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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地要開始數“一二三”了。

很神奇的是,其實喻女士從小到大打我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每次隻要見到她這幅雲淡風輕的樣子我就會見好就收,乖乖聽話。

睡不著的時候,喻女士也用的是這一招。可是入睡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好像真的有點困難,就算我一百次打定主意乖乖躺好,也會有九十九次依舊翻來覆去無法入眠。

喻女士每次都會在這個時候輕輕拍著我的背,後來這招一步步發展成了安撫我的最好手段,再後來朝夕相處承受了我大部分壞脾氣的許嘉允也將這一手段融會貫通。

許嘉允一下又一下地拍過我的背,此時此刻我再顧不上什麼麵子撲進許嘉允的溫熱%e8%83%b8膛裡,熟悉柔軟的青草香味將我整個人籠罩起來。

我許願做一個成熟的大人,可是被人像小朋友一樣對待真的是好幸福的事情。

“我真的好害怕呀許嘉允。”

“不用害怕了,我在這裡的。”

“我真的以為我會死掉的。”

“放心,我超級厲害,有我在,沒人可以殺掉你了。”

許嘉允的手緩慢地移上我的發絲,溫熱隔著厚厚的頭發傳遞到脖子,在逐步蔓延開來。

我窩在他的懷裡,覺得自己的人生從來沒有像此時這麼踏實過。

13 要不然你陪我住一晚?

小時候我一度以為自己非常喜歡看恐怖片。

那會兒的電視台都需要在樓頂裝一個專門的鍋來接受電視信號,其中有一個是全天無休的花錢點播台。

我最興致勃勃的時候就是跟許嘉允一起蹲在電視前麵,猜測下一個播放的是貓和老鼠還是火影忍者。

再後來點播台消失了,我也開始有了獵奇的心態開始沉迷於本省的影視頻道。因為它廣告不多,電視也是連著放的,偶爾運氣好還會碰見放電影。

那個時候最出名的就是香港的僵屍電影,不血腥但是搞笑,更重要的是從哪裡進入劇情都沒有關係,畢竟我也看不懂隻是看個熱鬨而已。

也因此我一度將其列為自己的心頭好,雖然從三年級以後我們家電視就再也沒開過,但是在大家問我愛看什麼類型的電影的時候,我還是拍著%e8%83%b8脯說恐怖片。

初中的時候學校的教育設施翻新,每間教室都有了投影儀,有一回老師不在,便有男同學拷了電影在內存卡裡在用讀卡器存到電腦上,在幕布上播放。

我至今依然記得那是一部韓國的恐怖電影,名字我就不說了。

電影開頭就是一雙很醜的高跟鞋,接著詭異的配樂,黑底紅色的字幕又慢慢變成被抹掉的血色。

我隱隱有些不安,這跟我印象中吵吵鬨鬨無厘頭的恐怖片不大一樣。

班上同學大多興致勃勃,拷貝電影的男生再三拍%e8%83%b8脯保證,一點點都不恐怖。

然後下一秒,我就看見穿著高跟鞋的女生獨自走在空曠的地鐵裡,一段詭異的音樂過後,鏡頭切換過來,她癱坐在地上,腳踝地下齊齊被切掉,隻有兩攤長長的血跡。

膽子小的女生被嚇了一跳開始不自覺驚呼,男生滿不在乎地打哈哈說一點也不恐怖。

而我──吐了。

是的,我被據說是全片唯一的恐怖鏡頭嚇吐了。

大家都以為我身體不舒服嚇了一跳,班長反應迅速地將我送到老師辦公室,借用老師的手機聯係上我爸媽,最後我被帶回家灌了好幾包午時茶。

那部恐怖片給我留下了相當大的心理陰影,我媽連著給我叫嚇叫了好幾天。直至今天看見和當初電影裡同色係的高跟鞋的時候我還是會忍不住打冷顫。恐怖片這一類型也被我拉入了觀影黑名單裡永不提起。

