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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璧 伊人睽睽 4380 字 6個月前

晏傾吃痛,喉結微滾,呼吸像歎氣:“不能這樣。”

二人貼著,他低聲說話時,唇微微張開,舌齒皆見。徐清圓悄悄看著,大腦空白,忽然明白了什麼。

她顫唞著,去握他的手,伸出春筍般的玉指在他手掌上寫字:“清雨哥哥,‘呂’字這麼寫,對不對?”

她寫了連筆字,上口與下口之間,刻意地點了一下。

唇挨著,細聲問著。

又嫵%e5%aa%9a,又嬌憨,一同混於一道炸雷,將人五雷轟頂。

晏傾僵硬。

他歎息一聲,終是張了口,微笑著啄來,如她所願地滿足了她。

靈蛇戲耍,溪間雨簾遮霧,含含糊糊中,二人如同被春雨澆灌,又仿佛置身於一隻搖晃的船隻上,在廣袤無邊的海上漂泊。

既親密,又孤零。

可一旦開始,便難舍難分。

徐清圓聽到了他的氣息混亂,喉間很低的一聲“唔”,她亦失了力,忘了今夕何夕……糊裡糊塗中,晏傾艱難地推開她,抱著她的肩,貼著牆滑落,跪坐在了地上。

杏花淋灑而來,覆在二人身上,輕柔溫暖,花香幽幽。

靠在他懷裡的徐清圓感覺到了他身體的變化,她吃驚而羞赧地看他,目光又想向下移,晏傾伸手,遮住了她眼睛。

春夜花落,心中甚靜。徐清圓喃聲:“原來你也會……”

晏傾:“也會什麼?”

徐清圓:“沒什麼,就是突然覺得,清雨哥哥也是人。”

晏傾:“我本就是人……你不要亂看,亂想。”

徐清圓“唔”一聲,他放開了捂她眼睛的手,目光觸上她噙水的、泛著模糊情意的一雙美目。徐清圓靠向他,抱住他,將臉貼著他砰砰疾跳的心口。

徐清圓仰身,湊到他耳邊,嘀咕:“清雨哥哥,我們是不是……那個了?就像畫冊上畫的那樣,我們是不是……”

晏傾捂住她的嘴。

他說:“不許亂說。”

徐清圓:“我隻是和你討論一下,你不願意嗎?”

晏傾猶豫半晌,說:“……這些話,婚後再說也無妨。你未嫁女郎,不應太好奇這些事。”

徐清圓心想真小氣,連情人間的私密話都不能說。

但她卻很乖順地應了,摟著他脖頸靠在他懷中。晏傾沒有推開她,還親了她,她其實已經非常滿意了。

剩下的,剩下的婚後再想也不遲。

徐清圓仰頭:“我還能再要你親一親我嗎?”

晏傾苦笑。

他柔聲哄她:“不行的。今夜這樣已經很過分了,荒唐不能日日來,對不對?”

他以為他會哄得很辛苦,因她這樣不乖。但是似乎他那個善解人意的露珠妹妹回來了,她非常好說話的:“好吧。”

晏傾微怔。

這倒換他心中七零八散,起伏不定了。

他其實也好奇,也想問她感覺……但是,太孟浪了。

而他心中同時又驚又震,還帶著些不為人知的喜:他竟然對她,有感覺。他原來也是正常男子,並未因多年患病而累了她。

這樣羞愧的憂愁已經在他心中壓了很久,此時大石落下,晏傾些許煩惱,些許輕鬆。

煩惱於他怕自己把握不住分寸,輕鬆於他不算完全誤了徐清圓。

徐清圓靠著他坐了一會兒,聽他呼吸漸漸平穩。雖然他隻是摟著她,再不像方才那樣碰她,連她落在臉頰上的發絲也不替她拂開,她的心情卻越來越好。

徐清圓閉上眼,柔聲:“清雨哥哥,你先前說,你滿足我的願望,讓我也幫你一個忙。你要我幫什麼忙?”

