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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突然被掀開,裴疏槐聞聲坐起,期待地望過去,不料來的不是老板,也不是店員。他渾身驀地僵硬,仿佛直挺在椅子上的木雕,目光呆滯。

祁暮亭走到他麵前,說:“你這桌是45號,店裡才忙活到30多號。”

“……”裴疏槐收回目光,“那又怎麼樣,我樂意等。”

“都饞得眼睛冒星星了。”祁暮亭附身湊近,話裡有哄慰的意思,“跟我走,帶你去吃彆的。”

裴疏槐不肯抬眼,盯著自己的膝蓋說:“等到了,我都餓厥了。”

“不遠,就在馬路對麵,火鍋串串,位置是預定好的,你過去就能吃。”祁暮亭逼近,語氣卻更輕,“跟我走,好不好?”

太熱了,裴疏槐鼻尖隱約有冒汗的趨勢,他躲閃了,偏過半張臉,“你、你不是不吃辣嗎?”

“鴛鴦鍋。”祁暮亭跟著偏過頭,非要看他的眼睛,“去不去?”

第37章 玫瑰

帳篷裡靜得隻能聽見風扇的嗚嗚聲,沉默好一會兒,裴疏槐才垂著眼抱怨說:“這裡上菜太慢,下次不來了。”

說完,他往後仰腰,站起來徑自往外走。等走出帳篷,突然想起來,那陸安生怎麼辦?他要是把陸安生一個人丟在這裡,估計會被打死——等等,祁暮亭怎麼知道他在這裡?

裴疏槐猛地轉頭,撞到跟上來的祁暮亭。他往後退了半步,說:“你和陸安生裡應外合!”

“不,隻能說我合理使用了我方軍師。”祁暮亭說著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後看。

——一臉故作坦然的陸安生,和笑意盈盈的傅致一起走過來。

“誒,你怎麼出來了?”陸安生果然一臉迷茫,“祁總,你怎麼也在這兒……等會兒!”他智商回籠,側身伸手戳傅致的肩膀,“你他媽剛才是從我這兒套話!”

“不隻是剛才,還有中午,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倆晚上要來這裡擼串。”傅致聳肩,“不然我們怎麼會來得這麼快?”

陸安生咆哮,“你還有理了!”

“蹭個飯而已,下次我請回來。”傅致想了一秒,“明天中午,可以嗎?”

陸安生不是對手,沉默地轉過身,對一臉“你個豬隊友”的裴疏槐說:“來都來了,要不?”

“不用,我們去吃彆的。”祁暮亭說完扶了下裴疏槐的胳膊肘,“走吧。”

裴疏槐手臂一僵,邁步走了。

陸安生轉頭看著他們倆的背影,“我家疏子該不會又被氣得半死吧?”

“這次估計不會,彆看了,進來坐。”傅致反客為主,率先進入帳篷落座。

陸安生跟進去,說:“待會兒你結賬。”

“我的榮幸。”傅致的目光跟隨他落座,在他手腕上頓了頓,“這表是今年的新款,新買的?”

陸安生跟他炫耀,“我弟拿他的第一桶金給我買的。”

傅致斂眸,“他沒有用裴翊的錢,而是拿自己的片酬給你買,看來你們這段時間相處得不錯。”

“我也覺得,他比以前可愛多了,我喜歡。”陸安生說。

傅致猶疑,“你有沒有覺得他……”停頓半晌,還是不好說出口。

“有沒有覺得他變了?”陸安生卻看穿他的心思,坦率直言,“覺得,豈止是變了,簡直是不像一個人了,但是怎麼說呢,如果他不是‘裴疏槐’,而是彆的人,我見了他,也會喜歡,所以想那麼多做什麼呢?”

“你還是老樣子。”傅致莞爾。

與此同時,祁暮亭帶路,領著裴疏槐前往馬路對麵的火鍋店。包間訂在二樓靠窗的位置,裝潢素雅簡潔,一方桌,兩長椅,容不下第三人。

大火沸騰,鴛鴦鍋已經咕嚕嚕冒泡,紅鍋那一半放滿了簽子,清湯裡卻還沒放食材。祁暮亭走到清湯一方,側頭看向裴疏槐,抬手示意,“請坐。”

裴疏槐走過去,屁股一沾到板凳,就伸手拿起一串牛肉放進碗裡……還沒調料。他一頓,將串放進碟子裡,拿起碗去靠牆的小料車邊調料。

祁暮亭的目光如影隨形,裴疏槐暗自忍耐,重新落座後瞟了眼清湯鍋,“你不煮?”

