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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斯 呂天逸 4266 字 4個月前

血肉與非人力量偷偷召喚、狩獵並吞噬了不知多少條亞蛇魔。

――據聖靈教典籍所載,與聖靈為敵的七十二支墮落族類各自代表著一種生靈的品性暗麵,原初蛇魔西迪-耶尼亞,象征著“繁衍與多子”的暗麵――%e6%b7%ab邪。西迪-耶尼亞雙蛇共體,自混沌伊始交合不止,所誕之蛇民分化為亞蛇魔、蟒、蚺、蝰、蝮……記三千三百三十三種,幻化多端,貽害無窮。

因魔神不死不滅,聖靈隻得以神術將西迪-耶尼亞分割為二,隱匿其“孕育者”耶尼亞,洗除記憶,封印力量,揉入凡人胎腹,並以神力詛咒耶尼亞生生世世皆托生為無法孕育生命之凡人男子,以阻絕蛇民繁育,而“播種者”西迪受此重創,長眠不醒。

直至……

某個不知死活的聖堂小子從沉眠中喚醒了k。

……

勞倫佐的孌寵馴順地立在門口,等待命令。

而勞倫佐的濃血自絲綢帷幔汩汩滑墜,浸透了地上的絨毯,由於吞噬蛇魔血肉的緣故,他的體細胞早已異化,血液呈現出多種色澤,且互不相融。很快,來自不同亞蛇魔的血液各自凝固成塊,簇簇開綻,質感如肮臟的、侵蝕力極強的異色菌落,亦像一叢叢炸開的絢麗鱗片……它們自絨毯邊沿向外蔓延開,一路淌到那女子的赤足邊。

“……”女子終於忍不住,吐出幾個異域音節,嗓音沙啞柔%e5%aa%9a。

她詢問勞倫佐需要她如何服侍。

旋即,她赤足踏入血泊。

足底傳來粘膩溜滑的怪異觸?感,她垂眸查看,卻目盲一般,對濃血視而不見,而那詭異的觸?感亦飛快消失,稍縱即逝。她的雙眼與皮膚合力哄騙她,讓她認為她的足底正踩在乾燥冰冷的大理石上。

她踏血而行,步至床邊。

一顆龐大的翠金色三角蛇頭鑽出血染的帳幔,用一雙灰黑豎瞳陰險地凝視著她,從她夢囈式的容色中推斷她的譫妄程度是否足夠,而答案顯然是足夠的――她方才模樣恭順地踩爆了勞倫佐的眼球,根本沒察覺出異樣。

來侍寢前她塗抹過催發熱情的香膏,這使得她周身彌漫出香甜的、求偶的氣息……巨蛇冷漠地閉嚴蛇%e5%90%bb,阻隔口腔內部辨識氣味的犁鼻器,k不允許耶尼亞之外的低賤生靈向k遞送求偶的氣息,那是對k的褻瀆――蛇民們厭惡並鄙視聖靈創造的滑稽雙足小人兒,他們的十指與頭發密密麻麻,令蛇民反胃……那些可怕的毛毛人。

“……”女子含情脈脈地望向蛇頭。

在她眼中,俊美至妖異的聖者勞倫佐正在向她微笑。

“去吧,今夜我不需侍寢。”勞倫佐說。

女子失望,卻不敢提出異議,畢竟勞倫佐是一位癡迷於鐵處女之刑的暴君,她欠身施禮,款款離去。

聖堂走廊地麵黏附著一串嬌俏的血腳印。

女子離去後,巨蛇自床榻遊下,鑽勞倫佐食管時k僅有水盆粗細,長度亦不超十碼*,可隨k遊動緩行,k的體型竟疾速膨脹起來,粗度可堪二人合抱,身長幾乎達到半弗隆*,龐大得使人頭皮發麻。然而這仍舊不是k的完全體,據聖靈教典籍記載,全盛時期的西迪身長可達一裡格*,能輕輕鬆鬆地包圍起一個小村莊。

k“嘶嘶”吐信,遊弋在聖宮廊中,青金鱗片偶爾擦刮過廊兩側精美的壁繪與枝形燈,過路的侍者、護衛與修士皆麵色恭敬,屈身行禮,在他們眼中,勞倫佐正身披白袍遊蕩在聖宮中,西迪戲謔地輕頷蛇頭,人模人樣地回禮。

