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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悚然。

其實她倒寧願他像從前那樣, 生氣了便雷霆震怒繼而拂袖而去。

那還讓她自在些。

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讓她感到陌生, 無所適從。

白水本來就沒什麼味道, 她喝得更加嘴裡發澀, 擱下杯子,笑了笑跟他說:“對了,你在五道營那邊有處房子還在我名下, 我轉還給你吧, 那房子我沒碰過, 還跟從前一樣。”

那是當時分手的時候他連同那八個億一起給她的。為了不讓他擔心掛念, 心無旁騖地去結婚, 她收下了,不過沒辦法跟錢一樣捐掉, 便留存著隻派人維護打掃著,也是時候還給他了。

容淩握著杯子淺啜一口茶,眉目淡淡:“沒事兒, 你留著吧。”

鐘黎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 忖度著他這平淡話語裡蘊藏的玄機。他們現在是什麼關係,他還把價值過億的房子留在她名下?

她細白的手指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杯麵上的花紋, 略微抽緊:“不合適。”

“理由?”

鐘黎多看他一眼,知道他是故意刁難,心裡憋著氣:“月薪寥寥的打工人手裡攥著幾個億的房子,不合適。”又忍不住譏誚道,“你這樣做,不怕被人懷疑這房子來路不正嗎?”

他好似聽不出她話裡的擠兌,抿唇一笑:“我自是清清白白,不怕人查。”

她知道他說的是真的,他們顧家從清初到現在就沒缺過錢。錢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他也從來沒在乎過這種身外之物。

可卻可以成為困住她的枷鎖。那樣的房子,她也不敢隨隨便便捐出去,簡直無解。

話到這裡就難以為繼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話不投機也是半句多。

但他這樣半強迫要把她跟他綁在一起的行徑,也讓人頗為不齒。

她歎著氣,語氣很無奈,又像是無力:“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我認識的容淩不是這樣的。”

他幽深的眸子靜靜地望著她,並無愧色,這讓鐘黎心裡更加沒有底,一顆心如懸溺在水中,被四麵八方湧來的潮水逐漸淹沒。

隻是她彆過頭去時,沒看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隱痛。

像風中一盞即將熄滅的搖曳的燈。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在她這裡已經沒有什麼信任感可言了,就算他拉著她去領證她也不願意,他們之間橫亙著的何止一段婚姻。這一點,彼此之間都心知肚明。

他也知道自己其實應該放手,讓她過自己的生活。但理智上是一回事,情感上是另一回事,他從來就是一個自私的人。

“你不是想要見你媽媽嗎?我這些年一直在幫你找你媽媽,應該很快就有結果了。”他轉移了話題,不想再跟她在這個打上死結的問題上糾纏。

果然看到她轉過臉來望著他,眼中透著希冀。

這種眼神讓他欣喜若狂,心裡又一絲一縷泛起潮氣,在%e8%83%b8悶氣短之餘,又得到些許可憐的慰藉。

不免自嘲,他什麼時候也需要靠這種手段得到她的關注?

“等有了眉目,我打電話給你。”他對她溫柔一笑,強自壓下喉嚨裡湧上的腥氣。心裡隻覺得自己更加悲哀,尤其是她接到一個電話,他餘光裡瞥見“沈斯時”三個字,豁然站起,再不願停留。

她還按著手機在窗邊輕聲細語地跟那頭人說話,聽到動靜朝這邊望來。

“想起來還有事兒,回見。”他無甚情緒地出了門。

分明還是初秋,街道上的冷氣流一點兒不弱,刮在他臉上像刀刻一樣疼。%e8%83%b8口好似被什麼堵著,鬱結難紓,耳邊聽到賣小吃的攤販吆喝聲,滾滾車輪碾過油柏路,像碾過他心裡。

把那一顆殘破不堪的心,再次碾得四分五裂。

痛到極致,反而生出一種麻木感。

他站在落葉蕭索的槐樹下點了根煙,抬頭望向霧沉沉的天。

一根煙慢慢抽完了,他紛亂的思緒終於平靜下來,撥了個電話出去。

得到回複,他驅車開往什刹海,途徑鼓樓大街時又接到魏允來電,聲音裡含了幾分忐忑,說對方臨時改了主意,改日再約他見麵。

“我知道了。”容淩麵無表情地把電話掛斷,臉色陰沉。

半小時後,兩人在富源茶樓見麵。

二樓靠窗位置,桌上擱一壺西湖龍井,兩碟素淨點心。

卻沒人有那個閒心去嘗,孤零零擺在盤中。

河岸邊楊柳依依,白石嶙峋,湖麵上泛起層層秋波,灌進來的空氣卻是冷的。

桌上的茶不知不覺也涼了,見他一言不發,瘦長骨節在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叩著,魏允就覺得膽寒,斟酌著:“……聶教授說她沒有空,什麼時候有空再聯係您。”

“約三次,三次都沒空?她倒是比我還忙。”容淩輕笑。

魏允欲言又止,壓低聲音道:“她現在嫁得這麼好,怎麼會願意認以前的女兒?那不是承認自己年輕時少不更事犯下的錯嗎?生而不養,於名聲也不好,她現在在趙家的日子也不好過。到上個月月末,鵬程到期債務已逾4000億,趙哲東到處求人,他們母子倆現在也是焦頭爛額。她現在在多方斡旋,也去滬幾次,據說還求見您姑姑,不過她沒見他,南中銀行也拒絕借貸。不過,東煌、啟靈那幾家公司暫時還沒有起訴趙哲東,邱瀚生應該也在觀望。”

