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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去看他。

“你是不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容淩問她。

鐘黎沒懂他的意思, 蹙眉看他。

“醫生說你是過敏,很可能是食物過敏。”

鐘黎回憶了一下, 表示她沒亂吃什麼。

他也不過問了,隻叮嚀她以後要注意,吃的東西要注意, 天氣也要注意, 霧霾天儘量彆出來。

鐘黎知道他是關心他,這個時候也不跟他吵, 很輕地“嗯”了一聲。

她這時才想起來要問他:“這是哪兒啊?”

“崢陽縣。”容淩說,“在S市。”

鐘黎對縣名什麼不清楚,但哪個市區還是有概念的,不過以前沒來過這兒,便點點頭不多問了。

容淩笑著說:“你欠我五百萬,記得到時候還。”

鐘黎一怔:“我什麼時候欠你五百萬了?”

“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小縣城,哪來的特效藥給你用?我讓人包機從北京協和運過來的,運費和人力,五百萬。”

鐘黎跟吃了黃連似的。

“還不出來的話,先打個欠條吧。”他一副可商量的口%e5%90%bb。

鐘黎:“……”

似乎料定了她一時拿不出這麼多現金,他笑了笑:“你好好休息吧,等你好了,我們出去逛逛。”

就這樣輕易地將話題繞開了,似乎提出這事兒隻是隨口一說,目的就是為了打壓她的氣焰。

其實他誆她的,隨口一謅,哪來的什麼五百萬,可她顯然不會細想。

事實證明他成功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鐘黎沒再跟他硬杠,過了會兒,隻是小聲地說:“不用趕路嗎?”

他說不急,他們到了那邊也得等市政府那邊辦完一應的手續才能展開工作,去那麼早也沒用。

可鐘黎本身不是個喜歡讓彆人等她的人,也沒辦法因生病就心安理得地在這兒養著,她躺了一天就起來了。醫生來看過,說沒事,她就收拾東西要趕路,容淩沒辦法,隻好動身。

路上又坐了半天的車,抵達那邊招待所都晚上了。

地方在車站不遠的一處巷弄裡,以前是專供部隊的,裝修風格比較老舊,但勝在乾淨整潔。

鐘黎的住處在頂樓儘頭,一個約莫十幾平的房間。

一張床,一張桌,靠南麵的半堵牆上開了四扇窗,牆紙和窗簾都是米色的,陽光透過玻璃暖融融地投映在地板上,隨著微風輕輕地晃動,如水波一般輕盈柔軟。

快日暮了,顏色變得深暗了些,呈現一種更具年代感的焦黃色,屋子裡有很淡的香氣。

“黎黎,吃飯了。”周靜過來敲她的門。

鐘黎應一聲,放好包包就出去了。

晚飯吃得挺簡單,就在鎮上一處飯店吃了。味道一般,但風景實在不錯,窗外一片連綿的青山,澄江似練穿過山巒,山腳下是沿著江岸錯落有致的紅棕色屋子。

更遠的地方煙霧繚繞,像披著一層白色的輕紗,掩映蔚藍色的天。

“嘗嘗這個牛肉鍋貼,彆看其貌不揚的,味兒真不錯。”李海洋抬著筷子給他們介紹,“98年的時候,我跟老師、程教授來過這兒一趟,那時候條件不好,村支書招待我們,桌上就這一道鍋貼、肉絲炒芹菜和每人一碗鴨血湯。可那時候的鴨血啊,味兒總感覺要比現在的好些,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年生活變好了,再找不到以前的感覺了。”

“料變了,現在多少東西偷工減料的?”一研究員道。

“物價飛漲啊,哪能跟以前一樣?不得倒閉一大批?”另一人道。

“也可能是好東西吃多了,變挑剔了。以前生活多苦啊,現在人過的都是什麼生活?再好的東西也不稀罕了。”

“也是,也是,老李說的有道理。”

這一桌子人,五湖四海口音各異,大多都是健談的,鐘黎和容淩這樣話不多的倒顯得另類。

“您是北京人?”說話這人是項目合作方一勘探設計的,姓趙。

隨著他問話,桌上幾人都朝容淩望來。

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也不見他不自在,微笑著說:“土生土長。”

“早聽出來了,一口地道的京片兒。”

“長得不像北京人啊,唇紅齒白的,隻有個兒符合。”一女學員不知天高地厚說。

容淩哭笑不得,手裡的筷子尾在桌上輕點一下,說:“長相隨父母。”

“那你肯定隨你媽媽。你幾歲了呢?有三十嗎?”該女生繼續調?戲他。

容淩不說話了,不願跟她計較,再回又有應撩的嫌疑。

那女生有點兒失落。

旁邊一老頭敲敲她手背,虎著臉說:“沒大沒小,這是中河的容總。”

但眼睛裡並無實際嗬斥的意思,滿滿的都是寵溺。

離開時那女生從後麵追上來,蹦蹦跳跳一躍跳過兩層台階,俏生生站到他麵前:“認識一下唄。”

容淩麵色不改:“怎麼認識?”

“我叫高穎,在市政工程設計研究院,剛剛那個老頭就是我老師。”她還蠻得意的。

容淩勾一下嘴角,點點頭:“有前途。”

高穎一開始還挺開心的,但漸漸的就覺得味兒不對,總感覺他是在敷衍她。

她說了一大堆,他就虛假地誇了一句,結果自己半點兒信息都沒露。

意識到這點她又從後麵追上來:“你沒說你叫什麼呢?”

