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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隻想要GDP 初雲之初 4404 字 6個月前

劉徹複命的時候,劉進也在,眉頭緊鎖,看看九叔,再看看自己父親,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劉徹卻很有把握,失笑道:“再等幾天吧,老爺子下不來台呢,再給他點時間,叫想清楚了,也就好了。”

劉進聽得心裡含糊,嘴上便不敢大包大攬,同樣含糊的應了。

九皇子對著這位關照自己諸多的長兄看了半晌,嘴唇動了幾動,終於還是向他躬身行禮,講了出來:“既已經做了不識相的人,也無謂再做一回。父皇雄才偉略,大哥英明神武,遠非我這等愚人所能及,隻是人無十全十美,父皇身上也是有缺憾的,大哥,你不要學他……”

劉徹神情微動,笑著點點頭:“我知道了。”

九皇子也笑了,很釋然的,末了,伸手去拍了拍隻比自己小兩歲的侄子的肩膀,轉身大步離去。

劉徹笑眯眯的目送他背影離去,轉過頭去問兒子:“明白你九叔的意思嗎?”

劉進略有躑躅。

因為他摸不清父親的想法。

他是真的覺得九叔說得對,還是虛與委蛇,實則心裡還有一套評判標準?

短暫的遲疑之後,他很快就做出了抉擇,抬起頭來,很認真的回答父親:“我明白。九叔的意思是,為君者應該走皇皇大道,應該給朝廷一個清平坦蕩的朝局,持身中正,天下莫不竟從。”

他知道這可能與父親的心意相悖,但是作為大漢未來的繼承人,要說連說出來的膽氣都沒有,也實在叫人輕看。

他畢竟還年輕,就算真的錯了,也還有足夠的時間去改。

再則……劉進是真的覺得,九叔說的有理。

劉徹聽他說完,臉上的笑容裡便多了幾分感慨的意味:“人經一世,總是能學到點東西的啊。”

劉進有些茫然:“啊?”

父親這是在說我嗎?

劉徹如先前九皇子那般,拍了拍這小子的肩:“不是說你,是說我自己。”

他說:“沒你的事兒了,忙你的去吧!”

劉進猶豫著離開了。

而劉徹卻少見的正經起來,同空間裡幾個老夥計唏噓起來:“要說聰明,小九未必及得上我,要說宮廷爭鬥、朝局往來,大抵也不是我的對手,但是就持身中正這一條,他做的比我好。”

空間裡寂靜了好一會兒,才聽朱元璋道:“真叫他做皇帝,隻怕未必會比你好。”

“我知道,”劉徹了然道:“人品跟手腕是兩回事嘛,隻是在向來汙濁的政治裡見到一個居然沒有迷失本心的人,真是太難得了!”

朱元璋沒再說話。

但劉徹有話說:“老朱你剛剛是在心疼我嗎,我聽出來了安慰的意思啊?”

朱元璋一秒變臉:“你想多了!”

劉徹哈哈大笑起來。

……

自打那日九皇子覲見之後,皇帝又在建章宮裡悶了幾日,終於使人去傳了劉徹過去,無精打采的歪在塌上,吩咐兒子給自己敲核桃。

劉徹“噯”了一聲,順勢往地上一坐,拿著錘子開始敲。

皇帝靠在軟枕上看著他,忽的問:“這些年,有沒有恨過父皇啊?”

劉徹頭都沒回:“怎麼會呢。”

皇帝頓了頓,又問:“我扶持小九他們,你不怨我?”

劉徹笑了:“您是為了大局,也是為了我好。”

皇帝心裡邊稍稍舒坦了一點,喘氣也順溜了,頭往枕頭後邊一仰,又問了句:“我平時是很難伺候嗎?”

劉徹繼續著敲核桃的動作,一五一十道:“我不那麼覺得啊。”

皇帝豁然轉過頭去,盯著他問:“那其餘人也這麼想嗎?”

“哦,”劉徹不太好意思的說了實話:“他們可能覺得您有點難纏吧?”

皇帝:“……”

皇帝重新躺了回去。

劉徹有些好笑的瞧了他一眼,抽了幾粒剝出來的核桃仁兒,剝掉發苦的那層薄皮,拉開他的手掌,擱在他掌心裡了。

“爹,吃吧。”

皇帝低頭對著那幾枚果仁兒看了會兒,終於搖頭失笑,如同多年前對待兒子似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也就在那個瞬間,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

皇帝要提前禪位,做太上皇。

這消息一出,所有人都傻眼了。

啊這?

本朝倒也不是沒出過太上皇,可那時候跟這會兒能一樣嗎?

劉太公沒有做過皇帝,這太上皇的位置,純粹就是高皇帝加封上去的,可今上——那可是幼年時期便初露崢嶸,眼見著要攥著權力走進皇陵的那種人啊!

他能退位做太上皇?!

向來天子登基,皆須得三辭三讓,此番也不例外,上至皇後,下至朝臣,皆連番勸阻,奈何皇帝心意已決,終究無人能夠更改他的意願。

劉徹也勸過,隻是沒有死勸,三辭三讓之後,便順從皇帝心意登基為帝,與此同時,又冊長子劉進為皇太子。

皇後對此有些不安:“你父皇那邊……”

劉徹卻是十拿九穩:“您放心,我有分寸的。”

皇後見狀,便暫時放下心來,等了幾日,都不見有異,心裡難免要嘀咕幾句:“這是真看開了不成?簡直都要不像他了啊。”

而皇帝再往椒房殿去時,神色較之從前,便要平和的多。

這對曾經恩愛過、纏綿過,共同撫育過幾個孩子,也曾經彼此猜忌過的帝後,終於也能夠如民間夫妻一般溫情脈脈的相處了。

皇帝臉上在笑,心卻越來越涼。

一直以來,皇後都是恭順的,直到此刻,她其實也是這樣的。

然而坐在至高位置上的是她的兒子,不再是她的丈夫,對她來說,終究是一件值得慶幸和歡喜的事情。

而後宮裡的其餘人,仍舊是笑靨如花,心裡邊也難免為皇帝的讓位和失權而心生惆悵。

皇帝沒有表露出怒色,自從做出那個抉擇開始,他就知道這是一場豪賭。

他隻是恍惚之間,想起了多年之前的那個午後。

怒火的起因是什麼,現在好像都有些記不得了,仿佛是為了幾個內侍和宮人來著?