“高良俊竟然沒有起訴他?”容淩笑了,有幾分意味深長。

魏允也笑,附在他耳邊說:“他還在觀望,私底下也曾跟我探聽您的意思。若是他真的起訴趙哲東,鵬程想必挨不到這個冬天,包括趙哲東本人也要進去。我猜,他手裡應該也有不少東西。”

“鵬程不能倒,影響會很大。不過,沒了趙哲東董事局又不是不能轉了?告訴他,像趙哲東這種害群之馬,沒必要寬待,我非常支持他大義滅親。”容淩扣著茶杯淺抿一口,淡淡一笑。

魏允唇角的笑意也加深了,情不自禁道:“那趙哲東應該是完了。之前鵬程陷入債務危機的時候,高良俊讚助他三百多億拿下鵬程輝煌城的項目,趙哲東這廝事後卻出爾反爾,撤資輝陵世家項目,還向他追討,高良俊對他算是恨之入骨。”

“你看著辦。如果聶歌再聯係你,告訴她,我沒空。”容淩丟下茶杯起身離開。

他對於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人,向來沒什麼耐心。

魏允當然明白他的意思,起身送他,淡笑著替他提外套:“我會在一個恰當的時機再給她見您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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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以後,氣溫就降得很快了。

不知不覺就到了她的生日。

這日董丹丹約她去鼓樓那邊吃烤串,鐘黎一聽就皺著秀眉:“我生日,你請我吃烤串?”

董丹丹撓著頭:“那——涮鍋?”

鐘黎竟無言以對:“……也行吧。”

董丹丹馬上興致勃勃地開始挑選地方,但她是個選擇困難症,一個小時前鐘黎問她時,她說在選,一個小時後得到的回複還是“在選”。

鐘黎實在是受不了了:“還是我來選吧。”

後來她挑了三裡屯太古裡那邊的一家火鍋店,還是川味的,董丹丹覺得不可思議:“你不是不怎麼吃辣嗎?”

“想試試。”鐘黎說,“而且你不是很喜歡嗎?”

“要為了遷就我還是算了,你才是壽星啊。”

“沒呢,我真想試試。”※思※兔※網※

於是便這麼敲定了。

生日那天,鐘黎在公司工作到5點就準備提前下了,免得路上堵車。剛打開手機就發現上麵有一條未讀短信,她還以為是董丹丹發來的,笑著打開。

在看到是誰發來的後,臉上的笑容漸漸有些僵硬:

[生日快樂,希望你心想事成,幸福快樂。]

是容淩發來的。

她不懷疑他為什麼記得她的生日,以前他每年都會陪她過,那會兒她也是京城幾個頂級俱樂部的常客,圈裡叫得上名姓的都去過了。

生日那天,他會提前推掉所有工作,不管再忙都會陪著她。

有時候組局是為了給她鋪路,帶她認識一些圈裡的人,有時候就是單純地帶她去見一見他的朋友,不過前者居多,他不太喜歡無意義的應酬局。

鐘黎關掉手機,心情複雜地走到樓下。

“黎黎姐,生日快樂。”實習生劉娜還沒走,看到她就連忙打招呼。

不知道為什麼,鐘黎覺得她看著自己的目光挺奇怪的,擠眉弄眼的,滿滿的八卦。

很快她就知道為什麼了,大廳外的台階上竟然鋪滿了白玫瑰花瓣,沿著紅地毯順延到廣場上。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廣場上的燈竟然都熄滅了,幾千架無人機上閃爍的燈光在黑暗的廣場上組成“Happ Birthda”的字樣。下方是一個女孩的卡通圖案,一看就是她,惟妙惟肖的。

“好浪漫啊,黎黎姐,是男朋友嗎?”劉娜和另一個實習生嘰嘰喳喳地湊上來。

鐘黎尷尬不已,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便隻是含糊過去。

看似高調,實則什麼信息都沒透露,像他的作風。

她走到門口才發現花瓣堆裡還擱著一個大盒子,撿起打開後,發現裡麵是一隻白色的波斯貓,眼眸是清透澄澈的綠,毛色雪白,正憨態可掬地衝她搖著尾巴。

鐘黎注意到小貓的脖子上綁著一條鏈子,摘下來一看,原來上麵還吊著一枚鑽戒。

戒指淨度很高,瞧著有十幾克拉的樣子,不過以前跟他在一起時這種禮物都見慣了,她一點兒興趣都沒有,當垃圾一樣隨手甩進盒子裡。

小貓倒是很可愛,她忙把貓抱起來,輕輕撫摸著它的毛發,聽著它嘴裡發出的嬌%e5%aa%9a的叫聲,愛不釋手。

第59章 嬌養

晚八點, 三裡屯正是熱鬨的時候。

一扇玻璃之隔,廣場上儘是閃爍的燈火和湧動人潮,餐飲、娛樂等設施應有儘有。

董丹丹和楊玨正聊得熱火朝天, 也不知道剛認識倆小時不到的她們哪來那麼多聊不完的話, 倒顯得默默吃東西的鐘黎很另類。

小貓很乖,不時在她腳邊拱來拱去,也不到處亂跑。鐘黎怕它餓,拿剛才買的小魚乾喂她, 小貓%e8%88%94了%e8%88%94她的掌心, 有些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