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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鄉裡 青銅穗 4278 字 4個月前

的。”

黯淡的天光落到馬車裡就更黯了,陸瞻的五官輪廓也被模糊了不少。但他的目光仍然清晰透亮,像夜晚天幕上兩顆星星。

宋湘看了很久才收回目光。“我們眼下不是應該抓緊時間找線索嗎?乾嘛突然說這些?”

“因為我覺得這個問題很重要。”陸瞻握住了她一隻手,“我覺得我們倆在這個問題上應該達成共識。”

宋湘又看向他:“要是達不成呢?”

陸瞻靜默下來,那雙像星星一樣的眼睛終於沒有那麼亮了。但轉而他又更緊的握住她的手:“實在不行,也沒關係。反正在這個問題上,我的原則影響不了你的決定。”

宋湘笑一下。看一眼外麵,她又轉過來:“我很讚同母妃的話,可是我和她的意思,同樣也是‘寧缺毋濫。”

第323章 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陸瞻聽完有片刻屏息,隨後猛地把宋湘這隻手也抓了起來:“你剛才說什麼?”

“就是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啊!”

又不是傻,怎麼跟聽不懂話似的?

陸瞻咧嘴,伸手把她肩膀攬著往自己跟前一靠,滿足了。

宋湘溫順偎在他身上,看著窗外市井,也覺得心下安定。

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最切實的信與愛,應該就是無條件地追隨吧。陸瞻還不夠完美,還算不上頂天立地,但是她自己也不是無懈可擊,兩個人一起成長,從無到有,從棱角分明的兩塊頑石,到可以和諧共處的圓玉,這種過程才是最難得的。

“等我們搬出王府,咱們就把澈兒他們生下來,你教他們讀書認字,我教他們拳腳工夫。”

“嗯,再在院裡就近砌個小灶。”

宋湘可還沒忘了這事兒呢。

……

馬車到何家時天色還亮著,何夫人與何琅的兄嫂出來接待的。聽說陸瞻他們看望何琅,便也如沈家一般熱情地引著他們去了何琅院子。

王府這邊,杜仲春送走王妃後也進了殿,看晉王仍坐在案後出神,也不敢說話。

一會兒過後卻是晉王自己出了聲:“我可能搞錯了一些事。”

杜仲春微怔:“王爺所指何事?”

“蘭馨生的那個孩子,可能的確不是她殺的。”晉王抬起頭。

杜仲春再怔,訥然道:“那王爺,信了嗎?”

晉王望著地下:“但她說的沒錯,她如果僅僅隻是為了讓陸瞻進府,是不必非殺了那孩子不可的。謊稱雙生子就很容易。”

杜仲春心緒浮動:“倘若王妃沒這麼做,那咱們針對世子的那些計劃,可還需實施?”

晉王擰緊眉心,臉色更沉重了點:“不了,他反而不重要了。”說著他停頓片刻,又看過來:“倘若沈楠當中在柳家地途中有人出現,那就隻能說明還有其他人,比起陸瞻,此人更加危險。”

杜仲春默了下,橫了橫心道:“王爺這番話,請恕在下聽不懂,敢問王爺,您和王妃之間是否還有許多事情是在下不知道的?”

晉王扭頭看了他一眼。

既然說開了,杜仲春也就沒打算再收腳往後腿了,他入了晉王府的坑,已經跟晉王的前程緊緊拴在了一起,來日晉王榮登大寶,他已不指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若晉王倒黴,他是無論如何也走不掉,於情於理,他要打聽這些,也是理所應當。

晉王收手坐直,凝默片刻,說道:“杜先生為本王儘心儘力,倒也並沒有什麼不可說的。你想從哪裡聽起?”

杜仲春吸氣:“就從王爺與王妃之間矛盾說起吧。”

……

何琅已經能坐起來些了,臉色卻還很蒼白,整個人也瘦了一大圈。杜泉已經來過三次,每次開的方子他都有按時服用。何夫人一開始還帶著些疑慮,後來街頭打聽了一圈,都說到了那天杜泉在宋家醫館裡診治了一個重疾病人的事,便且放了一半心,回來後服了幾劑藥,看著看著那傷口一天天地複原,便徹底相信起這是個從天而降的神醫來!故而也把陸瞻夫婦,尤其是宋湘當成了貴人。

陸瞻由何琅的哥哥陪坐了一陣,問道:“何大人今日不在麼?”

“噢,家父下晌約了永安侯吃茶,怕是要用過晚飯才會回來。”何琅哥哥說。

陸瞻點點頭,看向宋湘。

來得匆忙,卻沒有想到何楨有可能不在府,如此看來倒是失算了。

何夫人與何大雖說知道何楨與駱容的交情,但恐怕知道的也有限。倒費事跟他們探聽了,省得回頭何楨聞著了風,有了防備。

喝了茶,二人便就起身告辭。

……

破解的突破口目前倒是不缺,但眼下最吃虧的是給寧王翻案還沒有證據,而且真正的凶手究竟是誰還沒有確切指向,如此情況,便讓人有些慶幸,多虧還沒有急著進宮稟報皇帝,當時若是稟報了,此時此刻潛伏的敵人八成就會蟄伏下來,敵在暗我在明,情勢也就更棘手了。眼下不動聲色,敵人至少——倘若晉王沒撒謊,那麼敵人至少應該還不知道他們已經掌握了這麼多線索。

回去路上夫妻倆沉浸在心思裡,都沒怎麼說話,隻有回到府門口了陸瞻攙了宋湘一把,這才活絡回來。說道:“你先回去,我這會兒也呆不住,何楨約了永安侯喝茶,我索性也找臻山出來解個悶。你有沒有想吃的?我回來時帶給你。”

“我不用,你去吧。早些回來便是。”

宋湘囑咐他,二人便在門下分了道。

何夫人送走了他們,笑容退下,眉間又不自覺地蓄起了幾分鬱色。

何琅的哥哥何璟在門下回頭:“母親何以又歎氣?”

