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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脖頸,殺了墨鈞。

殺了他!一切就還有回轉的餘地。

陸寒雲鬼迷心竅地又施力試圖將落霞劍推近了幾分。

“寒雲!你在做什麼!”

然而,一道清冽的女聲傳來,白影掠過,陸寒雲手中劍瞬間被挑開,連帶著人也被擊退幾步。

陸寒雲腳跟抖了抖,站直身。

單映雪橫在兩人中間,有些難以置信地問:“寒雲,你要殺他?”

瞧見眼前站著的人,陸寒雲自己也有些恍惚了,他抬眸怔怔地看著師姐,才驚覺自己又著了墨鈞的道。

或者說,墨鈞從一開始便是有備而來。

以墨鈞那金丹期的修為,他怎麼可能一掌將其打傷奪劍占據主導地位,隻不過是故意做戲出來看罷了,而單映雪是不渡峰的大師姐,刑堂長老的弟子,墨鈞做給她看是最合適不過的。

“師姐小心!”墨鈞已然換了一副麵孔,麵露急色:“師兄他已經被妖人蠱惑!放出了寒池的妖物,被我發現後還想將我殺人滅口!”

單映雪訝然,臉上神色陡然一沉,她看向陸寒雲問:“可有此事?”

陸寒雲舉起的劍驟然垂落在一邊,他定了定神,腦海中卻是風雨大作,就單憑他方才劍指墨鈞他就知道,自己這次大概又是洗不清了。

他又輸給了墨鈞。

陸寒雲喉間泛苦,嗤了一聲。

“寒雲,你怎麼了?”單映雪見他一副沉默的苦態,便問道,“你這幾日可是去了寒池?那裡頭的狐妖最是喜歡蠱惑人心。”

單映雪懷疑陸寒雲被妖邪附體,手中的劍未曾鬆懈,可是走近了些她才將這個猜想給排除了,周圍還有顧淵餘留的靈氣,沒有妖邪能有可乘之機。

陸寒雲垂下頭:“師姐,我沒有做背棄同門的事。”

“你受傷了。”

單映雪的視線落在了陸寒雲血糊的手背,眉頭一皺。

“師姐……”墨鈞咳嗽一聲,血從口中吐了出來,他欲攔住單映雪:“彆靠近師兄……危險!”

單映雪回過頭,便見墨鈞臉上刺目的傷痕,她隻好轉過身伸出手扶了對方一把,手指探過他的脈象,順帶給他渡了些許靈力。

墨鈞捂著%e8%83%b8口,一股暖流湧入體內,他臉色緩和了幾分。

好在傷勢並不重。

單映雪凝重的臉上終於鬆了一口氣,她縱然想尋找理由為陸寒雲開脫,但是事實擺在眼前。

墨鈞身上還有陸寒雲殘留的靈氣。

墨鈞受傷是真,陸寒雲持劍是真。

她看著長大的師弟,眼底的殺意也是真。

單映雪歎道:“寒雲,無論如何,你不該對自己同門出手,平日裡任性可以,但這是宗門大忌。”

陸寒雲靜靜地看著單映雪臉上有些失望的眼神,內心一默。

劍與人心,他兩者皆失。

陸寒雲抬起黑漆漆的眼,不再隱藏自己眼中的敵意:“他該死。”

單映雪一怔,未曾想會從陸寒玉口中聽到這般生冷的話:“寒雲?”

“師兄……”墨鈞麵露苦色:“師姐在此,你也要置我於死地麼?”

陸寒雲淡漠道:“那不若,你自己去死麼?你要是自戕,我倒也不必親自動手。”

“寒雲!你怎能如此……”單映雪眼底失望更重,肅然加重了語氣,“你與墨鈞是師兄弟,這樣的話不可再說!”

陸寒雲隻問:“師姐,你信我麼?對他,我問心無愧。”

墨鈞立即回道:“師姐,師兄既然不顧同門之情,那我無話可說,隻求能得一個公道。”

“公道?”陸寒雲諷刺地笑了:“墨鈞,你也配提這兩個字?”

