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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斯 呂天逸 4304 字 4個月前

實用文字與店鋪招牌的常用字,什麼“豬肉”、“魚肉”、“麵包”……歌謠中那些拗口神秘的字眼與複雜的文法陌生得宛如另一種語言。

西利亞因自己的粗野無知而麵頰發燙,他局促得直咬嘴唇,將下唇磋磨得瑩潤柔紅,可他仍頻頻瞟向那本裝幀美麗的歌謠,像隻眼饞新玩物的小貓兒。

道文死死盯著西利亞,yu望灼痛。

他看得出西利亞對這棟花園小樓有多滿意。

這使得他此時的心情亢奮得像隻築巢成功的雄鳥:他銜來翠枝、春泥與卵石,忍痛扯下絨羽,沒日沒夜地辛勤勞作,終於弄出了一個相當像樣兒的巢來。而他覬覦已久的漂亮小金絲雀果然被誘惑著、哄勸著,懵懂地跌入他的愛巢,還喜悅地東啄啄西啄啄,毫不設防地向他翹起璨金的尾羽和絨嘟嘟的小屁股……金絲雀跑不了了,辛勤築巢的雄鳥即將索取他應得的報酬。

……

那個聲音冒頭了。

道文腦子裡的聲音。

那個聲音有趣得很,頭部受傷之後,道文偶爾能聽見,大多是在他受到西利亞刺激的時候。它會突然跳出來,在道文腦內噴吐一些褻瀆之語,全部指向西利亞。它似乎全然遵從本能,毫無良知與人性,它熱切地教唆道文去jian汙、強迫、囚禁西利亞,每當它出現,道文就會短暫地陷入更嚴重的癲狂,那次強%e5%90%bb,那次撕扯婚紗,它都出現了,它像個降臨在道文身上的惡魔,一個邪靈,好在道文從一開始就知道它是誰……

那就是道文的聲音。

那就是道文內心的狂亂囈語。

……

道文迫不及待地要在這精心打造的愛巢裡使西利亞哥哥向他雌伏了,就算西利亞哥哥尖叫、哭泣、求饒,就算西利亞哥哥憎恨他、畏懼他、厭惡他……他不會心軟,他yu望勃發,他會把他弄到服的。

這棟小樓有個地下酒窖,裡頭也確實摞著不少橡木桶,可道文通過一些細節察覺到那曾經是一間刑房……牆上留有鐵釺打眼的痕跡,石壁厚重,隔音效果極佳,如果有人在那裡喊啞了嗓子——無論是因為求救還是什麼彆的,都不會有人聽見。

他要用鐵枷扣住西利亞,再用鐵鏈拴住他,他記得清清楚楚,智力殘障的那段時日他對西利亞乾過那麼兩次逾矩的事,可西利亞哥哥不肯信,天真執拗地為他找借口——可憐的道文,他隻是神誌不清;可憐的道文,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可憐的道文……嘿,可憐的西利亞哥哥。

不設防備全是西利亞的錯,道文用兩次逾矩的行為提醒過他,他不警惕,活該,他要拴住他,拴住他栓住他栓住他,他豔麗的雌鳥,他又滑又軟的小貓咪,他的老婆,他的妻子,活該……

他還要(刪除10字),再照著西利亞做人偶,他會忠實地還原全部的細節,他的繆斯,()的繆斯,西利亞哥哥的臉蛋一定會羞得通紅,他愛極了西利亞害羞躲閃的模樣(刪除10字)……他要看他哭,他哭起來更漂亮。

施虐yu與狂亂交織的混賬念頭使道文渾身燥熱,呼吸粗重。他戰栗著,揮退管家,緩緩朝西利亞走去……他眼神癲狂,那兩鬢斑白的優雅老頭兒驚疑地偷偷打量他。

嘴唇乾得發裂,道文%e8%88%94了%e8%88%94唇,可他口中的津液早就燒乾了,他像個高燒三天三夜的可憐蟲,痛苦不堪(刪除20字)。

西利亞在嘰嘰咕咕地說著什麼,背對著他,說得興高采烈,可道文已經聽不見了,他耳中儘是血液奔流的轟隆聲。

……

“西利亞哥哥。”道文的聲音猛地自身後響起。

“……那所文法學校離這兒不遠,我每天早晨可以走路過去……”西利亞說著他的一些小打算,同時欣羨地望著書架中那一排排燙金書脊,手裡還拿著一本圖畫冊——這本圖畫冊上的文字他認得好幾個,所以就拿了出來。

