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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璧 伊人睽睽 4359 字 6個月前

下。

徐清圓目中微亮,她得寸進尺:“你日後服的藥,藥方子讓我看看行不行?風若都看不了你的藥方子,但是我是你妻子,應該權利比風若大一些吧?”

他目有遲疑。

在她目不轉睛的懇求凝視下,他再次輕輕點了一下頭。

徐清圓欣喜:原來風若說的是真的!原來晏傾真的會無條件滿足她任何願望!

她年紀輕輕,尚沒有得到過這種包容至極的感情,心中又驚又喜間,還有一種飄飄然的自得感。連她爹都不會給她任何她想要的,可是晏傾卻對她這麼好。

於是得寸進尺的徐娘子再一次得寸進尺——“那你把剩下的‘浮生儘’藥交給我,好不好?”

晏傾怔一下。

他問:“你知道了?”

徐清圓點頭。

晏傾想了想說:“我不能給你。”

徐清圓:“……”

她才覺得他什麼都滿足自己,就遭受如此一打擊,登時被自己的自得和現實的殘酷打懵了。

她茫茫然:“不是我要什麼,你就給什麼嗎?”

晏傾長睫揚一下,疑惑看她一眼,又禁不住莞爾。趴在他被褥上眨巴著眼的女郎實在嬌憨可愛,他雖然自厭,卻還是伸出手,克製地在她微鬆散的發鬢上輕輕揉了一下。

晏傾好笑:“我什麼時候說過你要什麼,我就滿足你什麼了?”

徐清圓哀怨眨眼。

他溫聲:“露珠妹妹,很多事情你不清楚,我也不願意讓你多想。其他事我都可以滿足你,但有些事我不能讓步。我想,風若一定在你耳邊念叨了‘浮生儘’的危害,但他一定沒有告訴你,我因為‘浮生儘’而得到的好處。他一定沒有說,若非‘浮生儘’,我此時會仍然被關在一座不見天日的荒草園中,感受不到任何人事的變化。

“旁人眼中的至毒,是治我頑疾的良藥。你說我該怎麼選擇呢?”

徐清圓垂下眼。

她道:“可是你已經很好了,你此時已經不需要那種藥了。為什麼不肯把剩下藥方給我,你在打著什麼樣的主意呢?你是我夫君,我不願與你生離死彆的。”

晏傾回答:“我自然也不願意走到那一步。可是我不能將救我命的藥和殺我性命的刀同時遞給你——如果真到了不得不選擇的那一天,我怎麼忍心讓你做那種選擇。”

徐清圓猛地坐直,抬眼看他,目光波光閃爍,像湖水瀲灩也像淚光點點。

晏傾沉靜地看著她:“妹妹若是後悔這段婚姻,和離書在我書舍第三排書架第二層的格子裡,裡麵除了和離書,還有十兩黃金。普通人家,十兩黃金足夠一輩子沒有憂慮。妹妹隨時可以走。

“我當日向你求娶時,問你有沒有想清楚。你雖然篤定說自己想清楚了,但是我是明白你年少無知,也從不怪你的。妹妹不必有煩惱……唔。”

他勸說的話還沒說完,徐清圓傾身過來,抱住他腰身。他剛從昏睡中清醒,身體虛弱,被她一推就倒。他愕然無比,被她壓在了床上,%e8%83%b8口相貼,他燥熱上臉,悶悶側頭咳了兩聲。

徐清圓抬眼:“不許胡說。我沒有其他意思,你不願意將藥方給我就不給好了,何必說這樣的話誅我心?我並不是出於好玩才嫁於你,你根本不懂自己有多好,根本不懂……”

在他清澈目光的凝視下,她到底沒好意思說出更多甜蜜的情話來。到底是新婚夫妻,到底是年輕兒女,此前關係並沒有太熟稔,徐清圓說著結巴起來。

她默默轉了話頭,瞪他一眼:“才成親就說這種話,多晦氣。”

晏傾微笑。

他說:“你先起來。”

徐清圓:“不要。”

她有點受打擊:“你、你就一點都不想和我親近一點嗎?我隻是抱一抱你,你就要推開我。尋常夫妻這樣子也正常吧,我沒有做過分的事啊。”

她貼靠著他,柔軟對上硬朗,還因語氣激動而微微顫唞,對他的折磨實在……

晏傾閉目。

徐清圓:“清雨哥哥!”

