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1 / 1)

我吃飯,他的小女友正好在這邊拍戲,順道過來看一下。”

“哦。”鐘黎點點頭,沒說話了。

她把頭深深地埋到膝蓋裡,隻希望他快點走。

麵子裡子在這一刻算是丟得徹底。

那晚,容淩跟她說了會兒話就走了,似乎真的隻是路過。

她等了半個小時後,導演卻來告訴全組人員說太晚了,這場挪到明天再拍,讓他們回去休息。

鐘黎去換衣服時又聽到更衣室裡有人議論了:“什麼太晚了,分明是女主不想演了,跟她男朋友去吃飯了!真無語!”

“你們剛剛看到她男朋友了嗎?真是厲宏朗?長河集團那個厲宏朗?”

“沒看清,就看到她上了一輛京A8的勞斯萊斯。”

這些都和鐘黎沒什麼關係,累了一天的她連忙去酒店吃飯了。

餓到現在,她沒有吃一點東西,肚子餓得快失去知覺了。

酒店是那種老式的賓館,門口擺著個櫃台,到了夜間隻留一盞應急感應燈在跳。

鐘黎有點害怕,忙加緊步子。

誰知還沒進去後麵就有人喊住了她。

鐘黎回頭,一個西裝革履的陌生青年站在旁邊的槐樹下等著她,似乎已經等了很久了。

“你認識我?”鐘黎搜索了一下,確定記憶裡沒有這樣一個人。

“我是容先生的秘書,謝平。”叫謝平的青年對她大方一笑,言簡意賅道,“請跟我來。”

鐘黎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了,都沒有細問就跟著他上了車。

路上馳了十幾分鐘,最後車停在當地一家很有名的酒店門口。

酒店的裝潢大氣奢華,水晶燈亮如白晝,腳下踩著的地毯讓她有種虛浮感,像是踩在雲上一樣不真實。

目的地在走廊儘頭,推開包間門時,鐘黎可以明顯感受到裡麵一道道目光齊刷刷落到了她身上,她不由腳步虛軟。

裡麵一桌人共有男男女女七八人,有穿正裝的,也有穿常服的,但大多都氣質不俗。

容淩毫無疑問坐在主位上。

他的西裝脫了,隻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比平日看著還要隨和些。看到她,他隨意敲敲旁邊的空位:“坐我這邊。”

在其餘人或好奇或打量的目光裡,鐘黎硬著頭皮走過去、坐下。

座椅是硬木軟包,她卻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這個位置,顯然是目光聚焦之所在。

好在也沒人問她什麼,隻當她是容淩的陪客。他們大多還是和他交談,說一些行業內的事兒。

鐘黎低頭喝著茶,根本聽不懂,但聽了會兒也能聽出點兒端倪。

比如她左手邊這位,居然是本省最大民營建築公司的老總,再左邊那位是業內首屈一指的投資公司的高級合夥人,順著過去是某大型集團公司的大股東……

她平時見過的最大的老板也就是個三流飲料品牌的老總,這席間隨便提溜一個出來都能碾壓,實在怪不得她不緊張。

她以前沒有見過這種陣仗。

耳邊聽著他們談笑風生,說著國內近來各個領域的行情,從航空聊到基建,從基建聊到體育,再從體育聊到娛樂……她一知半解,隻覺得敬畏。

不過好在這似乎並不是什麼談公事的正式場合,他們大多還都是在閒聊,像是給他接風的。

“怎麼隻喝水,不吃東西?”耳邊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原來是容淩側過身問她。

席麵上忽然靜了一下,不少探究的目光落她身上。

鐘黎的臉不自在地憋紅:“……我吃了。”

“我看你都沒怎麼夾菜。”他用公勺舀了手邊的一團寬粉給她,“這魚膠不錯,美容養顏,你嘗嘗。”

“謝謝。”原來不是粉絲……

她用勺子戳了戳那團半透明的東西,乍看平平無奇,隨便嘗了口,頓覺鮮香撲鼻。

不是用佐料硬提出來的鮮味,而是一種很自然的美味。

價值百萬以上的黃唇魚膠,確實不凡。

這頓飯她根本沒怎麼吃,吃了也感覺消化不良。

除了容淩給她夾的一些菜,她根本沒怎麼動筷子。好不容易挨到結束,她才長出一口氣,深感自己真不是塊向上兼並的材料。

她站在台階上等著,目光忍不住朝遠處望去。

席間的幾個老總圍著他,在跟他打招呼,說一些寒暄道彆的話。他一一頷首回應,態度和氣,彬彬有禮。

彆的不說,這表情管理能力實在讓鐘黎佩服。

至少,這一頓飯下來她沒看出他一絲一毫的不耐煩,一直跟他們打太極還打得毫無破綻。

有些位置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坐的。

一頓飯幾個小時,天天這樣不還要命了?

“你嘀嘀咕咕的說什麼呢?是不是在背後罵我?”他不知何時挽著西裝走到她身邊了。

鐘黎嚇了一跳,扶著%e8%83%b8口說:“你怎麼走路都沒聲音啊?”

