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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我上的藥。

在大人的盤問下,我以一人抗下所有,愣是沒出賣許嘉允踢板凳的事情。

他怎麼光能記住小事兒而記不得我做出的卓越貢獻呢?我痛心疾首,控訴許嘉允沒良心。

許嘉允眼皮都懶得抬,十分精準的列出了我拿這件事情要挾他幫我做的種種作業。

……

我尷尬地笑兩聲,開門回家,實際上心裡給他下了判詞。

古人雲:大丈夫不拘小節。

許嘉允的腦子光背課文還不夠,竟然還要記仇,看樣子是沒什麼出息了。

03 不會說話就不要說了

我爸媽文化水平不是很高,對我從小一貫秉持的是打擊式教育。而他們的教育理念裡尤為重要的一個認識是——不能給錢。

每次看家有兒女的時候,我都十分羨慕裡麵的零花錢製度。畢竟作為一個一直身無分文的人來說,可以有自己支配的資金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我爸媽怕我有錢跟彆人學壞,也怕我花錢沒有節製會動歪心思,於是乾脆在源頭上解決問題,壓根兒不給我摸錢的機會。

每次我提出抗議,他們就會舉出各個例子,像我說明“有錢學壞”這一觀點。初中正是青春期意識覺醒的時候,我有時候也會嗆嘴說拿許嘉允反駁。

這個時候,我媽就會冷笑一聲問我,“這世上有幾個許嘉允。”然後亮出毛衣籃裡麵反光的棒針,在空中揮舞幾下。

我心有不甘又沒有賊膽,連帶著想要換車的事情也不敢提了。

國慶假期的最後一天,在幾番明示暗示無果的情況下,我認命地下樓給老破舊打氣。

下樓的時候許嘉允房間的窗戶開著,他坐在桌邊跟我揮揮手,視線落在打氣筒上,“打氣啊?”

“不然呢。”我懶得跟他廢話,蹬蹬蹬地下樓。

剛把門芯扭開,許嘉允就來了,他自告奮勇地蹲下給我接好頭子,問,“你跟你爸媽說換車了?”

“沒有。”

在列舉反麵例子之前,我爸媽先跟我描述了一下家裡的財政狀況,比如洛鎮現在人很少,家裡生意不大好;再比如前幾十年都沒有攢下來錢,現在才開始攢一點點;又比如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一個夏天電費都花了四五百,賺的還沒花的多……總結起來就是“華美的衣袍底下滿身的跳蚤”。

我怕我爸媽不答應給我換車,更怕他們答應給我換車。在這樣及其複雜的情緒下,我選擇了閉嘴。

許嘉允鬆了口氣,點點頭,“那就好。”

“嗯,嗯?”什麼就好?

下一秒我的疑惑得到了回答,許嘉允站起身,從兜裡掏出鑰匙按下,距離兩三米的地方嶄新的電動車發出了急促的叫聲,有點刺耳。

“我的新車,以後我是你司機。”他靠在車棚柱子上,單手插兜,漫不經心。

我看看車又看看他,幾乎原地跳起來,“真的嗎?”

許嘉允將手在我麵前展開,鑰匙圈套在他手指上晃晃悠悠,“千真萬確。”

“許嘉允!”我太開心了,幾步上前抱住他胳膊,“你太給力了!”

許嘉允手握成拳放到嘴邊咳了咳,故作謙虛道:“低調低調。”

什麼老破舊什麼自行車統統見鬼去吧,我把打氣筒一拔,豪情萬丈,“我這就把東西送回家,待會兒你騎車帶我。”

許嘉允昂了昂下巴,帶些矜持的點點頭,“嗯,也行。”

電驢跟自行車坐起來完完全全是兩種不同的體驗,許嘉允的車是白色的,車身兩邊還貼了美少女戰士的貼紙,看上去十分少女,也跟他人高馬大的形象十分不符。

許嘉允對於我的疑惑雲淡風輕,“哦,我媽弄的。”

確實像許阿姨的風格,我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靈光乍現,“我知道了,你是怕自己騎這麼少女的車上學會被人笑話,所以找我給你打掩護對不對?”

許嘉允沉默了。

果然,被我猜中了。

我拍拍許嘉允的肩膀安慰他,“你說當初你要是讓我認了許阿姨當乾媽,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對不對。”

許阿姨不止一次的說過想要個女兒,可惜年紀不合適了,又怕辛苦。後來她乾脆走迂回路線,什麼小裙子發卡的都往我家送,甚至提出要認我做乾女兒。

我當然願意了,多個乾媽,以後逢年過節的不就多份禮物多份紅包了嗎?

我們兩家一拍即合,唯一不肯的是許嘉允。

在這件事上,許嘉允表示了堅決反對的立場,竟然當場摔碗說不吃了。許叔叔哪能忍他,招呼著就要上手打他。

嚇得我趕緊搖頭說不認了,說就算不想跟我結乾親也沒關係,我們還會是好朋友。

我爸媽也在旁邊說沒事,乾親什麼的也就是個虛名不妨礙我們兩家的關係,這事兒才算揭過。

乾親雖然沒認成,許阿姨對我卻比以前更好了。除了一聲“乾媽”我從沒叫過以外,我們的關係絲毫不必彆的乾媽乾女兒差。

現在看來,我這樓上一層的距離也解不了許阿姨想要個女兒的執念,這“戰火”已經蔓延到許嘉允身上了。

許嘉允從後視鏡裡看了我一眼,語氣有點一言難儘,“我建議你,不會說話的話就不要說了。”