晏傾睜開眼,目光放到床幃上,緩緩問:“你要和我討論尋常夫妻嗎?”

徐清圓點頭。

她柔軟纏綿地磨著他,讓他睫毛顫顫,強忍不住地不斷側頭躲開她視線。

晏傾聲音從清潤變得有點兒啞了,說得委婉:“尋常夫妻,恐怕沒有妻子非要壓著剛從病中醒來的夫君吧?尋常妻子不會折騰自己剛醒來的夫君吧?”

徐清圓怔一下,忙起身,又傾身來扶他。他躲開她的手不碰,她想他應該有些不悅。

她道歉連連,很不好意思:“因為清雨哥哥你麵色如常,表現得很平靜,又惹我生氣,我才有點忘了你的身體……但我平時不是這樣的,我隻是、隻是……”

隻是突然跟他吵著嘴,就吵忘了。

徐清圓懊惱自己怎麼這樣不當心,怪他說話太討人厭,激起了她的反抗。

可是她伸手想扶他,他不肯被她碰。

徐清圓:“哥哥這麼討厭我嗎?”

晏傾側著臉不看她,隻說:“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衣容。”

徐清圓怔忡,低下頭,然後咬唇,默默攏住衣襟,擋住自己不小心露出的頸下半弧肌膚。她小心看他,見他耳根微紅,根本不敢回頭看她。

徐清圓禁不住咬唇,一邊臉熱,一邊忍住笑。

她從床榻上起身,低頭整理自己微亂的衣襟,小聲:“我去端藥粥給你,你不會再暈了吧?”

晏傾:“應當暫時不會吧。”

夜色漸深,華燈初上,晏傾醒來的消息,讓徐清圓輕鬆不少。

這樣的小夫妻真是與眾不同,夫君新婚第二日就開始病著昏迷,到第三日傍晚才清醒。

徐清圓服侍著他吃了藥,又勸他勉強喝了一小碗粥。他吐了半碗喝了半碗,總算有了些氣力,讓徐清圓開懷不已。

但緊接著,小夫妻就要迎來新的問題。

徐清圓困頓地打個哈欠,慢吞吞地便要上榻睡覺。

晏傾看她半晌:“你、你要睡在這裡?”

徐清圓:“……?”

徐清圓喃聲:“什麼意思?清雨哥哥難道想趕我出房門嗎?”

晏傾欲言又止,他本意就是如此,但是看她圓瞪的烏黑眼珠子,他慢慢改了話,說道:“你知道,我正病著,哪有和病人同榻的道理?

“不過是我沒考慮好,妹妹若是出去了,難免惹人閒話。不如妹妹睡在床上,我去外間的榻上睡吧。”

他說著就扶著床柱要坐起,被徐清圓拉住手。

徐清圓:“我不要與你分榻。”

晏傾:“聽話……”

徐清圓:“你這樣,對得起我爹嗎?”

晏傾迷惘看來,準備好的勸說的話卡在喉嚨,不知道她說這個什麼意思。

徐清圓憂鬱哀傷:“縱是你沒有見過我爹,但是你娶了我,就應好好待我。你新婚後才一清醒,就要與我分榻而眠,若是我爹娘知道,必然很傷心我新婚夫君對我不好,這樣折辱我。

“我常聽人說,隻有犯了七出之錯的婦人才會被郎君厭惡,被分榻。我千裡迢迢嫁給郎君,身無長物,沒有依靠,府中上下都聽清雨哥哥的,卻不認我。夫君刻意羞辱我,我又有什麼法子,隻好夜裡睡著後,希望能夢見我爹娘。這世上,隻有夢中的爹娘會同情我了……”

她掩麵下床,抽抽搭搭要走,晏傾從後拉住她的袖子拽了拽。

他問:“真的哭了?”

