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莫名的勁兒沖上了江南的腦袋。
她走了出去。
第10章 贖回
江南從人群中走出。
蕭然微微失神的看著她。
然而江南嘴角的一絲惡意玩味的微笑,提醒著蕭然,她來,不是為了拯救她於水火之中,而是來火上澆油的。
江南抱著手臂,笑她:“喲,堂堂蕭家小姐,怎麼像個落水的鳥兒,這般狼狽?也對,這不是你第一次狼狽了。”
蕭然默然,心中歎息。是的,在江南麵前,她已經狼狽過好幾次了。
江南嘴上說這些的時候,眼神卻看向她的手腕。
皓白纖細的手腕上還隱隱約約的有一些紅痕,遮住的情況下,看著更像是蚊蟲叮咬。
這麼多天了,還沒好全嗎?
上次之後,蕭然紅腫淤青的手腕的模樣還在江南的腦中徘徊著。
到底是誰傷了她?
她承認她好奇,畢竟這和她任務相關。
江南不知道自己的目光如炬,多犀利。麵前的人兒臉色白了一瞬,緊咬自己紅潤的像櫻桃一樣的下唇,偷偷的小心的把手縮回衣袖。
蕭然感覺到了江南若有若無的視線在自己的手上,她大腦空白片刻,呼吸的空氣都凝固起來,讓她小小的窒息感。她聽到自己加快了些許的心跳。
她這麼看自己做甚?
旁人都沒注意到二人的小動作。
江南將視線移開,對著蕭禮的笑意更甚了:“哦,這位蕭老爺子更狼狽呢!”
圍觀的群眾發出笑聲。
蕭禮皺著眉看她:“你是誰?”
江南眸中微冷:“關你什麼事?”
蕭禮在眾人麵前連著被小輩下麵子,臉色十分難看:“你!”
旁人提醒蕭禮:“這是江家的表小姐。”
蕭禮臉色微微緩和:“江小姐,這是蕭家的家事。”
旁邊的富貴賭坊的打手也在說:“江小姐,請您站遠一些,莫要誤傷了您。”
江南看著地上抱著身體的邋遢男人: “他們什麼時候欠的你們的錢?”
打手以為她是想幫忙還,立馬道:“一周前,欠了富貴賭坊二十兩銀。”
“才二十兩,但是她——”江南用下巴點點蕭然“欠了本小姐一百兩銀子,在半月前。要討債理應本小姐先。”
幾位打手驚了驚,麵麵相覷:“這……”
蕭然猛的抬起頭來,看著江南。
蕭禮也被驚住了。他先是瞪了一眼蕭然,隨後擰著眉頭問:“怎會欠下那麼多?江小姐莫不是信口雌黃?”
江南哼了一聲:“她打碎了我珍藏許久的瓷瓶,那可是是五十年前萬花鎮出來的瓷器!如今已是有價無市,我提一百兩已經是仁慈了。不信的話,你且問蕭二小姐,是否有這一回事?”
萬花鎮,是五十年前瓷器的盛產地,那裡人人都會做一手精巧的瓷器,然而引來了貪心之人,將其地包攬,卻又不給予相應的報酬。久而久之,萬花鎮就沒人了。
五十年後,在世上能買到的萬花鎮瓷器少之又少。
蕭然想起來了,她的確是不小心碰碎的一個花瓶。那時候江府的丫鬟說這花瓶隻是外麵隨處買的,不值幾個錢,不用她賠,她這才走的。
時間已經過了一個月了,屍無對證,江南出來胡說八道,她卻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她也不知道那花瓶的來處。
這麼一想,蕭然急得巴掌大的臉通紅。
錯事是她做的,把柄是她遞給別人的,賴不得任何人。
最終,蕭然輕聲道。
“是…我在江家打碎過一個花瓶…”
蕭禮氣急敗壞瞪她:“我們沒有一百兩,不若把這女兒給你們當丫鬟。”
蕭然聽此,心一顫。
江南環著手,搖頭:“江府的丫鬟夠多了,我要一個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小姐回來做什麼?我看這首飾盒我就挺喜歡的,不如給我吧。”
那花瓶不是街上隨處買的,也不是那有價無市的萬花鎮瓷器,是原身花了二十兩,在路上瞧見的漂亮的花瓶買來的。
蕭然把花瓶打碎後,江南跟彙報的丫鬟說不值幾個錢讓她別想趁機多在江家待著。
此時,地上的男人適時發出□□聲。
蕭禮眼神在他身上徘徊,旁邊還有幾個‘兄弟’起哄。
“一定要救王兄啊!我們可是拜把子兄弟。”
“義字當頭!”
蕭禮聽到他們說的話,下定了決心:“不行,首飾盒不能給你。”
江南臉色一沉,嗤笑一聲:“你是覺得我沒有打手嗎?”
江南示意蕭禮看她身後。蕭禮眼神很好,離這裡的人群兩三丈處,有四個穿著黑衣的人。他們本不引人注目,然而四人動作同步,同時抽了半截刀柄出來,這一舉動立刻讓看過去的人注意到。麵罩下的眼神蘊含殺氣,一看就是在刀尖%e8%88%94血的。
那刀的反光令蕭禮頭暈目眩。
“你是蕭然她爹,理應替她還錢。今天若是不還我錢……”江南走過去,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輕聲道“你的手,就別要了吧。蕭家絕不會為了你這不成器的分支與我們為敵。”
蕭禮聞言,腿都軟了。
他明白,江南說的都是真的。
蕭家總族在兩年前為他擦最後一次屁股後,發現他沒救了,就告知他,他未來如何,蕭家都不會再管。
蕭禮自己和“兄弟”之間,他果斷選擇了自己。
“蕭然,把首飾盒給她。這都是你闖的禍!”
