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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園很近,毗鄰一國賓館,算是個領導人例行季度下榻的地方,連這地方在內一共可選的很多處,但他爸每年這個點兒都喜歡選這裡。

清明前夕細雨紛紛,桃紅綠柳,杏花滿枝頭。花木迎風招展,寒雨瑟瑟,空氣裡的能見度很低,不知是山間飄起的水霧還是細密成織的雨模糊了視線。

“小五,這次的動靜夠大的,這是要把那些不服你的老頭都逼出來?”這地方山路崎嶇,路不好找,蒲若山一路給他指引。

容淩表情很淡,不想提這個:“本來也隻是暫時摁下去,苗頭不對跑出來也很正常,這幫老家夥,向來是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倒是我爸,怎麼有閒情管我這檔子事兒?”

彆看他在外麵攪風攪雨的,到了他爸這兒,那都是上不得台麵的小事兒。

可他爸召他的次數最近越多,讓他不免警醒。

蒲若山聲音壓得很低:“楊家那位這兩天來找過你爸,就差一哭二鬨三上吊了。”

“他也不嫌埋汰?一把年紀了整這些。”容淩冷笑,腳下步子如風不減。

蒲若山笑,可到底也有幾分無奈:“你爸也不好一直不見他,可跟狗皮膏藥似的,實在煩人。你這次又搞這一出,雖說算功過相抵可到底帶來了損失,中河那邊可能要對你作出一些處理。”

“隨便吧。”跨過院中的一處水潭,繞過亭閣,地方終於到了。

容淩停下,遠遠看著他爸弓著身在池邊喂魚。

蒲若山拍一下他肩膀,悄無聲息地退出去了,給父子倆留下獨處的機會。

也不知道兩人聊了什麼,容淩出來時,已經是晚上7點了,太陽墜到地平線下,容應棠竟也沒留他吃飯。

山上氣溫降得快,蒲若山給他套上自己的軍大衣,又讓人在前麵照明,兩人一路踩著石階下去的。問了他兩句,他也不答,神色淡淡的瞧不出虛實,隻問到某件私事的時候見他笑了一下,抬眸時望向天邊,眼底被橘色的路燈映照得很是溫暖。

蒲若山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小五……”

“蒲叔,我要結婚了。”他不自覺地笑了一下。

蒲若山一時愣怔沒反應過來,還要說點兒什麼,卻見他已經往前走出好幾步,暗歎一聲快步跟上。

那天香山的雨不是很大,這一段山路,容淩卻走了很久。

分明四周很安靜,他卻沒辦法靜下心來。

不知是激動的,還是感慨良多。

其實之前也聊過幾次,但大多點到即止,是從小出於對他爸的敬畏,是高山仰止,是望而卻步,如今是心之所向,是再難遏製。

容應棠問他“非娶不可嗎”時,他都不知道他哪裡來的勇氣,敢那樣質問他爸:“我從小就不了解您,您了解我嗎?知道我內心的渴求嗎?”

“如果當初顧家失勢,您會不會選擇房家?”

容應棠的神色倒也算不上多麼嚴厲,隻是有些驚訝地望著他:“這是你一直藏在心裡的話?”

印象裡,這個兒子在他麵前一直沉默寡言,性格乖戾又孤僻,遠不似老大老二那樣能交心、能促膝長談。

不過也與他的經曆有關,年輕時他的行事作風與後來大有不同,老大是他從小帶在身邊手把手教出來的,性格沉穩,老二滑不留手但瞧著也是個好相處的,隻有這個兒子,仿佛集齊了他和顧允章所有的缺點。

容淩又說:“那段日子,我真是生不如死,但我還要活著,我的命不屬於我自己,我媽媽我舅舅活在水深火熱我的父親卻作壁上觀,我每天生不如死還要努力經營還要笑臉相迎。”

“其實當初分手就沒想過她會回來,您不知道我有多煎熬,我很卑劣,我不應該出爾反爾,但我沒有辦法再愛上彆人,我做不到……”

這一番話聲淚俱下,直教人瞠目結舌。

“行了,這麼大的人了,哭成這個樣子。”容應棠目光審度,意味深長,“說這麼多有什麼用?你不是已經決定了嗎?老劉前兩天來找過我,說你給他打過報告報備了。”

容淩神色平靜下來,意料之中的事情,怪不得那報備一直批不下來,老劉還跟他說要走程序,一直敷衍著,其實是壓著沒給他。

他爸不點頭,他就彆想。

他一舉一動但凡有點大動靜,他爸都一清二楚。

硬來?除非他不在這地界兒混了。

但他就算不在這地界上混也不至於真揭不開鍋,大不了帶鐘黎回南京老家去。

心裡想過最壞的打算,便也坦然得很,不懼最壞的結果。

但其實也明白他爸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顧允章能接受的結果,容應棠大抵也能接受,且聶正江曾與容應棠有同窗之誼,雖如今道不同,見麵也能喝上一盞茶。

這也是他費那麼大心力的緣故,若是撕破臉,日後於他名聲也是大大的不利。

所以,容應棠的鬆口便在情理之中——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吧。”

“隻一點,家和萬事興。”

容淩自然明白,道:“我帶她見過爺爺奶奶和我媽了。”

容應棠原本都背過身去了,聞言覷他一眼,努力壓下了抽搐的嘴角。

敢情是打怪升級呢,他倒成了最後那個惡人了。

容淩難得有點不好意思,又說:“媽說過兩天要帶她去香港那邊,有個聯合的大廈要在那邊興建,讓她一起參與。”

