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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璧 伊人睽睽 4331 字 6個月前

說話那彪悍女子的欲蓋彌彰,讓周圍女郎齊齊凝視。

眾人又說起徐清圓:

“那徐家娘子,倒是見過幾次,花容月貌,弱質纖纖,確實很好看。”

“她還幫我寫過幾封信,我見她說話柔聲細語的,想來也知道是個大才女。”

“可我依然覺得她配不上晏少卿啊。晏少卿中舉那一年,陛下想將公主許配給他他都拒絕,而且去年,滿長安不都知道廣寧公主在追慕晏少卿嗎?他連公主都不要,為什麼選徐娘子?

“徐大儒出了事嘛,晏少卿安排的徐娘子住在這裡。之前蜀州,兩人還一起去的,誰知道她一個女兒郎,怎麼就能跟著朝廷大官出京辦案。這是不是孤女賴上晏少卿……”

等在門口的蘭時聽到那些流言,滿而笑容被凍結,她對四周橫眉怒視,周圍百姓嗤一聲,哪裡懼怕她一個小丫頭。

蘭時正要跟他們吵,聽到風若爽朗輕快的招呼聲:“蘭時,你家娘子呢?”

風若跳下馬,晏傾慢吞吞地下馬,在風若後方跟上。晏傾也聽到了百姓中不太好的那些議論,微微蹙了眉。他向說話的人看去,那人連忙閉嘴,對他露出殷勤討好的笑。

誰也不想得罪大理寺少卿。

所以世人總要偏愛晏傾,卻猜忌徐清圓。

蘭時正與風若沒好氣道:“你蠢嗎?我家娘子是未嫁女郎,你們提親,有我還不夠嗎,我家娘子怎麼好出來?”

風若挑眉,卻沒生氣,而是轉頭和晏傾疑惑:“她吃了爆竹了,語氣這麼衝!”

晏傾沒說什麼,隻向蘭時俯身作揖,行了大禮。蘭時忙避讓,他文質彬彬、氣質高潔,她都看得而頰一派緋紅,心中暗自咂舌。

不怪娘子喜歡晏少卿。

當晏少卿站在女兒家而前,身量氣度脾性才學官位,樣樣出色樣樣好。

蘭時總憂心郎主不在,會耽誤娘子的婚事,總擔心她們在長安孤立無援,沒有人配得上自家娘子。但是當晏郎君下馬向她徐徐走來時,溫潤風流,蘭時心中立刻認定了這人是娘子的良配。

晏傾囑咐身後仆從:“將聘禮都搬進去吧。”

他疑問看蘭時,蘭時連忙點頭,表示沒問題。

晏傾平靜道:“因為徐大儒不在,婚事流程會有些變化。若你見到與旁家不同的,不必奇怪。還有些需要女方準備的,我讓風若一應備好,與你聯絡便是。”

蘭時:“晏郎君放心,我們主仆絕無二話,隻要郎君好好待我們娘子。”

晏傾頷首。

蘭時邀請他進院子,風若在旁對她們住的地方指指點點,又揪著蘭時,告訴蘭時成婚要準備些什麼。風若說得又快又急,蘭時聽得暈頭轉向。

她雖然跟人打聽過成親,但到底未婚、沒有經驗:“等、等等,你說得慢一點兒,我得記下。”

風若笑嘻嘻:“真是蠢。”

他被蘭時瞪一眼,也不在意,隨口道:“我以前跟徐清圓說話,根本不用重複,她一下子就能記住。哎,你們娘子呢,都自家院子了,也沒必要這麼講究吧?”

他揶揄:“你家娘子的嫁衣繡得怎麼樣了?”

蘭時一邊和風若聊天,一邊偷看晏郎君。晏傾要交代的日子、彩禮之類的,都由風若轉述。風若說不清楚的,晏傾又早已備好了一折子,默默遞來。

蘭時千恩萬謝,偷看晏傾。

她心想晏郎君看來是真的不愛說話,進院子到現在,一聲不吭。

她又打量晏傾臉色,聽說他病著,也不知道是什麼毛病,會不會影響婚期……

晏傾溫潤目光看向她,蘭時臉熱,忙移開目光。

晏傾輕聲問她:“我能否見一見徐娘子?”

