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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許的糖,再撒上胡麻既芝麻,吃上去就?要清爽許多。

譚昭昭便?說了做法?,武氏聽得怔怔,道:“娘子好氣度,府裡的方子,這般就?道了出來。”

世家大族各府中,都有一兩道引以為傲的秘方。比如某府的釀酒,合香等等。

譚昭昭見慣了後世的各種分享,在她看?來,並無甚可藏之處,笑道:“夫人府裡膳房的廚娘一嘗便?能得知。有些人還會嫌棄寡淡呢,不過是恰好對了夫人的口味罷了。”

武氏臉上的笑容濃了些,道:“那?我就?不客氣了,以後回去讓府裡的廚娘也這般做。天氣熱的時候,吃甚都沒胃口,這樣做了,能吃上些許。”

除了巨勝奴,食案上就?是些常見的新鮮果?子,譚昭昭道:“家中沒備甚點心,能得夫人喜歡,真是莫大的榮幸。”

武氏嗔怪地?道:“娘子真是謙虛。張補闕不在,將府裡的事情操持得井井有條。咦,我瞧著娘子,比上次時清減了些,不過,我總覺著娘子清減了,反倒比以前還更美了些。”

譚昭昭注重飲食,少油少甜,以清淡為主,身形偏清瘦,著實非大唐的審美。

不過,譚昭昭這下沒自?謙了,大大方方道:“夫人過獎。我以為,隻?要自?己舒適,歡喜,皆為美。”

武氏愣住,旋即撫掌笑道:“這句話?說得好,自?己以為美的,就?是美,管其他人如何看?呢!男人們喜歡甚,娘子們就?一湧而上,做出此般裝扮,巴不得心上人能多看?一眼,真是無聊得緊。”

說話?間?,武氏眉眼間?流露出淡淡的茫然與?失落,譚昭昭不動聲色瞧在眼裡,謹慎地?試探道:“夫人有芝蘭玉樹的裴郎中,神仙眷侶,哪管他人如何看?。”

武氏沉默了瞬,忽地?涼涼一笑,道:“河東裴氏郎君,芝蘭玉樹。可惜,清冷無趣。我喜歡熱鬨,越熱鬨越好,喜歡舞樂,華麗的衣衫,香濃的胭脂脂粉,能逗我歡心。我哄他人,也要有人能哄我。”

譚昭昭見過裴光庭一兩次,他不算健談,也稱不上冷淡。

興許男人與?友人在一起?時,與?麵對著妻子又不同。夫妻之間?最要緊是尊重,若無共同的喜好,就?得要彼此包容,求同存異。

武氏是武則天賜婚,裴光庭不得不從。武氏是武家女,眾星拱月長大,她的親事自?己做不了主,存在骨子裡的傲氣,使得她不會低頭?。

至於?裴光庭如何想,譚昭昭對他認識不多,從張九齡曾經的寥寥幾語中,猜測他對這門賜婚也是抱著隨意的態度。

善於?逢迎,口比蜜甜,善音律,又有真本事的浪蕩子李林甫,除卻家世,比起?裴光庭來說,的確要能得女人歡心。

武氏抿嘴一笑,細眉揚了揚,整個人容光泛發?,無比的嬌%e5%aa%9a,道:“說這些作甚,女人呐,可彆虧待了自?己。”

譚昭昭心微沉,看?來,武氏對李林甫上心了。隱秘的刺激感,讓她能在裴光庭剛死後,就?迫不及待推薦李林甫做宰相。

李林甫能做宰相,絕非隻?是口蜜腹劍,要找到能取代他,讓自?小眼高於?頂武氏看?上之人,估計難得很。

武氏這一環,還不算頂頂重要。重要的是,李林甫的舅舅、李隆基身邊的薑皎。

薑皎是李隆基自?小的摯友,李三郎在深宮中隨著李旦幽禁,譚昭昭認為,薑皎應當與?他在神龍之變之後而結識。

如今李隆基去了潞州,唯一能與?他搭得上線的就?是高力士。高力士在李隆基身邊時日?不久,且他隻?是個伺候主子的奴仆,如何能左右李隆基?

