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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道,也不得不為之。

裴向舟心中一動,轉頭望了那位小王子一眼,發現對方臉上有著一閃而過的強烈遺憾之色,但末了又平靜下來,似乎已經接受了這個結局。

他在淨華寺長大,本就禪心無塵,將死生置之度外,此刻忽然明白過來,對方的行為,算是做了兩手準備。

若是能找到寒魄珠,那一切好說,若是找不到,也給了彼此一個和談的借口。

——扶琅垂明身中劇毒,對朝政的掌控力自然不如以前,再怎麼費儘心力,肯定也壓不住所有反對的聲音,而且皇儲遇刺之事,於都婆國而言,算是被大夏狠狠捅了一刀,此事橫看豎看都難以輕易揭過,而扶琅璟翎對各門各派的傑出弟子下毒,算是反手捅回了大夏一刀,都婆國曉得大夏也受創嚴重,既然已給對方造成了損失,便不一定非要攻打中原不可,至於扶琅璟翎如何,不過是個不重要的皇子,無需過於在意,至於中原各門各派,隻要為首的扶琅璟翎也跟著一道身死,那門下弟子被殺之仇便算是報了,雙方各有顧忌,想來也會願意和談。

難怪各大門派的絕頂高手通常並不在武林盟中牽扯太深,裴向舟今日僅僅窺見了暗流湧動的一角,便感到了一絲心驚膽戰的寒意。

第一百七十五章

溫飛瓊看著邪尊,微微恍然:“既然足下是天下閣中人,那武林盟被滅之事……”

邪尊搖頭:“我並非天下閣中人,不過也有些關係。”

事已至此,他也不再隱瞞,直言自己等人都是受丞相之命而來。

鎮國公忽然道:“那劉爾立現在在哪?”

王敬方此前一直沉默寡言,全程簡直比北陵侯存在感更低,此刻忽然出言詢問,才讓人驚覺這位國公也在此地。

邪尊笑笑:“丞相大人當然也來了。”

鎮國公淡淡:“他可不是輕易涉險的性子。”搖頭,“也不知今次為何這般勢在必得。”

溫飛瓊目光如冰水,在那群天下閣成員身上淡淡劃過,他早已瞧出,這些人中許多都刻意喬裝,必定是為了掩飾本來麵目,隨意道:“一個人,隻要在下聽過對方說話,那不管再怎麼掩飾自己的聲音,溫某也聽得出來,比如邪尊,但今日一見,卻發覺閣下`身上的氣息與往日大有不同之處。”

邪尊笑了笑,回應道:“江湖各門各派都藏有秘籍功法,隱匿氣息的又算得了什麼?”又道,“當日連武林盟主都未能識破身邊之人不對勁,何況溫公子。”

溫飛瓊微笑:“那邪尊先生在外行走之時,千萬記得沉默寡言,否則遇上維摩城弟子在旁,這邊剛把氣息隱匿妥當,那邊又在聲音上漏了餡,倒是十分不妙。”

邪尊:“不能十全十美,還不能殺人滅口麼?”

溫飛瓊正色道:“既然已經打定主意殺人滅口,又何須遮遮掩掩,以閣下的本事,隻要避開七星觀,白雲居,淨華寺……”他口齒極快地將正道高手一個個曆數過去,末了笑道,“不被這千百位高手撞上,憑閣下的本事,總還可以橫行無忌的,中原何其之大,便是再遇上什麼惹不起的高手,閣下繼續躲到旁的地方便是。”

以邪尊的真實實力,把中原武林跟都婆國那邊的高手一塊算上,也沒太多人能穩勝於他,溫飛瓊刻意說得含混,好似對方的實力當真不值一提。

邪尊因著孟瑾棠的緣故,本來深恨寒山派,早想找阿卓等人的麻煩,聽見溫飛瓊說話,一腔怒火又迅速轉到了他的頭上。

高手比武,除了功力之外,同樣注重個人心境,溫飛瓊看著邪尊,覺得此人如此容易生怒,難怪平素遮遮掩掩,不敢正麵與武林盟主對決。

邪尊知道對方是在故意擾亂自己心境,當下收斂心神,慢慢平複心緒——當日他百般籌謀,終於潛入武林盟當中,就算最後能擊殺於盟主,也勢必要付出極高的代價,他便是在對方麵前說了一句“都婆國來取你性命”,令對方心神大亂,才能一擊得手。

鎮國公忽然歎道:“原來閣主也來了。”

此話一出,李甲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無比——建京中,能有閣主之稱的,除了天下閣的首領之外,還能有誰?