“煮。”祁暮亭拿起手機掃了下桌邊的碼,挑挑揀揀地點了兩樣素菜,又問裴疏槐,“要不要看看還有沒有想吃的?”

裴疏槐看了眼麵前這半鍋串,說:“吃完再說吧,吃不完浪費。”

祁暮亭於是放下手機。

裴疏槐用筷子刮下牛肉,在油碟裡裹滿小料放入嘴裡,滿意地“唔”了一聲,“這家味道還不錯,又是傅致給你推薦的?”

“不是。”祁暮亭看著他,“我大伯推薦的。”

裴疏槐掀起眼皮,眼尾自然上翹,有種欲語還休的味道。

祁暮亭欣賞了幾眼,直到裴疏槐眼神閃躲著垂下眼後,才說:“我與大伯說,想哄一個人,他說那要投其所好。”

他的目光並沒有收斂,裴疏槐盯著碗裡的掌中寶,臉被熱氣蒸得發燙,“……能不能把空調溫度調低點?”

祁暮亭沒說話,起身去靠牆的木架上拿遙控器,調低空調溫度,落座時順便將大火調成小火。裴疏槐看過來,他就說:“牛肉要煮老了。”

“你還沒煮。”裴疏槐將掌中寶放進嘴裡。

祁暮亭說:“沒關係,你先吃。”

裴疏槐沒有再說話,沉默地拿串、刮串、吃肉。他顯然是回到了快樂老家,擼串的速度越發麻溜,一串接著一串,越吃越開心,眉頭都舒展開來。

服務員在外敲門,將祁暮亭點的兩碟素菜放到架子上,走了出去。裴疏槐餘光一瞥,一碟小土豆坨坨,一碟青菜。

祁暮亭看著他白皙的麵皮站上紅暈,本就偏紅的唇瓣浸染胭脂,一雙茶珀眼珠在熱氣後綴著水汽,愈發朦朧不清,愈發漂亮奪人。

半鍋串串即將被消滅殆儘,裴疏槐偷摸瞥眼看向那碟土豆坨坨,沒有開口,下一秒,祁暮亭已經伸手端起菜碟,將土豆下到紅湯裡,俯身重新開火。

裴疏槐咬了下筷子,“……你不吃啊?”

祁暮亭將青菜下到清湯,“我看著你吃。”

“看著我吃就能飽?”裴疏槐擰眉,“你是不是故意讓我愧疚?”

祁暮亭驚奇,“這樣,你就會愧疚?”

“……不會啊。”裴疏槐犟嘴,“你這樣顯得我很無理取鬨,你很憋屈可憐。”

“我不會這麼覺得。”祁暮亭說,“既然是哄你開心,當然要以你為準。”

裴疏槐吃飽喝足,往後一靠,“誰讓你哄我了?又不是小孩子。”

林總傳授的經驗在耳邊響起,祁暮亭機敏地說:“你當然不是小孩子,我隻是覺得惹了你生氣,自然要哄得你高興。”

手機都摔了,再故作矜持地說沒生氣簡直是瞎扯,裴疏槐努了努嘴,說:“就一頓火鍋?”

祁暮亭一邊撈青菜,一邊問:“那你還要什麼?”

祁暮亭今晚脾氣好得堪稱溫柔了,裴疏槐莫名忐忑,隔了一會兒才說:“待會兒下樓,再給我買個冰淇淋。”

祁暮亭莞爾,然後將一碗素青菜放到裴疏槐麵前。

“……什麼意思?”