武氏見譚昭昭似乎憂心忡忡,上下打量著她,關心地?道:“可是想念張補闕了?”

譚昭昭忙擠出笑容,道:“沒有,人說生了孩子傻三年,我看?顧孩子,有時候會腦子遲鈍,夫人見諒。”

武氏掩嘴而笑,道:“娘子還不承認呢,我聽郎君提過一嘴,說是張補闕對娘子很是上心。恩愛夫妻分隔兩地?不得相見,想念乃是常理,我又不會笑話?你,害羞作甚。說起?來,張補闕才情過人,朝廷正需要人手,讓阿耶同陛下提一提,張補闕奪情,早日?歸長安,入朝做事,也能早些同娘子相聚。”

守孝三年,規矩是一年按照九個月算,三年一共二十七個月,算上趕路,張九齡約莫一年左右便?可回到長安。

兵變之後元氣大傷,朝廷現在亂糟糟,各方勢力鬥紅了眼,一言不合就?用兵殺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要是張九齡承了武三思這個情,會被自?動劃為武三思的陣營。就?算他能避開,他入仕不久,資曆與?政績全無,接受朝廷的奪情,以後肯定會被攻訐不孝,成為他仕途上洗不去的汙點。

武氏七竅玲瓏心,身為皇親國戚,事關朝政之事,她絕不會是隨口一說。

譚昭昭若明確拒絕,定會惹得武氏不滿。她絞儘腦汁,思索著如何能暫時穩住武氏,靈機一動道:“夫人厚愛,我甚為感激。夫人有所不知,小姑因為阿家去世,守孝推遲了親事。韶州府家中隻?有寡母幼兄,郎君身為長兄,須得主持操辦小姑的出嫁。我估計,郎君一時恐來不了長安。不過我也不敢斷定,得寫信給夫君,由他定奪。”

沒將話?說死,讓張九齡自?己拿主意,倒不是譚昭昭的推托之詞。

畢竟事關張九齡的前途,她會如實告訴他長安的現狀,由他自?己取舍。

朝堂上,左補闕之位早有了人,張九齡回到長安,還不一定能得什麼官職。

靠著武三思,張九齡能迅速出頭?,早些實現他開辟大庾嶺的想法?。

武氏聽後,神色倒是尋常,惋惜地?道:“長兄為父,這般看?來是走不開。韶州府的寡母幼兄,張補闕一並帶來長安,以後也能放心當差,娘子一家團聚,以後就?熱鬨了。”

出仕為官之後,除非特殊情形,大多要攜父母一並赴任奉養。就?算父母不隨行,至少要留下妻子伺候翁姑。

以前張弘愈活著時還說得過去,他去世之後,家中隻?有盧氏與?幾個年幼的兄弟,張九齡獨自?留下他們,肯定免不了被彈劾不孝。

譚昭昭早就?做好了心裡準備,聽到武氏這般說,還是止不住地?沮喪。

武氏是過來人,雖未直言,不經意地?道:“熱鬨是好,端看?何種熱鬨了。我喜歡吃酒,儘情遊玩。有長輩盯著,得要收斂些,總不能儘興。唉,府裡再寬敞,還是會覺著拘束。所以啊,我一得空,就?往外跑。娘子彆嫌我說話?直,你這間?宅邸地?段好,屋子布置得也不錯,隻?著實小了些。以後韶州府的家人來了,娘子要讓出主院給長輩,搬到偏院去住。娘子的偏院我瞧了一眼,屋子好似有些狹窄,以後來找你玩耍,都不大方便?登門了。娘子可想過,要換一間?大些的宅子?”

