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歎了口氣,由衷這樣想。
鐘黎反握住他的手,人往他懷裡縮了縮:“彆說這樣的話,我們都是夫妻了,那就是榮辱共同體,而且我也不喜歡太奢華,被人指指點點的。”
要那樣顯擺乾嘛?物質上她從來不缺,也不需要那些虛名。
容淩卻說:“這邊是不能大操大辦,我們,南京那邊可以辦得稍微隆重些。”
“要辦兩場?”鐘黎眉頭微皺。
容淩知道她不喜歡這種繁冗的儀式,拍著她的手安撫道:“沒辦法,辛苦你一下了。我們顧家在那邊有不少親戚,很多長輩年紀都大了,趕來趕去太不方便了。”
鐘黎點點頭表示理解。
他又摟著她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包括婚宴細節、要宴請的人,以及婚紗照要怎麼拍。
鐘黎有選擇困難症,說他做主就好。
但他還是把各種可以選擇的方案都跟她說了,征詢她的意見。
他們聊到深夜,她實在累得不行了,後來洗澡都是他抱著去浴室的。
鐘黎實在犯困地厲害,加上對他的信任,勾著他的脖子窩在他懷裡睡得深沉,迷迷糊糊聽到他“啪”一聲關燈的聲音。
腦袋枕上綿軟的枕頭,她翻了個身,意識已經漸漸模糊。衣襟前端卻微微一涼,繼而有些癢。
她下意識掙紮了一下,卻聽見他伏在她耳邊說脫了睡覺舒服。
她便不再掙紮了,掙脫那層束縛後,確實全身心放鬆。她嚶嚀了一聲,翻了個身,趴在枕頭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誰知腰兩側被人握著扶正了些,試探著塗抹了一下。臉蛋在衣襟上蹭過時,頗有些涼滑的觸?感。
四周太安靜了,讓一切感知都變得無比清晰。分明她已經困到不行還是感覺到冰涼和酸脹感,哆嗦了一下,像受驚著涼的小動物一般不舒服地蹭了蹭,人往被子裡鑽了鑽。
卻又被他勾抵著往上鑽了鑽,她不適地往裡爬。
“黎黎,南京那邊可能要辦得大一些,結婚是有點累,但一生就這麼一次,到時候要辛苦你一下了。”他擠進去些,將被子和自己一道覆上,將她抱得更緊。
太累了也實在太困,窗外夜已深沉。鐘黎已經發不出聲音,眼角還是不自禁沁出淚珠,難受得嗚咽了幾聲。
容淩對自己的生日其實沒什麼特彆重視的,尤其年前那段時間他還特彆忙,一個禮拜裡有好幾天都在外麵考察。
隻是,鐘黎這次說要親自給他操辦,他心裡才多幾分期待。
鐘黎打電話過來問他什麼時候歸京時,他正在N市視察一個核能基地。
因為是在郊區,收不到信號,容淩晚上7點回到招待所才看到,忙撥了電話過去。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人接起。
那邊聲音挺雜的,似乎還有不少人。
“黎黎,找我什麼事兒?”容淩邊將電話擱在耳邊,邊換上大衣走去陽台上接聽。
夜深露重,院子裡隻有一盞地燈在照明。
淡淡白光和天上月色交相輝映,如流動的水銀,牆角的水池裡波光粼粼,魚兒偶爾躍出水麵,蕩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那邊靜了會兒才說:“黎黎在玩遊戲呢,你等一下。”
等了大概有兩分鐘對方說,鐘黎喝多了,這會兒沒辦法接,要不你等她酒醒了再打來。
容淩皺起眉:“她怎麼了?你現在告訴我,她在哪兒。”
對方本來還不以為然,似乎被他氣勢所攝,下意識道出了地名。
他第一時間打給了徐靳,誰知徐靳也在那地方,電話裡響了會兒他才接著電話去了外麵,然後跟他說:“她今天高興,喝多了點。”
“喝醉了?你讓她接電話。”
“都說喝醉了。你擔心什麼?我在旁邊看著呢。”
容淩靜默下來。
徐靳似乎也覺得氣氛尷尬,又打圓場:“西月也在,不信你可以問她。”
“算了,你幫我看好她,以後彆讓她喝那麼多。”沒等他回答,容淩把電話掛了,站昏暗的牆角站很久,心裡不免歎息。
原是他魔怔了。
知道她有自己的交際圈,可潛意識裡還是忍不住把她當做當年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害怕她被人騙,出什麼事兒。
他這應激反應一時半會兒實在是改不了。
理智上知道要改,行動上壓根控製不住,也是悲哀。
估計徐靳都在心裡麵笑話他。
拿不起又放不下,他這兒她是唯一一人。
第84章 嬌養
那天後來容淩其實都沒怎麼睡好。山間氣溫低, 招待所裡更是條件簡陋,牆角似乎還能聽見老鼠躲在牆洞裡的吱吱聲。
容淩雙臂枕著隔壁翻了個身,曲著腿,有些疲憊地望著慘白昏暗的天花板。
理智上告訴他自己不該再耿耿於懷過於牽掛, 她沒什麼事兒, 這個時候再打電話過去也太丟人了。
徐靳多靠譜的人,從小認識到大的。
情感上卻好似有一隻怪獸在他心裡蹦蹦跳跳、橫衝直撞。
他後來還是打電話過去。
餘光裡瞥到牆上的掛鐘, 都淩晨2點了。
電話響了兩聲他又有些後悔, 下意識想要掐斷, 卻在此刻被人接通。
嬌柔的聲音有些虛虛的, 隔著話筒都能感受到微醺的醉意。
他氣不打一處來, 為她這副不設防的模樣, 可到嘴的責備的話又咽了下去,轉而柔聲道:“這麼晚了你還在外麵呢?還不回家?”