容應棠點點頭,不再說了,有些疲憊地揮揮手。

顧允章向來雷厲風行,既已妥協承認了這個兒媳婦自然要全力栽培,為自己的麵子也為了家族聲望。

容淩略一頷首退了出來,隻臨走前叮囑他要吃保健的藥。

“行了,回去吧。”容應棠闔上眼睛,躺到了搖椅中。

-

鐘黎剛給貓鏟完屎,門鈴聲就響了。

她貓著腰在貓眼那邊看了會兒,看到是容淩才開門。

迎麵而來的是他寬闊的懷抱,還有帶著水潤濕氣的%e5%90%bb。

鐘黎顫了顫,手裡的鏟子丟下不是不丟也不是。

“怎麼了?”他鬆開她,順了一下她淩亂的發絲。

“你身上好冷啊,快進來吧。”她搖搖頭,忙把他讓進來,彎腰給他找了雙拖鞋。

“怪我。”他忙把外套脫下,擱到了玄關桌上。

鐘黎去給他泡了一杯熱茶,又給他拿暖腳爐。

橙色的暖管亮起來,一瞬間驅散了嚴寒。

他眉梢上還溼潤的,許是沾染了外麵的水汽,可眉目分明,磊落倜儻,癡癡地望著她微笑。

鐘黎被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乾嘛這麼看著我?我臉上有花?”

水開了,她起身要走,倏忽被她扣著手腕拉到懷裡。

鐘黎跌坐在他腿上,下一秒便感到他溫涼的唇柔和地印在她的下頜,聲音裡竟有幾分索懇的味道:“黎黎,你親親我。”

鐘黎頭皮發麻,覺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乾笑:“你怎麼了?”

其實她想問的是“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但目光一落到他那張篤定的俊臉上便問不出來了。

他是微笑著的,心情似乎挺不錯,但她也不敢隨隨便便亂觸他黴頭。

仿佛能猜到她心裡的想法,他笑了一聲:“我脾氣真有這麼差?”

“要聽實話嗎?”她圓圓的眼睛狡黠地眯了眯。

容淩眼神危險。

鐘黎忙正色:“其實也還好啦。”

他沒言語,大手卻毫不客氣地拍在她%e8%87%80上。

惹來她一陣驚呼:“過分!”

控訴滿滿。

“就是欺負你,有意見?”他的口%e5%90%bb波瀾不驚,理所當然,“不給欺負?”

鐘黎已經不想跟他掰頭了。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網③提③供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可他偏偏不放過她,把她掰過去的頭又掰回來,去啄她的唇。

跟玩兒似的,啄一下鬆開,又啄。

鐘黎看出來他今天的心情似乎挺不錯的:“有好事兒?”

容淩笑而不語。

可他一般很少這樣反常,眉梢眼角都透著喜悅,鐘黎就知道肯定有什麼好事兒。

可她多少也了解他在C市做的那件大事,他本應焦慮才是:“……你工作的事兒解決了?”

“去下麵待兩天,沒事兒,頂多回頭寫兩份檢討。”

見他說得這樣輕描淡寫,鐘黎就知道這事兒過去了,那麼他那麼高興的事兒,就隻有……她手心不免沁出一層汗,不知是緊張的還是彆的。

他仰頭又%e5%90%bb她,將她狠狠地按在身前。

她往後躲,他就追著,逼得她彎下腰差點掉下去,隻得雙手緊緊攀著他。

“你好過分!”

“哪兒過分?”他笑了一聲,竟非要她說出個所以然。

鐘黎被拿捏得死死的,他料定了她不好意思。

而且,這種事兒她說得越細越給他助興,怎麼說都是著了他的道。

鐘黎轉移話題:“我聽說了中河董事局的事兒,你跟楊家是不是鬨得很難看?”

他不置可否,鬆開她站起來,走到窗邊拉開了簾子。

外麵是沉沉夜色,被霓虹燈和光帶點綴得如同天上的銀河。

“什麼時候對我的工作這麼感興趣了?”

雖然聽著並無不虞,鐘黎也大抵明白他不喜歡她過問他工作上的事兒,尤其是這種讓他丟臉麵的事情,他一般都不願跟身邊親近的人提。

明白他那點兒彆扭鐘黎就不懼,起身過去,從後麵摟住他的腰。

柔軟雙手,恁是讓百煉鋼也變成繞指柔。

她小手還在他身前繞啊繞,繞啊繞:“我不能問嗎?”

語調上揚,嬌嗔帶癡,把他心都勾化了。

容淩笑而不語,回頭就捏住她下巴,把她拉到懷裡強勢地%e5%90%bb住她的唇。

手往下,惹來她一陣陣的戰栗。

偏偏那力道是遊刃有餘的,修長的十指像是彈琴。

他還問她是輕點兒好還是重點兒好,這讓鐘黎想起他曾經教她彈琴時的樣子,她坐著,他伏低了身子站在她身後,一隻手扣著她的腰,一隻手若閒庭信步地般演示給她看。

她低頭就能看到他卷到肘彎的襯衣袖子,露出的手臂結實修長,筋絡分明,象征著成熟男性的力量感。

他彈琴的力道也不輕不重正正好,這份遊刃有餘她很多年都沒有學會,自然也學不會他彈琴時這份隨意的優雅。

偏偏他喜歡教到一半就低頭%e5%90%bb她,手掌按在琴鍵上發出一陣沉悶的噪音。

鐘黎嗚嗚發不出聲音,小拳頭捶他%e8%83%b8膛,帶起他%e8%83%b8腔裡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