這位高手神秘非常,甚少在人前露麵,外界基本無人了解他的武功底細。

天下閣閣主沒向邪尊那樣揭開頭上的遮蔽物,甚至都沒有開口說話,但此時此刻,不反駁就相當於默認。

裴向舟沉默許久,終於道:“諸位籌謀良久,不知有何見教?”

邪尊忽然道:“公子與咱們說了那麼久的話,也不知內力恢複了不曾?”

“……”

——暫時壓製《心火如沸》的解藥其實有個副作用,就是若是服用者真氣枯竭,那原先被壓製住的毒性,又會慢慢發作起來。

開啟石室時,同行至此的江湖人士都向擋在前頭的丹淵石輸了不少真氣,他們沒有立刻與天下閣之人動手,也有想趁機休息休息的意思在。

裴向舟微微蹙眉。

邪尊嘲笑道:“怎麼,公子說不出話了麼?”

就在此時,一道劍光忽然自溫飛瓊袖中飛出,神完氣足,鋒銳無比,沒有半點疲憊之態——邪尊並不知曉,寒山掌門人雖不在這裡,但給門下師弟師妹們帶了巨量丹藥在身上,平均下來每人分得幾粒還有多餘,當然如果覺得乾吃丹藥實難下咽的話,竹箱裡還帶了酸菜調味……

天下閣之人本來想控製住麵前的江湖人士,逼問各門派的典籍絕學,但現在發現情勢除了偏差,必須立刻下手才是。

一個穿著天下閣外袍的年輕人手握長槍,槍尖連點,抖出數團槍花,擊向自得山莊謝家的弟子。

謝家的女孩子們竹竿點地,整個人飄身飛起,閃避時幾乎足不沾地,一飄一晃間,已分列四散,將那年輕人圍在其中,她們身在空中,竹竿自上而下飛刺而來,一人剛剛力竭退下,立刻便有人補上,身法輕盈,姿態如湖上撐篙,無論水底如何暗流湧動,都穩若磐石。

長槍橫掃,在身周蕩出一個圓弧,槍尖上氣勁外溢,徑直掃中竹竿——兩方雖然各有兵刃,但天下閣弟子手中的乃是名家打造的利器,自得山莊這邊拿的,卻隻是在西苑外的竹林中隨手折來的綠竹。

竹竿無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內勁,當場碎裂成無數片,眼見這些女孩子就要傷在敵人的兵刃下,空中忽然有片片“花瓣”飛過。

許多人都知道,無情劍溫飛瓊除了劍法高明外,還有一樣成名暗器“霰雪幽花”,此刻空中無數飛花綻開,竟是溫飛瓊百忙之中,抽空發了一道暗器。

霰雪幽花可以分散四流,也可以合擊一處,那位天下閣弟子曉得厲害,不敢拈其鋒芒,立刻不住往後麵退去。

竹竿破碎後,化為萬條千縷的竹絲,自得山莊的女孩子一抓一擲,刹那間千百竹絲如柳條拂空,綿綿不絕地刺在對麵之人的身上——雖然視線被霰雪幽花所阻礙,但她們依舊認%e7%a9%b4極準,自得山莊的祖師本是在水上討生活的漁人,有時陽光照在湖麵上,粼光亂閃,看不清楚水下如何,謝家祖師在叉魚中,便悟出了這一招“勢如破竹”。

