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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黎捏緊了手心:“你清醒一點。”8⒈四⑧①⑥96傘

他輕嗤一聲,眼簾微闔,一雙狹長的鳳眼不經意間便有幾分動人心弦的倦懶:“我看上去像是不清醒的樣子嗎?”

語調卻是極冰冷的,也不知道是說給她聽還是說給自己聽,聽不出什麼感情色彩。

這樣的他讓鐘黎心裡發慌,更不敢亂動。

時間一分一秒地推移,她心裡那種心悸震顫的感覺才漸漸平息下來。過了一會兒,實在坐得屁股發麻,忍不住動了下,回頭一看,他竟然睡著了。

她悄悄扯了下,發現他握著她的力道鬆了些,又扯一下就將手拉了出來。

掙脫桎梏,她在心裡暗罵一聲就回了房間。

可過一會兒,她又拿著一張毯子出來,在心裡罵罵咧咧地替他蓋上。

“你還是挺關心我的嘛。”豈料他這時睜開眼睛,跟她笑。

眼眸很亮,跟狐狸一樣狡黠漂亮。

鐘黎臉上燥熱,啐他:“我怕你在這兒凍病了又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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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起來,天朗氣清。

鐘黎煮了小米粥,炒了個小青菜和雞蛋。

容淩皺著眉,筷子好幾次沒下去:“你早餐就吃這個?”

“太子爺您愛吃不吃。小門小戶的,招待不起大客。”

“彆生氣啊,我就是隨口一問。”他低頭吃起來。

鐘黎看他,恁般金尊玉貴的人,吃著一碗小米粥和兩碟小菜。

有那麼一瞬她竟也覺得他是個平常人。

兩人就這麼默默坐著吃著碗裡的東西,簡陋的屋子裡反倒多生出了一些溫馨。

過一會兒天下雨了,鐘黎站在窗口發著愁:“去不了學院了……”

“你不能打車過去?笨。”他笑話她。

“你真聰明!”

容淩過一會兒去看她,她背對著他站在那邊,背影氣鼓鼓的。

他拿了一個梨子走過去,碰碰她的手背:“彆生氣了,請你吃梨。”

“這是我買的梨子!”

容淩笑笑,莫名覺得她這樣格外生動,總比她不搭理他要好:“那我謝謝你的梨。”

他將那梨子揣了起來。

鐘黎有時候不太明白他怎麼就能這麼自在地不問自取。

可他實在太坦蕩了,給你一種你問反而是你尷尬的錯覺,於是,每每這種時候她躑躅會兒後來都會算了。

下午她接到實驗室那邊的電話,說驗收項目成果提前了,讓她過去。

“我送你。”容淩撈起車鑰匙。

“不用。”

“這麼大的雨,你還要等半個小時去打車?”

鐘黎這時候有點懊惱她為什麼不早點買輛車。

主要是她怕麻煩不耐去保養,回國後基本都是在宿舍、實驗室兩點一線,用車的時候不多,她又犯懶。

這會兒倒成了他名正言順拿捏她的理由。

兩人僵持了會兒,在他雪亮的目光裡,她到底還是焉噠噠地出去了。

開車的時候,容淩頻頻從一側看她。

“你開你的車!”鐘黎手勾住頭頂的吊環,真怕他一腳油門撞牆上。

“怎麼,不願意跟我一起死啊?”他半開玩笑地側過臉。

手還離了一下方向盤。

她真被嚇到了,想踹他:“你想死你自己去死好不好?!彆連累我!”

他是笑著的,心裡卻有淡淡的苦澀蔓延開,像吃了口黃連。

半晌,她聽見他略微生澀的聲音:“放心,我死了也不會連累你的,黎黎,我希望你長命百歲。”

鐘黎假裝沒有聽到,眼眶不自覺溼潤了。

路上後來也沒什麼話,他將她送到實驗室門口。

鐘黎沒跟他打招呼就匆匆離開了,可走了會兒,又忍不住回頭。

驚訝地發現他還沒走,靠在烏青色的屋簷下抽著煙。

雨滴不斷往下落,他的麵容遙遠到有些模糊。

她停頓了會兒,繼而是更加加快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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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方來驗收項目成果後,這個階段算是告一段落。

鐘黎本以為自己可以空閒下來,隔日王院士就把她和師姐周靜、另一個師兄李海洋叫到了辦公室,把上麵交代下來的一個新項目RP3交給他們,且規定了幾個建築改造後的排放指標,明年就要驗收成果。

責任重大,且合作方、投資方都沒著落,三人都耷拉著一張臉。

“上哪兒搞錢啊?連辦公點都沒有。什麼叫隨機應變?”周靜不開心地說。

“這是組織上對你們的信任,乾還沒乾,就開始推脫了?”王院士推一下老花鏡,淡淡道。

周靜撇撇嘴,不吭聲了。

三人聆聽了一番教誨,離開時,王院士卻話鋒一轉,笑著說其實合作方已經找到了。

他沒多說,隻讓他們明日早上6點在會客廳集合。

鐘黎晚上睡得不是很好,後來才明白過來,她那天就早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翌日去會客廳時還沒進門就聽到了幾個主任你一言我一語的奉承聲。門一開,那人西裝筆挺,手搭在膝蓋上,維持著淡淡的看似和氣實則敷衍至極的招牌式笑容,鬆弛地靠在座椅裡。

