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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毒女配翻身後 畫七 4356 字 4個月前

是注著一汪水,滾動間,還能看出裡麵水流的軌跡。

馥鬱的芳香彌漫,占據了鼻腔裡每一個縫隙位置。

“手伸出來。”南柚聲音輕快。

少年手掌寬大,因為常年修煉,手握兵器,上麵布著幾個不大不小的繭子,但很乾淨,手指修長,形狀好看。

南柚將那顆水滴形狀的珠子輕輕放到他的掌心裡。

“這是精玉靈髓。”她的話語很輕,短短的幾個字,其中的意思卻無異於石破天驚。

“高級靈脈彙聚處,一共隻誕生了三顆靈髓,一顆在我這裡,一顆被汕恒哥哥服了下去,這是最後一顆,給你留的。”小姑娘下顎微抬,露出一副類似於看我夠意思吧的神情,眼睛亮亮的,等著他像往常一樣收起來,而後大讚她夠義氣。

烏魚喉嚨裡瞬間像是卡了一根刺。

他手掌慢慢合攏,將那顆珠子緊緊攢著,閉了下眼,又推了回去。

“右右,這太珍貴,我不能收。”他聲音半啞。

“做什麼你?”南柚擰著眉,看著那顆珠子,“不收我的?”

烏魚垂著頭,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他性子向來外向活躍,話也多,平時都是他一個人在嘰嘰喳喳,說完這個說那個,今日這樣沉默低落,跟從前判若兩人。

“我都知道了。”烏魚看了她一眼,苦笑道:“王君的旨意,已經下達烏府了。”

南柚也跟著沉默下來。

氣氛凝滯。

“你覺得你父親的所作所為,不該得到這樣的警示?”不知過了多久,南柚輕輕反問。

“清漾傷害狻猊不成,反被識破,你父親為她求情,讓父君免她死罪;我大力栽培孚祗,封王軍指揮使,他枉顧法紀,對孚祗下死手;在得到懲罰之後,他立刻前來赤雲邊,想要強搶精玉靈髓,送給它族皇族血脈?”南柚抿了一口茶,眼睫垂下來,她問:“烏魚哥哥,你知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烏魚不是涉世未深的孩童,南柚說的這些,他怎麼會不明白。

他心裡明鏡似的。

“你父親對我,十分不滿。”南柚扯了下嘴角,陷入回憶中:“小時候,我常去找你和汕恒哥哥玩,相比汕豚叔父的慈和,你父親麵對我時,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你當時跟我說,你父親對誰都是這樣,嘴硬心軟,隻是不善表達,我便也當了真。”

“現在事實證明,並不是這樣。”南柚抬頭,與烏魚對視,認真道:“他為臣,我為君,若君臣勢同水火,誰走?誰留?”

少了一個臣子,很快有第二個,第三個頂替上來。

但少了一個南柚,星界上哪再去找一個繼承人?

南柚雖未明說,但意思卻已經再清楚不過。

“烏魚哥哥,你不必同我說道歉。”南柚見他想開口,先一步打住了他的話,“你無法代替你父親說這句對不起,我也無法代替被傷害的孚祗原諒他。”

“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麼,更沒有做錯什麼。”

見他實在擔心,南柚摁了下眉心,道:“隻要你父親不再出這樣的差錯,他不會有事,烏家也不會有事。”

“我父君是個顧念舊情的人。”還有神主的那道神諭給他當護身符。

烏魚徹底沒臉。

“我回去,一定好好勸我父親。”烏魚看著小姑娘隱有些疲憊的麵容,聲音輕而堅定:“右右,彆的我無法保證,就算想左右父親的決定,也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但唯有一點,我可以當麵跟你說清楚。”

“不論是現在,還是將來,不論麵對誰,發生什麼事,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

他無法承諾更多,因為心裡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若烏蘇當真要一意孤行,再來幾件荒唐的類似事件,烏家的敗落,是遲早的事情,他們這些人,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問題。

他是烏蘇唯一的兒子,距離死亡的鍘刀最近。

南柚輕輕地說了一聲好,彎著眼睛笑了一下,在烏魚離開的時候,上前抱了他一下。

又很快鬆開。

烏魚走後,孚祗默不作聲拿了張沾了水的乾淨帕子過來,拉過她的手,一下下撫過青蔥似的手指,南柚往後抽了抽,沒抽[dòng]。

她有些奇怪:“孚小祗你做什麼?”

“我手是乾淨的。”

聞言,孚祗將手裡的帕子擱置在石桌邊上,他皺著眉,聲音難得低沉:“臣同姑娘說過多少遍,蛻變期過去,姑娘不可再同男子如此親密。”

“那是烏魚啊。”南柚有些好笑地回,沒當回事的樣子。

孚祗眉心默了片刻,將桌上的帕子收回來。

“是臣僭越。”

南柚眉心跳了一下。

孚祗的脾氣,好得天上有地下無,堪稱無條件偏袒南柚第一人,平時南柚怎麼胡鬨,怎麼起哄,都不紅臉,這樣的語氣,這樣清冷的態度,已經算是極嚴重了。

他轉身的時候,南柚拉住了他的衣袖。

孚祗的身形消失在她眼前。

被她牢牢捏著的衣角,也像是無聲無息融入了空氣中,奇跡般的沒了蹤影。

目睹了這一切的狻猊湊上來,直立著站起來,像人一樣,伸出兩隻爪子搭在南柚的肩上,像模像樣地將腦袋蹭在南柚的下巴上,蹭了兩下,喉嚨裡就開始發出咕嚕咕嚕的舒服聲音。

南柚推了一下它:“突然這麼黏乎,又乾壞事了?”

