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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大夏江湖人那邊,裴向舟道:“在下聽過,有種掌力,叫做‘清風徐來’。”

這種掌力就像清風一般,徐徐而至,擊在某種物體上時,不會立刻生效,而是過上一段時間才會發作。

能將此掌力施展在薄薄的紙張上,可見都婆國選手的武功造詣,比他表現出得要厲害許多。

在一方教了白卷的情況下,另一方完全可以不緊不慢地繼續自己的書寫工作,又過了四分之一柱香後,都婆國選手也提交了個人作品。

他寫的是狂草。

狂草豪放肆意,不拘一格,跟大篆一樣,都在其他人難以辨認的底線上瘋狂試探。

也正是由於不拘一格,紙麵上原本被墨水汙損的地方,被都婆國選手隨手一帶,化作了草書的一部分。

孟瑾棠掃了一眼,就有點慶幸係統提供的武功秘籍在字體上都相對橫平豎直,否則她的高手之路估計徹底得卡死在文化素養不過關上頭。

朱柳玉注視良久,也不得不承認道:“這幅字,已得草書三分真意。”

在境界上,對方顯然已經達到了可以靠書法混飯糊口的地步,不但具有觀賞性,也同樣具有實用性。

王敬方點點頭,頷首道:“既然如此,第二局便算是都婆國勝了。”

作為跟劉爾立多年敵對的鎮國公,王敬方的養氣功夫一項不錯。

截至此刻,雙方一比一打了個平手,而且有趣的是,不管是大夏還是都婆國,都是在對方的出題環節中得的分。

都婆國使者托著寫有試題的卷軸上台,當眾展開,先按流程誇了下兩邊選手的精彩表現,然後才笑道:“第三局麼,主題是‘調香’。”

孟瑾棠聽了,總感覺這一次大會的開頭在出題範圍上顯得尤其風花雪月,對像她這樣的玩家格外不友好。

自己倒也不是完全不練生活技能,但在種類的選擇上,向來以實用為主——她練廚藝的可能性都比練調香要高。

寒山掌門倚靠在憑幾之上,無聲歎息。

自得山莊謝家的弟子道:“維摩城似乎有調香技藝流傳。”

另一位江湖人則道:“對方第一場考丹青,第三場考調香,似是在打定主意,一定要逼迫溫公子在前麵出場,咱們可不能中了對方的計策。”

畢竟所有門派裡,維摩城跟各類風雅技藝的相關性最高。

謝家弟子反對:“可是無論如何,勝一場都隻得一分,晚去是一分,早去也是一分,那又有什麼不同。”

江湖人道:“分數相同,但分量不同,在武功上贏了對方,豈不比這些香香粉粉的更能體現咱們的本事?”

有人在討論溫飛瓊的出場順序,也有人則另辟蹊徑,感慨了一下此刻出席的江湖勢力在陣營上,還不夠廣泛。

萬旺德道:“我記得血盟會裡麵,也專門養了批擅長各種雜學的成員。”

孟瑾棠中肯道:“但現在就算過去下單,他們也來不及出場了。”

萬旺德看了孟瑾棠一眼,神色複雜地搖了搖頭:“有寒山掌門坐鎮,就算過去下單,他們也不會接取任務。”

作為一個專業搞事努力賺錢的組織,血盟會中人在開展工作前,是有做風險評估的,所以除了南家堡那次,血盟會因為不了解寒山派在真實實力而吃了大虧之外,後麵都儘量不在掖州王麵前刷存在感。

大夏武林中,調香之術最出名的自然是昔年的散花主人崔拂雲,但對方的年齡早已超過能參加都婆國大會的上限,不過就算這位的年齡沒有超過標準,他們也不敢請對方出場。

——雖然很多年都沒有在江湖上露過麵,但據以前流傳下來的情報看,崔拂雲的情緒經常產生旁人意料之外的波動。

孟瑾棠想了想,問溫飛瓊道:“令師一般因為什麼事情情緒波動?”

溫飛瓊笑:“家師如今性情十分溫和,多年來在維摩城中安居靜養,已經很久不曾與江湖朋友們起過衝突。”

邊上人都知道溫飛瓊說得對——散花主人自己確實很久不曾跟人起過摩攃,但卻用收徒的形式,將門派間的摩攃成功傳遞了下去。

孟瑾棠改了提問方式:“令師以前一般因為什麼事情情緒波動?”

溫飛瓊想了想,實話實說道:“唱歌難聽。”

孟瑾棠:“……”

維摩城真是一個在音樂方麵很有追求的江湖勢力。

換做現代社會,崔拂雲要是在學校中當老師的話,必定無法忍受音樂課被各種主課占用。

眾人商議了好一會,依舊不知是該直接放棄,還是秉著能得一分是一分的想法,直接讓溫飛瓊上場。

溫飛瓊:“其實我不適合現在上場。”

石立頃不解:“溫公子是有彆的考量?”

溫飛瓊笑:“考量不至於,隻是在下不擅調香。”

“……”

石立頃遲疑:“可是尊師散花主人……”

溫飛瓊搖頭:“並非所有家師擅長的技藝溫某都有所了解,在下年輕力微,又不學無術,還請諸位見諒。”

維摩城隻在樂理方麵的悟性有硬要求,其它都比較隨緣。

阿卓忽然道:“調香的話,我跟宮主夫人學過一些。”

石立頃露出訝異之色。

掖州因為地方偏僻,中原武林對那邊一直缺乏了解,他沒料到青蛾宮少主居然還擅長調香,但仔細想想也不奇怪,畢竟青蛾宮是寒山派的附屬勢力,以掖州王本人表現出的多才多藝來看,她手下之人會什麼都很正常。

阿卓繼續:“雖然青蛾宮調香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在不動聲色間下毒……”

萬旺德差點嗆住:“少宮主冷靜!目前還不到生死相拚的地步!”