“師兄……”墨鈞眼神受傷,少年臉龐陡然蒼白看著好不可憐。

“夠了!”單映雪斥了一聲,擰眉沉吸一口氣開口道:“你二人無須多言,隨我去刑堂講清前因後果,孰是孰非自由刑堂長老定奪!”

第2章 劫應生

不渡峰邢堂,陸寒雲可是這裡的熟客。

宗門內那列下的條條框框他都犯了個七七八八,邢堂由三長老管轄,他白胡子花花總是和陸寒雲乾瞪眼。

自陸寒雲步入宗門後,他頭發也慢慢灰白了,陸寒雲作為劍尊的弟子不能直接動手,罵人也得注意分寸,這麼一個燙手山芋卻總是上刑堂,反倒成了他的苦差事。

“陸寒雲!又是你!”

按往日流程,三長老多半會訓斥兩聲,然後轉頭傳信給顧淵叫他來領人。

顧淵其人,算不得有多清閒,但是他次次都是會親自到場將陸寒雲帶走。

雖是觸犯了條例,顧淵也沒有因此罰過陸寒雲,每每將他帶回上清峰然後便叫廚子給他做頓喜歡的吃食,顧淵不食人間煙火已有千年,但是收了陸寒雲之後,峰中就多了一些生氣,他會陪著陸寒雲一塊兒就食,甚至還能入庖廚。

陸寒雲一直也未犯過大錯,無非是帶著彆峰的弟子玩鬨,逗火了彆家的靈寵,最大的不敬就是拔過各大長老的胡子,不過那也是十多年前的舊賬,任誰都會看在顧淵的麵子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深究。

隻不過和現在這般境況不同。

“陸寒雲!”三長老又嗬斥了一聲。

“在呢。”有些走神的陸寒雲立馬抬起頭應了一聲,隨即在三長老肅然的注視下和墨鈞麵對麵站在了審判台上。

“還不放下劍。”三長老比以往怒氣更重了幾分。

陸寒雲輕輕答:“放不下。”

三長老瞪著他:“陸寒雲!你不要太放肆!你知道你現在在哪兒麼?這裡不是上清峰!”

“知道知道,這裡是最最公正的不渡峰。”陸寒雲臉上露出一個笑臉:“不渡峰一不渡行罪之人,二不渡可悲之人,隻管公正刑罰,長老,我說得對麼?”

巍峨的符文巨石之下,他卻沒一副正經模樣,反而像是在刻意作對。

三長老已然到了發作的邊緣。

但是陸寒雲卻毫無收斂,笑嘻嘻地問:“長老,可以開始了麼?我等得都手酸了。”

“寒雲!”單映雪見狀皺眉提醒:“聽我師父的話,不要任性,快把劍放下!”

一旁的墨鈞也接了話:“師兄,刑堂堂規第二十三條,上審判台者須得兩手扶風,持利器者,皆是不敬。”

陸寒雲過分的笑容才稍稍收斂一些,隻道:“師姐長老,我是認真的,這劍,我真放不下。”

天地良心,他可真沒有故意和長老作對,落霞劍不知道怎麼著好像黏在他的手裡了一樣,他偏是鬆不了手。

陸寒雲仰天歎息:“要不,您自個來把劍取走?這劍好像不想離開我,興許過了臟手,現在太喜歡我這個主人了。”

他低頭掃了一眼,藏匿在袖中的手臂已經麻木,手背上幾乎看不到皮肉,上麵是劍氣割開的創口,反反複複傷在相近的位置。

隔了這麼久,他仍是會被劍氣所傷。

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陸寒雲臉色有些發白,自嘲一笑。

“陸寒雲!”

三長老已然動怒:“刑堂不是供你玩笑之地!”

陸寒雲沒搭理,他低著頭晃了晃腿,眼底有些頹廢,他既不想看老頭吹胡子瞪眼,也不想看見墨鈞那張臉,他甚至不想看到他師尊顧淵。

“你!”三長老的老臉都氣紫了。

陸寒雲卻玩世不恭地吹了一口氣:“那長老要罰便罰我罷,長老是打算仗刑,還是鞭刑?隻要您下令我就都受著,可行?”