一個兩個,今日夜裡都奇奇怪怪的。

狻猊聲音得意,帶著某種挑釁的意味:“右右,我們多抱抱,氣死他!”

烏魚在出了南柚的院門之後,晃蕩在街頭,足足在冷風中站了半個多時辰,才腳步沉重地踏進了烏蘇在赤雲邊購置的宅院。

迎接他的,是一桌小菜,兩壇美釀。

烏蘇早算到他會來,又像是感應到了他的氣息,在院子裡不知等了多久,烏魚沉著臉坐下的時候,菜是熱的,酒是溫的。

“去見了南柚?”饒是擺出了一副促膝長談的姿態,烏蘇的神情依舊是沉冷的,聲音也像是逼問。

烏魚看都沒看他,皺著眉,兀自灌了一杯酒。

“烏魚!”烏蘇聲音一重,手中的酒盞帶著警告的意味,落在木桌上,叮當一聲清響,“你這是什麼態度!”

“什麼態度?!”烏魚猛的抬頭,心裡憋著那麼多天的不理解、火氣和擔憂,全部化為了梗著脖子的質問:“你做那些事,惹得家裡被王軍包圍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擔心你安危,嚇得直哭的妻子,怎麼沒想過見麵之後,要如何麵對兒子的質問?”

烏蘇被他這麼一喊,一口氣頓時堵在喉嚨口,不上不下,半晌,訕訕落座。

“你母親她,可還好?”提起烏魚的母親,烏蘇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梁。

“不好。”烏魚語氣惡劣,直截了當地回。

“我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烏蘇道:“精玉靈髓一共四滴,南柚用一顆,你和汕恒一顆,就算再給清漾一顆,也沒有什麼影響。”

“這是最後一件事。”

烏蘇目光落在自己兒子的臉上,緩緩出聲:“我探查過了,最後一顆靈髓想要徹底成熟,還得在半年之後。你身上這顆靈髓,可否先交給父親。”

烏魚瞳孔驀的一縮。

他手指沉入自己衣袖裡,果然發現了一顆沾在上麵,被刻意屏蔽了靈力波動的珠子。

一瞬間,各種難以言喻的情緒直衝大腦,最後轟的一聲,化作煙花炸開。

這玉髓,她是什麼時候塞過來的?

她明明知道,烏蘇一直想要這顆靈髓,她也知道,他帶著這顆靈髓回來,根本瞞不過烏蘇的探知。

她那麼討厭那個清漾啊!幼時,得知他和汕恒給清漾送了生辰禮後,還鬨了好大的脾氣。

烏魚不由得想,她將這顆珠子悄無聲息塞進他袖子裡的時候,心情該是怎樣的複雜。

她明明可以不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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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魚的眼尾一瞬間變紅。

他將水滴狀的玉髓使力拽下來,而後在烏蘇四平八穩的目光中塞入嘴裡,他哽咽,模樣凶狠。

“你不是想要嗎?我才服下這顆靈髓,你現在以我為引,將我練成丹,就還可以有效用。”

他一步一步逼近。

“你要想好,現在不殺我,未來那個清漾,必定會死在我手裡。”

第75章 戰場

落月高懸,繁星點綴。

夜風中,烏魚和烏蘇對視,一個眼尾蘊著濃烈的紅,一個神情遮掩不住的震驚。

半晌,烏蘇怒極,拍案而起,父子兩梗著脖子對視。

“逆子!”烏蘇再如何喪心病狂,也不可能對自己的孩子出手,他麵色陰沉到了極點,猛的將桌邊的兩壇酒掃落,清脆的破裂聲將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推到了最高點。

他拂袖而去。

在腳步踏過院門欄檻的那一刻,烏魚泛涼的聲音傳出:“王軍已經包圍了烏府,你不會還想留在這,等上半年,再跟朱厭打一架,將靈髓給清漾送去,最後讓烏家上上下下數千人成為刀下亡魂吧?”

烏蘇%e8%83%b8膛裡憋著一股氣,他麵色寒得能滴出冰來,“我的事,輪不到一介小輩指點。”

“你想如何我管不著,但求你不要拖累我母親,這麼多年,她陪你走到現在,不容易。”

烏蘇閉了下眼,像是自知理虧一樣,沒有再說什麼,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無邊夜色之中。

夜裡,熟悉的召喚和悸動再一次席卷全身,孚祗一隻手撐在身側的樹乾上,脊柱像是承受不住一樣慢慢彎下去,整個人靠著樹乾,滑落到地麵上。

少年有些狼狽,汗水很快沁濕了額心,黏在肌膚上,眼眸緊閉,皺著眉咬著牙全力抵抗這樣的自從他前段時間突破之後,這樣的召喚之感越來越強烈,也越來越頻繁。

他是一根折柳。

所有人都覺得,這個新生的身體,就是他的主身,假以時日,必定能徹底融合前世的記憶和修為,再回巔峰。

可事實並不是這樣。

他的這具身體,好似是從另一個人身體裡分離出來的,換句話而言,他隻是一個次身。

現在,主身在召喚他。

可按理說,又不應該。

他這具身體,還未成長起來,主身就算是要召喚他,也不會是在這個時候。而這段時間,他的腦海中,卻真真切切地閃過一些模糊的影像,那是不屬於他的記憶,卻又在跟他融合。

每一處異常,每一幀影像,無一不在陳述一個事實。

他是要回去的,他總歸是要強大起來的。

這樣的念頭一出來,卻又在下一刻,被他狠狠壓了回去。

從前,右右還那麼小,一個奶團子,走到哪都要闖禍,他不放心,便想著,等她渡過蛻變期了,能夠獨當一麵了,他再走,也能走得心無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