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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能回味當時看見那張照片時的感受,“很漂亮,不止是你的臉好看,那張圖片,你整個人都很漂亮。你站在暗光下,仿佛世界上隻有你一個人,那種美麗的、無聲的孤寂和憂鬱撲麵而來。光影下,你的睫毛是淡淡的白色,像脆弱易碎的蝶羽,還有這個。”

銀鏈聲在他指間作響,祁暮亭笑了笑,抵著裴疏槐的鼻尖,輕聲說:“你當時就戴著和它很像的身體鏈,也穿著一身乾淨的白襯衫。你知道後來的某一天夜裡,我從夢裡驚醒,再度憶起你這張照片的時候,我想了什麼嗎?”

裴疏槐不是傻子,他搖頭,目光懇切,“我不想知道。”

“你必須要知道。”祁暮亭不講道理,在裴疏槐譴責的目光中輕輕笑起來,“我在思考,這根鏈條,是在抵禦、抗拒我的觸碰,以此來保護你,還是誘使我觸碰,讓我扯裂它和白襯衫,真正地觸碰到你。”

他抬手輕撫裴疏槐緊繃的側臉,半是哄騙,半是威脅,“阿槐,你說,到底是前者,還是後者?”

裴疏槐笑了笑,目光柔軟,祈求道:“當然是後者,二哥,我怎麼可能抗拒你?”

“那你為什麼這麼緊張?”祁暮亭說,“我隻是抱抱你,你太僵硬了。”

如果裴疏槐現在能自由行動,他一定要暴跳三米砸死祁暮亭這個狗逼,但此情此景容不得他反抗,順從尚能有一線生機。他下巴微抬,雙?唇相碰,一觸即分,神情委屈得不像話,“二哥,彆這麼對我。”

“先前說好了,等你從劇組回來,就讓我檢查身體情況,可結果讓我很不滿意。”祁暮亭目光未動,指尖觸碰一處,就停一下,“擦傷,淤青,一共七處。”

七處數完,裴疏槐有點坐不住了,搖搖晃晃,被祁暮亭扯了下銀鏈,才堪堪坐穩。他氣息不穩地說:“這部電、電影有幾場動作戲,受點傷不可避免。”

“可之前我問你的時候,你沒有告訴我。”祁暮亭說。

“我、我是怕你擔心……”裴疏槐湊過去和祁暮亭臉貼臉,順便投機取巧,把上半身的重量大半倚在祁暮亭身上。他緩了一下,“二哥,隱瞞欺騙,都是我不對……”他莫名一頓,聲音更輕了,“可你也瞞我了,那個賀——”

祁暮亭死死地把住他的腰,語氣不變,“彆在我身上提彆的男人。”

裴疏槐仰起頭,出不了聲,一口氣仿佛直逼喉頭,沒過幾秒又被祁暮亭的手掌攏住後腦,被迫低下頭與他對視。沉默幾秒,裴疏槐顫聲說:“你心虛了。”

“既然先前在車上不問,這會兒又為什麼問?”祁暮亭說。

“我信你,所以不問,可你的心情因為賀忱的出現受到影響,你以為我感覺不到?”裴疏槐盯著他,因為眼睛紅著,濕著,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什麼人能影響你,讓你一晚上都一副有心事的樣子?我不想追究你的過去,不想強窺你的隱私,可你也影響到我了。”

他呼一口氣,自暴自棄地坦誠,“我管不住腦子,我也會亂想。”

“我和他沒有任何不清不白的關係。”祁暮亭說,“不要亂想。”

“我知道。”裴疏槐吸吸鼻子,試圖把小鼻音憋回去,無果,“你不想讓我和他接觸?可以,但你至少告訴我原因,模糊一點都行。”

“你不必知道。”祁暮亭說,“聽我的話就好。”

“我是個長了腦袋的人,不是你的機器玩偶,你指揮一下,我就動一下。”裴疏槐咬牙,“二哥,我信你和他沒有那種關係,我真的信……是你不信我。”

祁暮亭蹙眉,“阿槐——”

“不做了,放我下去。”裴疏槐掙紮起來,“我要回去。”

“回哪兒去?”祁暮亭按住他,啞聲道,“這就是你的家。”

“是個屁!你——”

裴疏槐被掀到沙發上,抬腿亂晃間被祁暮亭按瓷實了,“祁暮亭我艸|你大爺……”

叫罵聲戛然而止,裴疏槐被祁暮亭的目光驚住了,那樣的陰沉狠戾,哪怕之前在酒店醒來,他們真正意義的第一次相見時,祁暮亭也沒有露出這般眼神。

“你……”

祁暮亭撫上他的臉,問:“你剛才說什麼?”

