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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愛著自己。

更重要的,她愛著那個,愛著自己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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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前夕,南城下了一場很小的雪。

饒是落地就化,也讓朋友圈裡掀起了拍照分享的熱潮。

這天恰好又是周五,大家早就按捺不住過節的心情。

六點半一過,大家不約而同地準時下班了,沒做完的工作,寧可帶回去熬夜,也不想錯過這樣熱鬨的氣氛。

黃希言慶幸自己住得近,不用趕這可怕的晚高峰。

走出電梯,她把毛線帽子戴上,隨旋轉門出了寫字樓,卻一下頓住腳步。

樓前上周擺設了一株兩米多高的聖誕樹,掛上了彩燈,樹下堆墨綠金紅的禮物盒。

此刻,席樾就在聖誕樹前,那樣出世地、清清落落地站著,穿一身黑色,戴一條深灰色的羊絨圍巾。頭頂也戴了一頂黑色的毛線帽,是她上周送給他,卻被他百般嫌棄的那一頂。

黃希言笑著走過去,遞過自己的手。

他捉過去牽住,放進自己的外套口袋。

黃希言問:“你怎麼出門了?”

“下雪了,想過來接你。”

莫名熟悉的台詞,黃希言想了一下,微微笑。

兩個人踩著濕滑的地麵往回走,一路上都是流光溢彩。

廣場上,有一棵巨大的,全是彩燈纏繞的聖誕樹,不少人駐足拍照,黃希言想湊這個熱鬨,又懶得排隊,和席樾遠遠地站著,隻是觀賞。

音箱裡在放《Jingle Bells》,每一年必不能缺席的背景音樂。

兩個人站了好久,直到黃希言搖一搖席樾的手,催他,“走吧。”

席樾卻突然說了一句什麼。

黃希言沒聽清,踮腳問:“嗯。”

席樾微微彎一下腰,湊近她耳邊,“我說,或許,你願不願意跟我結婚。”

黃希言直接傻掉,好一會兒,才問:“……你是在跟我求婚嗎?”

“不算吧。”

她笑了,突然想到,“上一次,你是不是就是問我這個,我沒聽清的。”

“嗯。”

席樾牽她的手,邁開腳步,慢慢往住的地方走,一邊說著:“當然不是現在,我隻是想知道,你是不是考慮過這個問題。”

歌聲和熱鬨的人聲,漸漸地遠了。

“……現在考慮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好像還有點早。”

席樾認可地“嗯”了一聲。

但是,黃希言聽他的語氣,好像也不無淡淡的失望,笑了,問道:“你很認真地考慮過嗎?”

“嗯。”

他永遠是如果不追問,就懶得傾吐更多的態度,黃希言隻好再問道:“考慮了什麼,你倒是告訴我呀。”

席樾停下腳步,轉頭看她,“我怕,告訴你你會不高興。”

“你不說又怎麼知道呢。”

席樾垂下目光,認真思索片刻,突然伸手,把她抱起來,放在路邊的花壇邊沿上。黃希言低頭看一眼,腳邊的草叢裡,積著淺淺的雪。

她抬頭,視線可以與席樾齊平。

席樾解下脖子上的圍巾,給她纏了一半,怕她冷似的,再把她的兩隻手都捉住,塞進外套口袋裡,然後,才微微落下目光,看著她說:“我沒有具體想過未來會怎麼樣。我一直是很活在當下的人,不在意明天發生什麼,哪怕明天世界就毀滅,我也會按部就班地繼續做手頭的事情,沒有什麼一定要彌補的遺憾,或者必須見最後一麵的人……從前,我都是這樣。”

黃希言一直在認真聽,讓席樾講這麼長的話,真的有點為難他,其實。

席樾始終注視著她,沒有錯開目光,“我不做太長遠的計劃,決定和你在一起這件事,可能,是我有生以來最長時間的預謀。”

黃希言等了等,又等了等,他到這裡就沒有下文了。

垂眼的沉默,像在思考,又像在等她的回應。

黃希言準備開口的時候,席樾卻倏然抬起頭來,很認真地看著她,“……跟我結婚吧。”

黃希言承認,自己又沒跟上他跳躍的思路。

但是,管他呢。

“這回是在求婚嗎?”她笑問。

心情像是開碳酸飲料,沸騰不停的氣泡,都是跳躍的甜。

“……算是。”席樾猶豫的神色,“但是如果我說,不領結婚證,你是不是會拒絕我。”

“我要先聽你的理由。”黃希言笑說。

“或許有一天,你會對我失望。不想這種條令束縛你,如果你想離開我了,隨時可以走。”

黃希言眨了眨眼,“如果我離開,你會傷心嗎?”

“你說呢。”

“會回頭挽留我嗎?”

“不會。”

“如果我回頭再找你,你會答應我嗎?”

“會。”

“最後一個問題,假如,在領證和分手之間選一個,你選?”