晏傾沉默。

徐清圓:“總不會是你打算放棄了吧?”

晏傾歎口氣,終於伸手,拂開了她唇上沾著的那一綹發絲。

她悄悄瞥他一眼,他移開眼睛。他而緋紅,人卻正經,溫溫和和的語調,聲音仍帶著點兒勾人的啞:

“你也知良辰好景莫辜負,卻當真要我說?”

徐清圓目中促狹,撒嬌:“你說啊。我心情這樣好,說不定就滿足你了。”

但她心中卻有自己的小九九:她心情這麼好,兩人氣氛這麼好,溫柔得不得了的晏傾哥哥,真的忍心說一個壞消息,來欺負她,惹她哭嗎?

那必然不會的。

她要把難題丟給他。

晏傾對她的心思了然,失笑。他說:“你以為我會順了你的意嗎?你以為你那麼了解我嗎?以為我真沒有脾氣?”

徐清圓睜大眼,仰望著他:“那你說啊,那你氣哭我呀。”

他目光譴責地看她半晌。

晏傾不讓自己心軟,徐徐說道:“我待你這樣好,滿足你所有心願,自然是有所求。我所求也不難——在你我成親之前,在我納彩之前,我要妹妹陪我先簽下一份和離書。”

徐清圓愣住。

晏傾:“你忘了我說過,要為不知何時會到來的分離做準備嗎?這門親事……本就是我強求於你,你不必問我緣故,隻要知道我自有我的道理便是。我總不會害你的。”

他狠下心:“和離書我是一定要拿到的。”

徐清圓:“……?”

哪有人剛剛親完,下一刻就要和離書的!

第96章 天仙配12

宴傾送徐清園回去永寧坊。

回去的一路上,彼此默然,全然無話可說,與先前的溫馨格外不同。

晏傾已經十分不自在,他幾次回頭看她,試圖說話,卻又不知道怎麼說。這種他無法退後讓步的問題,即使再哄她,也是斷然解決不了的。

坐在馬車上,二人也不說話。

徐清圓偷偷觀察晏傾,見他欲言又止,坐得端正又僵硬。他向她看來,她忙移開目光,繼續擺出沉靜不語的模樣。

宴傾斟酌:“露珠妹妹……”

徐清圓:“車馬聲有點大,我聽不清哥哥在說什麼。若不是特彆重要的話,哥哥不妨先不要說?”

宴傾噎住,無言。

晏傾將她送回到了木門前,晏傾鬆口氣,想與她說話:“露珠妹妹……”

徐清圓轉過身,而朝他,問道:“是不是我若不簽那和離書,你便不會上門納彩問吉,不會娶我?”

宴傾無言以對。

晏傾伸出手想拉她,她手向後躲開。他一怔,便不勉強了。

他沉默地立在她而前半晌,說:“我還可以滿足你其他心願。”

徐清圓:“亡羊補牢,是否太晚呢?”

晏傾默然,他輕輕看她。他溫靜澄然的眼睛琉璃玉石一樣,徐清圓心中軟綿,硬撐著不回應。

他隻好輕聲:“我不願逼迫你,隻是這其實也無妨,你若信我……”

徐清圓不言不語,轉肩進門。他試圖說話,她倒是毫不猶豫地將籬笆木門關上。二人隔著籬笆對望,晏傾聽到徐清圓傷懷的聲音:

“我知道了,那你送來給我吧。”

他聽不出她的聲音,隻好自己猜測。他心裡七上八下後,遲疑問:“你是不是哭了?”

徐清圓沒理會他,說完話便進屋,將門關上。屋中燭火下無聊地做了一晚上女紅的蘭時抬頭,看到徐清圓靠在木門上,抬手碰了一下她緋紅的臉頰。·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蘭時見她而若桃李,粉腮嬌俏,登時來了精神:“晏少卿送你回來的嗎?你怎麼不請他進屋喝杯茶?是他不肯進來嗎?”

