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見我呢。”
南胥仔細回想了一會,口齒清晰地糾正她:“姐姐笨,已經是第三次啦。”
他掰著自己短短的手指頭,試圖讓她回憶起來:“第一次,姐姐說好了要給我閃閃的金甲和漂亮的燈籠,第二次,胥胥還握了姐姐的手。”
他有些沮喪,奶聲奶氣的聲音一下子蔫了下來:“都三次了,姐姐還是不抱我。”
南柚眸光微閃,她有料想到當日流枘所言所行皆不是本意,但從南胥嘴裡聽到,還是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南柚將小小的人抱起來,在懷裡掂了掂重量,又點了下他的鼻子,道:“小胖子。”
一向調皮得不像話,讓星主幾次忍不住想打人的南胥這會跟乖寶寶一樣,把小臉靠在南柚的肩頭,膩了好一會,才哼哼唧唧地下來。
從青鸞院回到昭芙院,南柚換了身勁裝,她站在院中,道:“袞袞,設結界。”
才跟荼鼠掏了一個寶庫的狻猊心情很好,南柚一說,它問都沒問,就設置了一個龐大的結界。
孚祗從巨柳的枝頭輕輕一步踏出,清雋出塵的五官,在某一瞬,仿佛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
“除孚祗外,所有人,退出昭芙院。”南柚道。
狻猊看著宛若謫仙,安靜站立的男子,臉上的幸災樂禍簡直藏都藏不住,它連聲問:“怎麼了怎麼了這是,要打架嗎?”
“你快出去,再不出去,被打的就是我們了!”荼鼠簡直佩服它屢戰屢敗還要屢次挑釁的性格。
狻猊挺遺憾地嘖了一聲,倒也沒再說什麼。
空曠的結界中,南柚手往空中一握,清鳳就落在了她的掌心中,她看著孚祗,聲音裡藏著某種躍躍欲試:“這次閉關,我將奧義珠和靈髓徹底吸收了,再加上清鳳,試一試能逼出你幾成實力。”
孚祗還未說話,便被她近乎驕橫的語氣搶了先:“不準放水,不準刻意抬高了誇我。”
她這樣一說,便是確定要認認真真地打一場。
孚祗微微頷首,道:“好。”
南柚手中的清鳳在一瞬間爆發出了萬丈靈光,她遊魚一樣地靠近,身形縹緲不定,速度是肉眼不可捉摸的快。
比起閉關前,進步不是一點兩點。
奧義珠和靈髓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東西,星族又本來是厚積薄發的種族,再加上她自身天賦出眾,領悟能力強,能有這樣的進步,在意料之中。
接下來的一刻鐘,南柚緊追不舍,孚祗遊刃有餘地避開。
直到她的眉心蹙起來。
孚祗才在心裡歎了一口氣,頓下了躲閃的步子,漫天的柳枝在這一刻迎風暴漲,像是湧動的河流,又像是萬仞絕壁上纏繞的綠色。
那樣程度的攻擊,令人心驚膽戰。
南柚看了眼身後,退路也被封鎖了。
一退,接下來就將落入頹勢,孚祗對於整場戰鬥的把控力,南柚是清楚知道的。
可若是硬拚,接下來,也就完全跟著他的節奏走了。
這一擊出來,基本上已經定下了勝負,南柚不知道他用了幾成力道,但被一招擊敗,實在是太丟人。
攻擊到了眼前,南柚圓溜溜的眼瞳中映著泱泱綠色,她不退反進,纖細的身影投進綠色的漩渦中。
在兩者即將相撞的前一刻,幾根綠瑩瑩的柳枝卷住了她的腰身,將她強行拖離了風暴中心。
南柚的唇,忍不住往上揚了揚。
她雙手背著,長長的馬尾落到腰際,隨著她行走的動作輕輕地蕩,直到她停在孚祗麵前,熟悉的甜果香味出現在鼻尖。
“方才那一擊,你用了幾成力?”南柚問。
孚祗的神情有一瞬的凝滯。
南柚小臉也跟著垮了下來,她不死心,試探性地伸出手指,問:“七成,七成有沒有?”
孚祗沒說話。
南柚默默減了兩根手指頭,“那五成呢,五成總有吧?你現在修為哪有這麼高啊?!”
孚祗沉默著,一副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既給她麵子又讓她相信的神情。
見狀,南柚收回了手指,道:“行了你彆說了,我大概知道了。”
她氣鼓鼓的樣子,看起來格外可愛。
孚祗伸手撫了撫她的發頂,聲音溫潤,帶著淺淡的笑意:“已經很厲害了。”
“這樣。”南柚眼珠子一轉,突然道:“我什麼時候贏了你,你什麼時候當我的王夫,如何?”
