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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突然被攔住的搬酒弟子:“……您有什麼事?”

袁去非笑嘻嘻道:“兄弟手上拿的是待客的酒麼?”

搬酒弟子躊躇:“也可以這麼說,不過……”

不等人把話講完,袁去非便輕輕一抄,舉重若輕地將酒壇抄入手中,笑道:“酒是待客的酒,我是來做客的人,索性便就此交割,也省去兄弟你跑腿的麻煩,豈不兩相便宜?”

說完立馬拍開酒壇上的泥封,仰脖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

袁去非沒有當場把酒水噴出來,足以證明她內息充沛,才在千鈞一發之際成功緩過了一口氣。

搬酒弟子:“不過這酒水味道可能不太對,在下還要去問問陳掌院。”

搬酒弟子:“……”

搬酒弟子:“那個,您還好嗎?”

袁去非:“……”

她勉強將酒水咽下,然後盯著手上的壇子,開始思考掖州王到底從哪裡采購來的宴席飲料,比起宴飲,更像是專門用來考驗客人意誌力的……

他們倆都不知道,孟瑾棠此前得到四張釀酒的方子之後,就讓陳深試釀了一批,她在邊上看師弟釀酒時,覺得有趣,也跟著摻和了一下。

雖然酒水且得慢慢釀上一段時間才能食用,但係統已經體貼地提前給出了說明——

[梅花釀(正在釀造中,上品):梅花釀造的酒水,對於六品以下劍法,在修煉時增加1~6的熟練度獲取速度。]

[梅花釀(正在釀造中,下品):梅花釀造的酒水,對於六品以下劍法,在修煉時增加1~1的熟練度獲取速度,並有較大概率獲得[厭食]狀態。]

“……”

第一條鑒定信息來自於陳深釀的酒,第二條鑒定信息來自於孟瑾棠自己的勞動成果,寒山派孟掌門沉默許久,最後還是決定把自己的作品跟其它梅花釀混在一起,等開封後,通過對賓客飲用體驗的觀察,來判斷係統到底是不是有意誑她。不過也提醒了一句,要是酒水質量真差到了肉眼可見的地步,也不必非得給客人灌下去,免得江湖同道誤會他們寒山派有意動用私刑。

搬酒弟子:“那這酒您還要嗎?”

袁去非:“就留下來罷。”歎氣,“我應該是可以的。”

她出身白雲居,又是嗜酒之人,不管酒水再差勁,也沒打算就此浪費。

——雖然這味道真是有點難喝。

袁去非又勉強飲了一口,辣倒是不辣,但有一股奇怪的,類似於醋的酸味,仔細品品,還有點植物腐爛的特殊回味……

在寒山派喝酒還真是一件考驗人的事。

袁去非雖然今天從起床開始就沒吃飯,但幾口酒一喝,倒是不再覺得饑餓,而且仔細體味一下,丹田經脈中隱隱有發熱之兆,她難得在沒有長輩督促的情況下,升起一股想要練武的衝動。

她懷疑這酒是寒山派某長輩釀就的,目的是為了督促弟子專心習武。

麵前的搬酒弟子是外院中少數幾個曉得這壇酒是從寒山派駐地那帶來的,他一開始以為,這酒是在釀造的過程中出了岔子的失敗品,但從麵前這位貴客麵上的表情來看,或許這酒也彆有一番妙處。

袁去非跟搬酒弟子分彆的時候,兩人臉上都帶著明顯的沉思之色。

她往廳上走的時候,正巧遇見了打掃衛生的徐在玉。

徐在玉的目光往酒壇裡飄了一會,嚴肅叮囑道:“請儘量避免攜帶垃圾物品。”

袁去非:“……這酒我是打算喝完的。”

聽到她的解釋後,徐在玉的表情嚴肅倒是不嚴肅了,但透露出一股無法理解的茫然來。

袁去非晃著酒壇,笑:“酒是千萬不能浪費的,明天萬一沒的喝呢?”

徐在玉納悶:“所以你不在這過夜嗎?”

正式的宴席明天才開始,而寒山派的經濟情況還可以,從來沒有拖欠薪水的情況發生,打掃的工資都是日結。

袁去非:“……我就是打一個比方。”

*

大成門大悲門竹馬幫等的本地門派,看見天下英雄雲集此處,暗自心驚,又瞧見杜靜若與裴向舟兩人,心想若是陸清都也來,正道當中三位最有名的少年俠客,便算是湊了個齊全。

晚間,寒山外院為客人安排了酒飯,南洛親自出麵相陪,石立頃看著一個拎著掃帚的少年也上桌吃飯,有些不悅,故意走到人身邊,提著酒壺道:“這位兄台怎麼稱呼?”

徐在玉抬起眼,警惕地看著來人。

在寒山外院生活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薪水豐厚,壞處是經常有人趕著上來認親。

不過這一個還正常點,看起來隻是想當他弟。

徐在玉思考了下,又回憶起南洛之前提醒,說話時要委婉一下,隻得道:“你一定堅持的話,口頭上可以稱我徐大哥。”

石立頃:“……”此人這麼說話,就不怕被人打死嗎?

他看著南洛似乎不怎麼關注這邊,沒忍住,冷笑兩聲,走過去打算與那位“徐大哥”也親近親近,一伸手,提走了袁去非麵前的酒壇,遞到徐在玉嘴邊:“既然如此,那咱們兄弟且喝上一杯。”

石立頃說話時,意圖去拿徐在玉的手腕,對方正抓著筷子準備吃飯,此刻應當沒有準備才是,隻要猝然出手,多半可以打一個出其不意。

第一百零六章

“嗤。”

千鈞一發之際,石立頃瞬間撤掌,向後急退,然後驚魂未定地重新打量了徐在玉一眼。

他方才差點把自己手掌穿透在了這少年的筷子上。

那雙竹筷普普通通,末端還有來自菜肴的油漬,然而落在徐在玉手中,卻靈活輕捷,而且認%e7%a9%b4異常精準,方寸之間變化精妙,仿佛那不是一雙筷子,而是兩把小巧的竹劍。

更令石立頃心驚的是,在那一瞬之間,竹劍上似有劍氣透出。

徐在玉收筷,表情納悶:“你到底在做什麼?”