許嘉允來看望我的時候,若有所思,等我爸媽回店裡了才偷偷問我是不是被嚇的。

在班裡看電影是一件不能讓大人知道的事情,我憋了一路才忍住沒說自己的委屈,如今遇見許嘉允可就怎麼也收不住了。

我媽說我好麵子又死倔,但她看問題不怎麼全麵,我的這兩樣特點,到許嘉允麵前總是會不自覺降低一些,尤其在發泄自己的負麵情緒的時候從不客氣。

很多事情,不會告訴父母因為怕他們覺得幼稚,不會告訴朋友因為怕他們不耐煩,會告訴許嘉允因為他永遠都不會嫌棄我。

*

我情緒漸漸平靜下來,揪著他的衣服抹了兩把淚,埋頭悶聲說:“把燈開開吧,好黑。”

許嘉允笑了一下揉了揉我的頭發,“笨蛋,停電了。”

“停電了?”我抬起頭和他拉開一段距離,摸到床邊的開關按了幾下果然沒反應,“什麼時候停的?”

許嘉允摁亮手機,“就剛剛,不然你以為我上來乾什麼?突然停電了,我又一直沒聽見叔叔阿姨回來的聲音,想著你彆嚇著了。誰知道你……”

誰知道我以為有人要殺我,嚇得給他一頓打。

我尷尬地笑了兩聲,“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太突然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你還說呢?”許嘉允打開手機手電筒四處掃了掃,一把拿起距離掉下床僅一步之遙的手機,熟練的開鎖查看,“我就說怎麼打了總是關機了呢,你無緣無故開什麼飛行模式啊?”

“怎麼可能?”我趕忙湊過去,信號欄上的小飛機圖標尤為紮眼。

許嘉允劃下狀態欄點擊取消,十幾個未接來電不停往外蹦,提醒音響個不停,在這安靜夜裡顯得尤為刺耳,聽的人覺得腦子都在跟著一跳一跳的。

我連忙捂住喇叭,“快靜音快靜音。”

許嘉允抓手機的手被我的覆住,整個人都僵了一下,接著慢慢移動掌心向上關閉了聲音。

我長舒一口氣,可算是覺得輕鬆了,順勢“哎呦”一聲往床上一癱。

許嘉允把手機放在床頭櫃上,起身準備離開。

我腦子裡的弦“噌”地一下繃緊,一個打挺無比精準地抓住他的下擺,質問道:“你乾嘛去?”

“我給你找個蠟燭,來之前我打電話問過電力局,小區這片街區電路出了問題,現在太晚了,要等明天才能修。”許嘉允乖乖解釋。

我立馬下床踩在地板上,連鞋都顧不上找,“哦,那帶著我吧,我知道蠟燭在哪兒。”

這種時候想留我一個人呆在這兒是不可能的。

適應了黑暗的眼睛這會兒看的有些清楚了,我看見許嘉允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又說,可以。

我跟在他身後,拽著他的衣服不肯鬆手。

許嘉允還沒走兩步就停住了腳,回過頭問我,“你鞋呢?”

“沒事,我穿睡眠襪了。”我超級怕冷冬天手腳還很涼,床底下就算是墊著電熱毯我也覺得冷所以睡覺的時候就會習慣穿上毛絨絨的睡眠襪,這會兒踩在地板上也沒覺得太涼。

“不行。”許嘉允突然嚴肅起來,“把鞋穿了,這大冬天的,你想長凍瘡不成?”

