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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煙,半宿能抽完整包煙。

樓裡的一丁點風吹草動都會引起他的警覺,讓他屏息靜聽。隻是,沒有一次的腳步聲,是朝著這裡而來。

外套口袋裡揣著手機,凡有消息提示,他就會拿出來看,每一次都期待落空。

兩周過去,他終於接受,她不會再回來了。

不會有人,再小心翼翼地關心他是不是沒吃飯,是不是又整晚沒睡,也不會有人,陪在他身邊安靜虛度那些無意義的時光。

那天坐了一整晚,天亮之後,起身出門。

他去兩人第一次吃飯的粥館,去那個公園的亭子,去乘坐同一班公交車……

一整天,太陽沒有溫度地照著他。

恍惚地晃了一圈,看見路邊某居民樓前的一道鐵門,掛了個“文身刺青”的招牌,走進去,往食指第二個指節的地方刺了一個名字。

為什麼在那裡,因為那是畫畫的時候,一低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回去之後,帶著仍然煎熬的心情提筆,往調色盤上沒章法地調油畫顏料,技巧之類的東西都拋到腦後,變成純粹情緒的宣泄。

他好久沒有那樣隨心所欲地畫過畫。

丟下筆,昏睡整整一天一夜。

醒來之後,想到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她離開時狀似玩笑的囑托――“我走了,你要好好吃飯呀”。

於是,他洗澡,刮胡子,下樓去,久違地吃了一頓早餐。

采買物資,看見冰櫃裡的八喜冰淇淋,隨手買了三盒。

回去吃了一盒,因為她說,哭過以後的冰淇淋,比它平常還要好吃。

但是,他覺得這個論調有待考證,因為他吃得很痛苦,分寸咀嚼一種排遣不掉的苦澀一樣。

剩下的兩盒就扔在那兒了,不想再碰。

至於,意識到如果他不肯從這裡踏出去,主動走向她,他們終究會走向無聲的陌路,於是決心搬家,想辦法和她再度發生聯係,那些,都已經是後話了。

黃希言的笑帶有一點鼻音,“我覺得現在的氣氛太傷感了,而且有點煽情,我要講個笑話調節一下。”她聲音悶悶沉沉,“不然我又要哭了。你怎麼回事,我不想今天晚上擦第三次麵霜了……”

席樾的回應是去%e5%90%bb她濕漉漉的眼睛。

“對不起……”黃希言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就乾脆破罐破摔了,“我一直是個膽小鬼。或者說,那個時候,我沒有你喜歡我那樣喜歡你……我沒有為你放棄原有的一切的覺悟。我不知道,我會讓你這麼難受……分開的時候我隻是很想你,但是我在找工作、做論文,很正常地生活。對不起,我這樣對你好不公平……”

“彆道歉。是我的錯。”席樾聲音沉沉的,“你過得好我才放心。”

“你不要貶低自己。我知道,我知道他們都說你不會是稱職的男朋友,但是我對你沒有那些世俗的期待,我不需要你有求必應,不需要帶你去我的朋友圈撐場麵,不需要你成為父母眼中合格的女婿。我自己都不是他們眼中的合格品。所以不要總說我會對你失望,我不會。”黃希言淚腺失控,“你是我這輩子遇到的最好的事。”

“彆說得這麼絕對。還會有更好的事。”席樾說,“我保證。”

黃希言又笑起來,抓他的被子來擦眼淚,“還有什麼煽情的話,今天晚上一次性說完,我真的真的不想再哭了。你知不知道我早起眼睛一定會腫,我還想明天去跟你逛街……”

她沒落下的話音被席樾的一個%e5%90%bb堵住,好像嫌她有點聒噪一樣的。

他是微微地支起了上半身來%e5%90%bb她的,她因此感覺到他稍稍壓下來的力量,無處逃離的一種被掌控感,她無法否認地享受著。

手掌抱住他的背,感受到他衣服之下硬硬的骨骼,無端的安全感。

第37章 (微酸的春日...)

隔天早上, 黃希言比席樾先醒。

她躺在床上,玩了半小時手機,席樾仍然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輕輕推了他幾次也沒有反應。像是長時間睡眠不足之後的昏睡,黃希言沒忍心叫醒他。

自己爬起床,一邊刷牙,一邊檢查廚房和冰箱。

廚房裡有餐具, 但是沒有油鹽醬料, 冰箱裡隻有喝了一半多的巴氏奶, 缺的東西太多了,讓她打消自己動手做早餐的想法。

等洗漱過後, 再去臥室看一眼, 席樾還在睡。

於是換上衣服, 拿上鑰匙,自己下樓去。

權當散步地步行,買了剛出爐的可頌和蛋撻。

提著紙袋回到公寓,洗個手, 再去臥室。

聽見床頭櫃上席樾的手機在振動, 而他還在沉睡沒被吵醒。

黃希言走過去撈起手機看一眼,來電人是“秦澄”, 她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悉, 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

怔然地放下手機,沒多事替他接。

振動一會兒,電話就掛斷了,轉而看見屏幕上彈出有一條微信消息的提示, 鎖屏了看不見是誰發來的。

她無端覺得多半是秦澄,因為電話沒有打通, 就改做了微信。

黃希言回廚房,洗乾淨一隻玻璃杯,倒了大半杯的牛奶,自己吃早餐。

吃完,再去席樾的書房,半躺在沙發上看書。

直到早上十點半,隔壁房間才響起開門的聲音。

黃希言拿書蓋住臉,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主動過去。

聽見門外席樾剛睡醒微微沙啞的聲音喊她:“希言?”