祁暮亭的指尖在顫唞,他的狀態不對。裴疏槐下意識伸手去碰他,卻頓在半空,喉結滾動,說:“我不是……”

“你說這裡不是你的家,那這裡是哪裡?嗯?”祁暮亭捧著他的臉,催促,“阿槐,這裡是哪裡?”

“我……”

“酒店?旅館,隨便下榻的地方?”祁暮亭的眼睛一眨不眨,直愣愣地盯著他,分不清是質問還是呢喃,“那我呢?我又是——”

“你他媽是個傻逼!”

蓄力一晚,爆發三秒,裴疏槐一把拽住他後頸,猛力翻身,將人壓在沙發上。

位置顛倒,進入裡處,裴疏槐倒吸一口氣,忍著不適怒罵:“你丫就一二百五,三百六,溜溜球,老子真想給你扔月球去!瑪德給你臉了是吧?給我上升高度,趁機發瘋是吧?明天就把你弄三醫院去!半個年卡,讓醫生好好治治你這神經病!”

祁暮亭不說話,也說不出話,被罵傻了。

“什麼玩意兒啊你!”裴疏槐伸手,對著他的心口指指點點,“彆給我整瘋批強|製那一套,老子jier都給你砍斷!不對!”

他一抬,又一壓,凶狠地說:“坐斷!”

祁暮亭吸氣,要被他搞瘋了,“阿槐……”

“槐個屁啊槐!”裴疏槐上了頭,恨不得把他心口戳爛,好好看看裡麵到底是不是臟心爛肺,“你懷疑我對你的感情,你沒良心!”他力道以收,嗓門一斂,輕輕戳一下祁暮亭的心,紅著眼小聲說,“你沒良心。”

“我錯了。”祁暮亭起身將人拉進懷裡,還發個屁瘋,慌忙哄道,“我錯了,我錯了,阿槐……”

裴疏槐冷漠:“彆這麼叫我,我跟你不熟。”

“我錯了,以後再不敢了。”祁暮亭握住他的手往臉上放,“你打我,揪我耳朵,扯我頭發出氣,好不好?”沒法子了,祁暮亭喊他,“寶寶。”

“我是個屁的寶寶。”裴疏槐把眼淚鼻涕抹他一身,“我就是狗蛋!是旺柴!是阿福!是你的狗,你讓我叫我才能叫!”

祁暮亭哪敢搭腔,拍背順氣,小聲說:“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裴疏槐睨他半晌,“那明天去精神病醫院不?”

“去。”祁暮亭態度端正,“你讓我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裴疏槐命令,“那你躺下。”

祁暮亭愣了,“啊?”

“啊個屁!聽不懂人話嗎?”裴疏槐按住他的肩膀往後一推,居高臨下,神態冷漠,“老子要乾|爆你。”

投影屏幕亮了一晚,或明或暗,色彩變換,角色場景變換,熟悉的聲音在耳邊從清晰到模糊,被漸漸忽略,隻剩耳邊呢喃,直到旭日初升,秋雨才鳴金收兵,換來一地清淨。

銀鏈子落在地毯上,裴疏槐被收拾得乾乾淨淨,放進被窩裡,一沾枕頭就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感覺身上冰冰涼,一陣一陣的勁兒,他瞎抬手,含糊道:“傻逼……沒良心的傻逼。”

“嗯,我是。”祁暮亭俯身枕在他心口,“我知錯了。”

裴疏槐不說話,不知在夢裡聽見了沒。

一覺睡到第二天大下午,裴疏槐熟練地被餓醒了,餘光瞥見身邊沒人,便盯著天花板發呆。過了一會兒,開門聲和腳步聲接連響起,人走近了,飄來一股鮮湯味。

裴疏槐沒反應,像是沒聽到。

祁暮亭端著湯碗走到床邊,說:“紅棗山藥烏雞湯,喝嗎?”