聖宮占地極大,恢弘壯麗,極儘奢靡享樂之能事,西迪遊過寢宮、聖餐堂、博物館、聖者專屬教堂、藏寶庫與某些專供勞倫佐享樂與淩虐用的某些……西迪願稱之為“刑房”或“聖者專屬窯子”的各式主題房間。

這座聖宮勾勒出了一個相當理想的巢%e7%a9%b4雛形……

k或許可以用聖宮為基礎,給k的耶尼亞築巢,耶尼亞,k絢麗柔軟、尾巴尖兒細嫩的小彩蛇,k分離多年的伴侶,k要讓k在這兒為k孕育、孵化蛇卵,對於一條腹中沉沉墜滿硬殼蛇卵的漂亮小彩蛇而言,此地遠勝西迪陰寒潮濕的神國,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旁的原因,一些在凡人看來頂邪惡的原因……

想起耶尼亞,西迪躁動地停下“腳”步,k深知耶尼亞早已誕生為凡人男子並隱沒於人潮中,不過那無關緊要,k有辦法讓耶尼亞再次屬於k。

喪失記憶的凡人耶尼亞或許已不再是k的伴侶……但凡人耶尼亞是k的新娘。

k有辦法,嘶……k有一萬種辦法……

多年未曾紓解的求偶熱使西迪的冷血升溫,k的鱗片表麵變幻出一些綺麗複雜的紋理,那是對耶尼亞的呼喚。k焦灼地甩了甩尾巴尖兒,不慎在廊牆壁上拍出了兩個凹坑――那玩意兒對k來說就像兩張紙殼。k哀傷而癲狂地思念、肖想著k遠方的伴侶,k那冷酷的、早已將k遺忘的伴侶……k縮小成木棍粗細,團縮成一團,晃動尾巴尖兒,用尾下鱗輕搔k頭部的頂鱗與額鱗,假作是耶尼亞在與k溫存,可這有什麼用呢,西迪一下子就識破了k自己的鬼把戲,耶尼亞,耶尼亞……k煎熬得滿地亂扭,嘶嘶痛哭,把自己擰得像條解不開的麻繩。

“嘶!嘶!!”

k焦渴地呼喚k的小彩蛇,鱗片幾乎都要因血脈僨張而炸起來了,他的尾巴尖兒哆嗦得像條響尾蛇。無人回應――k氣急敗壞地遊上聖宮宣講台。這是一處高台,勞倫佐偶爾會在這兒與教民會麵,進行布道演講,這兒擺放著一套昂貴而原理複雜的大型擴音機器,勞倫佐布道的聲音可以從宣講台傳出很遠,而若是有魔力加持……

“嘶――嘶――”

k深情呼喚。

我的愛人――

你在何方――

……

迷夢。

約瑟佩跌跌撞撞地行走在陌生的街道上。

不,這根本不能稱為“街道”。

道路兩側的建築形態奇詭,就好像設計它們的建築師從沒聽說過幾何學,一塊塊粗糲的、焦油般漆黑潮濕的怪石壘成許多人類難以想象的扭曲怪形,並微妙地維係著平衡。一些oo@@的、鱗片刮擦石麵的細響重重疊疊,如昆蟲細腿般搔刮約瑟佩的耳膜,使他頭皮又緊又麻……在某個瞬間,他意識到道路兩側的怪石巢%e7%a9%b4中住的皆是蛇類居民。

蛇,七十二種墮落生靈之一。

約瑟佩冷汗涔涔,他攥緊白薔薇念珠,一枚枚撥動,嘀嘀咕咕地念著經,拖著細仃仃的瘸腿拚命逃竄。

而道路長得宛如沒有儘頭,約瑟佩跑得連右腿都快瘸了,而就在他瀕臨崩潰的當口,道路前方倏然出現了一堵極寬極高的牆,一堵中間雪白,兩側微染青金的牆,那些“磚塊”排布得齊整細密,就像,就像……

一種原始的、凶蠻的恐懼如海嘯,如滅頂之災,將約瑟佩淹沒……

他顫唞著,機械地抬頭。

“牆”極高,仿佛沒有儘頭,頂端隱沒在灰突突的迷霧中。

第32章 蛇嗣(三)(譫妄。)