這些年輕的女孩子們功力本來還不夠精純,但那位用長槍的天下閣弟子被霰雪幽花所創,便分不出勁力抵禦竹絲,居然當場死在她們的合擊之下。

其實天下閣中有邪尊跟天下閣閣主兩位足以影響戰局的高手坐鎮,本該具有壓倒性的優勢,但天下閣閣主被裴向舟跟溫飛瓊兩人纏上,他們一為散花主人的親傳弟子,另一個乃是佛門高徒,都是年輕一代的翹楚人物,況且天下閣閣主本身的武功近乎於邪道,恰好被裴向舟的佛門心法所克製,至於溫飛瓊,他身法施展開來,形若鬼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與人群中的陰影融在了一起,簡直像是並不存在一般,但對手稍一疏忽,便立刻暴起傷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至於邪尊,他修煉《無定無相法》已近乎大成,內力雄渾狂暴,若是以數字的方式衡量的話,恐怕不在當世任何一位名家之下,但缺點也是自身功力太強,超過了他能禦使的上限,反倒有些累贅起來。

杜靜若就站在邪尊身前,她的功力自然比不上這位邪派絕頂高手,卻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長刀出鞘,刀光貫空而過,發出一聲長鳴,刀身上勁風肆流,一些功力稍弱之人,居然連站都站不穩當。

這是《明空刀》中的絕招“水龍%e5%90%9f”,本是宗師才能用出的刀法,杜靜若憑借著自己的悟性,提前參詳到了其中的精髓,但受限於武學境界,隻能連出兩刀,兩刀之後,她氣力已竭,身形微晃,麵白如紙,顯然是因為真氣反噬而受了內傷。

邪尊硬接了兩刀,%e8%83%b8口因受創而沉悶,內心的怒火卻越來越盛,他的武功比杜靜若要高得多,卻在正麵硬拚的狀況下,連著兩下處於下風。

袁去非見情況不妙,搶上前擋住師妹,但她的功力比杜靜若淺,根本用不出水龍%e5%90%9f這樣的招數。

就在此時,卻見寒江如練,一道劍光破開邪尊的拳風,拳頭與劍鋒重重相撞,發出一連串雷鳴般的巨響。

出手的人是北陵侯檀無欒,她的佩劍名為江上雪,劍出如斬鯨,硬生生地抗住了這一招。

雙方內力相撞,邪尊微微一晃便原地站定,而檀無欒則直接後退丈許,她一貫麵無表情,唯有唇邊隱現一絲血跡。

三招間,邪尊連傷杜靜若與檀無欒兩大高手,他大喝一聲,氣勁灌滿全身,本來還算清秀的麵容,也因此顯得格外猙獰可怖。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來邪尊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定是石破天驚的一招,但就在此刻,一道劍光如鬼影般貼近了邪尊身後。

邪尊感到後心微痛,人不回頭,雙臂後翻,兩隻拳頭疾打出去,空中仿佛同時出現了千百道拳影,一道淡淡的人影半是被打中,半是借後退之勢卸力,瞬息之間,就蝙蝠般貼到了石室的另一端的牆壁之上。

方才出手之人還是溫飛瓊,他眼光毒辣,又是邪尊的老對手,居然窺破了對方的真氣的斷續之處,抓住了杜靜若與檀無欒兩人用傷換出的優勢,暗算了對方一招。

邪尊厲聲:“你用毒傷人!”

溫飛瓊咳血,邊咳邊笑道:“維摩城又非名門正派,閣下怎的一再疏忽。”

就在此時,無數道鞭影向著邪尊席卷而去,鞭影極細,清麗處如杏花春雨,卻比寒冬時節的罡風更為鋒銳。

這次出手的人是都婆國的小王子扶琅璟翎,鞭影原本散落如霧,途中卻驟然收斂為一道長線,向著邪尊激射而出,邪尊中毒在前,在輕功上的造詣又不如拳法出色,身形連閃,居然還是被小半的鞭風擊中。

長鞭上的內力順勢侵入邪尊的經脈中,引得他體內的真氣更為狂暴起來。

那位小王子本來一直作壁上觀,他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