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頁(1 / 1)

西岸 順頌商祺 4366 字 4個月前

人的想象。

“邵明輝一般三點都會休息。”賀川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你如果要去,最好選在傍晚。”

Carl答應了,說“謝謝”,隨後偏頭看了眼玻璃門上自己的倒影,有點苦澀地笑了。

第72章 要牽手的

離江汀回國隻剩下幾天時間,但他沒有忘記正事,在隔壁健身房找了個有整麵大鏡子的舞蹈室,預約了半天時間準備練舞。

變回人形之後,必須把訓練強度加上來,摳的細節也給長多。

他這次要麵試的戲叫《如願》,是個拿過國內外各大戲劇獎的金缽缽,十年前,由上一任團長主演,獲得巨大反響。因此,這次複排的消息一出,立刻得到各位年輕舞蹈家的熱烈響應。

江汀自然很想得到這次機會,除了這出戲本身的光環外,劇本中還有許多關於人性、環保、自然等等話題的思考,都是他感興趣的。

舞劇除了“跳”,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是“演”。舞者本人就是那個角色,他的肢體動作、一顰一笑都得是角色本身。曾經江汀很想做到這一點,但每次跳到縞潮處,都會有個夢魘一樣的聲音刹住他的腿——那是屢次受傷留下的陰影。

於是江汀隻能苦練,像個精密的儀器做完每一個動作,又像老道的工匠實現每一個表情,讓它們都成為肌肉記憶,讓身體的本能打敗恐懼,叫人挑不出錯。他的老師並不支持這種做法,勤學苦練的確是舞者的必經之路,但舞劇根本上還是現場的藝術,一旦舞蹈動作變成“行活”是件很可怕的事。觀眾即便離得再遠,也能從舞者的肢體和表情中讀出情緒,江汀把自己讓自己進化成不會恐懼的儀器,也封閉了館中讀取他情緒的路。

他的基本功一向紮實,但用他老師的話說,缺了那麼一絲“真”。從多了“怯”到少了“真”,江汀花了三年時間。

江汀特意找了個賀川在家的時間出門,因為他怕小貓離開主人在家會無聊。賀川正好剛提交完論文,有一段時間的緩衝期,因此答應在家裡好好陪兜兜。

江汀的身體已經很久沒拉伸,他不敢一開始就練得太狠,想讓身體先適應一下訓練強度。一旦開始投身舞蹈,他就心無旁騖,以至於手機擺在旁邊三四個小時都不會去看,等到回過神來,已經有好幾條未讀通知。

下午一點。

賀川:[兜兜睡了一天(圖片)。]

下午三點。

賀川:[視頻]

畫麵裡是小貓醒了,正在按交流按鈕。

兜兜不像人類那麼聰明,沒法精準按出自己想要的鍵,經常一臉迷茫地按下去,蹦出來一聲“我要喝水”,賀川給它喝,它又賭氣不要。

視頻裡,賀川小聲說:“沒你聰明。”

就好像江汀就站在他麵前似的。

晚上六點。

賀川拍了一張晚飯的照片,問:[什麼時候回來。]

晚上八點。

賀川又發:[沒催你,你好好練。]

晚上九點。

賀川拍了一盞燈:[給你留燈,回來告訴我,接你。]

江汀哭笑不得地,挨個回複一遍,最後發語音說:“我現在往回走了。”

賀川:[好。]

這樣的聊天頻率在四年前也時常發生,隻不過對象調了個兒,當初沉默寡言的人現在變成不停說話的那一個,江汀卻從拚命討好的弟弟成為被捧在手心裡的人。

這樣的身份轉變讓江汀很難適應,他還是決定自己一個人回去,也沒多想,徑直換了濕衣,準備回家。

還未走到門口,忽見薄薄的夜色中站著個人影。來人戴著鴨舌帽,穿著寬鬆的黑T,一雙長腿撐著摩托。

“川哥?”江汀驚喜地問,“你怎麼來了。”

賀川沒說自己等了多久,但帽子上的水珠多少暴露了些時間:“接你。”

江汀看著摩托車後座,猶豫了會,坐上去。

賀川回頭遞上頭盔:“戴上,危險。”

江汀接過來戴好。

賀川問:“坐穩沒?”

江汀剛說完“好了”,沒等回神,便聽到嗡地一聲長響,摩托突然朝前飛馳。

賀川的臉皮忽然變得很厚:“要不,再預支一點權利吧。”

江汀好奇道:“什麼?”

“能不能抱著我。”賀川說完,還給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車速很快,我怕你摔倒。”

呼呼的海風從耳邊刮過,江汀被吹得眯起眼睛,聽話地

伸手,攬住了賀川的腰。

手下的肌肉明顯繃緊了,江汀的指尖抖了下。

“江汀,”賀川忽然說,“往上扶一點。”

江汀沒懂:“怎麼了?”

“你現在放的地方,好癢。”賀川耳朵很紅,啞著本就低沉的嗓子,不自覺地握緊摩托手把。

江汀一下子血液湧上頭,趕忙把手抽回來。

賀川製止道:“扶好。”

江汀隻好把手乖乖搭回來,往肋骨附近挪,“那放這,還癢嗎?”

“不癢了。”賀川說,“放著吧。”

江汀呆呆地說“哦”,不舍得鬆手,索性抱得更緊了。

被海風吹了會,江汀覺得舒服得過分,得寸進尺地低下頭,半貼不貼地靠在他的背上。他的耳朵在發燒,時不時貼上的部分隱隱發燙。隔著衣服和骨骼,江汀聽到的賀川的聲音更加清晰。

“兜兜可能又在睡覺。”賀川似乎對自己的自控力很沒自信,不得不生硬地轉移話題,“他比你能睡多了。”

江汀奇怪道:“你好關注它。”

賀川動了動肩膀,江汀順勢離開他的背,賀川用一句“你不用動”製止了:“怎麼?”

