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1 / 1)

玉脂記 君芍 4349 字 4個月前

跟我說說具體情形。”

趙綏綏講了昨夜之事,“當時沒見什麼異常,誰知今早突然叫我過去,詢問關於沈大人的事,還問沈大人有沒有同我說什麼。”

“有沒有同你說什麼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

“你又是怎麼回的?”

“我當然說沒有了,事情上也的確沒有嘛。祖母沉思半晌,隨後告訴我不準我再去見沈大人,但凡有他在的場合務必避開。之後任我問什麼祖母也不答了,隻一味叫我按她的吩咐做。”

“是有點奇怪。”班雀陷入沉思,“莫非趙太傅在朝中聽到了什麼不好的傳聞,講給老夫人聽,老夫人於是乎不準你和沈大人往來?”

“不好的傳聞……關於沈大人的不好傳聞嗎?怎麼可能……”

“除此之外,實在解釋不通。”

建議趙綏綏:“你不妨再問問老夫人,祖孫倆敞開心扉談談,有什麼解釋不清。”

趙綏綏歎氣。

祖父祖母固然疼愛她,到底代替不了親生父母,中間總像隔了一層,貼不到心上去。每當這時她都會格外思念沈鸞,倘若沈鸞沒有年紀輕輕就撒手人寰,一直活到今天,她們該是何等親昵。

班雀走後,趙綏綏暗自垂了一場淚,一來心中委屈,二來著實思念母親。沈鸞在她六歲那年病逝,她對沈鸞的記憶已是很模糊,然總有一個溫柔的印象抹不去,蘭花一般,貯存於心底深處,馥馥散發著馨香。

小狐看不得趙綏綏傷心,私下點撥錦豹兒:“小姐的情況你也看到了,薑嬤嬤在老夫人身邊做事,想必知道些什麼,你做外孫女的,打探起來容易。懂我的意思嗎?”

錦豹兒爽快道:“放心吧,交給我。”

錦豹兒性格憨直,小狐不得不再三叮囑:“機靈點,問不出來不要緊,彆反被套了話。小姐中意沈大人的事萬萬不能露出去半句。”

錦豹兒點頭。

翌日,趙深於家中宴請同僚,其中有位宋大人,攜弟而來。其弟僅比趙綏綏長一歲,生的唇紅齒白,眸若點漆,少年氣十足。

幾個成年人圍坐喝酒,無處安放少年,趙深叫出趙綏綏,吩咐她陪宋公子遊園。

趙綏綏又不傻,知道趙深有意撮合他們,相處中先自帶了幾分拘謹。

宋公子恍若未覺,熟絡地與之攀談,好像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麵,而是相熟的好友。

“園子裡的花大同小異,我都看膩了,聽說小姐擅長養蘭花,能帶我去看看嗎?”

趙綏綏道:“蘭花養在花房裡,宋公子不嫌路遠,我引你去。”

“咱們都是同齡人,以名字相稱即可,我名文瑄字,字子玉,你以後稱呼我子玉罷。”

“子煜……哦,子玉!”

“想到了商小侯爺?”

“宋……你也認識商小侯爺?”

“我們經常一起鬥蛐蛐,誒,你喜歡蛐蛐嗎?我有一隻鐵甲大將軍,戰無不勝,十賭十贏,改日帶來給你玩。”

“不……不用。”

“你客氣什麼。換成彆人我還舍不得給他玩哩。”

趙綏綏無從應對他的熱情。

宋文瑄是個活潑潑少年,一路上嘴沒消閒過,叭叭叭賊能說,趙綏綏禮貌附和,挨到花房,宋文瑄看著滿房蘭花,又連聲誇讚趙綏綏心靈手巧。

“誰不知道蘭花嬌氣,諸花裡最難養的一類,卻被綏綏你養的這樣好,足見你蘭心蕙質,蘭花兒似的人品。”