她似乎有些心虛, 小聲地狡辯:“和朋友出來玩, 喝了點汽水,不小心睡過去了。”
“喝了點‘汽水’?”容淩已經忍不住笑出聲來。
因不滿,多少還是有幾分冷笑的意味。
鐘黎在那邊沉默了一下,咬了下唇, 有些心虛,也有些懊悔。
容淩也默了會兒,微微皺眉,為自己這一刻的失控。
其實他自問是個情緒收斂得很好的人, 隻在她這兒,情感總是超越理智。
細數兩人認識以來的種種, 就是他理智崩盤的一個過程, 他引以為傲的沉穩、堅持, 在她麵前脆弱得就如一推就倒的積木。
“對不起……”
“對不起……我……”
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說出這句話,爾後兩人都沉默了。
容淩先笑了一下,沉悶的笑聲有些無奈地透過話題傳遞到她耳邊。
不是在笑她,而是在笑話他自己。
“黎黎,你說實話,我有時候是不是很不可理喻?”
鐘黎遲疑了一下:“你確定要聽實話嗎?”
容淩被狠狠地梗了一下。
這是他自嘲的話,她竟然還真的順著往下調侃他。
這讓他後麵給自己圓的話說不出來了。
鐘黎清越甜美的笑聲又傳過來,解了他的圍。
容淩也笑了,語氣柔緩:“黎黎,我明天回去。”
“嗯,我準備好了,給你過生日。”
“彆請那麼多人,就我們兩個人吧。”
“那也不行吧。”她有些為難。
他那些朋友,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他生日彆人怎麼可能不知道?意思意思也要上門賀喜,準備一些禮物。這個圈子,過任何節日都是人情往來。
容淩也深知這一點,無奈道:“那你看著辦,我全權交托給你了。”
“放心。”她拍%e8%83%b8脯給他打包票。
鐘黎的能乾表現在日常的方方麵麵,尤其是跟著顧允章和不少京中大佬相熟相交之後。她雖不喜歡人際往來,可真的要去維係時,也能將各種複雜的人際關係經營得很好。?思?兔?在?線?閱?讀?
甭管好賴的人,提起她都說她一句“這人不錯”。
所以但凡她邀請,沒有不應的。
何況還有容淩這一層關係,不看僧麵看佛麵。
鐘黎今年給他辦的生日宴非常盛大,在東三環外一處新建的度假村。
這度假村她和徐靳都有參股,會員製,年會費是天價,掙錢倒是其次,主要是用於維係上層圈子的一些人脈關係,為自己的生意建樹鋪路。
這兩年,她事務所的生意越做越大,不止和政府、各大高校都有長期合作,也逐漸走向港台和海外。
顧西月私底下都調侃她“鐘老板”,伸手跟她要壓歲錢。
鐘黎也大方,她生日那天給她包了老大一個。
夜晚冷,鐘黎招呼完幾人到露台上站了會兒。此處是全度假村的製高點,夜晚的莊園燈火璀璨,銀杏樹、鬆針樹上掛滿明亮的小燈泡,黑暗模糊了邊界,遠處隻見迭起的山巒虛影,天高地廣,曠野而寂靜。
一輛黑色的大車從遠處地平線上馳來,大燈掃過天光黯淡的地方,昏暗的視野竟漸漸明晰起來。
鐘黎下意識站直了,朝遠處眺望。
徐靳笑話她沒出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們的感情就這麼好?”
“你不懂。”鐘黎的目光仍追隨著那輛車。
分明黑燈瞎火的,分明還是那樣一輛普通的車,她就是能認出來那是容淩的車。
她話音剛落,那車已經沿著盤山道開上了酒店的貴賓通道,徑直停在門口。
經理親自從大堂裡小跑著出來迎接,司機下車,擺擺手揮退了過於熱情的經理,隻將鑰匙遞過給門童,轉身快步到後座開門。
一雙皮鞋踏下來,漸漸直起身化作更高大的身影,站在幾個不算矮的北京男人中央仍是鶴立雞群。天冷了,容淩西裝外套一件同色的呢大衣,眉目漆黑,不笑的時候沒有什麼表情。
“需要這陣仗?”徐靳吐槽。
鐘黎不接這話,目光仍追隨著他的身影:“我下去接他。”
她話剛落,他像是有所覺察似的抬頭,和她的目光對上。
隻一瞬他便囅然笑了,燈光正好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俊臉上,那樣眉骨深邃、鼻梁優越、折疊度極高的一張臉,骨相俱佳,曆經歲月而不見風霜。
可以說他隻要站在那裡,彆人就都是背景板。
鐘黎的呼吸有些停滯。
等她反應過來時,他已經低頭踏入了大門。
五分鐘後,兩人在電梯口會麵。
鐘黎盯著他看了會兒,看得他都皺眉了,摘下軟質的皮手套頭也不回地甩給身邊助理,緩步走過來:“我臉上有花?”
他身上還有外麵沾染的寒氣,鐘黎卻絲毫無覺,一個照麵就撲上去,狠狠鑽入他懷裡。
容淩握住她的手,聲音低低的:“怎麼這麼涼?屋子裡沒有開暖氣嗎?”
鐘黎無奈地歎了口氣:“想你,到露台上吹風等著。”
“真的假的啊?”他一副不相信的口%e5%90%bb。
氣得鐘黎橫了他一眼,轉身踱步就走。
他無聲地笑著,高大的身影疊在她嬌俏的身影上,跟著她的腳步一起移動。
兩人好像連體嬰兒似的。
進門時埋伏在門口的人紛紛竄出,彩帶拚命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