他許久沒在江湖上走動,實在不太清楚,最近小弟對大哥表達尊敬的方式裡頭,究竟有沒有一條是徒手擦筷。

石立頃強笑了兩聲:“這個,在下不過是想跟徐……跟徐兄多親近親近,喝一上杯酒。”

他猶豫片刻,到底是沒敢喊徐兄弟,而是簡略成了徐兄,湊合著也算是徐大哥了。

徐在玉瞧了眼人手上熟悉的酒壇,覺得現在對室內垃圾的判斷標準實在不夠,然後嚴肅搖頭道:“我不喝。”頓了下,又想起南洛等人“要表現得好客一些”的叮囑,勉強扯了下嘴角,儘可能熱情道,“你喝。”

“……”

石立頃看著對方帶著冷意的眼,還有皮笑肉不笑的古怪模樣,頓時覺得脊背生寒。

他托著酒壇,在心中不斷思忖——自己方才一時不查,惜敗半招,那按著江湖規矩,對方肯定是想給自己點教訓,才如此冷酷無情地吩咐自己喝酒。

想來這一定是壇烈酒。

身為江湖好漢,喝酒而已,又算什麼了不起的為難,石立頃當下慨然答允,仰起脖子,將壇中酒水倒灌進去——

此前袁去非一直在邊上安靜觀看,留意到酒液終於入喉,立刻猝然出手,在酒壇底部點了一指,勁力到處,迫得酒水源源外湧,石立頃為了保持真氣順暢,不得不將計劃中的“喝一大口”變成了“直接喝完”。

等到終於能放下酒壇時,石立頃咳了兩聲,臉色微微發紅,考慮到[梅花釀]的酒精濃度,絕對不是醉的,而是嗆的:

“……袁姑娘這是何意?”

袁去非理直氣壯:“方才石兄狀況不對,要不是在下及時扶了一指,你就噴出來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石立頃:“……”他就是想噴出來。

——方才的酒水除了有點酒味之外,味道簡直堪比上刑,細節處簡直複雜的沒有必要,這年頭基本連黑店都不怎麼提供類似的餐飲服務,寒山派是特地將隔夜的刷鍋水收集起來釀的酒嗎?

袁去非托著下巴,笑眯眯地讚了一句:“石兄果然海量。”

她不想浪費酒水,非要喝完又是在跟自己的味覺過不去,正在躊躇間,便碰到了石立頃這個出口相助的好漢,果斷把包袱丟到了對方腦門上。

石立頃有意發怒,但顧忌袁去非的師門,而且杜靜若此刻就坐在不遠處,如今更是微微抬頭,若有如無地投來了一瞥。

他心想,一路遠來掖州,如今還沒見到寒山派的正主,也不必跟揪著一個無足輕重的袁去非不放,便勉強將怒氣給忍了下去。

——石立頃不知道,雖說白雲居中同門友愛,若遇見外人與師姐妹為難,的確會出手相助,但“酒後鬨事”這一點並不在她們關心彼此的範圍當中……

*

翌日午間。

這一天就是約定的正日,因為本次聚會主要目的是議事,不是吃飯,所以孟瑾棠當時便把時間定在了一天正中。

南洛昨日已經預告過,如無意外,今天寒山派掌門也會出席。

遠道而來的江湖人士進門的那一刻,便直接看見了坐在主座上的人。

那是一位穿著青衣的少女。

對方好像是剛剛才坐在那裡的,又似乎已經在此坐了很久。

少女青色的衣擺從厚厚的裘衣中垂落,輕輕拂在地麵上。

——今日明明依舊是一個雪天,但那漫天遍野的白色,卻莫名讓人覺得日頭很亮。

門外在下雪,雪花落在梅花上,落在窗欞邊,落在庭院中,不知為何,那輕微的簌簌聲居然變得異常明晰起來,似乎就在眾人的耳邊響起。

屋內點了許多熏籠,熱氣撲麵而來,但在看到青衣少女蒼白臉頰的刹那間,他們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嚴寒的雪地之中。

琉璃滑處碎玉飛,天地被大雪連成了一片。

宗了大師率先合十為禮:“孟掌門。”

孟瑾棠起身:“不敢當,大師請。”

宗了大師看了一眼傳言中的“掖州王”,覺得對方年紀雖輕,但神色從容自若,也是在心中暗暗點頭。

淨華寺之後是白雲居弟子,杜靜若發覺孟瑾棠麵色蒼白,不過聽其呼吸綿長,中間竟似沒有斷續,便知這位過分年輕的寒山掌門內力之深,已經超過江湖中一流高手。

孟瑾棠略略寒暄了幾聲,就依舊坐下,在她右側下首,依次坐著南洛、陳深還有高冰弦諸人,後兩者已然站起,招呼客人分彆坐定。

廳內位置有限,來客無法儘數入座,每個門派不過派一二人作為代表而已,還有些小幫小派自知沒有參與此事的資格,又畏懼掖州王威嚴,隻過來問候一聲便退下,等著大門派商量出結果來再通知他們。

陳深走到廳中,向客人們拱了拱手,開始娓娓講述之前的事情:“……掌門在霧山,恰好遇見了幾位於家莊中的高足……”

就在此時,有人忽的笑了一聲:“在下聽說孟掌門不愛外出,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