可他還沒來得及把圖畫冊翻開,道文便猛地捏住了他的後頸。那五指修長穩健,捏得又緊又疼,像是惡狼一口叼住兔子,緊接著,道文手腕施力,硬生生將西利亞的頭扭向自己。

“唔。”西利亞吃痛,軟軟地哼了一聲。

“……”道文的手勁兒卸了一半。

“怎、怎麼了,道文?”西利亞驚惶地打量著道文。

道文灰藍眼眸中的那股狂暴與躁動他見過,兩次。

它們明明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久到令西利亞早已認定那一切都是可原諒的誤會,可是……它們毫無預兆地,再次出現了。

一刹那,西利亞像是被拖回了那間狹窄逼仄的公寓,那天,他被道文抵在潮濕發黴的牆角,唇瓣被吮%e5%90%bb得又疼又熱,呼吸困難,還被迫吞咽下了一些津ye,內心充滿驚恐與羞恥……他就像是瞬間回到了那天、那時、那刻。

一股龐大的恐懼如巨鯨般掠過心靈的天空,遮天蔽日——道文的眼神居然比前兩次還要瘋狂。

西利亞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本能地抱緊了手中的圖畫冊。

第11章 繆斯(十一)

文法學校。

西利亞伏案疾書,記錄今日學習的詞性與時態語法。

他捏筆杆太用力,指尖洇開一團缺血的蒼白。為了將筆記上的一筆一劃都寫得規整,他下筆時連嘴唇都抿起來跟著用力,沒寫一會兒臉蛋便累得紅通通的了。

他手中的筆來自天鵝外翅自尖端倒數的第五根羽毛,最好的那根,豐潤潔白,筆杆以花體字鐫刻西利亞的姓名縮寫,水晶六角瓶裝滿鐵膽墨水,固定在桌角裡,精製羊皮紙比嬰孩的臉蛋更為細膩滑嫩……這些書寫物品皆昂貴得令人咂舌,它們是由道文認真挑選並親手放進書袋的,道文還吩咐管家早晚派出馬車去文法學校接送西利亞,一票否決了西利亞關於步行往返學校的提議——那天的小風波過後,道文用對待一朵蒲公英絨傘的謹慎態度嗬護著西利亞。

他沒有再發瘋過,他僅僅是突然變得黏人,過度黏人,好在那些黏人的舉動不算逾矩,僅僅是一些弟弟對哥哥的依賴,而西利亞心頭那片薄薄的陰霾在這段平靜的日子中再次煙消雲散。

讓時間回溯到那一天——

書房。

局促的牆角。

道文用不會弄疼西利亞的力道控製住他,捏住他的後頸,緩緩迫近。

那大理石般冷白的顴骨浮起病態的紅暈,道文眼簾微垂,黑密睫毛使他的眸光顯得癡情而迷離,若刨除其中癲狂邪異的那部分,他竟有幾分像是個受愛火煎熬的純真少年。

他%e8%83%b8膛起伏,飽滿的%e8%83%b8肌誇耀般撐起襯衫的絲光麵料,他在求偶,向西利亞展現他充溢著雄性美的軀體,他企圖勾引他。

可這起到了反效果。

西利亞顫栗如風中燭火——道文熾烈、渴愛的眼神磁石般吸附著他,道文用目光挑逗、勾纏他的目光。

僅僅是一個對視,西利亞的脊骨就像被抽了一鞭子,皮膚又燙又緊,致密刺痛。

道文用手掌覆住他的後頸,握得不疼,卻也令他絕對掙不脫。

道文的手很涼,掌心因常年受到高嶺土的滋潤摩挲而細滑柔軟,像一截裹住西利亞頸子的冷綢,使他自皮膚相觸的後頸至尾椎骨su麻成一條,心臟幾乎跳到嗓子眼——那熟悉的恐怖感三度降臨,且比哪一次都強悍、鮮明,西利亞愈發驚駭畏縮,這背德的情yu,是魔鬼在搔撥他的脊骨。

