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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地笑起來, 心情愉悅。

“誰送的?”楊玨忽然放下手裡的菠蘿包問她, 低頭%e8%88%94一下手指。

鐘黎頓了一下, 猶豫著要不要說實話。

楊玨的目光清淩淩落到她臉上,不知怎麼她就有些心虛,有種奸情被發現的錯覺。

“算了, 你彆說了。”楊玨已猜到幾分。

旁人感情, 她懶得置喙, 隻是心裡對這段感情不看好。

真能在一起幾年前那會兒就在一起了, 何必等到現在?跨階級的感情, 終究不被祝福,不僅僅是門第之見的問題, 兩人眼界、社交圈都沒什麼重合的,三觀差異也很大,矛盾和摩攃隻會越來越多。

一個人要小心翼翼地去維護另一半的自尊心, 維護這段如履薄冰的感情, 時間久了肯定會受不了。又不是聖人,誰能長久堅持?

容淩這種人, 下不來,他自己想下來家裡人也不允許,身份地位、圈層都擺在哪兒呢。除非鐘黎跟他老師一樣名揚海內外,成為首屈一指的大建築師。不過,她現在才幾歲?達到這種成就,可能嗎?

鐘黎的手機響起來,她看一眼,猶豫著接通:“喂——”

另一邊。

“生日快樂。”容淩屏息,扯了下領帶緩步走到落地窗邊,聲音有些沙啞。

落地窗外一片黑暗,這是京西城郊,看不到商業中心的繁華。

黑暗像潮水一樣蔓延,他心裡卻是寧靜的。

有那麼會兒,就想多聽聽她的聲音。

鐘黎沒想到他還會打電話過來:“……謝謝。”

然後話題就有些困難了。

其實他不該打這個電話來的。

容淩也意識到這一點,苦笑一聲,無聲地歎了口氣,擰住眉心:“在哪兒?”

“跟朋友吃飯呢,在三裡屯這邊。”

“真好,我還沒吃呢。”

鐘黎挺驚訝的:“這麼晚還不吃飯?”

容淩:“下午來這邊視察一個科技園,有個議題出了點問題,跟那幫老頭吵到現在。”

鐘黎啞聲。心裡想的是:那還分出時間給她置辦生日禮物?

她不確定他這麼說是否是故意的,轉念一想,就算是故意的也是事實,人家確實為她費心了。

心裡有幾分赧顏,為自己的小人之心。

“那——你點個外賣?”

容淩哼笑一聲:“你也太夠意思了。”

鐘黎的臉有點紅。

他這麼回,倒真有點故意的意味,好像之前那樣說就為了讓她接下話茬請他吃飯似的。

“……我跟朋友在吃飯。”她小聲強調。

表明她並非不局氣。

可他像是沒有聽明白似的:“那我可以來蹭一下飯嗎?”

鐘黎忽然就有些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他確實是很說得出來也很乾得出來的那種人,仿佛不知道羞恥為何物。

鐘黎掛了電話,悶頭吃一碗炸醬麵,心裡亂糟糟的。

剛剛他說他收拾完手裡的工作就來找她,還跟她要了地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腦袋抽筋了,居然還真的給了他。

“黎黎,之前那個帥哥是你男朋友嗎?”劉娜滿臉八卦。

她說的是沈斯時。

鐘黎苦笑:“前男友。”還是個怎麼說都說不清楚的前男友。

他固執地認為她單方麵的分手不作數,仍在努力挽回。要不是他最近通告多,鐘黎覺得以他的性子,他真的會對她狂轟濫炸。

她開始後悔,那個時候不應該想著走出一段感情而輕率嘗試另一段。顯然,沈斯時不是一個好對象。

他太孩子氣了,這樣的人很難好聚好散。

還不如那時候考慮一下徐靳的追求。

至少,徐瞧著是個灑脫的人,理智而成熟,並不會死纏爛打。就算分手,也能體體麵麵。

可她那時候固執地認為徐不是良人,不應該嘗試和上一段相似的感情,選擇了自己完全陌生的沈。事實證明,沈斯時更不是良人。

楊玨是知道沈斯時跟鐘黎的事情的,嗤之以鼻:“那還不如之前那個呢。”

劉娜立刻興奮起來:“怎麼,黎黎姐還有很多前男友嗎?這個就夠帥了呀!”

鐘黎捧著臉歎氣,她的一世英名算是毀於一旦了。

“帥?帥頂個屁用啊。”楊玨慢條斯理地挑著碗裡的麵,說,“她之前談的那個才是……”

她思忖了一下,斟酌道,“這樣說吧,要是在古代,那就相當於親王兒子那種級彆。”

她臉蛋紅撲撲的,瞧著就是喝多了,但眉宇間多少還有幾分不屑:“臉也好,就不是現在這個小屁孩可以比的。不過嘛,那性格……一般人還真吃不消,反正我是吃不消,也就黎黎性子好受得了他吧。”

是她就給他一腳踹護城河裡去,才不慣著。

那種性格,甭管多好看多有來頭也能瞬間去魅。

劉娜聽她的描述反而更加好奇,一定要拉著她說說那個人。

小女生總是對此類男人多一層濾鏡。

楊玨卻怎麼都不肯說了,煩得很:“你問黎黎。”

看著劉娜希冀的眼神,鐘黎一個頭兩個大,隨口胡謅:“男人啊,不都那樣,兩條胳膊兩條腿。有什麼好說的?”