蕭禮突然變臉,這一定與江南和他說的話有關,江淮想她到底說了什麼。
躺地上的王青慘叫一聲:“蕭兄弟!救我!!”
在自己的手臂安危麵前,蕭禮狠下心不管他:“既是你自己做的錯事,隻能自己承擔。不過隻是雙腿,命還在。”
地上男人幹嚎起來,像個被剪掉了聲帶的土撥鼠。
蕭然抱著首飾盒黯然,她知道留不住了,行屍走肉一般,慢騰騰的走過去。她停在江南麵前,打開首飾盒,戀戀不捨的,最後看了眼裡麵的首飾。
那些首飾是母親生前常戴的,她隻看著它們,就能想起母親的音容笑貌。
是她無能,什麼也留不住。
蕭然心下戚戚然,呼吸幾瞬,撇過頭,將首飾盒給了江南。
與其給那些窮凶極惡的打手,最後不知流到何地,倒不如就給了江南,起碼她知道它們還在那兒。
江南滿意的看了她一眼:“不錯,還算乖。”
旁邊的打手頭頭摸了摸後腦勺:“等等,江小姐,我們可以平分吧?不然我們咋辦?”
“去把他賣了當奴隸,或者收他一隻腿,隨你們,與我無關。”江南接過首飾盒,撇了一眼爬著的男人,隨意的說道。
打手們怎麼會不知道可以這樣做,隻是想選擇更輕鬆有利的方式,畢竟收他一隻腿,錢也要不回來。
江南帶著首飾盒離開了。
打手們瞧她離開,也隻好拖著地上發出殺豬般叫聲的男人去往人煙稀少的城北處。
人群散去,空地上一片清明,隻剩下兩人對立。
蕭禮臉色陰沉的滴墨。
蕭然抬眼看了他一眼,就要離開。
“站住。”蕭禮喚住她,冷冷道“你看你闖出來的禍,你怎對得起死去的娘?”
蕭然眼角微紅,抬起頭來,反嗆他:“最對不起娘的人,是你才對。你是如何把娘騙到死都信你是在外麵做生意,甘願把一切拿出來給你的?這是母親最後留下來的東西了,如果不是當初我偷偷藏著,這也剩不下。如果母親知道這件事,你猜母親寧願把它拿去擺平我的禍事,還是看著你去接濟你那沒有血緣的兄弟?”?思?兔?在?線?閱?讀?
“你怎麼跟爹說話?”
“母親怎會知道,你寧願接濟你那些兄弟,與他們一起花天酒地,也不願意在她病時帶她最愛的桃酥回家。”
蕭然平時跟蕭禮都沒什麼好說,能不見麵就不見麵,今日是蕭禮倒打一耙,她想起最愛自己的母親,語氣總算硬了些。
蕭禮怒目甩袖:“你不看看你娘死後是誰養著你?”
“是姑姑。”蕭然冷聲道。
她娘親的親妹妹,看她過的困難,時常會給一些幫助。
蕭然和蕭禮不歡而散。
蕭然回到自己房間,呆坐了一會兒,開始簡單的打掃房間。蕭家是落魄了,卻也沒到一個丫鬟都請不起的地步。但,蕭然就是請不起了。她們這一個分支被趕出來後,家裡能典當的東西都被蕭禮典當了,拿出去分了。
因此,她沒有銀子給丫鬟了,隻能遣散回去,自己學著做雜物。
約莫兩個時辰後,蕭然把自己房間裡裡外外大大小小都清理好了。
這時,院外有女人喚她名字。
蕭然遲疑片刻,走了出去,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皮膚黝黑,包著頭巾,手上還提著個菜籃子的農婦模樣的女人。女人手上有些泥土。
女人見她開門,沖她一笑:“我還以為你不在家呢。”
蕭然有些疑惑她找自己做甚。
婦人將菜籃子遞給她。
“有人讓我給你送一籃子新鮮菜。”
蕭然猝不及防懷裡被塞了籃子,茫然著,她低頭的一瞬間,瞳孔突然放大。菜裡藏了東西,而那東西露出的一角讓她十分熟悉。
一個猜測冒了出來,興奮的感覺麻痹她的心臟和全身。
她望向婦人,想問些什麼。
婦人仿佛早就知道她要問什麼,滔滔不絕的聊了起來:“我當時正在給菜地施肥,突然來了一個小姑娘,誒,到我腰這麼高。說了一個位址,讓我送菜籃子來。還給了我十文錢。我尋思著,跑跑路就能拿十文錢,我就來了。你想想是不是認識的人給你送你的?”
蕭然點點頭,壓製出過多的驚喜,輕聲道:“謝謝,確實是我認識之人。”
告別婦人後,她回房間將門窗都關上,才小心翼翼打開盒子。
首飾盒裡麵的東西一樣不少,最底下壓了一張紙條。
“係江府處贖回,還請姑娘不要忘記約定。”
第11章 半天妖
那日神秘的大人說,要她親手釀的果酒,在端午節那天埋於城北的百年槐樹之下。
大人沒說是什麼果酒,也沒說要多少。
蕭然坐在屋內冥思苦想了許久,餘光掃到一個大包袱,頓時記起兩日前姑姑派人來給自己送了東西,裡麵似乎就有果子。
這兩日她愁蕭禮覬覦母親嫁妝,竟把這給忘了!
她拿過包裹,翻了翻,裡麵有一件厚衣服,一些日用品,翻到下麵,還有一個小包袱。打開後,裡麵竟是一堆熟透了的飽滿的葡萄。
有幾顆葡萄放久了,都壞掉了。
蕭然有些心疼。現在人工種植葡萄,葡萄不算多難得,但價格也久居不下。
蕭然又向下翻了翻,最底下竟是一個直徑兩個手掌大的小酒罈,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