又不給錢,乾嘛不喝,裴疏槐撐著床麵坐起來,靠在床頭,接過祁暮亭手中的碗,沒抬眼。

祁暮亭拿過枕頭,往裴疏槐腰後一墊,又輕又快地打量一眼他的臉色,腦子裡的警鈴又炸呼起來。裴疏槐把軟爛的肉吃出哼哧哼哧的氣勢,祁暮亭咳了一聲,說:“你待會兒要回去嗎?”

“昂。”

“好,我送你。”祁暮亭不動聲色地說,“你慢慢喝,我下樓去把湯給你打包好,到家了再喝一盅。”

裴疏槐沒答應也沒拒絕,看著祁暮亭轉身出去,怪驚訝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昨天還恨不得關他小黑屋,今天這麼痛快就放人了?

過了一會兒,祁暮亭回來,裴疏槐已經喝完了湯,空碗擱在床頭櫃上。他走過去,說:“再休息一會兒,我就送你回去,好不好?”

反正都要回去,遲一會兒也沒什麼,裴疏槐“嗯”了一聲,說:“幫我找一件衣服。”

“好。”祁暮亭轉身往衣帽間去,沒走幾步,兜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摸出來一看,是連惠,接起來說了幾句話,他轉身走回床邊,對一臉懵的裴疏槐說,“伯母的電話,找你的。”

“哦。”裴疏槐伸手,接過電話,“喂?伯母。”

“喂!”連惠說,“小裴,晚上來家裡吃飯呀!”

裴疏槐抿了下唇,剛想婉拒,連惠就無比熱情地說:“今晚你大伯親自下廚,要犒勞我們一大家子了,食材都準備好了,到時候多做兩道你愛吃的菜,我還買了冰淇淋蛋糕,快過來跟我一起吃!”

腹稿打消,裴疏槐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說:“好,那到時候我和二哥一起過來。”

“嗯嗯!等你!”連惠喜滋滋地又說了兩句,才掛斷電話。

祁暮亭從裴疏槐那裡接過手機,疑惑地說:“什麼事?”

“叫我們晚上過去吃飯。”裴疏槐頓了頓,“先過去吃飯,然後你再送我回去。”

“好,我先去給你拿衣服。”祁暮亭轉身,偷摸鬆了口氣。

此時,祁家客廳,連惠揮手指揮,“兒子,你趕緊去廚房幫你爹做飯!”

“鬨個彆扭竟然要勞動我們全家。”連空池穿著拖鞋從樓上下來,抱怨道,“我哥太沒出息了!”

“今晚你哥回來,你就當麵跟他說這麼一句。”祁承換了身方便的衣服從連空池身邊路過,不忘記搞事,“到時候我就敬你是條漢子!”

“可以啊!”連空池追上去,“但您這個當爹的不得要先給我打個樣?”

祁承說:“你是大孩子了,可以獨當一麵!”

連空池不服,“多大的孩子都是你兒子。”

“你們倆就彆鬥嘴了。”連惠拿著手機傳遞情報,“紅燒魚,糖醋小排,魚香肉絲必備,青椒炒蛋、回鍋肉備選!趕快忙起來,gogogo!”

連空池穿上粉色田園格子圍裙,抱著個菜籃說:“我媽,您就乾看著!”

“你媽負責指揮!”祁承說。

“我還得訂個冰淇淋蛋糕。”連惠翻了下祁暮亭發來的情報,“小裴不愛吃太甜的,整個抹茶吧!”

連空池說:“順帶給你兒買盒蛋撻!”

下午五點,祁暮亭和裴疏槐到達目的地。

連惠跑到客廳口,一把抱住裴疏槐的胳膊,帶著他到鞋櫃邊,“來來來,我給你買了雙拖鞋。”

裴疏槐的招呼聲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這一拽岔開了,他看著連惠從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