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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腳下 八月薇妮 4318 字 4個月前

林森忙看向蔡采石跟無奇:“愣著乾什麼,一起啊?”

蔡采石道:“小奇不想去。”

林森皺眉道:“為什麼不去,之前不是說的好好的?”

無奇道:“你們去吧,我剛才大概空心喝了點酒,有些不太舒服呢。”

這話自然是托辭,蔡采石一看就知道,但林森卻並沒有怎麼細想,隻說:“既然如此,那你就在府內歇著,我跟石頭先去看看。”

蔡采石見無奇不走,他就也沒了出去的興趣,索性道:“你跟郝大哥一起吧,我剛才也多喝了幾杯,頭暈暈的呢。你去了仔細些,倘若有什麼疑點你好回來跟我們說。”

林森嘖了聲:“你瞧瞧你,白長的的這麼胖,多大的酒量!”

說著轉頭看春日:“姐姐去嗎?”

春日搖頭。

林森見狀隻好孤家寡人地跟著三江出門去了。

他們兩個去後,桌邊隻剩下了無奇,蔡采石跟春日三個。蔡采石有話跟無奇說,可當著春日的麵又不便。

正在沉默的時候,無奇率先開口:“姐姐,能否托你幫我辦一件事。”

春日忙道:“什麼事,你且說。”

無奇道:“我有一封信,你能否幫我帶給瑞王殿下?”

蔡采石跟春日聞言都很意外,春日忙問:“什麼信?你要是有話,為什麼不直接去見王爺呢?”

無奇笑笑:“自打從秋浦回來,我就總覺著身上不太舒服,這幅尊容還是彆去王爺跟前現眼了。何況我要說的話都在信上了,勞煩姐姐帶回去交給王爺,王爺看過自然就知道。”

春日瞧了她一會兒:“好吧。”

無奇便叫了個小丫頭來,吩咐道:“去我屋裡,讓寧兒把抽屜裡的那封信拿來。”

小丫頭領命而去,不多時,寧兒親自送了信來。

春日看她這做派,顯然是早有準備的,不知為何心裡頗為不安。

無奇將信拿了過來,雙手遞給春日。春日看看那信,信皮上工工整整地寫著“瑞王殿下親啟”幾個字。

春日略一猶豫:“你能不能跟我透露些,這裡寫得是什麼?”

無奇遲疑了片刻,看了眼蔡采石,才低頭道:“千裡搭長篷沒有不散的宴席,姐姐就彆問了。”

春日琢磨她這句:“你……是什麼意思?”

無奇隻笑道:“姐姐彆問,橫豎給了王爺,便知道了。”

春日咬了咬唇,終於還是狐疑地把信放進了懷中:“那好,我立刻回王府。”

“不急在這一時……”

無奇還想挽留,春日如何能坐得住:“我走了。”

她轉身往外走,無奇看著她的背影:“姐姐!”

春日止步回頭。

四目相對,無奇拱手,向著她深深地做了個揖:“多謝姐姐之前的照拂。”

春日微震,縱然不知道無奇信裡寫的是什麼,可是看她這樣舉止,似春日這般精明的人,怎會看不出幾許端倪?

她咬了咬唇,想說幾句話,但終於還是一個字也沒說,扭身出門去了。

一直到春日也離開了,蔡采石才走過來:“你這是乾什麼?”

蔡采石早在無奇給春日信的時候就看出不對,在旁邊已經忍了半天了。

如今無奇身邊隻有他一個,卻比那麼多人都在好開口了些,畢竟倘若林森在跟前,聽無奇一開口,隻怕立刻就要竄上天。

無奇知道時機已經到了,抬眸看著他,笑了笑道:“你不是猜到了嗎?”

蔡采石向來是天生帶笑的麵相,很少如現在這般皺著眉滿眼憂慮:“我不要猜,你直接跟我說,你是在做什麼?”

無奇道:“我的那封信,是跟瑞王殿下稟明,我要從清吏司辭官。”

蔡采石其實沒想的這麼確切,隻是隱約有些猜疑,猛地聽無奇親口說出來,他的臉色也驟然大變:“你、你說什麼?!”

無奇道:“我不是一時衝動,是早就想好了的,也想了好些日子。本來想今日跟你們說,可是……”

蔡采石打斷她的話:“我不聽這些,你隻告訴我,為什麼?好好的是為什麼要辭官?”

無奇對上他焦慮的眼神,道:“你、你不是知道了嗎?”

蔡采石一驚,雙眼微微眯起,看了無奇片刻道:“你可彆告訴我,這是我哥哥讓你做的……”話一出口又覺著不對,蔡流風是才來了又去的,但無奇那封信顯然是早就寫好了的。

果然無奇道:“不,不是。蔡大哥還不知道呢。”

“那又是為什麼?”蔡采石脫口問道。

無奇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地看著他:“小蔡,我到底是怎樣,蔡大哥已經知道了,我想……你不會不知道吧?”

果然,蔡采石咽了口唾沫:“你是說你……”他先看看廳內門外,皆都無人,才道:“你是說你是女孩兒?”

無奇聽他果然說出口了,便笑了:“我以為我扮的天衣無縫無人可知,沒想到隻是自欺欺人。”

“不是!”蔡采石攔住她,“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就是在神鶴莊院那天,你被蛇咬的時候。你記得吧?”

無奇一怔:“原來是那時候?”