香氣一旦飄散出來,在場中人誰都難以豁免,朝廷中人因之受損也就罷了,但江湖人還是無辜的!

阿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但我可以將香料中的毒質除去。”又道,“實在去不掉的話,此次進京,我也帶了解藥。”

孟瑾棠頷首:“既然如此,就讓阿卓試試,又有何妨?”

其他人:“……”

擅長毒術的人說起話來就是豪橫。

孟瑾棠環視一圈,微笑:“當然諸位若是想法不同,儘管直言就是。”

某江湖人士猶豫開口:“孟掌門……”

石立頃有些驚訝——他都還沒想好要不要反對,居然就有人直接站出來了?

某江湖人士把後半截話說完:“……甚是英明。”

石立頃:“……”

果不其然。

裴向舟有些欣慰地意識到,其實隊伍當中有一個說話管用的人還挺好,起碼在時間緊張而大家並未達成統一意見的情況下,可以將流程加速推進到結束環節,免得己方實力在爭執中產生不必要的損耗。

阿卓肩頭一晃,斜飛上台,猶如一朵落花在順風飄零。

這一場比試,對麵上場的也是一位年輕女子,對方眉目甚是豔麗,手腕上帶著花紋精致的金環,看了阿卓一眼,未語先笑。

舉辦方為兩邊的選手各自提供了一些焚香的器具與常見香料,但某些獨門香品,還得由她們自行攜帶,而且也並非隻調一場,得多次調香,焚香,按照整體水平來打分。

香氣若是混雜在一起,難免會影響裁決者的判斷,最後按照禮讓遠客的習慣,便由都婆國的女郎率先開始。

都婆國女郎盈盈一笑,斜坐在軟墊上,伸手撥弄著爐中的香料。

她往博山爐中放了幾片顏色深沉遍布紋路的枯葉。

枯葉在火星中化為灰燼,一股清新卻熱烈的味道在風中逐漸彌散開來。

孟瑾棠判斷了一下,鑒定道:“是兜婁婆香。”

——兜婁婆香,一說是藿香葉,但《江湖青雲路》的策劃在設計時,選擇拋棄現實,儘情杜撰。▂思▂兔▂網▂

邊上的人緊張道:“那不知此物是否有毒?”

孟瑾棠搖頭:“是一種生長在山中的辟毒之物。”

唯有濕熱之地,才能看見兜婁婆香的蹤影。

在兜婁婆香之後,那位都婆國女郎又往裡加了些許配置好的香丸,味道很厚重,初聞像是桃花,仔細品鑒,又仿佛是迎春一類。

江湖人不懂品香,但也覺得心情在香氣中逐漸寧靜了下來。

至此,都婆國女郎調香的主題已經明確——

孟瑾棠笑:“是‘春花’。”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點火星從香爐中逸出,很快又熄滅。

考慮到比試的時長跟材料的珍貴,那位都婆國女郎往香爐中擱的分量並不算多。

場地本來就是露天的,都婆國的選手又特地用扇子扇了幾下,使殘餘的香氣加速消弭,然後才款款起身,讓開了座位。

阿卓上台後,先將空熏法所需的雲母片放在火上加熱,然後從腰上的皮囊裡,取出了一條碧色的小蟲與幾片不知名的樹葉,依次放在裝有透明液體的琉璃瓶中——孟瑾棠認得,琉璃瓶裡裝的是沉香飲。

夷人少女握住瓶身,隔空用真氣將蟲子、樹葉一塊震碎,然後倒轉瓶口,混合好的汁液便一滴滴落在雲母片上。

香氣隨著溫度彌散開來。

最開始,是某種沉靜的氣息在空氣中蔓延,像曇花一樣清冽,又像月見草一樣甜潤幽馥,等這兩種氣息漸漸消散之後,一股獨屬於桂花的冷豔芬芳便不經意地流瀉而出,若有若無,台下的看眾越是想要捕捉,便越是無跡可尋。

扶琅璟翎低聲道:“是‘秋月’。”

曇花、月見草還有桂花,都是可以在秋季夜晚開的花,用秋月來對春花,算得上工整無比。

[係統:受高級香方[春花]與[秋月]的影響,20天內悟性提升15點,武功熟練度獲取速度提升3。]

——在遊戲裡,[製香]是一個比機關師更加冷門的生活職業,但好處是能同時給複數個對象提供狀態加成。

遊戲世界本地人在獲得增益的時候,是沒有係統提示的,但孟瑾棠看了看周圍人愉悅的表情,覺得大家應該都挺滿意。

都婆國女郎笑了笑,開始調製第二味香。

她往香爐裡丟的是各種乾草跟樹葉,但焚燒後產生的,卻是類似於花的香氣。

最開始是梅花,梅花的味道裡似乎夾雜著一些冰雪的氣息,然後是馥鬱的蘭草,清雅的竹葉,清苦的菊香。

不同的香氣交織在一起,卻不顯得雜亂,反而將彼此襯托得格外鮮明。

萬旺德忽然道:“其實有點不公平。”

畢竟梅蘭竹菊都是花草,本身跟香道的匹配度就高,阿卓單想對上不難,但若想以熏香的方式對上,就格外不容易。

石立頃冷冷道:“石某鬥膽揣測一下,都婆國那邊應該提前就看過了一半的試題。”

他們在挑選出戰代表跟做題的速度上快得簡直不合常理。

有人提議:“對‘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