印象裡,蘭心蕙質這個詞永遠是形容母親的,第一次被這樣誇,趙綏綏手足無??x?措。

好在宋文瑄不在意,緊接著問她各色蘭花的品種,稱謂,趙綏綏一一介紹過,宋文瑄盯著一盆十二萼的紫蘭問:“我母親最喜歡紫蘭了,這盆可以送我嗎?她見到一定特彆高興。”

突如其來的索要問懵了趙綏綏。

小狐心直口快:“公子先前也說了,栽培蘭花不易。這盆紫蘭我們小姐沒少費心血,統共也隻這麼一盆開得好的,寶貝似的養著,連老夫人都不舍得管小姐要呢。”

“原想著母親生辰,當做生辰禮物送她,討她歡心。小姐不肯割愛就算了。”神情十分鬱鬱。

氣氛一下子尷尬下來,趙綏綏抹不開麵子,弱弱道:“難得宋公子有孝心,既然令慈喜歡,送給你也沒什麼妨事。”

“小姐!”小狐氣死了。

“真的嗎?”宋文瑄心花怒放,“綏綏你真好。”

趙綏綏笑容微苦。

豈料一盆蘭花竟給她惹來大煩惱。

晚上,即將就寢了,班雀持著一盞宮燈,也沒有侍女陪著,一個人風風火火走進來。不待趙綏綏詢問原因,先問起她來:“聽說你和宋家的小公子好上了,真的假的?”

“宋子玉?”趙綏綏一臉茫然,“前幾天他隨兄長來我家裡做客,二叔囑咐我招待他,是有一點兒撮合我們的意思,然我們並沒有什麼,何以這樣問?”

“還說沒有,你不是送了一盆蘭花做定情信物?”

“什麼?”趙綏綏不可思議,“你聽誰說的?”

“我聽朱櫻說的,朱櫻聽商小侯爺說的,商小侯爺聽那個什麼宋子玉親口講的。”

“真是可惡。”小狐接過話茬兒,“蘭花分明是宋公子朝我們小姐討的,說什麼要送母親做生辰禮物,小姐撇不開麵皮,忍痛割愛,到他嘴裡反成了定情信物。”

“竟然是這樣,果真可惡!”班雀抓過趙綏綏的手,放在自己手裡,“找個機會,我做個局,替你報仇。”

“算了,咱們不理他就是。他哥哥與我二叔是同僚,弄僵了不好看。”

“你就是臉皮薄兒,才吃了今天這個虧。”

趙綏綏雙手捂臉。

班雀脫掉外衣,擠到床上。

“今兒不回了?”

“今晚咱們同榻而眠,好好說說體己話。”

班雀涼手伸到趙綏綏小衣裡,在她溫熱暄軟的腰間一握,冰得趙綏綏驚叫連連:“走開啦,好涼的手。”

“給我渥一渥嘛。”

“火人也給你渥涼了。”

班雀將她摟住:“好軟和的身子,將來也不知哪個郎君福氣深重,抱著一夜到天明。”

“要死啦你,講這種話。”

班雀隻是嘿嘿笑。

小狐給錦豹兒叫出去,在外間嘀嘀咕咕不知說些什麼,時不時傳來一兩聲驚詫之音,班雀給她們吵到,伸長脖子張望:“兩個丫頭片子鬼鬼祟祟說什麼呢,還要背著我和你們家小姐。”

聽見班雀揶揄,二人走進來,神貌不似平常。

趙綏綏不禁道:“怎麼了?”

兩個丫頭麵麵相覷,誰也不開口。

班雀道:“怎麼著,不能當我麵說嗎?”

“不是的。”小狐連著否認,看一眼錦豹兒道,“先頭老夫人不準小姐和沈大人來往,小姐為此惆悵不已,我私下囑咐錦豹兒去跟薑嬤嬤打探緣故。誰知打探出來的結果竟然……竟然……”

“竟然什麼?好丫頭,你快說。”班雀比趙綏綏還急。

“竟然比太陽打西邊出來還叫人不可思議!”小狐深吸一口氣,詢問趙綏綏,“小姐是否還記得六歲那年遭人綁架的事?”