“讓你吃掉的意思。”

裴疏槐不屈,“在吃火鍋一類時,我是堅定不移的肉食黨。”

“裹上油碟,味道應該不錯。”祁暮亭鼓勵道,“吃了這碟青菜,待會兒除了冰淇淋,再給你彆的。”

這不是哄小孩是什麼?裴疏槐不悅且上鉤,“……我不是為了彆的,隻是看你煮都煮了,就勉強吃掉,免得浪費。”

祁暮亭輕笑,“知道了。”

這人突然變了個人設,裴疏槐完全應對無能,他一邊裹青菜一邊看祁暮亭,忍了幾秒,還是沒忍住,“喂,你是不是被魂穿了?為什麼突然變成了個大溫柔?”

“我不是。”祁暮亭傾身,玩笑般地說,“如果突然變化就是被魂穿,那你豈不也是?”

裴疏槐握筷子的手一頓,暗道自找麻煩。$$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祁暮亭沒有逼迫他回答,坐直後說:“今晚和我回家。”

裴疏槐差點沒被青菜嗆死,“什麼玩意兒?”他終於抓到祁暮亭的奸詐小尾巴,拍桌道,“我就說你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好,原來是想先把我騙到你的地盤再羞辱我,是不是!”

祁暮亭蹙眉,好不委屈,“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壞事,讓你這麼想我?”

裴疏槐瞪他,“我沒想你!”

“我的意思是:讓你這麼評價我?”祁暮亭佯裝無奈地歎了口氣。

裴疏槐一哽,“那你想乾嘛?”

“不是說了要給你彆的。”祁暮亭解釋說,“東西在家裡,你不跟我回去,我怎麼給你看?”

絕對有詐,隻有傻子才會跳進這麼明顯的坑。裴疏槐擰眉,“你拿過來不就行了。”

“有點多,不太好拿。”祁暮亭說。

裴疏槐低頭把碗裡的青菜都扒拉完,才勉為其難地說:“好吧。”

土豆坨坨還沒煮熟,裴疏槐沒有可吃的了,卻還是一直握著筷子,仿佛這樣就可以有借口躲避祁暮亭的目光。兜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立刻摸出來,是黎菀的微信語音信息。

裴疏槐毫無防備地點開,黎菀興奮地聲音瞬間在桌周炸開:

“GIAO!我看見你和祁總在約會了!”

裴疏槐頭皮發麻,猛地湊到窗邊,一雙眼像X光似的四處掃射,終於發現馬路邊的一輛私家車——黎菀全副武裝地趴在副駕駛車窗上,一雙老大的墨鏡也擋不住她猥瑣的視線。

“唰!”裴疏槐利落地扯下竹簾,腦子還沒反應,嘴巴先張開,“都是她自己亂腦補的,我可什麼都沒說。”

祁暮亭不置可否,“我知道,你不是愛亂說的人。”

裴疏槐狐疑,“你是在陰陽我嗎?”

祁暮亭無辜,“是什麼讓你產生了這種錯覺?”

當然是他十分自信地跟黎菀說“是我壓了祁暮亭”咯,裴疏槐心虛地移開目光,遷怒道:“臭土豆怎麼還不好!”

“耐心點。”祁暮亭安撫,“還要吃彆的嗎?我聽說你在組裡吃的不好,現在拍攝結束,可以放鬆一下。”

“吃得還行吧,難道要一天三頓滿漢全席嗎?我又不是地球大胃王。而且夏天嘛,本來就沒什麼胃口……火鍋除外。”裴疏槐忍不住說,“你不吃辣,簡直是太可惜了,你不知道紅湯火鍋是什麼人間美味。”

“甜品也很美味。”祁暮亭反問,“你怎麼不愛吃?”

裴疏槐不高興,“我跟你推薦呢,你還教育我。”

“好,不說了。”祁暮亭拿起漏勺,“應該差不多了。”他撈起一坨土豆,起身放進裴疏槐碗裡,“嘗嘗軟硬。”

裴疏槐慢吞吞地“哦”了一聲,用筷子戳了一小塊土豆,嘗過後說:“剛好。”

祁暮亭俯身關火,說:“那你慢慢吃。”

裴疏槐用一根筷子插起土豆,小口小口地啃,時不時還呼一口氣,眼睛都樂得眯起來。祁暮亭看著,總算知道什麼叫悅能飽腹。

解決完坨坨們,裴疏槐放下筷子,乾了一口茶水,摸著肚子說:“好飽!”

祁暮亭用手機結了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