何夫人搖搖頭。

何璟略默,繼而道:“母親可是擔心琅哥兒的傷?”

“豈止是擔心他,這合家的人我都擔心。”何夫人緩步往後院走,“他們一來就朝著你弟弟下這麼重的手,當真就此罷休了嗎?萬一改日朝你,朝你父親下手,那又如何是好?介時我們又是否還有那麼好的運氣,保住性命?”

何璟聽到這裡,腳步也停下來。

何夫人立在廊下看著麵前幾株月季,說道:“要我說,當時就不該忍氣吞聲,這一瞞下來,瞞得了一時,又豈瞞得了一世?關鍵是,瞞也隻能瞞著與我們不相乾的人,那些想奪我們命的人,可是心知肚明。我可真怕他們看準了我們不敢暴露而變本加厲。”

何璟沉了下喉頭,說道:“人不是都抓起來了嘛,料想他們不會再敢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相信總有一日他們也會有報應的。”

“報應?”何夫人聽到這兒輕哂一聲,“老天爺可不見得時時開眼,若真有報應,又豈能容他們苟活到如今呢?那一家的人全都死了,報應了又有什麼用處?就是將他們碎屍萬段,也換不回無辜的人命了。”

何璟最終沉默下來。

“你爹呢?”何夫人走了兩步又問。

何璟看了眼天色:“想必快回來了。”

何夫人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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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臨時的主意

陸瞻與宋湘在何家的時候,何楨的確在永安侯府吃茶,同坐的除了永安侯,也還有三老爺蕭祺。

包括晉王在內,他們這輩的多是少年時就熟絡的發小,永安侯因為掛著宗正院的職,本就清閒,素日與各府往來也頻密。當然保持著這樣的頻密也與長公主的敦促有關,都說強勢的母親必然會有一兩個中庸無為的兒女,恰好永安侯就占了一個。

何楨與永安侯熟,席間也不免說到何琅的傷。永安侯見他上回還是愁眉苦臉地,今日就輕鬆快活了很多,不免道:“看你這模樣,怕是琅哥兒無礙了?又或者是遇到了什麼喜事?”身為宗正院院令的他,可沒忘記前陣子皇帝下旨宣何家去圍場伴駕,何夫人為了何琅的病情特地進宮請辭的事來呢。

“哪有什麼喜事?有也是琅哥兒遇到了好大夫,這樣的喜事罷了!”何楨也沒瞞著,笑了笑說。

永安侯道:“哪裡來的好大夫?”

何楨把來由說了,永安侯便恍然道:“原來是宋家的人,那我倒曾聽臻兒說過。他們家是來了位醫術極妙的神醫。”

原本聽他們嘮嗑的蕭祺也好奇起來:“真有那麼厲害?那關節痛能治嗎?”

“嗨,人家連腫瘍之症都能治,還能治不了你關節痛?!”永安侯笑話他。

完了何楨長隨進來稟道:“府裡來訊,說晉王世子和世子妃到府拜訪,請老爺回府呢!”

何楨聽聞,便撂下茶杯起了身。

永安侯與蕭祺送他到門下,目送他遠去才又回轉身。

長公主這邊永安侯夫人與蕭臻山都在,以及還有蕭祺的夫人程氏。外麵說侯爺與三老爺來了,大夥間便停止了話題。

兄弟倆跨門邁入,見了禮從旁落坐,長公主便問道:“怎麼樣?何楨這邊可曾落出過口風?”

永安侯看向蕭祺。蕭祺沉%e5%90%9f道:“少安行事嚴謹,口風也緊,竟是什麼有用的信息也沒漏出來。我如今方知皇上用人之高明。”

長公主凝眉:“但我明明聽說前陣子通州營的指揮使調走了。你已經是有三品大將軍之銜,何況也在外駐守了這麼多年了,按理調你進京也算是名正言順了。何楨再嚴謹,也不是不知根底的陌生人,他該當知道漏點口風也不算逾矩才是。”

“他也有他的顧慮吧,或許。”蕭祺這麼說道。

長公主不樂意地看向他:“你呀,從小到大就是這麼會替彆人著想,你也不想想你自己,也是四十出頭的人了,你看看,兩鬢白頭發都冒出來了。這人哪,雖說不能做那自私自利的事,卻也不能全不顧著自個兒。母親可還盼著你回來,壯大我們蕭家呢。”

蕭祺忙道:“孩兒不孝,讓母親操心了。”

長公主顯然又舍不得責怪他,揚唇道:“隻是說你太不肯爭了,哪就有不孝這麼嚴重了?”

蕭祺也低頭笑了下,隨後看到長公主半白的發絲,又忍不住斂色:“孩兒離京這麼些年,沒在母親麵前儘孝,反倒勞動母親時時牽掛孩兒,操心孩兒的出路,著實有愧。孩兒也恨不得能長伴母親左右,無奈守護江山匹夫有責,隻能請母親多體諒了。”

“傻孩子,我怎麼會怪你?”長公主歎著氣,又轉向永安侯與蕭臻山,“你們也趁著這陣子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找到人手把你三叔留在京師。到底一家人團團圓圓,才能成全了我的心願。”

“是!”蕭臻山隨在永安侯之後領命,“孫兒明日就去打聽看看。”

長公主頷首,道:“雖然說我們也是皇親,但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去皇上麵前哭求,人總得先把份內事做好了,腰杆子才挺得直。——先回房吃飯去吧,祺兒你把飯傳過來,我們娘倆再說說話。”

永安侯等人全都退了出去,蕭祺得了長公主示下,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