記憶都模糊了。

隻記得那天之後,他再也沒有見過周氏。

那時候沒有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一份赤誠的心意,現在回想,卻是感慨萬千,不勝唏噓。

皇帝並沒有多麼想念周若冰,隻是當意識到那些在歲月裡褪色的過往再也無法重現之後,不可避免的心生悵然。

他終於再度離開未央宮,去往了建章宮。

懷著滿腹不為人知的失落和一點點無法言說的懊惱。

夕陽西下,已經到了該退場的時候。

內侍準備了魚竿和餌料,皇帝百無聊賴的躺在船艙裡,臉上蓋著一頂遮陽的鬥笠,有魚咬鉤,也懶得去抬。

卻聽一陣嫋嫋如縷的洞簫聲自遠處傳來,其聲清幽,其音如水,宛若一陣微風,輕輕拂在心頭。

皇帝半個身體躺在船艙裡,甚至於連蓋在臉上的鬥笠都不曾取下,語氣不耐的吩咐近侍:“是誰在昆明池內吹簫?趕緊打發他走!”

內侍遲疑著沒有應聲的功夫,那簫聲已經近了。

皇帝心生惱火,猛地坐起身來,將那鬥笠摔出去兩米遠:“怎麼,朕使喚不動你們了不成?!”

再轉頭去看吹簫人,卻是怔住了。

劉徹手持一管洞簫,笑%e5%90%9f%e5%90%9f近前來,毫不客氣的往船艙裡一鑽,收起釣竿,把咬鉤的那條魚提起來,端詳幾眼之後,不禁搖頭:“一看就是宮裡人放進去的,沒多少野性。”

皇帝始終沒有說話,神情有些複雜的看著他。

卻聽這小子道:“爹,咱們彆在這兒呆了,一起出長安,沿著渭水去走走看看吧?我知道您心野,總悶在一個地方待不住!”

皇帝盯著他,答非所問道:“你來這兒乾什麼?”

劉徹表情誇張的一瞪眼:“我爹前腳把皇位傳給我,後腳我就把人丟開不管了,那還是人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說完,又壓低一點聲音,將頭往父親耳朵邊上靠了靠:“您賭的這麼大,我怎麼能讓您輸呢,至於朝廷的事兒,叫進兒頭疼去吧!”

皇帝那雙因為年老而變得有些渾濁的眸子仿佛湧出來什麼,很快又被他逼了回去。

他轉過頭去,沒好氣道:“進兒才多大,他能擔得起什麼事兒?!”

“那不是還有大司馬驃騎將軍嗎?”

劉徹理直氣壯道:“我之前去看他了,渭南的溫泉是管用呢,他現在看來可抗造了!”

皇帝:“……”

劉徹:“難道您不想出去玩玩嗎?”

皇帝:“……”

皇帝顧左右而言他:“聽太醫說,冠軍侯是恢複的挺好的……”

第335章 茂陵後續

“啪”的一聲輕響。

桑弘羊將手頭那份厚厚的文書扔回到年輕弟子的麵前。

“不合格。”他冷靜的給出了評判。

書案旁幾盞燈火幽幽的亮著光,因為案牘勞形,叫他覺得有些晃眼。

桑弘羊不由自主的抬手揉了揉眼眶。

袁知同樣冷靜的立在對麵,輕聲詢問:“老師,您能告訴我原因嗎?這不隻是我,也是很多人一起努力的結果。”

桑弘羊輕輕吐出來樸實無華的四個字:“因為沒錢。”

他神色稍顯疲憊而嚴肅,語氣卻是柔和的:“你的理念很好,計劃非常完善,前瞻性很高,但是國庫裡沒錢——其實是有的,但是比這要緊的事情太多了,不可能挪錢來做這些。”

袁知微微一笑:“如果摒棄掉錢的因素,再去看整個計劃呢?”

桑弘羊怔住了。

他難掩詫異的看著自己的弟子:“國庫之外,有一筆足夠完成這個計劃的錢?”

袁知笑而不語。

這就是有了,對於這個學生的性情,桑弘羊還是有所了解的,從不會無的放矢。

對著她看了半晌,他終於伸手過去,重新將自己丟開的那份文書取回,痛快的在最後邊署名蓋印的同時,又極為好奇的問她:“這筆錢是哪兒來的?”

這樣龐大的國家工程,可能要惠及幾代人的朝廷政策,可不是區區幾億錢就能辦到的!

是的,區區幾億錢!

哪怕是在關內,幾千萬錢的身家也足以成為豪富,可要是投到國家建設上,這點錢連個水花都打不起來!

而袁知的嘴巴卻很嚴——實際上是因為她也不知道這筆錢在哪兒,但是新帝表現的很有把握,應該是沒問題的。

桑弘羊陷入到跟袁知如出一轍的期盼與希冀當中。

沒辦法啊,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太上皇修建宮殿要花錢,打仗要花錢,出巡要花錢,天下官吏的俸祿要花錢,修長城和水渠,哪一件不要錢?!

可錢又不能憑空產生,出的多進的少,誰也扛不住啊!

可是現在桑弘羊知道,外邊兒還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