譚昭昭默然了片刻,坦白道:“囊中羞澀,買不起?寬敞的屋子。郎君的品級低,高門大戶也不能買。這間?屋子,因以前是凶宅,價錢便?宜,方能買得起?。”

武氏麵色尋常,轉頭?隨意看?了眼,滿不在乎道:“長安城哪間?高門大戶,不是凶宅。娘子能將這間?宅子買下來,我又得多誇一句娘子的魄力了。錢財而已,娘子若需要,我讓人給你送來,去置辦一間?寬敞的宅邸。”

譚昭昭忙謝絕了,“夫人的一片好心,我心領了。並非我清高,不接受夫人的錢財,而是吧,我怕自?己享受慣了,就?貪戀上了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

武氏定定看?著譚昭昭,她神情真摯,既不世俗,又不迂腐,落落大方道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見多了虛情假意,故作姿態,武氏心裡,對譚昭昭又親近了幾分,親密地?貼過來,小聲道:“娘子彆怕,以後我經常下帖子,邀請你到我的彆莊去玩耍,保管你玩得儘興。”

譚昭昭暗戳戳啊哦了聲,武氏的玩得儘興,那?就?精彩了,說不定還能見到李林甫。

兩人嘀嘀咕咕說笑了起?來,譚昭昭不是拘泥之人,懂得吃喝玩樂,武氏越說,越覺著與?她相見恨晚。

暮鼓響了,坊門關閉。夜間?雖有宵禁,金吾衛可不敢攔她的車駕。

武氏留下來用過了晚飯,方意猶未儘而歸。

朝廷驛站送信時日?不定,武氏所言的事情重要,譚昭昭考慮了一下,乾脆派了千山與?男仆一起?趕回韶州,急遞送信。

這次張九齡的回應很快,這天天氣晴朗,秋日?的天空,藍得醉人,庭院裡的菊花盛放。

小胖墩走路尚歪歪倒倒,他卻側著胖身子,小腿蹬得飛快,總試圖要跑。

摔倒之後,隻?要不太疼,小胖墩也不哭,自?己撅著屁股爬起?來,再繼續奔跑。

摔疼了,小胖墩張大嘴嚎啕大哭,等不那?麼疼之後,自?己在地?上打幾個滾,也不要人安撫,眼淚鼻涕還掛在臉上,咧著小嘴咯咯傻笑,爬起?來再跑。*思*兔*網*

跑累了,就?去禍害花草,將盆盆罐罐打翻一地?。

譚昭昭看?得頭?疼,牽著他的小手慢慢走動,不讓他靠近花草。

門外一陣馬蹄響動,譚昭昭循聲看?去,以為是雪奴她們或者經常來的武氏。

門開了,風塵仆仆的千山走了進來,譚昭昭驚訝地?看?著他,道:“千山,你怎地?又這般快趕回來了?”

千山上前回稟道:“九娘,大郎已經到了西?郊。”

譚昭昭徹底呆住,難以置信地?道:“什麼?!”

張九齡要奪情,他已經回到了長安?!

第五十八章

千山道:“大郎不方便進城, 就住在西郊雪奴的鋪子中。”

張九齡還在守孝中,趕路倒無所謂,出現在長安就不甚妥當?。就好比白居易守母孝參加筵席吃酒, 也沒人去管他,隻是他詩寫得太好,流傳開後就被人彈劾了。

譚昭昭來不及細問,看了眼?天色, 道:“千山你先去歇息,我現在就去西郊。”

千山應是退下, 前去幫著張大牛套馬車。

小胖墩顛顛跟在譚昭昭身後,一下抱住了她的大腿。

譚昭昭無法?, 隻能?將?他揪住, 吩咐眉豆%e4%b9%b3母趕緊收拾:“今晚要在西郊過夜, 多收拾幾件裡衣尿布。”

小胖墩已經忘記了千山, 他聽到馬聲, 撇開了譚昭昭,一扭頭往外院奔。

譚昭昭聽到熟悉的咚咚腳步聲,趕緊回轉頭, 幾步上前, 提溜住了小胖墩的後衣襟, 將?斜著身子往前蠕動的他禁錮住,道?:“乖, 彆跑,阿娘帶你出城去。”

小胖墩不懂何叫出城,胖胳膊揮舞著, 使出吃奶的勁往前掙紮,嘴裡一個?勁喊道?:“馬, 馬!”

譚昭昭看得哭笑?不得,所有的擔憂與不解,都被他攪得一團亂。

生孩子前的寧靜灑脫時光,再也難回去了。

她與張九齡一樣如此?,分開的時日?比在一起的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