凍瘡這東西我還真的長過。

年年冬天騎車上學都是一件非常煎熬的事情,許嘉允作為騎車的,承擔了替我擋住大半風雪的任務。每次到學校他的手指總是會被凍的通紅,不管帶了多厚的手套都無濟於事,還要天天搽預防凍瘡的藥膏護手。而我因為偷偷把手塞到他棉襖裡從沒有受過這等煎熬。

後來我良心發現,自告奮勇要跟他實行輪換製騎車,許嘉允拗不過我隻得點頭。然而我隻堅持了一天就宣告罷工,不僅如此,幾天以後我的左手無名指關節變得又紅又癢,一開始我還以為是過敏沒放在心上,直到它慢慢腫了起來,我才意識到大事不妙,讓我媽幫忙一看果然是凍瘡。接著我就有幸接受了我媽獨家私藏的凍瘡秘藥──辣椒水。

我沒想到在酷刑廢除的二十一世紀,我一個根正苗紅的共青團員竟然會親身體會到封建王朝的酷刑之一。

直到現在我兩個無名指到關節處對比起來還能看見不同。如果凍了腳……辣椒水估計就不是搽腳了,是泡腳了。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

那酸爽……我不自覺打了個冷顫,結結巴巴地辯解,“也……也沒那麼嚴重吧。”

那頭許嘉允已經開始用手電筒打光繞著床邊找我的拖鞋了。

我睡覺的馬虎不隻體現在睡相慘不忍睹上,還體現在上床時候拖鞋踢的到處都是。比如現在一雙拖鞋就露了一隻的尖尖在床沿,許嘉允幾乎要跪在地上才能將他們全掏出來。

他起身將鞋放在我身前,“趙喻津,你敢不敢再懶一點?擺好有那麼難嗎?”

我“嘿嘿”笑兩聲,抓住他的袖子,“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一定。”

我媽說我這人非常矛盾狠起來氣的像瘋狗,任誰湊上來都要挨上一口,不要臉的時候呢像家犬,時時刻刻都要粘著人,主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巧的是這兩種狀態許嘉允都能對陣下藥,我有時候想也許上輩子我倆是敵軍,知己知彼的那種,最後戰死沙場,雙雙投胎。許嘉允沒喝孟婆湯,這輩子找準契機空降到我身邊把我治的妥妥帖帖。

他聽了我的推理側頭深深看了我一眼說,“說反了。”

“什麼說反了?”

許嘉允卻不回答了,他從櫃子裡拿出打火機點燃蠟燭。黃色微小燭光亮起,盈滿整個廚房。

我依然攥著他的袖子不鬆手,他單手拿著蠟燭,白色睡衣也被燭光染成暖色。離開廚房穿過玄關終於成功抵達我的房間。

我爸媽雖然從小對我實行“不給錢”教育,但是在吃穿住方麵一直給我保持了優良水準。我們家小區一百三十幾平,其中我的房間是主臥有二十幾平,用鏤空的玄關櫃隔開,半邊劃做了臥室半邊做了書房。

可如今深夜裡的一片漆黑,讓大到有些空曠的房間看上去頗為嚇人。

許嘉允將蠟燭黏在書桌上,燭火微弱堪堪能照亮到床邊。

他長舒一口氣,囑咐我,“明火放床頭櫃太危險,就放這裡可以吧?”

這話說的,我還能說不可以嗎?

許嘉允轉過身看我,手上使了使勁卻沒能成功掙脫了,歎了一口氣揉了揉我的頭發,安慰道:“好了,彆想那麼多,我該回去了。”

“啊?”我看看蠟燭又看看他,腦子裡有開始無數遍重演嫌疑人們的犯罪過程,手裡的袖子拽的更緊了,硬著頭皮道,“那個,要不你再呆會兒?”

許嘉允看了眼手機屏上的時間,略一遲疑還是點點頭,“也行,那你睡覺吧,我等你睡著了再走。”

……還是要走?你這話說的我咋能睡得著?

我乾巴巴地笑了笑,慢慢鬆開手裡的袖子,“那個,紅紅。”

我弓起腰儘量讓自己看上去嬌小一點,心一橫雙手迅速抱住他的胳膊,用此生最諂%e5%aa%9a的表情和語氣提出自己的小小建議,“要不然你陪我住一晚唄?”

14 他就是想騙我的錢

許嘉允留宿我家,在三年級以前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