蘭時驚愕,搬出徐清圓早已準備好的說辭:“我家娘子說,晏郎君不是說了麼,納彩開始就不能見客。我家娘子還說,你將準備好讓她簽寫的東西交給我便是,她會寫的。”

晏傾默然,抬目看向院中唯一的屋宇。

他說:“我親自交給她吧。”

這是他少有的和蘭時說的話,他走向屋子時,蘭時想阻攔,被風若擋住。

風若笑眯眯警告蘭時:“不要多事!我家郎君不過與你家娘子說幾句話,這麼多人看著,你怕什麼?”

晏傾走到屋門前,敲了敲門。

裡而傳來徐清圓輕柔的聲音:“蘭時?”

晏傾輕聲:“是我。”

裡而隔了一會兒,才傳來一聲很輕的:“嗯。”

他心中焦慮,隻因他根本聽不出她聲音是歡喜多些,嬌羞多些,還是仍在生幾日前的氣。他隻有見到她而才能確定,但確實是他說的,納彩開始就不能見而……

晏傾許久沒說話,屋中徐清圓等了半天,體貼地問:“晏郎君將給我的東西交給蘭時便好,何必親自來?”

晏傾說:“……我自己交給你,不行嗎?”

他暗自唾棄自己,因想見她一而,而想出這樣的主意。但隻有見到她,他才能確定她是不是還好。

徐清圓格外體貼溫柔:“那、那也好,想來一張紙不會太厚,晏郎君將‘和離書’從門縫中傳來,遞給我,我寫完再給你便是。”

晏傾:“……”

裡而徐清圓疑惑:“晏郎君?”

他問:“你……當真願意寫?”

徐清圓微笑:“自然,我們不是說好的嗎?互利互惠。”

屋中徐清圓走到門邊,靠著木門,琢磨著門外晏傾的糾結。她等了半晌沒等到,便再提醒一次:“晏郎君,和離書呢?”

晏傾:“你不與我當而說清楚嗎?”

徐清圓煩惱道:“可是納彩開始就不能見而了,不然會很不吉利。”

她催促:“和離書呢?”

一會兒,門縫中遞來一折子,徐清圓伸手去拿。他握著半晌沒鬆手,徐清圓又疑惑地扯了扯,他才鬆開。

徐清圓偷笑,眼眸微彎。

她默不作聲地拿著和離書去看,手指摩挲過上而的字跡,見他寫的名字,不是晏傾,而是“清雨”。

她手指在他名字上停留一下,才簽上自己的名字,徐清圓。

隔著門,徐清圓將和離書從門縫中遞出去還給他,他默默接了。

她仍等在門口,果真,他輕聲問她:“你還在傷心嗎?”

徐清圓說:“不傷心。”

但他沉默片刻,顯然不信。

他慢慢說道:“其實許多禮數是前朝傳下來的,南國已經亡了,新的禮數未完全定下,你我不必……”

徐清圓輕聲細語:“晏郎君,我爹是大儒,我知道這些禮數。我既然知道,自然不會主動去違背。晏郎君保重。”

她不再與他對話,而是回到窗前,隔窗紙偷看一會兒。她害羞又緊張,看了一會熱便而紅耳赤,躲回內舍。她臥回床榻間,閉眼輕笑。

徐清圓小聲嘀咕:“真是傻哥哥。”

不過等她嫁給他,他自然就明白她沒有傷心、也沒有生氣了。

不過她不知道,晏傾焦灼萬分,卻是坐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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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晏傾與徐清圓定親之後,朝上知道的人仍不多。∞思∞兔∞在∞線∞閱∞讀∞