她才出聲:“我在書房。”

下一秒,書房門被打開了。

她挪開書,看他站在門口打了一個嗬欠,頭發睡得蓬亂,T恤上多出一些不服順的褶皺。

席樾問:“怎麼不叫我?”

“看你睡得很香。”

“你吃早飯了麼。”

“嗯。”

席樾點點頭,“我先去洗漱。”

黃希言又自顧自地看了一會兒書,聽到外麵浴室門被打開了,合上書頁放到一旁,起身走出去。

席樾剛洗過臉,發梢還沾著水,神情清爽許多。

黃希言拿還剩下的麵包給他,“蛋撻已經涼了,可能口感差很多。”

席樾不挑,有的吃就行。

黃希言給他倒一杯牛奶,雙手托腮地坐在他對麵,看他。

他投來疑惑目光。

她卻倏然站起身,走到他身邊去。

席樾還在茫然的時候,黃希言抓起他的一條胳膊,從下麵鑽過去,側坐在他的腿上,然後一隻手抱住他的腰,抬頭看他。

他咀嚼的動作都慢了一下,“怎麼了?”

“有人給你打電話。”

“誰?”

“秦澄。”黃希言看著他,微微笑著,“你們還在聯係麼?”

“沒有。”席樾如實告知,“上一回她給我打電話還是在……八月?”

“那她找你什麼事。”

“不知道……”

席樾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哦,她是在吃醋。

放下手裡的東西,直接摟腰,把她抱――扛了起來,往臥室走,“啪”的一聲,黃希言一隻腳上的拖鞋掉了下來。

“把我放下來。”

席樾不聽。

“我恐高。”黃希言編瞎話編到自己都笑出來。

到了臥室,席樾也沒把她放下,微微彎腰,騰出一隻手拿床邊櫃上的手機。

果真有一個秦澄打來的電話。

他回撥過去,開免提。

黃希言腿蹬了一下,想下來,席樾手臂摟得更緊。

那端:“喂?”

席樾:“找我什麼事?”

秦澄:“你沒看微信?――我要結婚了,問你收不收請柬。”●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席樾:“不來了。恭喜你。祝你幸福。”

那邊笑了一聲,“我就勉為其難地說聲謝謝吧。也祝你早日找到幸福。”

席樾:“謝謝。已經找到了。”

電話裡詭異地沉默了一下,“你這個人……還是這麼一言難儘。好的,不打擾了。也祝你幸福。”

電話掛斷。

黃希言噗嗤笑得停不下來,繼續蹬腿,“你快放我下來。”結果把另外一隻拖鞋也給蹬掉了。

席樾把她放在床上。

這樣站著,黃希言比席樾高,兩條手臂搭在他肩膀上,低頭看他,還是在笑,“當著現女友的麵,公放前女友的電話,你真的好沒有風度。”

席樾不以為然。他隻要她放心就好。

黃希言笑說:“我是有一點點吃心,但是沒有不放心你。我想,你應該沒這種能力做腳踩兩隻船的事吧?”

她指一指門外,“把我拖鞋撿過來呀。”

席樾不但不撿,還退後一步,拿走了床邊剩下的另外一隻,轉身就往外走。

“喂!”

席樾背影不帶停,“誰讓你說我沒能力。”

黃希言笑到快跌下去。

最後,席樾也沒把她的拖鞋拿過來,而是坐回到了餐桌旁邊繼續吃早餐。

反正房間足夠乾淨,黃希言就直接赤腳走過去了,一看,他手裡麵包還剩下最後一點,眼疾手快地一把奪過。

席樾手裡空掉了,頓了一下轉頭看她。

麵包把她腮幫撐得鼓鼓的,她衝他笑,含混地說:“還要繼續嗎?”

“好了好了,我輸了。” 席樾也笑了。

自己起身,把她按在餐桌椅上。拿來拖鞋,蹲下。

她白皙纖細的小腿,和分明而顯得脆弱的腳踝,讓他晃神了一下,才給她穿上拖鞋,“想去哪裡玩?出門逛街?”

“你喜歡逛街麼?”

“……還行。”

他表情再勉強不過。黃希言笑了,“就去看個電影吧,好嗎?”

料想會有約會安排,黃希言專門帶來的裙子派上用場,南城遠未到穿裙子的季節,但是深城的天氣讓她可以提前臭美。

席樾記得上一回看穿她裙子是夏天,蔣滬生請他們吃飯,黑底的碎花裙,像黑加侖氣泡水一樣。

今天她穿一條純黑色的連衣裙,膝蓋以上的長度,領口有褶皺的黑色花邊,燈籠袖的袖口,裙身卻很簡潔。脖子上戴一個黑色的choker,配馬丁靴,很甜又很酷。他看得失神。

黃希言特意要求席樾也要穿靴子,他彎腰係鞋帶的時候,她往穿衣鏡裡看。

個子高的優勢,簡單T恤也能穿出乾淨的氣質,況且他皮膚這樣白,五官又精雕細琢過的分寸都剛剛合適。秀色可餐,才不是一句空話。

黃希言沒忍住拿出了手機,問他:“一起拍張照,好不好?”

席樾點頭,係好了鞋帶,站起身。

黃希言挨過來,斜一下手機,對準鏡子。

站在一起看,兩人都是一身黑色,十分登對,她故意配合他穿情侶裝風格的小女生心思昭彰無疑。

黃希言拍了幾張,看了看,挑出最好的一張設定成了和他的微信聊天界麵背景。

然後收起手機放進斜挎的小包裡,“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