鐘黎有種不妙的預感。

果然,劉主任笑著招呼她過去,又對她和周靜說,這就是合作方,中河建設科技集團的負責人,又給容淩介紹了他們師兄姐弟三人,說這一趟去南京那邊調研的任務就交給他們仨了。

容淩點點頭說,我們這邊也會派幾個資深的調研員和研究員過去,到時候大家一起合作、探討,資金方麵不用擔心,一早就向上麵打過報告了。

他說話時條理清晰,聲音不疾不徐,很給人好感。

且他一開口,莫名就有一種氣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覺聚焦到他身上。

調研的日期規定後,鐘黎回頭也接到了一份行程表,她讓自己帶的一個學員拿著,自己也備了一份。

三天後,坐上了南下的列車。

因為路程遙遠,他們坐的是臥鋪,可坐過臥鋪的都知道條件不怎麼樣,被子團在角落裡,也不知道多少人蓋過。

鐘黎坐到後半夜就覺得很不舒服,胃裡翻江倒海的。

“鐘老師,你沒事吧?”學生董丹丹打完水回來,擔憂地扶住她。

鐘黎遞給了個安慰的笑容給她,搖搖頭。

可她的臉色實在不太好,董丹丹著急地出去了。

車裡有醫生,但給她看了後眉頭皺得很緊,因為沒有什麼設備建議去附近的醫院檢查一下。

撩開她衣擺的時候,發現肚子上一排密密麻麻的紅疹子。

沒人應聲,這畢竟是個麻煩事兒。

要她沒什麼事兒還好,輕則影響自己工作,要是她出什麼事兒了,不但影響效績沒準還把這鍋扣到自己頭上。

“要不我去?”周靜遲疑開口。

“我去吧,到時候我們坐專車跟你們彙合。”容淩從前麵車廂過來。

幾人下意識都給他讓開了道,看著他將鐘黎抱起。

他是大領導,就算真出什麼事兒也不用擔責。

幾人覺得可行,當然,重要的是不用自己上,紛紛鬆了口氣點頭應承,順便叮囑他們路上小心,到時候再集合。

容淩點頭,下一站就帶著謝平、魏允下了車,抱著她直奔附近的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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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黎醒來時,人在專護病房的病床上。

她眼皮沉沉的,渾身都沒什麼力氣。

“彆亂動,剛給你打了藥。”容淩沉著臉欠身過來,給她身後墊了個靠墊。

鐘黎悶悶地看著他,人有些呆呆的,因為打了藥,臉上有些浮腫。

她似乎意識過來,臉往下埋了埋。

他覺得好笑,在旁邊抻了把椅子坐下,拿刀子低頭給她削蘋果:“遮什麼遮?你什麼鬼樣子我沒見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鐘黎覺得他這話實在有揭短的意思,也莫名想起了以前在一起時的一些糗事,彆過頭不願看他。

他把削好的蘋果遞過來。

她說:“沒胃口。”

“補充點兒維生素。”他手裡沒動。

鐘黎隻好接過來,萬分艱難地一小口一小口往下咽。

屋子裡靜悄悄的,四麵一例的白色,看著更加空曠安靜。

她不明白為什麼加護病房也這種裝修,那和普通病房有什麼區彆呢?

便問他。

“這是縣城,你想要什麼樣的規格?還總說我金尊玉貴的,我瞧您也不見得多簡樸啊。”他語氣悠悠的,笑睨她。

真是難得有機會在這事兒上反將她一軍。

偏偏這是她自己把刀子遞過去的,鐘黎張了張嘴巴,無話可說。

他悠然自得的,眼底的笑容加深了,特彆愉悅的樣子。

鐘黎懶得跟他吵,她覺得她越跟他吵他越開心。

她就不中他的計。

可頭頂一道火辣辣的視線,一瞬不瞬一直黏在她臉上,看得她想要跳起來。

她得鎮定,不能亂,不然也是中他的計。

他這麼氣定神閒,可不就等著她自己沉不住氣撞槍口上嗎?

她這輩子真的沒有見過這麼可惡的人。

他在她這兒,好像就是坐實了要當一個壞人。

容淩去倒了杯水,伏身遞給她,握杯子的手白皙修長,五根手指節節分明,藝術品似的。

她的目光不經意多停留會兒,遲疑著才去接。

總感覺,這是妖精遞過來的毒蘋果似的,沾了就會上道。

她默默喝著水,眼皮一直跳。

第54章 嬌養

儘管她喝得很慢, 杯子裡的水到底還是見底了。

鐘黎捧著已經冷卻的杯子坐在那邊,直到他手伸出來,她怔了下才將杯子遞過去。

卻見他又倒了點水進去, 低頭, 唇就著她喝過的地方慢慢喝起來。

鐘黎就這麼望著他,心裡麻麻癢癢的,又好像籠在火爐裡,臉上一陣陣的發熱。

他怎麼就能這麼自然地做這樣的事情呢?

她覺得自己唇舌發乾, 想要說點兒什麼, 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目光盯著他, 卻不可避免地落在他唇上。

白皙的臉, 紅紅的薄薄的唇。

她的視線像是被黏住了。

他喝了會兒,看她,一雙漆黑的瞧不清虛實的眸子。

鐘黎看不懂這雙眼睛, 但總感覺他是笑了一下的。

這讓她的臉更紅, 莫名羞赧, 有種被看穿的局促和不安感。

她強令自己扭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