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頁(1 / 1)

他回了個“沒關係”,轉而發了個笑臉表情包給她,這事兒就揭過了。

鐘黎知道他不是那種小氣的人,也就舒了口氣。

算起來,他們認識得有五年了。

她救過他一命,他後來也為了她跟一幫子混混打架,差點被送進急救室,也算出生入死的交情。

他們一同北漂闖蕩了兩年,在一起兩年,但是事實上,連手都沒有牽過幾次。與其說是情侶,倒不如說是親人。所以後來他跟陸曼在一起,鐘黎其實也不怨恨他,隻是有些唏噓。

看到他的事業蒸蒸日上,她大多時候是真心為他高興的,當然,有時候也會有些微妙的嫉妒和不爽。

“曼曼之前去找你麻煩,我很抱歉。不過,她精神狀態不太好,不是故意的。”楊帆說。

鐘黎怔了一下,沒明白陸曼什麼時候找過她麻煩。

她想她這人忘性大,可能自己也不記得了。

不過她也沒深究,笑一笑說:“都過去了,還提這些乾嘛?你們最近還好嗎?”

楊帆沒回答這個問題,繼續低頭朝樓下望去。

六樓高呢,鐘黎稍微往下瞥一眼都覺得心裡發怵,何況是像他這樣半個身子懸在外麵。

“你小心一點啊,彆掉下去了。”

楊帆卻笑了一下說:“如果曼曼也能跟你這麼想就好了。”

鐘黎更聽不懂了,但直覺有些不太好的念頭。

“她當時被關在那種地方,到處都是精神不正常的人,她本來就不是很清楚了,還被關到那種地方。你說,她是不是煩了才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楊帆深吸一口氣,回頭看向她。

目光緊緊的,就那麼無聲無息麵無表情地盯著她。

鐘黎被他看得後背發涼,後退了一步。

回頭去看,副導演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楊帆拿出手機看了看,距離他撥出那個電話已經十分鐘。

鐘黎回頭就要走,手卻忽然被他攥住。

“彆亂動,這地上都是汽油,你彆逼我黎黎,我不想傷害你。”他目光清明冷寂,翻開了打火機蓋。

“……你瘋了?”鐘黎難以置信。

“也許吧。”他輕輕一笑,沒再看她,隻是手裡的力道一點不鬆。

第41章 嬌養

夜色下, 汽車在郊外疾馳,沿途的雜草有半人那麼高,因巨大的力道被碾壓開, 又因回彈的力道刺啦刺啦地在玻璃窗上劃擦著。

冰冷的金屬抵著她後腰, 鐘黎全身發涼,像一個木偶一樣僵直坐著。

她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不知道這車要開往什麼地方,四肢仿佛已經不是自己的。

“還有多久?”製著她的矮個子粗生粗氣地問。

“很快。”楊帆淡道, 手裡猛打方向盤。

一個急轉彎差點把矮個子甩出去。

車廂裡頓時充滿了京字怒罵聲。

後車鏡映照著楊帆麵無表情的臉, 他一句話都沒說。

半小時後, 車在一處廢棄的廠房前停下。

鐘黎被拽著頭發拖了下去, 頭發像是要炸了, 火辣辣的疼。她腿腳酸軟,害怕驚懼到極點,根本提不起力氣, 因為走得慢了, 矮個子的直接甩了她兩耳光:“你他媽快點兒?!沒吃飯啊?!”

“你把人打壞了, 一會兒怎麼談事?姓容的會放過你?”楊帆回頭, 眼神製止。

矮個子的氣焰登時下去了。

鐘黎被拖到屋子裡的時候, 容淩已經到了,就站在簷下的背陰處。

頭頂的天窗是空的, 有一束月光正好打在他臉上,冷冰冰的沒什麼情緒,但還算鎮定。

“容公子倒是有情有義, 竟然敢但孤身犯險, 看來我們黎黎還挺重要的。”楊帆笑著走過去。

容淩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臉上:“說吧,你到底要什麼?”

“找你尋仇啊。你害死了我的未婚妻, 怎麼這麼快就忘了?”

容淩嗤笑了一聲:“真這麼恨我還等那麼久?陸曼的屍體都涼了大半個月了。”

“這不是沒機會嗎?”楊帆這麼說,眼神卻冷下來。

提到陸曼,他身上那股鬱氣就更加明顯,仿佛籠罩著一層陰雲似的。

“人是她哥簽字關進去的,樓是她自己跳的,冤有頭債有主,你找我算賬是不是找錯人了?”容淩朝他笑了笑,商量的口%e5%90%bb,“不如這樣,大家各退一步,你放了鐘黎,今天的事兒我當沒發生過,以後也不會找你的麻煩。我這個人一言九鼎,絕不會出爾反爾。”

楊帆都笑了,眼神卻無比陰冷:“你當我白癡呢?”

“這事兒你是沒沾手,可沒你的授意,她哥會聯係醫院把她關進去?陸家都那樣了,他哥還不是為了討好你!在你們這些太子爺眼裡,我們這些人的死活算什麼?跟草芥一樣賤,死了就死了是嗎?”