蔡采石點點頭。

當時無奇給蛇咬了,柯其淳不顧一切把她抱了回來,卻不許林森等眾人進入房中,隻叫蔡采石幫忙。

蔡采石起初隻關心無奇的傷,並沒有時間往彆的地方去想。但是替無奇將傷口處理過後,柯其淳又特彆地叮囑他:“小奇昏迷不醒的時候,務必不許彆人靠近她。”

那時蔡采石才能鬆口氣,聞言不免疑惑:“柯大哥,這是怎麼說?對了,先前你為何跟王爺的人像是起了爭執?”

柯其淳道:“你啊,不要總是呆呆的。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流風兄罷了。虧得你是他的親兄弟,怎麼連他的心意都不知道?”

蔡采石仍是不明所以。

柯其淳歎道:“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不過,你們雖朝夕相處,但同樣的心無旁騖,隻要不胡思亂想,看不出來也是有的。”

蔡采石滿心疑惑,可是聽了柯其淳的這幾句詩,他看看傷重昏迷的無奇,望著那張過分蒼白秀麗的小臉,總算領會過來。

那夜,蔡采石知道了無奇是女孩兒的身份,同時也知道了蔡流風對無奇的心意。

原先他還開玩笑的說蔡流風對無奇比對自己這個親弟弟還要好,從那天晚上,才算真正明白了兄長為何如此。

原來蔡流風一向都把無奇當成女孩子、而且是喜歡的女孩子來照顧,怪不得要多用心了。

蔡采石把當時的情形簡略說了,道:“你是因為我們知道了,才想退出清吏司的?”

無奇道:“不,不全是這個原因。”

蔡采石定了定神,凝視著無奇道:“小奇,我不管彆人說什麼,但是對我而言,你永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知己,不管你是女孩子也好,是男人也罷,我絕不會因為這個而改變一絲一毫。不僅是我,連小林子我也可以保證。”

無奇愣了愣,眼底竟有些濕濕的,她勉強一笑:“罷了,乾嗎又說小林子。”

蔡采石想了想,笑道:“不過也說不定,按照小林子那個見了女孩就發昏的德性,若知道你是……萬一……呸呸,我說錯了!”他自己打了自己兩下。

轉念細想,他們三個本就打打鬨鬨慣了,廝混的極熟,幾乎三人一體似的,所以蔡采石在知道無奇是女兒身後,起初雖然很驚奇很意外,但很快就又接受了這個現實。

他覺著他們三個已經是沒結拜過的親兄弟……呃,該說是兄弟姊妹所以,就算無奇是女孩又如何,這種“親情”,是很牢靠的。

無奇笑道:“還是先彆告訴他吧。如果可以,我想小林子一輩子都不知道這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蔡采石斂了笑:“你剛才說你退出清吏司不全是因為這個原因,那另一個原因呢?”

無奇不能告訴他是瑞王的原因,隻搖頭:“你不要問了,橫豎我已經打定主意。”

蔡采石盯著她:“那好,我不問這個,我隻問你,你以後不在清吏司了,又要做什麼?”

無奇道:“不做什麼,隻是留在家裡不在外頭走動罷了。”

說了這句,無奇自覺有些難過,她留在府內恢複女兒身,自然跟先前的自己告彆了,相當於以前那個郝無奇已經不在了,而從前那些自在胡鬨,如風一般的快活日子也自此告彆。

蔡采石的臉色也有些泛白,他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

要是真的如此,那麼他們三個人永遠也不可能再像是以前一樣了!就算無奇還在,但她已經不可能像是從前似的跟他們相處,這簡直就相當於……他失去了一個,生平最好最難得的手足!

蔡采石本來還想勸無奇的,可一想到這個,心裡的難過竟無法自抑,失去無奇,就像是真的砍掉他的手足似的疼。蔡采石呼吸都不穩:“你,你真的已經決定了?”

無奇不能看他,隻點點頭。

蔡采石心中難過之極,他的目光瞥向桌上的殘羹冷炙:“原來、原來今日……不是接風酒,是、是散夥飯?!”

他說了這句,淚珠竟然冒出來:“早知道,我才不來呢。”

哽咽著扔下這句,蔡采石轉身往外,疾步而去!

無奇忙叫道:“小蔡!”

蔡采石走出門口,含淚回頭看她一眼:“你叫我乾什麼?你知不知道……你這麼決定,以後就沒有人再能這麼叫我了,早知你如此無情,何必當初跟你認識。”

他說完之後,踉踉蹌蹌出門而去。

無奇呆呆地目送蔡采石離開,她隻擔心把自己的決定說出來後,林森會跳腳,沒想到一向溫和好脾氣的蔡采石的反應竟這麼大。

她心裡也實在不好受,但事已至此,畢竟覆水難收。

很快,阮夫人那裡知道大家夥都散了,便讓人來叫無奇過去。

無奇隻得洗了臉,打起精神去見母親。

阮夫人問她是否將辭官的事情告訴了蔡采石林森,無奇點頭,卻並沒有就說破蔡采石知道自己是女孩的一節。

阮夫人頗為欣慰,可見無奇臉色不太對,便道:“小蔡說什麼了?”

無奇忙道:“他跟我廝混慣了,一時自然有些接受不了。”

阮夫人想了想:“嗯,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他是個重情重義的孩子。給他一點時間吧。”

無奇不言語。

阮夫人卻又問道:“怎麼我又聽人說,先前蔡流風也來過呢?他又是來乾什麼?”

無奇便隻說蔡流風是為秋浦的事情來的,搪塞了過去。

阮夫人默默地看著她,並不言語,就在無奇心虛的無法自持的時候,夫人卻又笑道:“如今蔡流風調去了吏部,將來自然大有可為,隻要他彆行差踏錯,將來必在其父之上。”

阮夫人又溫言軟語地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