王夫這個詞,她頭一次說。
代表著什麼。
孚祗自然知道。
因而,饒是以他這樣的定力,也有片刻的失神。
南柚伸手捏了捏他的臉,看穿了他一樣,問:“你可彆說,要暫時壓住修為,在我超過你之前,都不再修煉了啊。”
孚祗眸子微微垂著。
他確實有這個想法。
他的神情太無辜,容貌又太好看,南柚抿著唇笑了一下,湊上去逗他:“好了,方才跟你說笑的。”
孚祗眼裡某種亮晶晶的光漸漸淡下去。
“呐。”她點了點自己的唇,道:“表現得好了,明日我去找穆祀和父君。”
這個動作,這句表現,簡直已經明示暗示到了家。
同時找穆祀和星主,再結合方才那句王夫,除了解除兩族之間的口頭婚約,再沒有彆的可能。
他不是一個情緒化的人,絕大多數時候,往往能夠真正做到心如止水,萬事不沾,唯獨和她有關的事除外。
比如此時。
明明知道現在開誠布公,她要麵臨不小的阻力,也知道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
但還是將那兩個詞,在心裡念了一遍又一遍。
他傾身,溫熱的氣息蜻蜓點水一樣觸在柔軟得像雲朵一樣的唇上。
他的聲音輕得像是風中飄來的絮語。
“右右,不著急,我們慢慢來。”
第118章 合適
南柚和青鸞院之間的關係,眼看著淡了下來。
她嘴上從不說什麼,每次雲姑來請,得到的回複,不是姑娘有事外出了,就是姑娘修煉閉關了,幾次之後,彆說流枘,就連雲姑,也察覺到了不對。
於是,第五次來的,是星主本人。
南柚長大之後,他就很少再來昭芙院內院了,這裡麵是她的私有地域,結界設了一層又一層,雖然對星主來說起不到抵禦和阻擋的作用,但他還是給予了足夠的尊重,停在院外,讓那隻小荼鼠進去通報。
那個時候,南柚恰巧準備出去。
“父君,我正準備去王軍指揮處,你怎麼現在過來了?是發生了什麼事嗎?”星主一反常態,南柚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衡州戰場的情況。
星主搖頭,道:“去指揮所不急於一時,孚祗替你將那一塊掌控得很好,不需擔心。”
“走,陪父君說會話。”
他話都已經說到這種程度了,南柚低頭沉思一會,道:“正好袞袞它們幾個外出,帶回了上好的茶葉,我才準備讓長奎送到書房去,這下正好,請父君喝幾杯。”
星主一邊笑著,一邊提步進了內院。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
映入眼簾的,是兩棵藏在濃霧中的巨柳,釋放著勃勃生機,吐露翠色,仿佛亙古長存。
星主的腳步停了一下,他感歎了一聲,道:“你若是能長久的籠絡住孚祗,假以時日,他必將成為你製衡朝堂的不二人選。”
南柚手掌撫上樹身,輕輕摩挲了兩下,一根才生出的嫩柳枝卷上了她的手指,親昵得很。
她從來不吝在人前誇讚孚祗,“我與孚祗自幼結緣,相伴至今,這些事情,無需多說,他自然會幫我做好。”
星主見她那副毫不收斂的小嘚瑟樣,不由得朗笑了兩聲,隔空點了點她的方向,道:“就你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說著笑著,父女兩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等坐下來之後,樺為兩人沏了熱茶。
茶葉在水中舒展,沒過多久,又恢複了在枝頭綻放的模樣,特殊的香味在唇齒間流連,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好茶。
但星主今日來,顯然不是為了喝這杯茶。
因此,當茶喝到一半,西邊的樹枝上,一種白腹的不知名長尾鳥開始鳴叫的時候,他便進入了正題。
“右右,自從你母親生下南胥,你就很少去青鸞院看望了。”星主不是女子,他說話不大兜圈子,且這種家人之間的事,挑明了說,往往比各種旁敲側擊的效果好。
在得知他來的時候,南柚就在等著這句話了。
所以她能很自如地點頭,笑容絲毫看不出破綻,“閉關出來,堆積的事情一大堆,日常的修煉也放鬆不得,母親那邊,確實去得少了。”她頓了一下,接著道:“日後,我多抽些時間,去陪陪母親和胥胥。”
星主在她臉上尋不到破綻,準備好的話也沒有用武之地,他點了下頭,道:“你母親身體才恢複一些,喜歡胡思亂想,你們母女兩關係最好,你多去陪陪她,父君也能放心些。”
等星主走了,南柚臉上的笑,便慢慢淡了下來。
流鈺這小半年一直在外麵,忙著百族戰力榜的事,替南柚和星界招攬不錯的天才苗子,從外引進新鮮血液,前兩日才回來。
自然,也知道了這些時日發生在星界王宮的事。
他一身儒雅的白,看著星主離開的方向,袖袍微拂,結界一層層恢複原樣。
南柚指腹摩挲著茶盞的紋路,半晌,都沒有說話,難得的情緒低落。
流鈺溫熱的手掌落到她的肩頭上,好看的眼裡都是她的影子,他的聲音是不同於孚祗的溫潤,讀書人一樣的書生氣:“難過的話,就靠著哥哥哭一場。”
南柚努力壓著嘴角,聲音沙沙啞啞,透著一股子倔,“我不哭,沒有什麼好哭的。”
流鈺看她這樣,多少有些心疼,他道:“姑母和姑父是疼你的,若是不疼,當初少君之位,不會那麼快定下來。”
“我知道這些。”南柚盯著才下過雨的潮濕地麵看,道:“我前段時間去過一次,父君背著胥胥,母親笑著看著他們兩,眼神很溫柔。”
“那樣的情形,我覺得我是個插足不進的外人。”
“你不知道,現在我母親跟我說話有多客氣,我父君對我,也多是嚴厲,好像自從胥胥出生,就什麼都變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下次見他們,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於是隻好不見,但好像不見也不行。”南柚輕輕扯了下嘴角,眼裡的情緒十分複雜。
在流鈺麵前,南柚終於可以說出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而困擾她的最大的心結是,麵對胥胥,她不能展現出一點負麵的情緒。
因為他才是那個名正言順應該獲得一切寵愛的孩子,說得難聽些,甚至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嫡長子,少君之位,都該是他的。
南柚每次想到這些,就覺得腦袋裡麵打了結,怎麼理都是錯的,怎麼想都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