“容淩。”

“家裡是乾什麼的?”她問一半拍一下腦袋,“你先彆說,讓我猜猜。你這個年紀混到這位置,家裡條件肯定不差。”

整個一二百五,容淩已經不想搭理她,連敷衍都省了:“您猜的不對,我家裡就是農民。”

“農民?”高穎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你騙我?!”

“我哪兒騙你了?”他氣定神閒的,眉毛都沒動一下。

高穎找不出證據,但就是覺得他在忽悠自己:“哼!農民才不像你這樣的!”

“那您說說農民該是什麼樣的?您見過天底下所有的農民了?”

高穎無話可說,氣得在原地跳腳。

容淩把外套勾在臂彎裡就走了。

走到路口準備點根煙,剛摸出來就看到了鐘黎,她戴著個鴨舌帽,站在一石牌坊下麵等烤出來的包子。

帽簷下露出尖尖的下巴,還有一截雪白細膩的脖頸,柔軟的發絲彎彎地彆在腦後。

兩個女生站在旁邊殷勤地幫她拿東西,很熱情的樣子,似乎是剛剛在餐桌上認識的,把她帶來的那個姓董的女學員都擠到後麵去了,董丹丹一臉的鬱悶地在後麵看著她們。

知道她招人,沒想到一個照麵就認識新朋友了。

他駐足看了她會兒,手裡的煙不覺落下。

等她們買完包子,容淩走過去說鐘老師,他有個關於項目減排的數據要跟她確認一下。

那幾個女生識趣地離開了,隻是,走之前不忘擠眉弄眼。

鐘黎臉微紅,總感覺他是故意的。

把人支走也不編個好點的理由。

“我手機沒電了。”鐘黎隨口說,“我還得去買充電器。”

“這麼巧?我帶了,你去我那兒充唄。”

鐘黎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被他將了一軍。

她開始懊惱她怎麼就不編個好點的理由?

“算了,回去太遠了,反正我現在也用不到。”

看著她吃癟的樣子,容淩情不自禁地笑了笑,手插兜裡:“走吧,我給你當向導。”

“你又不是本地人!”

“在下去過的地方多了,不才,這邊正好來過幾次。”◢思◢兔◢在◢線◢閱◢讀◢

她沒話說了。

他又回身,笑著調侃她:“還是,我得先去考個導遊證才有資格給鐘小姐當向導?”

鐘黎的臉就像天邊的晚霞一樣,是醉人的紅。

有那麼一瞬,他想要親%e5%90%bb她。

心裡好像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不知是哪來的微風吹皺了湖麵。

鐘黎有點不敢去看他了,分明他的笑容是坦蕩的,可他望著她的眼神是一個漩渦,稍有不慎就會把她卷進去。

容淩饒有興味地看著她板著臉彆開頭,一副不願意搭理他的樣子,也不介意:“走吧。”

“去哪兒?”

“陪我逛逛。”

都不拿話術、不掩飾了,鐘黎無語。

怎麼就能這麼理直氣壯?

沿著河岸邊的石欄杆走了會兒,鐘黎有些累。

容淩看她一眼,指了指那低矮的欄杆:“累了的話就坐一下。”

說完他自己提了下褲腳,率先坐下。

鐘黎猶豫,就見他將外套鋪在了上麵:“坐吧。”

這動作有些眼熟,他以前來劇組探班時,總從後門走,不願暴露在人前,她拍完戲出去時,經常老遠就能看到他大喇喇坐在台階上抽煙,修長的手指間火星子明明滅滅,利落地撣著煙。

眉眼是靜謐的,倒無不耐,但鐘黎總覺得他其實還是有點不耐煩的。

她小跑著過去,討好地摟住他的脖子,掛在他身上親一下他被夜風吹得有些微涼的臉。

他讓她坐,她看著身上嶄新的衣服,小臉糾結。

然後,他將身上價值不菲的外套脫下來扔在台階上,讓她坐。

“賣了我也賠不起呀。”她還拿姿態,忸怩著不肯坐呢。

他抬眸覷她一眼,唇邊浮著笑,黑眸微闔,寬大的手掌掐著她一截腰:“那——肉償?”

她跳起來啐他,罵他不要臉。

他意態疏懶地說:“那你晚上不要摟著不要臉的人睡覺。”

“也彆那麼主動。”

“誰主動?誰主動了?!”她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不依不饒撲上去,結果反被他扣著腰撈到懷裡。

他的唇封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巴,她老實了。

那時候多快樂,不用去想以後的事兒。

今朝有酒今朝醉,在一起的時候,是相愛的就行了。

那時候,他眼裡從來不會有彆人,她也是。

她生日的時候,他用幾千架無人機在昌平那邊的度假村替她慶生,天空中繁星點點,像煙花一樣炸開,彙聚成她的名字;又在H市給她造了座冰雪城,夜晚滿城霓虹亮起,若從頭頂駕駛經過,便能看到底下所有燈光彙聚成她的畫像。

他們在萬丈高空的飛機上擁%e5%90%bb,他緊緊摟著她,仿佛要把她揉入生命裡。她開玩笑地說,要是飛機失事隻有一件降落傘怎麼辦,他笑著說,那就陪你一起死啊。

後來,他娶了彆人,把她送去了國外。

知子莫若母,最了解他的果然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