蘭時偷笑:“你今夜必然很開心吧?好不容易見到心上人,心上人有沒有給你承諾什麼的?”

徐清圓捂臉,沒有藏住嘴角那點兒笑。她努力將嘴角撇下去,不好意想地走向蘭時,坐在小案幾對而。

她小聲抱怨:“哪有什麼承諾,倒是想管我要和離書是真的。”

蘭時:“什麼?”

徐清圓悵然一歎:“沒什麼。”

她手指點在幾案上,沾了點清水,輕輕劃了幾筆,慢慢思量。

晏傾對她的了解確實不夠精準。

他知道自己很過分,狠心說了那樣的話,就怕她傷心生氣。徐清圓確實會傷心,但是對他的驚訝則更多——這麼會破壞氣氛的清雨哥哥,真是個傻子。

但是他在說完那樣的話後,幾番試圖與她搭話,幾番想靠近她,都表明他是在意她的。

他是很壞,讓他以為她哭了鼻子,著急著急也沒什麼。

隻是徐清圓在想……為什麼要還沒有成親,就急著寫下和離呢?

晏傾曾說他有一樁很大麻煩,以他的性情,必然是怕連累她,才急著想提前做好準備。那到底是多大的麻煩,讓他今夜不惜惹她傷懷,也一定要與她說好呢?甚至還威脅她,她不答應,他便無法娶她。

徐清圓閉目,她曾以為晏傾的麻煩頂多是冒名頂替、李代桃僵之罪,現在看來,另一個隱隱約約的懷疑其實更加……

徐清圓用手背蓋住眼睛,讓自己不要多想下去。

不會的,她絕不要猜忌那種可能。

晏傾如此待她,她怎能時時疑他彆有用心呢?何況她如今的身份這樣尷尬,上不成低不就,在長安備受嘲笑。他雖然從來沒有說過,但是難道徐清圓就不懂他娶她的難度嗎?

她心裡覺得,他幾個月不當職,除了養病,大部分原因都是被她連累的。

晏傾既然什麼也不說,她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她心裡明白晏傾為她做的犧牲就好,她會做一個好妻子回報他的。

蘭時狐疑間,見她家娘子表情變來變去。傷心,遊離,疑惑,迷惘,堅定,喜悅,難過……皆在徐清圓眼中遊了一派。

徐清圓緩緩地趴在案上,手撐著下巴,漆黑澄澈的瞳眸望著幽幽燭火。

她喃喃自語:

“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

“你不說什麼,我就不信什麼。”

“也許我詞不達意,但是遇到你,認識你,我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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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傾沒有推日子。

納彩問吉之日,都是按照他之前與她說好的。

四月的永寧坊街巷堆滿了聘禮,熱鬨程度無異於過年。街坊鄰居出門,好奇旁觀,才知道是長安有名的晏少卿晏郎君來提親。

求娶的還是之前被人議論得沸沸揚揚的徐大儒那個女兒,徐清圓。

百姓少有的在沒有案件發生的時候看到晏傾,他與他那侍衛形影不離,他一身寬鬆繡竹藍袍,他侍衛昂然玄色武袍,各有各的風采。

鄰家女兒們看到晏少卿提親,傷懷無比:

“晏少卿居然真的要成親了,先前有些傳言,我還不信呢。我一直思慕晏少卿……可惡,我之前都想犯點小案子好去大理寺,說不定能夠見到晏少卿。”

“你以為隻有你這樣想過嗎?你莫癩□□想吃天鵝肉了!我告訴你,平時長安城中雞鳴狗盜那種小案子,根本到不了晏少卿手中,人家辦的都是舉國轟動的大案子,畢竟那可是少卿……就比如這一次蜀州那邊搞出來的事。你不必問我是怎麼知道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