陸寒雲說得輕鬆,可是輕談刑責,於三長老而言最為忌諱。

“陸寒雲!你還不知悔改!好!我今日就越俎代庖!先替顧上仙管教管教你!”三長老忍無可忍氣得發抖,提著浮塵便朝著陸寒雲飛身而去。

“冤枉啊!”陸寒雲臉上無辜:“我句句真心實意,隻是長老你太古板了才會覺得我這是目無尊長。”△思△兔△網△

等到三長老近身時,陸寒雲立馬後撤一步:“長老,你下手可要輕點!”

那浮塵揍的滋味可不好受,彆看隻是一擔子白毛,可上麵設了專門懲戒人的咒印,落在人身上和戒尺沒什麼兩樣,陸寒雲曾被三長老追著繞著整座不渡峰跑了一圈,記憶頗深。

三長老心中也是驚奇。

陸寒雲這小子最怕疼了,卻站直了隻用手護住了自己的臉,居然沒有嚷嚷著去躲去跑,裝乖賣巧。

他飛向審判台,不禁眉頭一皺,這次他決意不會手下留情,揮出去的浮塵沒有收回來,隻不過三長老在靠近陸寒雲的那一刻就被外力給彈開了。

一道玄光打下,不足傷人卻是警示,巨大的威壓迫使他退開數米,餘波一消,三長老這才頓住腳步,收起拂塵搖頭直歎,目視前方作禮。

空中蕩開氣雲,白衣一落,連帶著陸寒雲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在過去,他實在跑不動的時候,顧淵也是如此從天而降。

陸寒雲下意識想要逃避,他故意垂下了腦袋。

墨鈞則恭敬地喚了一聲:“師尊。”

隻見顧淵踏風而至,穩穩地落在陸寒雲的跟前,手臂微微一擋:“長老這是何故?”

他斜睨著三長老,似雪一般素淨的仙人,眉眼間酷似無情,少許慍怒在臉龐上化開,叫人不敢直窺。

顧淵衣袍上沾染了一些血氣。

那是大妖的血,像是潑墨一樣零星落在白衣上,勝似碎雪中的紅梅。

單映雪躬身行禮,尊稱一句:“上仙。”

顧淵微微點頭:“我已將寒池封印加固,可是弟子卻被帶到了這裡,出了何事?”

三長老隻道:“顧上仙就算不來,我也是要喚人去請的。”

聞言,顧淵回身看了陸寒雲一眼。

陸寒雲不敢與之對視,那師尊二字更猶如哽在他的嗓子眼,咽不下,也吐不出來。

他心是慌的。

這是護了他數十年的師尊。

他師尊顧淵是何許人?宗門大能舉世無雙,皚皚白衣,是謫仙一般的人物。

從前,顧淵就是他底氣,作為宗門之首的徒弟,陸寒雲就算在外麵闖蕩,修仙道友沒有誰不對其禮讓,他拿張傳音符叫聲師尊,無論何時何地,顧淵都能從天而降。

顧淵偏心於他,陸寒雲也是知道的。

隻是現在顧淵已經有了另一個徒弟,墨鈞。

陸寒雲深知,他這師尊道心穩固,喜歡惠及眾生積善行德,是一個不折不扣值得尊敬的上仙,而他自己不過是芸芸小人物中的一員,換做任何一個人當了他徒弟,顧淵大概都會護短。

人人都道墨鈞未來將會繼承顧淵的衣缽,在顧淵飛升之後執掌歸元宗。

在陸寒雲看來,也是如此。

顧淵眉頭微微一蹙,而後道:“我弟子有傷,我想先帶他回去療傷,其餘事稍後再談?”

“顧上仙!這恐怕不可。”三長老頭搖頭拒絕:“這寒池一事,門中弟子死傷數十人,得明了之後,若是陸師侄無罪,他才能走。”

顧淵便問:“此事與寒雲有何乾係?”

三長老低著頭,側身讓路:“顧上仙既然在此,自然可以主持公道。”

“長老能斷清是非,我無異議。”刑堂在宗門建立已有千年,賞罰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