容淩原地走了兩步,再抬頭時,避過了這個話題:“這樣吧,你要多少錢?或者要什麼資源?隻要你開口,隻要是在這一畝三分地上,沒有我給不起的。”

楊帆施施然笑了,擺擺手:“我什麼都不要。”

“沒有人是沒有欲望的,隻有籌碼夠不夠。你這麼大費周章把我引到這裡來,就為了找我這個半個仇人都算不上的人尋仇?不合情理吧?”容淩瞥他一眼,笑了笑,“難道不是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我知道你一開始跟陸曼就是為了資源為了成功。他陸家能給的,我都能給,不能給的我也能給。鐘黎跟你無冤無仇的,用不著把她扯進來。你先放了她,一切都好說。”

楊帆再一次笑了,搖搖頭:“你這個人就是太自負,自以為能勘破所有人。”

“我確實是啊。”他笑意不改。

楊帆看向鐘黎,歎息:“黎黎,你彆怪我,誰讓你這麼倒黴認識了他這個活閻王呢。你這輩子最倒黴的事,就是認識了這個混蛋。”

話音未落就聽得一聲悶響,屋子裡的人都愣住了,包括那個矮個兒。

原來是他一槍乾脆利落地打在鐘黎腿上。

鐘黎倒在地上,那一刻,都感動不到什麼,驚懼大於其他,甚至失去了知覺。過了良久,臉色才漸漸發白,額頭沁出了細密的一層冷汗。

容淩目眥欲裂,難以置信,不可置信:“你——”

楊帆沒給他開口的機會,慢慢扯出一絲笑,聲音跟霧氣似的:“我老板的意思,讓你沒有逃走的機會。我相信你這個人還是有情有義的,不會看著黎黎去死的。”

“我打的不是要害,在她休克之前,你還是有機會救她的。”

他從%e8%83%b8袋裡取出了一隻懷表,按了倒計時,吊晃在他麵前:“我老板要第二集團的那份名單,你有大概隻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容淩臉上的血色褪儘:“你老板是房建章?”

鐘黎看容淩的臉色就知道那不是一般的東西,以及他提到這個名字時的那種表情。

再聯係最近的那些傳聞,她渾身的血液都燒到了頭頂,渾身僵冷如硬石,連那種疼痛都被壓過了。

她不覺得房建章會放過容淩。

那個時候她根本沒有多思考,拽住楊帆的褲腿就狠狠咬住他。他吃痛地鬆了手,手裡的家夥掉到地上,驚愕地望著她。

因為慣性,他踉蹌一步掃倒了後麵的一堆木頭,正好壓住了地上的金屬。$$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一根根木頭將雙方阻隔,一時無法靠近。

謝平就是這時候帶著人進來的,臉上身上都帶著血,他二話不說拽著容淩就往後拖:“姓房的人手比我們多?!先走,一會兒……”

“滾開!”容淩猛地甩開他,臉色猙獰,就要跨著木堆過來。

謝平隨手操起根短木就砸他後腦勺,和個手下合力把昏厥的他從側門拖出去。

鐘黎看著他的身影消失,才如釋重負地擠出一個笑容。

隻是,她臉孔更白,因為失血過多而意識模糊。

昏迷之前,她看到一隻漆皮鞋從東邊緩緩走過來。約莫是個高挑修長的男人,穿西裝,接過楊帆遞來的一卡片看了眼,不置可否地遞回去。

“隻是普通的名片,他這人向來謹慎,不會帶重要的東西在身上。”男人淡淡,又接過身後手下遞來的手絹仔仔細細地擦了擦手。

可那雙修長乾淨的手,到底還是沾了些灰塵。

他皺了下眉。

“是。”楊帆歉疚地低頭,看表情,又似是懊悔不該把地上撿的東西遞給他。

矮個兒不明就裡,隻覺得他對此人極為恭敬。

借著月色,悄悄抬頭打量了對方一眼。

這一看便有些震住。

這人比他想象中要年輕。和低沉沙啞的聲線全然不相符,這是一張非常俊美乾淨的臉,眉眼修長,氣質清俊,仿佛一彎浸泡在冷水中的月牙,不苟言笑,神態威嚴,讓人忍不住頂禮膜拜。

遠處傳來警笛聲。

“老板……”楊帆麵露難色。

“慌什麼?讓劉叢留下處理,你跟我,上房頂。”房建章睃他一眼,率先跨出步子。

楊帆忙跟上,臨走前忍不住看了鐘黎一眼,心有愧疚。可到底是一咬牙,轉身就跟著上了屋頂的直升機。

-

徐靳趕到醫院時,走廊裡一片兵荒馬亂。

容淩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垂著頭,冷白的燈光照在他臉上,白慘慘的,沒什麼生氣。

徐靳衝過去就拽起他的衣領子,幾乎是用吼的:“我早跟你說過,你做事這樣無所顧忌早晚會出事的!你偏不聽!你非要把她害死才甘心是不是?!鐘黎倒了八輩子血黴認識你!”

“你早點放了她就不會有這檔子事了!”

“顧家跟房家都鬥到這地步了你還在這兒兒女情長!她要是掛了就是你害死的!”

罵了老半天見他沒什麼反應,臉色蒼白,額頭沁著一層細密的汗珠,時不時去看頭頂的紅燈,模樣倒也可憐,仿佛被摧毀了所有的驕傲,哪裡還有半點兒平時那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徐靳煩悶地鬆開他,狠狠踢了腳一旁的長椅。

不知道過去多久,天邊已經泛白,這場手術才結束。

鐘黎隻覺得在床上躺了很久,身體好像浸泡在冰冷的池水中,幽涼沉冷,又好像有一條繩子緊緊纏著她的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