“領證。”

黃希言笑了,“我都不知道該說你是太沒原則,還是太有原則。”

她看著他,“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但是,當下,我認真覺得,我可以跟你在一起一輩子――你難道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席樾帶著笑意的眼睛凝視她,“我知道。我也愛你。”

圍巾滑下去一截,黃希言手從他外套口袋裡拿出來,整理一下圍巾。

等她抬眼的時候,發現席樾的手也拿出來,攤開了手指。

黃希言一下愣住。

從哪裡憑空變出來的,她不知道。反正,他的手掌裡,多出來兩枚戒指。

不是俗氣的鑽石,沒有鑲嵌任何寶石,純粹的戒圈,粗細適中,金屬質地,不像銀,不知道是具體是什麼。素淨得讓她一眼心喜。

拿起來看,內圈有一圈很漂亮的花紋,再細看,才發現是首尾連在一起的,做了圖形處理的“xy”。

席樾拿那枚小的,捉她的右手中指套上去。

她五指張開,迎著燈光看了一下,笑說:“很酷。”

不知道,會不會有其他女生,用“酷”這個詞形容自己的訂婚戒指。

她拿起席樾的手,觸到他微涼的指腹,修長而漂亮的手指,讓她失神看了一會兒,看見他食指指節上的刺青,輕輕地碰一下,才把大的那一枚給他戴上。

可能,尋常的求婚不這樣,但是她喜歡這份獨一無二。

就像獨一無二的席樾本身。

黃希言拿自己戴戒指的手,扣緊席樾同樣戴著戒指的那隻手,再揣進他的外套口袋裡,然後從花壇上一躍而下。

忘了圍巾把他們纏在了一起,差點被絞得一踉蹌。

她笑著去解圍巾,席樾卻率先把他那一段解下來,整條都給她纏上,然後手掌捧住她的側臉,低頭深深%e5%90%bb她。

“回家吧。”片刻,等席樾退開,她笑說,呼出一團白霧。

挽著他的手,走進寂靜而溫柔的雪夜。

<正文完>

第44章 番外一(一個婚禮)

黃希言先接到趙露璐, 再接到張阿姨。

兩人下飛機有半小時的時間差,趙露璐帶著女兒先去車裡等。

等黃希言帶著張阿姨去車裡的時候,趙露璐正在“打孩子”, 淘氣得不行的小女孩,在後座上吃了一地的餅乾屑。

黃希言笑說不要緊, 趙露璐堅持賠她一次洗車錢。

黃希言說:“反正是席樾的車。”

張阿姨問:“那席樾怎麼把開車接人的活兒派給你來乾。”

黃希言笑說:“他沒駕照。他在家打掃衛生呢。”$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趙露璐:“你們相處模式可真稀奇。”

張阿姨和趙露璐都是第一次來南城, 黃希言開著車,沿路跟她們介紹,哪裡是古寺,哪裡是舊城牆, 哪裡的商業街最好逛。

黃希言讓她們留兩天,明天她帶她們去玩。

到家之後沒有多久, 蔣滬生、丁曉和何霄也陸陸續續地到了。

兩居室的公寓,頭一回顯得這麼擁擠。

客廳裡一棵一米多高的聖誕樹, 塑料製的,但現在仿生植物都做得逼真極了,趙露璐的女兒妙妙一度以為針葉上麵綴的是真雪,伸手去摸, 高興地跳著說:“是假的!”

大人們領會不到小朋友的點,假的還這麼高興。

屋裡懸掛暖氣片,燒得室內足夠溫暖,大衣都掛起來,隻穿毛衣――黃希言擬定的dress code, 要求今天的晚餐, 所有人穿自己衣櫃裡最浮誇的一件毛衣出席。

於是, 黃希言得見蔣滬生亮瞎人的基佬紫,丁曉綴滿金片的海馬毛, 趙露璐的死亡芭比粉,何霄高飽和度的紅藍撞色,以及張阿姨黑底紅玫瑰的東北鄉土風。

黃希言和席樾,則穿的是聖誕配色,%e8%83%b8`前是白線織出麋鹿和聖誕老人。

五顏六色的,比禮物盒還要花哨。

但是何霄不很服氣:“你們兩個根本不夠浮誇。”

黃希言:“你讓席樾一個常年穿黑色的人穿這種毛衣,已經很浮誇了。”

一旁的席樾,單手抱起了妙妙去摘聖誕樹上的大星星,浮誇的毛衣一點不損害他清峻氣質,反而讓這場景仿佛是海某體寫真的聖誕風樣片。

黃希言看一眼,簡直要歎氣,天知道,她在床上多麼賣力,才哄得席樾乖乖穿上了這件毛衣。

席樾、張阿姨、蔣滬生和何霄在客廳裡聊天,順便帶著妙妙。

廚房裡,趙露璐和丁曉自發幫黃希言做晚餐。

菜單黃希言已經擬好,一張紙貼在廚房的吊櫃上,方便她隨時查看。都是偏西餐的菜品,隻會西紅柿炒蛋的趙露璐,和從來不下廚的丁曉,隻能打打下手,幫忙剝蒜,洗乾淨西芹,或者往小西紅柿上劃拉口子。

趙露璐問黃希言:“所以,這頓就算是你們的婚宴?”

“對呀。”

被求婚的第三年,黃希言和席樾商定,張羅一頓飯,請朋友出席,就當是結婚了。

敲定到這年的平安夜,正好三周年,有儀式感也有氛圍。

“還得自己動手的婚宴。”

“飽含我的心意,不好嗎?”

丁曉笑說:“我覺得挺好的,很彆致。我以後結婚,也隻請最好的朋友。”

說到這,黃希言便想要給丁曉做媒,湊近她,讓她往客廳看,紅藍配色某個弟弟,性格真誠直率,要不要了解一下?

丁曉:“饒了我吧,又是弟弟。”

“又?”

丁曉適時閉嘴,任人威逼利誘也撬不開。

黃希言說丁曉:“你連男朋友都沒影,還結婚。”

“朋友,你要知道,像你這種剛畢業就結婚的,畢竟還是少數。”

黃希言:“這個廚房裡,你才是少數。”

丁曉一頭問號。

趙露璐笑說:“不好意思,我也是畢業就結婚了。”

丁曉嘗到了敗者的滋味。

張羅兩小時,七點鐘,晚飯開席。

丁曉表揚黃希言有進步,她原本以為這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