一刹那,道文的眼睛被西利亞的目光刺痛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那不僅是害怕、抗拒、哀求……

更是避之不及,像躲開一杯濃硫酸,躲開形貌猙獰的惡靈,躲開豔麗的毒蜘蛛。

道文當然清楚這是為什麼。

那是對同性之愛的抵觸。

宗教審判庭對同性之愛的罪刑判決分為三級,視程度輕重各有不同。即便宗教審判庭早已取消了火刑、絞刑與鐵處女之刑,並且為向貴族階級大開方便之門,施行了繳納罰金免除身體刑罰的法令,可那仍舊是犯罪,每一個聖靈教教士都曾聲嘶力竭地將“同欲望等同於罪惡與不倫”的理念灌輸入教區內每一個教民的耳朵。

“道文,你該不會是……是……”西利亞嚇壞了,比哪次都嚴重,他不敢說出那個褻瀆的字眼兒——同性戀者,它們像火炭粒一樣燙得他嘴疼。道文的智力已經恢複了,不該再犯糊塗。

如果道文居然在清醒狀態下對他產生了什麼罪惡的念頭,那麼他不可能放任道文誤入歧途,如果是他在不知不覺中you惑了道文——這有可能,那些變態的貴族老爺那樣兒打扮他,而且被道文撞見了,西利亞恥辱地承認他那副模樣確實具有某種倒錯的you惑力。如果是他害得道文染病,成為同性戀者,那麼他,他必須……

“……西利亞哥哥。”道文慢條斯理地嚼著這幾個音節,用牙尖兒磋磨它們,就像在碾弄一小塊白嫩的皮肉。

他從西利亞眼中看出了一絲逃亡的意味。

就在剛才,西利亞想遠離他。

他看出來了,一旦他做出逾矩的行為,被西利亞“確診”為同性戀者,西利亞就會當即躲得遠遠的,讓他隔離,直至他“痊愈”。

對道文而言,這是個極度危險的信號。

道文知道他難以用金錢為囚籠禁錮西利亞,西利亞性格柔弱但品性堅韌,且慣於忍受清苦的日子,優渥的生活不會絆住他的腳,道文逾矩的行為一定會把他嚇跑。

道文知道他隻剩下一個選擇,他該揪住西利亞柔軟的白金發絲,迫使他抬頭,炙密地%e5%90%bb他,%e5%90%bb得他缺氧綿軟,再硬生生將他拖行至地下刑房,摜到鐵床上,殘忍地鎖住他。他該折斷小金絲雀的翅膀,拔除飛羽,讓那團軟乎乎的漂亮小玩意兒殘疾地委頓在他的愛巢中,無處可逃……

然而道文意識到他甚至不忍心把西利亞捏疼。

哪怕是最具毀滅性的風暴也同樣有著溫柔寧靜的風暴眼。

“我該不會……是什麼?”道文幽幽反問,仿佛他根本不明白西利亞在暗示什麼。隨即,他慢慢鬆脫捏住西利亞後頸的手指,灰藍色眼珠陰險而緩慢地轉動著。幾秒鐘的靜寂後,道文背部微微弓起,低下頭,用前額抵住西利亞單薄的肩,像頭朝飼養員撒嬌的猛獸,即便是撒嬌,他的聲線仍舊低沉,透著一絲霜雪般的冷意,“我的頭很疼,西利亞哥哥……舊傷發作了。”

“哪裡疼?”西利亞倏地軟下來,他的重點偏移與心軟速度之快就仿佛他是道文的媽媽什麼的。

道文的腦袋還沒好利索,這解釋了他片刻前的瘋狂,一個腦子有問題的人無論做什麼都不奇怪,而且道文實際上……什麼都沒做,他隻是捏了捏西利亞的脖子。

西利亞的思緒瞬間飄到了那位藥劑師身上,那些刺鼻、苦澀但管用的藥水,他應該再去買幾瓶回來。

“這裡,很疼。”道文緩緩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