徐清圓輕輕哼一聲,捂住臉不給他看。

晏傾目中無奈,又有幾絲笑。

他常年病來病去,很多時候都在清醒後消沉無比。這恐怕是他病後清醒的時候,最熱鬨的時候了——竟有這麼一個嬌滴滴又伶牙俐齒的女郎,一會兒和他吵嘴,一會兒消遣他。

雖然也憂心他的病情,但她並未表現太明顯,並未加重他的愧疚。

在他昏迷的時候,徐清圓將自己照顧得很好。

晏傾說:“那是我不妥,妹妹想留下就留下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徐清圓擰肩躲開他的手,不說話。

晏傾微笑:“我這麼對不起徐女郎的話,隻好求徐女郎回心轉意,求一同榻之恩了。”

他少有的調侃逗弄,讓徐清圓破涕為笑。而她本來也沒哭,她扭過肩撲來,摟抱住他肩膀,被他伸臂擁住。

她側臉在他臉上輕輕親一下,聲音軟而調皮:“你既然求我了,那我就勉強施恩於你了。”

晏傾一愣,忍住唇角難禁的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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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圓照顧了晏傾兩日,疲憊萬分,新婚後她一直沒有好好休息,憂慮重重。此夜晏傾醒來,她精神放鬆,聞著帳中綿綿的苦澀藥香,她很快睡了過去。

晏傾卻是睡不著的。

既是病情帶來的難眠,也是睡了兩日後已經睡不著,還有原因是他身上冷汗熱汗往複不斷,他不舒服極了,再有徐清圓在他旁邊呼吸淺淺……他一動不動,清醒無比。

不知過了多久,晏傾緩緩轉身,麵朝帳子內側的徐清圓。

他輕喚她:“妹妹。”

她呼吸平穩,半張臉藏於褥中,半張臉盈盈若玉,眉目秀美。

晏傾:“露珠妹妹。”

她依然沒有回應,想來是睡著了。

晏傾在幽黑中摸索著起身,推開帷帳下床。為了不發出聲音驚醒屋中另一人,他乾脆赤足而行,寬大衣袍披於身上,幾分風流。

但是在他身後,他起身沒多久,徐清圓就悄悄睜開了眼。

她咬著唇,躡手躡足下床,悄悄跟上晏傾。同樣赤足,同樣怕發出聲音。

但是這屋子的布局,她沒有晏傾熟。晏傾閉著眼睛都能知道哪裡是哪裡,她走不了兩步就要磕磕絆絆。

晏傾突然聽到黑暗中“咣”一聲傳自身後,緊跟著是一聲壓抑的吸氣聲。

晏傾回頭:“露珠妹妹?”

徐清圓手抓著帷簾,蜷縮著蹲地,躲開他探視。

一會兒,一個人慢慢走過來。她緊張之時,燭火點亮,屋中有了一點亮光。

晏傾手持燭台,蹲下`身,與她四目相對。

他看到她旁邊倒著一個小木墩,散開的裙裾擋住她的腳,她捂著嘴,臉微白,眸微濕。

晏傾:“你做什麼?”

徐清圓放下捂嘴的手,詢問:“那應當先問你做什麼。”

晏傾望她片刻,說:“你以為我要做什麼?”

徐清圓定定神,輕聲輕語:“你從夜裡入眠時刻開始,推脫不住,不願與我同床。後來迫於我難纏,你裝著順從我的意。但是我知道,清雨哥哥從來不是那麼好說話的。

“果然,你等我睡著後,就下了床。我便知道你要出門,去睡彆的屋子,依然不肯與我同榻。”

她本來心虛,卻越說越底氣足,睜大美眸控訴他。

晏傾道:“那你猜錯了,我既然應下你,就沒有其他心思。不知我是犯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