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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人的重複。

五條悟的動作過於熟練,等烏丸羽涅反應過來之時,他已然姿態輕鬆地靠回椅背,要不是頭皮傳來麻意,以及搖晃觸碰到臉頰的寶石,或許,烏丸羽涅真會覺得剛才所發生的一切是他的錯覺。

但,終究是或許。

烏丸羽涅沉默地,挪回了最邊上,視線在五條悟和禪院甚爾中流轉,最終幽幽定在了某位不負責任,放任自己雇主被欺負的屑保鏢身上。

過於熾熱,含著譴責與憂愁的目光,讓禪院甚爾如芒在背。

他在裝傻和裝瞎中猶豫了0.5秒,還是沒抵抗住工資的誘惑,慢吞吞地轉過腦袋,象徵性詢問地朝自家雇主抬了下下巴。

得到回應,烏丸羽涅看向五條悟,問道:“你弟弟也要來當保鏢嗎……”

想起一分鐘前發生的事情,他糾結地用手指把辮子和紅寶石一併包裹,防止再次遭受魔爪。

聞聲,五條悟“唰”地側頭,指了下自己,又指了下表情僵住的禪院甚爾,不可思議道:“你哪隻眼睛看出來老子是他弟弟!”

說著,拎起自己腦袋上的一捋白色頭髮,又拉起了烏丸羽涅的一捋白色卷毛,嚷道:“要說是弟弟,明明是老子和你更像!”

烏丸羽涅若有所思,在兩人,或者說三人炯炯的目光下,把自己的頭髮從五條悟手裡揪了出來,放回屬於它的位置,這才慢條斯理地解釋道:“我沒有哥哥,我剛才問過保鏢先生了,他沒有否認你是他弟弟一事,而且,頭髮可以染不是嗎。”

五條&諸伏&禪院:“……”

“嗬。”

幾秒的安靜後,禪院甚爾冷笑一聲,睨了眼五條悟,裡麵的嫌棄無論如何也藏不住。

“略——”

五條悟回敬了個鬼臉,沒再理會。

兩人從相識到現在不過短短一小時,卻默契地相互把對方拉入了“垃圾”的行列中。

五條悟清了下嗓子,對烏丸羽涅開啟了洗腦大業。

他打算試試能不能讓對方心甘情願的和自己去往高專,強行帶也不是不行……

五條悟的視線在前方的椅背上停了一瞬,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腦袋裡出現一幅自己和禪院甚爾對戰,最後完勝的畫麵。

如此,五條悟覺得問題不大,思緒重新飄回烏丸羽涅身上。

白髮男孩確定五條悟沒有扯他頭髮的心思後,雙手攏進口袋,模樣乖巧地傾聽。

隻是,他略顯空洞的碧青色眸子,沒能及時給出的回應,都在暴露他走神的事實。

五條悟覺察到這一點,話音未停,隻是墨鏡下蒼藍的眸子眯起,手臂一動,又一次攥住了那條四股圓辮,笑著往下一拉——

烏丸羽涅:“!!!”

他驟然回神,身體猛地靠後,不可置信地瞪著掩耳盜鈴般望向車外的始作俑者。

兩次的遭遇毒手,讓烏丸羽涅成功認識到這位元白髮少年是怎樣一人。

他手指握住口袋中的盲杖,俗話說事不過三,要是五條悟還想動手,他就打算一棍子甩過去。

——盲杖由一種特殊的材質製成,韌性與硬度極佳,打個人不成問題。

五條悟挨棍子的成就並未達成,不是他良心發現,而是目的地到了。

諸伏景光恍惚地踩下刹車,馬自達停在路燈下,他以為,這一路會很漫長難熬,但除去一開始被審視了幾眼外,沒人在管過他,似乎真把他當成了一個司機。

這樣也好。

可以安心的偷聽。

雖然這一路並沒有聽到什麽有營養的內容,反而被那個白髮少年灌了一腦子的學校介紹……

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

是高校吧?

諸伏景光回憶著,從腦袋裡翻出了相關的資料。

一所處在東京邊緣地帶,入學分數極高的……高專。

諸伏景光:“……”有這個分數,為什麽不去普通高校,而且聽說,那個學校的學費也是屬於天價的作用域。

——我不理解。

他沒有下車,“那位大人”給的任務,隻是送達,沒有“參觀”這一選項。

正是如此,讓他可以專心的頭腦風暴而不被打擾。

白髮少年的介紹,與諸伏景光腦海中的學校根本劃不上等號。

這讓他忍不住起疑。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阿爾薩斯真去上學,那就代表未來一段時間,他的位置會處於半透明的狀態。

等等——

阿爾薩斯還沒到上高中的年紀吧?

諸伏景光:“……”這學校的問題不是一般的大。

他通過車外的後視鏡,小心窺視著外麵三人。

阿爾薩斯拖著行李箱,黑髮青年與白髮少年一左一右的跟在他身側。

隨著阿爾薩斯打開前院的大門,三人從他視野中消失。

——

“滴滴——”

指紋解鎖,入戶門開起一個縫隙。

禪院甚爾推開門,率先走進去,玄關處的吸頂燈自動亮起。

五條悟緊隨其後。

等烏丸羽涅換上拖鞋抬頭時,玄關空無一人,他無奈地拖上行李箱,莫名覺得自己才是訪客。

走過綠白配色的過道,來到與另一棟房子裝飾一模一樣的客廳,無論是墨綠色的牆麵,還是巨大的沙發,哪怕牆上掛的抽象畫都分毫不差。

如要深究少什麽,便是茶幾上的花瓶中空空如也。

烏丸羽涅站在原地,對著那個花瓶看了許久,最後低下眸子,輕輕歎了一聲,提著行李箱上了二樓。

簡單收拾一番,電話也在這時響起。

他把手上的寶石放到書桌上,看向邊上的手機。

——是叔叔。

烏丸羽涅按下接聽鍵,開啟免提,抱緊了懷中的正方形抱枕。

“小羽,到了嗎?”