我心甘情願地閉了嘴。電驢在手,我不跟你一般計較。

轉了一會兒後,我不想回家,纏著許嘉允說我也要學。

我們繞過二環,來到鎮政府的空地上。許嘉允捱不過我,把檔位調低,自己下了車,在後麵幫我扶著。

電動車的車頭略重,除此之外駕駛起來並沒有什麼難處。前後不過幾分鐘,我就輕鬆上手了。

車子拐出一個圓,我停在許嘉允身前,十分帥氣地摸了把馬尾,“走,紅紅,我帶你兜風。”

許嘉允拽了拽我的馬尾,大概是嫉妒我的帥氣吧,然後扶住我肩膀,長腿一垮穩穩當當坐在後頭。

那會兒正是洛鎮最舒服的時候,沒有太多蚊蟲,空氣溼潤,拂過臉上的風沒有半點熱氣,偏僻的馬路兩邊是大片的綠色田野,白鴿從上麵飛過像是紙折的飛機。

那是我後來煩悶的初中生活裡,少有的覺得幸福的傍晚。

路燈照射在地上映出我們倆的影子,我轉過頭跟許嘉允說,“我聞見了秋天的味道。”

*

大概是我前十幾年過的太輕鬆愜意,初一這一整年裡我成了班級裡不起眼的路人甲。在一再推脫不能和彆人一起出去玩的過程中,我又從路人甲初步進化了沒有朋友的透明人。

等我幡然醒悟過來的時候,大家都已經有了自己的小圈子。而我成了那個“遺世獨立”的人,沒什麼玩的好的同學,但也不至於上升到冷暴力。

這種感覺,坦白講,是挺孤獨的。

我將這番話說給我爸媽聽的時候,喻女士隻有四個字,“你沒良心。”

“啊?”

老趙讚同地點頭,“你把許嘉允放哪裡去了。”

喻女士接過話茬:“人家天天不辭辛苦帶你上學放學,剛入冬這麼冷,愣是沒讓你騎過一次車吧。”

老趙說:“他可是掏心掏肺把你當好朋友的,你還說自己孤獨。”

“就跟他虧著你了似的。”喻女士補充道。

“你媽說的對,你太沒良心。”

……

我就納了悶兒了,明明許嘉允是我小弟,怎麼事情發展到現在,就成了我啥事兒要靠他了。

另外麻煩你們讀題清楚一點,我說的是我們班啊我們班!

我歎了一口氣,很明顯我跟眼前這兩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已經產生了代溝,沒了共情。思來想去,我的情感是一定要找到宣泄口的,於是我花了一晚上的時間製定了一個尋找朋友的計劃。-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的計劃目的性很強方法也十分簡練,跟班上人緣最好的女同學做朋友,這樣間接地我也會有很多朋友。

大概是我人格魅力吧,我真的很快就和他們玩成了一團,雖然有點艱難。

小學三年級開始我們家電視就從來沒有開過,喻女士跟我說大家都是這樣的。

但是當大家談論著楚雨蕁怎麼怎麼樣,說著“花豬豪豬孤獨的豬”的時候,我發現我媽騙人,隻有我這樣。

我成為了那個聊天時遊離在邊緣的人,大家會用嬉笑語氣說“趙喻津你怎麼這麼蠢這麼土,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這個時候我除了尷尬地笑笑彆無他法。因為沒有共同話題,久而久之帶我玩的女同學跟我的關係也沒有那麼親近了。

我開始想辦法穩住我的“地位”,趁著我爸媽不在家的時候偷偷看電視或者開電腦,充分利用時間吸收網絡熱點,為第二天可以融入大家做準備,至於學習和書本早就被我拋在了一邊。

在這些小動作偷摸進行的同時,我的成績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全班第三掉到了第十五。

初二是我過的最不好受的寒假,女同學叫我出去玩,而我爸媽勒令我學習。唯一跟我同舟共濟願意幫我打掩護的是許嘉允。

儘管他對我的“維係關係論”非常不讚同。

在又一次和女同學碰頭以後的回家路上,許嘉允語重心長地跟我說,“她們真的很沒有意思。”

“沒有啊。”我下意識反駁,“她們對我很好啊。”

“那是因為你……你對她們太好了。”許嘉允有點欲言又止。

“可是交朋友就是一個雙向的過程啊,我對她們好她們才能對我好啊。”

“我的意思是,她們對你沒有你那麼好。”

幾句下來我已經被繞暈了,擺擺手不大耐煩,“什麼好不好的,做人不能那麼斤斤計較啊。”

他表示十分不讚同,我又開始舉例,“比如我們之間,你對我好,我不也對你好嗎?你也沒跟我計較誰多誰少呀。”

許嘉允頓住腳深深地看我一眼,十分平靜地說:“我生氣了。”

大多時候這句話都是從我嘴裡說出來的,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說這種話。我停下來瞧他,許嘉允眉毛微蹙,非常認真:

“津津,我和她們不一樣。”

04 義務教育,杜絕早戀

那是許嘉允唯一一次沒有送我上樓。

他堅持我的朋友不懷好意,我認為他就是因為我同學成績不好才會覺得他們不行,這是刻板印象。

我們倆的冷戰來得十分洶湧且明顯,以至於第二天我爸媽就開始問我是不是跟許嘉允吵架了。

我說沒有,是他單方麵無理取鬨。

在義憤填膺地說完事件始末以後,我爸媽點點頭說,“確實是你不對。”

我快被氣笑了,複盤相當於將當時的氣氛重演,我爸媽的評價無疑是在火上澆油,“怎麼又是我不對了,你們怎麼老是跟我反著來呢?”

我太難過了,為什麼大家都不明白我隻是想要過的好一些,想要有朋友,想要在班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