那是十年前的事,趙綏綏隱約記得綁架她的人是府裡一個小廝。

“記得是記得,但是這件事和沈大人有什麼關係?”趙綏綏問。

“關係大了。”小狐緊張到聲音發抖,“沈大人正是當年綁架小姐的惡仆!”

13.往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什麼!”

“什麼?”

班雀趙綏綏不約而同發出驚呼,驚呼完四目相對,不敢相信小狐之言。

“太荒謬了,沈大人什麼身份,怎麼會是什麼惡仆,又怎麼可能綁架綏綏,錦豹兒你究竟是從哪裡聽來這些荒謬的言論?”

“是真的,我聽我姥姥講的。小姐,你知道我姥姥的。”錦豹兒目光轉向趙綏綏,“她在老夫人身邊服侍了三十幾年,咱們府裡的事沒她不知道的,她說沈大人未發跡前就是咱們府裡的一個……仆役,因做錯事被老爺責打,心懷怨恨,趁夜擄走了小姐。”

趙綏綏如遭晴天霹靂。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茫然無措地搖頭,“沈大人不是那種人,一定是搞錯了,我要去問祖母,問個明明白白!”

趙綏綏赤腳奔下床。

“攔住她!”

小狐錦豹兒一左一右抓住趙綏綏胳膊。

“你們彆攔著我,讓我去問。”

“你怎麼糊塗了,這個時辰趙太傅和趙老夫人都歇下了,你這麼冒冒失失地去問,把他們吵擾起來,豈不是等同於把心意昭告全天下?”

趙綏綏雙眼噙滿淚水,已沒了主意,“那該怎麼辦?”

“今夜好好睡一覺,明天用過早飯,我陪你去問,隻做閒聊提起,看你祖母怎麼回答。”好言好語把趙綏綏勸轉回來。

夜,從未有過的漫長。

趙綏綏想不明白,她心儀的人和小時候綁架她的人怎麼就成了一個人。他那樣的風儀、那樣的姿容,家世必定良好,怎會是仆役出身,還是她家的仆役?

一切夢境一樣不真實。

趙綏綏記得她被拐發生在母親沈鸞去世後不久,被拐的具體細節她早已淡忘,拐走她的是何許人也她記不得了,她唯一有印象的就是當時的風,綁匪背著她奔走在曠野,風吹在臉上,好冷好冷。

她險些被凍死。

以致被救回來後人還是迷糊的,連燒好幾個日夜,燒的她意識模糊,好多事都給遺忘了。小狐和錦豹兒兩個就是那時候來到她身邊的,道士說她體弱,易招災,最好選兩個身強體健的婢子放在身邊,擋災借運。

薑嬤嬤的外孫女圓潤粗壯,長得夠結實,第一個被選中。應道士的建議,改個帶虎豹的名字,以圖身體強健。

小狐則是從外麵買來的,皮肉緊實,頭腦機靈。更難能可貴的運氣好,得上天眷顧,出去采買婢女的趙管事親眼所見,當時還是個小女孩的小狐不慎滾進馬蹄子底下,兩匹馬八隻蹄子愣是沒踩著她,滾了一圈毫發無損。

自打小狐錦豹兒來到身邊,趙綏綏一日好過一日,輕易不生病,身材也日漸豐腴,不似從前那般瘦骨嶙峋了。

夜裡未睡好,晨間起來容顏憔悴,錦豹兒費了好大心思為她擦塗脂粉,好歹遮掩住了。

用過早飯,趙綏綏班雀相攜去給趙老夫人請安,趙老夫人見著班雀,拉她到身邊坐,班雀能說會道,哄得趙老夫人心花怒放。

覷趙老夫人心情好,班雀趁機提起沈溟沐一事。

“聽說沈溟沐沈大人是當年綁架綏綏的綁匪,真的假的?”

趙老夫人道:“這又是哪個嘴碎的講出去的,不是給我們趙家招災嗎?”

“這種事若是真的哪裡瞞得住。”

趙綏綏跟著問:“祖母,這是真的嗎?”

趙老夫人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