劉娜不依不饒,直言她不夠意思。

鐘黎正煩惱,門鈴響了,鐘黎分明看到身邊兩個正打掃衛生的服務生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齊刷刷朝門口望去。不用回頭她也知道是誰。

果然聽見一旁的劉娜驚歎:“大帥哥啊!這也太正了!這對比一下,我們公司都是什麼歪瓜裂棗啊。”

容淩穿得很樸素,淺棕色的工裝夾克裡露出一角黑色的毛衣領子,除了腕表沒彆的配飾。他將外套脫下來挽在手臂上,目光略微在屋裡掃視,徑直朝這邊走來。

他身上這股氣勢太引人注目,甚至在他奪目的容貌之上,走哪都是人群焦點。鐘黎分明感覺到店裡寥寥無幾的幾個客人都朝這邊望來。

她在心裡很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很快她就發現了,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緊身雞心領毛衣,搭米色包%e8%87%80裙,看上去倒像是情侶裝,心情更是一言難儘。

“不好意思,路上堵車,來晚了。”他抻開她身旁的位置,很自然地落座,對桌上另兩人微微頷首,態度很大方。

劉娜瞠目結舌:“……沒……沒關係。”

目光在他和鐘黎之間來回逡巡,八卦之心熊熊燃燒。

鐘黎被她盯得尷尬不已,不由擺出領導的架勢板正了臉孔:“你不是嚷著沒吃飽嗎?再點點兒!”

不由分手叫來服務生,把菜單拍她麵前。

劉娜悄悄地吐了吐舌頭。

容淩卻曲指在桌上敲了敲,笑一笑說:“生日你們還吃火鍋?我知道一個地兒,菜色是真的絕,有沒有興趣移駕?”

劉娜頓時來了興趣:“好啊。我都說了,生日不要吃火鍋了!回去身上還一身火鍋味。”

目光又忍不住滴溜溜在他身上打量,滿滿的好奇。

“您這是什麼眼神?我是剛出土的文物嗎?”他跟她們開了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劉娜覺得他跟楊玨說的不太一樣,挺禮貌挺客氣的,說話還很幽默,對他的畏懼消了些,好奇更多,更加新奇地打量他:“就覺得挺好奇的,想看看您這樣的人跟我們有什麼區彆。”

“我這樣的人?怎樣的人?不都是兩隻眼睛兩條腿?”他好整以暇地笑了笑。

劉娜都看呆了,純屬對於視覺上的欣賞。

鐘黎在心裡暗啐一聲,覺得他越活越回去,擱這兒釣小女生呢。

但不得不承認,他笑起來時那種耀眼奪目的好看。→思→兔→網→

有的人,天生就是深邃穠麗又精明的長相,不費力就能吸引彆人的目光。

似乎覺得他好像還挺好說話,劉娜大著膽子問他:“你爸是當官的?”

這問得也太直白了,容淩還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模樣,眉梢揚起的弧度都沒變一下:“是啊,還是個大官呢。”

劉娜怔了一下,吃不準地望著他,直到耳邊傳來鐘黎和楊玨的笑聲才明白。

他逗她呢。

這人!

嗯,紳士是有的,但不多。

後來他做東,請她們去西單那邊的一處胡同裡吃飯。

劉娜本還不以為然,直到汽車抵達宅邸正門。

黑色匾額,深紅大門,高高的院牆擋住了外麵人的視線,入口處古槐翠柏,顯得幽深而神秘。

以前來過這兒,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進的。

據說這地方以前是個清朝王爺的府邸。

“怎麼,不敢進?”容淩回頭,唇邊有一抹笑。

半張臉陷入濃鬱的夜色裡,輪廓愈顯深邃。

劉娜嗔一聲:“誰不敢?”

挽著鐘黎和楊玨就往裡走,可進去後就沒這股豪邁勁兒了。

隨處可見的紫檀木雕花屏風、琉璃玉瓦,跟不要錢似的。好在侍者一路指引,沒出什麼洋相,很快繞過庭院長廊,進入一雅間。

容淩懶得點菜,要的是一份招牌套餐,比照國宴標準,八熱八冷四湯。

“嘗嘗。”他將脫下的外套搭椅背上,坐下給鐘黎夾菜。

是她從前最喜歡的一道清燉獅子頭。

“……謝謝。”

都是蠻清淡的口味,但味兒莫名很鮮。

非調料勾兌,而是食材本身的鮮味。

可自進了這地兒開始,氣氛就變得有些詭異。尤其是劉娜,似乎意識到什麼,也不敢跟他說笑了,隻低頭默默吃著東西。

分明他眉眼還是那副淡然含笑的眉眼,但就是感覺和剛才不一樣了。

室內變得極為沉悶。

鐘黎也很後悔,覺得不該跟他過來吃飯。

可能他不經意的一些行為,就在幾人之間劃分出了一道明顯的界限。包括神經大條的劉娜,一開始沒有丈量出這條線兩端的差距,如今也被這化為具象的裝飾、菜品震懾,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了。

那天楊玨和劉娜吃了沒兩口就走了。

包廂裡便隻剩下了他們兩人。

鐘黎低頭默默吃著那份鬆茸雞湯,不知道為什麼,總有種他是故意的直覺。

他逆著光,五官在陰影裡瞧不真切,依稀還是俊朗的。

背靠著身後的梨花木雕花椅,他拄著頭,臉微微側過來朝向她,眼神有點兒迷離,像是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