“你今天一共給我發了十三張小貓照片。”江汀笑道,“以前也沒覺著你這麼喜歡兜兜。”

“以前也很喜歡。”賀川否認道。

兩句雙關的話,兩個人都聽懂了,語氣帶著小勾子,纏纏綿綿地打啞謎,跟此時的海風一樣。

透過鼓起的T恤,江汀能聽到賀川有點混亂的心跳聲。

賀川決定說實話:“除了貓,我不知道說什麼你才會理我。”

“?”江汀沒想到賀川居然跟他有類似的患得患失,他知道這樣有多難受,所以不忍心讓賀川再經曆一次,“沒有不理你,隻是在練舞。”

前麵不遠就是小區,賀川壓低速度,長腿一伸保持轉彎平衡,在可停車路段刹車,回頭道:“那明天我還能來接你嗎?”

江汀悄悄壓住翹起的嘴角,輕輕答應了。

耳邊的風和嗡嗡的摩托引擎聲都忽然停住,賀川下車,朝江汀伸出手。

“扶你,摩托有點高。”賀川怕他誤以為自己在趁機占便宜,特意說,“我戴了手套。”

“其實沒關係。”江汀小聲說,“不戴也沒有關係。”

賀川笑了,取下頭盔後夾在肘下,摸摸自己的寸頭,“那不戴了?”

“隨便你。”江汀心說這種事怎麼還需要問,要做就趕緊做,難道還要當事人來邀請。他嘟囔著跳下車,沒有讓人扶,任性地兀自朝前走去,“我自己可以走。”

賀川在後麵追著快走,一邊走一邊叫“江汀”。江汀回過頭,問他又要做什麼,他還是堅持自己一分鐘前的訴求,伸出手說:“還是牽一下吧。”

江汀站住腳,可以看到賀川的眼睛。

淺浪撞擊礁石,激起白色的水漣。夜晚漣漪是很深的黑色,像賀川的眼睛。▓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江汀想了下,把賀川的手套摘了,然後握住他的手。

“這樣才叫牽吧。”江汀搬出一個很唬人的帽子,說,“戴手套不禮貌。”

被批評的賀川同學愣了愣,趕緊道歉:“啊,對不起。”

這樣的賀川實在是很呆,以至於江汀笑得很大聲。賀川被他笑得有點懵,不知道自己是做錯了還是做對了,局促地抽出手,茫然問:“那……不牽了?”

“不要。”江汀抗議,繼續攥著他的手往回走,“要牽的。”

賀川這才綻開笑,很自在地伸出手,牽著跟他並肩回家,“噢,那好。”

第73章 流星走了也很浪漫

回家後,江汀繼續看起劇本。

他在小貓身上待了太久,練習的時間又比以往少了太多,他隻能爭分奪秒,當初腿上那塊舊傷在巨大的壓力麵前隱隱作痛。

今天江汀在完成一個蝴蝶式大跳時突然彆了一下,落地時差點受傷,所以趕忙停下來緩一下,在回國前也不敢再隨便加強度,隻能再琢磨琢磨劇本。

他要麵試的角色,是一條幻成人形的蛇仙,名叫螣。

蛇仙因為色彩鮮亮和毒性過強,被人類捕住研究。直到實驗室倒閉,也沒人知道他美麗的皮膚為何會如此危險,為何隻是觸碰就能化鐵成腐。於是,他的鱗片被活生生地拔下來做實驗,他的牙齒被鉗子絞斷,他的活動空間隻有密閉的十平米,他的舌頭被紮穿取血……可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有脫下人們為他穿上的、像牢籠一樣的防護盔甲。

他在特質玻璃牆中渡過了十幾個春夏秋冬,也沒有傷過一個人。曾經的研究員們相繼老去,實驗室變成廢棄的廠房,他也隨著塵封的材料一起被遺忘,被關進比巢%e7%a9%b4還寒冷的地下。

螣從此陷入冬眠,不知道睡了多久,連手腳都快退化成原型,才終於看到一束強光。那是和數十年前彆無二致的冷色手電筒光束,刺眼又冰涼。螣蘇醒後第一個見到的,是個穿著白大褂的學生,鳶。

江汀的麵試片段就是第一幕裡的初遇。

他模仿蛇的身形,又不能太像蛇,因為螣已經在人間待了多年。江汀既要完成編排好的舞步,又要演出螣沉睡多年後恢複人形的不適,還要讓觀眾感受到男女主初遇時的惶恐、驚奇、恐懼與一絲期待。

江汀對著劇本看了很久,一場場分析螣的動作,但總是有地方拿不準。他把同類型的舞劇翻出來研究,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賀川八點多才回到家,見江汀走路姿勢跟上次練完舞不一樣,第一時間問:“腳怎麼了?”

江汀笑著說:“沒事兒,我就是快麵試了,有點緊張,今早差點彆了一下。”

賀川臉一下子黑了,讓江汀穩穩坐車上,自己蹲下`身來檢查,“哪兒彆了?”

“沒真彆,還差點。”江汀見他離自己這麼近有點彆扭,甩了甩腳脖子說,“彆看了,臟。”

賀川牢牢握住他的腿,讓他“彆動”,然後用溫暖乾燥的手心輕輕按壓腳踝附近,“是這裡嗎?”

“……嗯。”江汀%e8%88%94了%e8%88%94下嘴唇。

賀川起身拿藥箱,翻出來一堆跌打損傷藥,對著說明書問症狀問得很細:“腳踝轉圈,疼嗎?”

“不疼。”

“下地受力呢。”

“也不疼。”

“剛剛光腳,著涼沒。”

“沒。”江汀被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