關心的語氣從聽筒中傳出。

“到了哦。”

烏丸羽涅下巴抵著抱枕,柔軟的抱枕凹下去一個半圓。

“看來這個司機還算稱職……百合花我倒是差人送去,怎麽樣,不生氣了吧?”

男人帶著些許調侃,在烏丸羽涅回話之前,扯開話題,了當地問,“聽蘇格蘭說,車上多了位與你發色相同的少年,是何人?”

“唔……”

烏丸羽涅沉%e5%90%9f著,不太確定道,“是保鏢先生的弟弟?”

他沒有把這個認定丟到垃圾桶裡麵,畢竟禪院甚爾與五條悟都沒有正麵否定“弟弟”一說,他隻當兩人在鬧變扭。

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

半分鐘後,隨著一聲刺耳,又沙啞的鳥叫,聽筒再次傳出聲音。

“我知道了,你先休息。”

“叔叔再見。”

“嗯。”

“滴——”

電話掛斷。

又坐了一小會兒,烏丸羽涅起身,緩步走出房間下往一樓,在樓梯上時,聽見了輕微的異響,這讓他下意識加快了腳步。

匆匆來到樓下,朝著“劈裡啪啦”的聲響處一路小跑。

——是客廳。

就像是噩夢重演。

客廳亂成了一團,鵝絨、玻璃碎片、瓷片、木碎——

造成這一切的兩個罪魁禍首正在悠閒的對峙,顯然沒把客廳的遭遇放在心上。

烏丸羽涅呆了呆,腦袋低下,眼裡高光逐漸消失。

他愣愣盯著腳邊的一塊玻璃碎片,鵝絨在周圍輕盈地打著璿兒。

第7章

月光灑下清暉,又被烏雲吞噬,世界歸於黑暗,隻剩下人造的圓月照亮一片街道。▃思▃兔▃網▃

一處獨棟別墅的入戶門大開,黑髮青年雙手環%e8%83%b8站在門外,俯視著地麵,他眸子稍抬,瞄了眼前方。

白髮少年背對著他,雙手撐著門框,堵在門口,與屋內主人狡辯自己當時的所作所為。

“是那個東西先挑釁老子的!憑什麽老子也要被趕出去!”

五條悟往左邊一偏,腰身非常柔軟的彎出了一個弧形,躲過朝他捅來的棒球棍。

手持武器的烏丸羽涅抿唇不語,眼見一擊不成,手腕發力,棒球棍“唰”地橫揮,直逼五條悟腰部,一副不把人趕出去,誓不甘休的架勢。

“喂喂!過分了!”

五條悟運轉起“無下限”,棒球棍定在距離他身體一釐米的距離。

瞧見白髮男孩錯愕抬頭,他騰出一隻手,拍在了對方的卷毛上。

“老子厲害吧,和老子去高專,老子就告訴你怎麽做到的——”

烏丸羽涅:“……”

他垂下眸子,卸下力道,手臂自然垂落,棒球棍前端砸到地麵上。

“嘛,這才對嘛!”

五條悟笑容燦爛,手上力度加大,把那一頭本就卷翹的白髮揉得更加雜亂。

輕微吸氣聲,似乎是在抑製著什麽。

五感敏銳的禪院甚爾視線一頓,穿過縫隙,落在了烏丸羽涅身上。

他眼睛眯起,不動聲色地往邊上挪了兩步,這是警覺動作。

以為事情結束的五條悟,心很大的解除了“無下限”,就在這一瞬,“六眼”猝不及防地被一片猩紅血色充斥。

他瞳孔驟然收緊,身體不可控製地僵住,咒力在指尖凝聚,周遭的沙塵與葉落似受到牽引,乘著風,向此處聚攏……

對於五條悟反應,烏丸羽涅先是一怔,緊接著睜大了眸子,攥緊手中的棒球棍。

飄出來處理事情的小紅也發覺了這一異常,停在了半空中。

【把他叉出去!】

它迅速聚成文本。

原本的“蒼”被五條悟及時收回,他盯著那一團紅色如水流的詭異物質,以及繞在烏丸羽涅身上幾個怪異符號,眼中閃著好奇。

就在他準備開口時,腹部受力,身體呈直線飛出,臉朝下,“啪”地砸在了禪院甚爾腳邊。

“砰——”

入戶門用力關上,暖黃的燈光消失。

月亮幾經努力,終於擺脫烏雲,伸出銀白色的觸手,戳了戳在地上躺屍的白髮少年。

禪院甚爾低首,從頭到尾,嫌棄地掃著五條悟,然後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轉身離開。

他得回去問問孔時雨,最近有沒有其它清閒、合法,工資又高的工作,可沒功夫浪費時間。

過了一分鐘,地上的少年抬起一點腦袋,左手墊著下巴,吹著風冷,用“六眼”觀察著後方緊閉的入戶門,思索著剛才看見的到底是何物。

“六眼”並沒有檢測到咒力殘留,但剛才那一股紅色物質,確實是咒力沒錯。

咒力變異了?

還是說,這是另一個從未被記載的“天與咒縛”?

五條悟更傾向於後一種。

要是他沒看錯,那個物質可以隨意轉換形態,甚至有獨立的自我意識。

從白髮男孩震驚的表情來看,必然是沒想到他可以看見那個東西。

而另一個“咒縛”……要麽他早就見過了,要麽他一直就看不見。

這裡,五條悟也傾向於後一種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