忽然,高空中的灰霧被攪動。

厚密烏雲一分為二,臟棉絮般朝兩側裂著,一枚蛇頭像半隱於雲端的峰巒,自極渺遠、極高絕之處鳥瞰,宛如在尋覓著什麼。那深濃突兀的恐懼澆鑄在關節處,使約瑟佩四肢僵直,他嘴唇青白,牙關如鐵柵般死死咬合,默誦聖靈名諱。他咬得太用力,耳膜幾乎能捕捉到齒截麵細碎骨屑與釉質被“咯咯”銼下的脆響,可“咬緊牙關與默誦聖名”是唯一能使他免於歇斯底裡地尖叫、狂奔,並惹來魔神注視的辦法。

然而,約瑟佩降低存在感的嘗試終究還是失敗了,雲端之上,那雙灰黑巨瞳的落點逐漸凝實在約瑟佩身上……

儘管約瑟佩還不如k一枚鱗片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就像人站在屋頂上用肉眼鎖定地麵的一隻螞蟻一樣離譜。

旋即,那顆山巒般龐大的蛇頭自高空沉沉壓下,癲狂地遊躥向約瑟佩,k的蛇信吞吐,嘶鳴得高亢而急躁,那“嘶”聲掀起一浪浪共振,連路旁堆砌巢%e7%a9%b4的焦黑巨石亦紛紛“嗡――嗡――”地震顫起來,蛇魔陰冷潮濕的神國整個兒地隨k嘶鳴,腐爛薔薇般腥甜的氣息凝實成風,吹鼓約瑟佩的白袍,約瑟佩麵頰鐵青,心臟飽灌,膨脹滲血,彈跳得瀕臨爆裂……

找到你了――

找到你了!

耶尼亞!

……

約瑟佩猛地一彈,霍然驚醒。

他如溺水之人般既深且急地吸氣,空氣疾速流經腔管,擠出“嗬――”的銳響。

噩夢造成的精神汙染並未隨醒轉而消弭,山巒般龐大的魔神淩空而降,腥風撲麵……約瑟佩疾喘不止,麵頰淚濕,肢體虛軟無力得宛如它們已溶化在床鋪周遭的濃黑中。他哆嗦得牙關亂磕,摸索著攥住枕邊的白薔薇念珠,撥轉念珠,帶著哭腔小聲念經,連念了幾遍驅邪聖言才勉強平靜下來。

可這寧靜持續了沒多一會兒,約瑟佩便意識到自身出現了更嚴重的狀況――

他燥熱難耐,皮膚燙得像火烤,像發燒,汗水膩著脊背,在炙熱中蒸騰,腐爛薔薇般的甜腥氣息隨汗液彌漫。

那味道極淡,約瑟佩分辨不出,他單是坐立難安罷了。一株惶惑的嫩芽自內心破土,纏繞攀生,迅速演化為強烈的羞恥與罪惡感,如南大陸雨林妖嬈的食人藤,劈頭蓋臉地朝約瑟佩襲卷。約瑟佩手足無措地爬起來,背貼牆壁抱膝而坐,淺紫眼珠睜得溜圓,戒備埋伏在暗處的敵人,他撚著念珠,經文誦得愈來愈快,麵頰卻愈來愈熱脹――

敵人不在暗處。

敵人在他體內。

夢中蛇魔雪白微染青金的鱗片上生有許多曼妙妖異的紋理,確實,那隻是一些線條,可它們莫名散發著一種靡麗的魅惑,並勾起一些渴望,約瑟佩也弄不清楚那些渴望究竟是什麼,他或許是想觸摸那些蛇鱗,也或許……

約瑟佩咽了咽唾沫,喉結滾動。

他意識到他已遊走在戒律邊緣。

身為修士,約瑟佩能將七十二魔神與其墮落象征倒背如流,以巨蟒形態現世的魔神想必是西迪-耶尼亞,象征yin邪。據此不難推斷,他方才在噩夢中被西迪――抑或是西迪的子民――引誘了。

這不稀罕,魔神永遠在見縫插針地汙染聖靈的子民,他必須做出抵抗。

約瑟佩麵紅耳赤地挪蹭到地上,穿好木鞋,一瘸一拐地走向靜修室。

靜修室是供聖堂修士們祈禱、靜思,與聖靈對話的所在。為使靈識清淨,身心純潔,靜修室教士常年為修士們提供一種“清心飲料”,男子飲下,可滌蕩綺念,麻木感官,可視為溫和的、持續期短暫的閹割,藥效通常持續二至三日。聖堂不鼓勵修士常年飲用草藥,因過量飲用會使健康受損,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