女孩受驚的時候眼睛瞪得滾圓,臉上沒化妝,有自然的皮膚質感,水嫩嫩的,讓人想要掐一把。

容淩看了她會兒,收回目光,邁著步子利落下台階。

手工皮鞋在台階上踩出輕微的響聲。

鐘黎見他走遠了,沒有明白,但還是快步跟上。這人總這樣高深莫測,她真的猜不到他心裡在想什麼,有時候甚至覺得莫名其妙。

司機早將車停到了近前,下車恭敬地為他開車門。

容淩卻沒上,朝她微微抬了抬下巴。

鐘黎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這是讓她先上。

她連忙上去。

不過,這車底盤高,她又緊張,上去時崴了一下,好在沒有出洋相。

她忙小聲給自己找補:“我平時不怎麼坐這種車。”

“看出來了。”他聲音裡有笑意,修長的腿跨上去,在她身邊坐了。

鐘黎渾身不自在。

車門關上,空間變得密閉而逼仄,她莫名覺得緊張,鼻息間好像被他身上那種清冽的氣息填滿。

他身上有種冷調子的木質香,很淡,但存在感似乎又非常強烈。

這讓她每次跟他挨得很近的時候都感覺不太自在。

“吃了這頓飯,什麼感想?”安靜中,他忽然開口。

像隻是隨口一問。

鐘黎卻真的審度了會兒,然後試探地問:“……我哪兒得罪你了嗎?”不然乾嘛要這麼整她?

容淩:“……”

有時候,人與人之間實在是很難溝通,比如此刻的他和她,思維完全不在一個頻道。

帶她來長長見識,了解一下他這個階層的人情往來,結果她居然是這麼想的。

其實那時候他也隻是隨性而為,事後回想起來才明白,原來那時候他無意間已存了彆樣的念頭。

不過他當時也沒在這個話題上深究,他不是個喜歡深究的人。

當然,更多的原因是他累了。

耳邊沒有再傳來聲音,鐘黎等了會兒,還以為他生氣了呢,回去望去卻發現他靠在座椅裡睡著了。

他睡著時很安靜,睫毛細而密,鼻梁筆直英挺。

這麼近距離地看,看不到皮膚上有什麼瑕疵,真是一副優越的皮相。

身材也是無可挑剔,她也見過不少穿西裝的人,可沒有哪個人能像他一樣把很簡單的西裝和襯衣穿得這麼有型,寬肩窄腰,一雙比例優越的長腿,就這麼鬆弛地靠在椅背裡也很優雅矜貴。

不管是說話的時候、微笑的時候還是沉默的時候,哪怕是板著臉的時候,都有種天然的高貴,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遙不可及。

一看就是……出身很好的那種公子哥兒,跟她八竿子打不著那類人,也是——絕對不能得罪的那類人。

他們開心時拿你當朋友,翻臉的時候,能讓你知道什麼叫不是人。

薛紅常耳提麵命地告誡她不要沾染這類人,出人頭地、賺錢才是當務之急,千萬彆走了岔道兒。雖提溜著她們給她撈金是第一目的,倒也不乏幾分真切關懷。⑤本⑤作⑤品⑤由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網⑤友⑤整⑤理⑤上⑤傳⑤

一路無話。

後來車在她下榻的酒店停了,他才睜開眼睛,按了按眉心,問司機:“到了?”

“是的,容先生。”司機恭敬地回答。

容淩欲推門:“走吧,我送你進去。”

“不用啦,都到門口了。”她掩住心裡那種自卑的感覺,對他揚起一個笑臉。

在他的注視中,她飛快跳下去,鑽入了賓館裡。

真跟隻小鬆鼠一樣。

他失笑,搖了搖頭:“走,回酒店。”

司機應一聲,車子重新啟動。

-

在寧市拍戲的這一個多月以來,鐘黎不可謂不累。

其實她飾演的景蘭戲份不多,但是女主角書冉時不時就要鬨騰一點事情出來,不是今天姨媽來了不想拍就是一條NG好幾十次,劇組所有人隻能陪著她一起站在寒冬臘月裡等著,原本她隻需要拍一個月不到的戲也延長到了一個多月。

不少人對她怨言很多,幾個交流平台都有她的黑料。

不過她公司團隊很厲害,都被壓下去了。

這日休息,鐘黎待在酒店裡。

“背後有人就是好,想怎麼造就怎麼造。”跟她一個酒店房間的陳璐佳跟她抱怨,“不然就她那個演技,估計劉導都想抽死她。沒辦法,她全資進組,劉導也隻能裝孫子。”

鐘黎不好搭腔,隻能笑笑,繼續用指甲鉗修指甲。

陳璐佳盯著她看了會兒,其實覺得挺不可思議的:“你長這麼漂亮,就沒人捧嗎?”

就不說書冉那種捧,這種顏值公司居然就這麼放任自流?

“這個圈裡最不缺的就是美女。”鐘黎說。

“也對。”陳璐佳笑道,“要麼家境好,那麼有背景,不然是真難混。你看我,跑了七八年龍套了,不還是這樣?我還是中戲畢業的呢。我跟我男朋友商量過了,要是明年再混不出什麼名堂我打算退圈回老家結婚了。”

於我心有戚戚焉。

鐘黎心道,暗暗歎了口氣。

像這種小成本網劇一般也就拍一兩個月,後期處理個一個月就能上映。

鐘黎隻是個配角,到了12月初她的戲份已經殺青。

她收拾了一下,準備明天打道回府。

但是,離開前一天發生了一件不太愉快的事情。

那天導演說有個片段後期有點問題,讓她過去補拍一段,鐘黎二話不說就過去了。

誰知書冉心情不好,在現場砸了一碗泡麵,有不少湯汁濺到了她身上。

好在不燙,隻是手腕上稍微紅了一塊。

看書冉還在和男主角吵架,她默默去衛生間整理了。

洗著洗著,不知道為什麼鼻子很酸。

路過片場時,導演正和工作人員安慰書冉,男主角邢越臭著一張臉杵在一旁,監製正歎著氣給他做思想工作。

從頭到尾,沒有一個人關注到她。

她又默默去片場外麵的藥店買了燙傷藥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