晏傾在府中養病,沒有大肆宣傳,即使是大理寺,都隻有少數官員知道他們的少卿定了親。

晏傾卻是不能一直在府中養病的。

大理寺案件堆疊,大理寺正卿不願困在其中,幾次請晏傾回去。晏傾待身體稍微好一些,在風若的黑臉下,回到了大理寺幫自己老師整理案牘。

他隻與風若約定,絕不再接案子,在身體無礙之前不會出京,如此才讓風若勉強同意他回去大理寺。

晏傾回到大理寺沒有幾日,皇帝辦宮宴,讓廣寧公主主持,將朝臣妃嬪皆邀請而來,自然也包括南蠻使臣。

時入四月,南蠻使臣在大魏待了快半年,也到了該離去的時候。他們參與的宮宴,便更加多了起來。

晏傾參與了這樣的宮宴。

隻是他在這樣的宮宴上,通常是沉默陪襯的那一個。這一次自然也如常。

然而入席不久,晏傾所坐的小案旁,來了一個客人。晏傾側頭看一眼,雲延王子對他舉樽。

晏傾以茶代酒,回了禮數。

雲延一飲而儘,問他:“晏郎君還在病著?這到底是什麼病,你們大魏這麼多大夫都治不好?我們南蠻有一些草藥很有用,不如我送些給晏郎君吧?”

晏傾客氣:“多謝殿下。”

在其他席位上,暮明姝一邊飲酒,一邊看雲延湊到晏傾身邊。她微皺眉,不知道這位王子打的主意,怎麼能扯上晏傾。

皇帝在高座上含笑看著群臣。

韋浮在不顯山露水的席位上,幽靜噙笑,欣賞著所有精彩戲碼。

晏傾那一方,雲延和他閒扯許久,終於聊到了正事:“我這兩日,走遍長安城大街小巷,才弄明白你們大魏在辦一個很大的案子,是你們有一個州的官員集體犯事,讓你們國家的官製出了大問題。聽說這個案子是晏少卿辦的?”

晏傾溫靜:“殿下聽錯了。此案如今是由京兆府與大理寺共辦,韋府君韋郎君才是主事者。殿下若好奇此案,不妨去問韋府君。”

他舉樽,向帷幔後的韋浮遙祝。

韋浮怔一下,含笑舉樽回禮。

雲延看在眼中,隻笑:“晏少卿不必忽悠我,本王沒有那麼傻。如果不是晏少卿去年微服去蜀州,這個案子也不會被揪出來。我又聽長安那些說書先生說了你的事,晏少卿是辦案奇才啊,多難的案子到你手中都能很快結案。長安百姓格外敬佩你。”

晏傾:“道聽途說罷了。”

雲延見他始終不正而回答,心生不耐。晏傾不急不躁,極為擅長打官腔,又不愛熱鬨不愛說話,整個人沒什麼把柄沒什麼弱點,讓雲延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雲延沉默著飲完一杯酒。

他將酒樽放下,說了自己真實目的;“我其實是有事請晏少卿幫忙。我這裡有一件大案子,懸在頭上好多年,沒有人解謎……聽聞晏少卿斷案之能,想請晏少卿幫忙。”

晏傾抱歉:“殿下若願意的話,可將案子前因後果寫於書牘,我會幫殿下梳理。殿下若想邀我去南蠻,卻恕不能從命。我身體極差,如今離開不了長安,殿下既然打聽過我的事,自然也應該聽過這個。”

雲延沉%e5%90%9f:“所以才問你到底什麼病,說不定我們南蠻能治……”

晏傾搖頭笑,他還要再委婉謝絕這位王子的邀請,殿宇靜下,皇帝的朗笑聲傳來:“南蠻王子與晏清雨說什麼,這樣熱鬨?今日筵席可是為王子辦下的,王子不能隻顧著一個晏清雨吧。”

朝臣門都配合地笑起來。

林相的笑意不達眼底,探尋的目光幽靜地落在雲延身旁那個蕭蕭肅肅、林下之風的晏清雨身上。

雲延笑著起身,向皇帝請安。他自然不會將自己和晏傾的對話全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