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天文數字似的巨款等著他……
嘿嘿,小錢錢在等著我!
等著我!
這誰能不開心啊!
一連數日,他上朝的時候腳步都是輕快的。
直到年前奉太上皇出京迅遊的皇帝還京,帶著他們師徒二人去看他的皇陵。
本朝是不避諱生死之事的,太宗孝文皇帝更是發出了“朕聞之,蓋天下萬物之萌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萬物之自然,奚可甚哀”的言論。
又因為強本弱枝的陵邑政策在本朝的要緊性,所以實際上,自從一位帝王登基開始,他的陵墓就已經開始修建了。
譬如還未駕崩的太上皇,他的陵墓都修了快五十年了……
起初得到傳召,可以隨從皇帝同遊皇陵所在之地,桑弘羊深感榮幸。
常言講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如今雖然太上皇尚在,但是當年太上皇在朝時候叱吒風雲的老臣們也已經退的七七八八,如今的朝廷,已經是當今的一言堂了。
太上皇當然可以對朝局施加影響,但是就這幾年的局勢來看,他老人家才懶得管這些破事呢,出京玩玩,帶著曾孫逗個樂子,儼然是一副頤養天年之態。
桑弘羊作為太上皇寵信的尚書,曾經一度擔憂被挪出大農府,尤其是在袁知被特許入仕之後,他這個師傅在為她高興之餘,也害怕被她所取代。
雖然後者還很年輕,但是對於劉氏來說,臣子的年齡從來不是問題!
再後來見新帝對他信重如常,桑弘羊心裡不是不感念的。
一年兩年也就罷了,還可以說是做給太上皇看的,可如今太上皇都退位七八年了,天子仍舊如此,可見是真的將他視為肱骨了。
我應該肝腦塗地,以此為報!
桑弘羊在心裡默默的發誓。
假日出遊無疑是愉快的。
跟皇帝同遊,更讓人心馳神往。
皇帝指了指茂陵給桑弘羊和袁知看。
二人,尤其是桑弘羊,馬上開始稱頌天家父子感情深厚,父慈子孝。
皇帝帶著他們到了茂陵。
桑弘羊馬上開始向著太上皇所在的南方遙遙行禮。
皇帝同他們提起來自己打算投入到國家建設上的那一大筆錢。
桑弘羊山呼萬歲,兩眼發光。
皇帝帶著他們進入茂陵,指了指裡邊堆積成山的黃金和曠世珍寶。
桑弘羊:“……”
袁知:“……”
桑弘羊:“!!!!!!!!!”
袁知:“???!!!!”
桑弘羊雙眼圓睜,發出了一聲尖叫——難以想象那居然是人類能發出的聲音!
(san值狂掉)(精神崩潰)(發瘋大叫)(貼地蠕動)
(不太確定再看一眼)
(皇帝肯定的朝他點點頭)
(san值狂掉)(精神崩潰)(發瘋大叫)(貼地蠕動)……
皇帝非常體貼的等待在原地,等他冷靜下來。
桑弘羊原地發瘋:“啊!!!這怎麼可以呢?陛下,您不能這麼做——”
皇帝:“可是我已經這麼做了。”
桑弘羊再度發出了一聲慘叫:“不行,您不能——”
皇帝:“錢你也花過一部分了。”
桑弘羊抓著自己的頭發,崩潰道:“陛下,您如此行事,來日該當如何見太上皇?!”
皇帝:“問得好,朕自知有愧於君父,死後必得以發覆麵,以嘴塞糠——朕駕崩的時候若你還在,這件事就由你來做,若你不在了,就叫袁知做。”
桑弘羊又開始像個充滿電的喇叭一樣開始發出非人的尖叫聲來。
用太上皇的陪葬來補充國家開支,這他媽已經夠地獄了,為什麼等今上死了我還要負責往他嘴裡塞糠啊?!
更他媽地獄了!
不行,我得收買個內侍。
等今上咽氣,就叫他給我傳消息。
他前腳駕崩,我後腳就自殺,這活兒叫袁知乾吧!!!
袁知是見過大場麵的人——還無權無勢的時候,她就敢盤算著搞個巫蠱案把皇太子拉下馬了,可此時此刻,這位見過大場麵的姑娘也不由得拿出小手帕來擦汗。
啊這?
家人們誰懂啊——你們劉家的皇帝真是有點炸裂在身上的啊!!!
離開皇陵的時候,師徒倆腿都是軟的,後背的衣服都給冷汗打濕了。
再之後每次見著皇帝一筆筆痛快的撥款下來,師徒倆都要抱頭痛哭一場。
桑弘羊晚上回家,入睡之前雙目無神的看著帳頂念叨:“我怎麼還不死啊,我怎麼還不死啊,我怎麼還不死啊……”
桑弘羊的夫人:“……”
她緊了緊被子,小聲問丈夫:“你沒事兒吧?聽兒子說,公務上的事情都挺順的啊,也不跟前兩年似的,總是拿不出錢來了。”
兩行清淚順著桑弘羊的眼角流了下來。
……
太上皇薨逝,是一個溫暖的春天。
他的魂靈從屍體上浮了起來,那是前所未有的輕鬆感。
差役神色有些複雜的看著他,問:“您要在這兒繼續留一會兒嗎?”
太上皇最後回頭,看了眼淚眼婆娑的太上皇後和無言呆坐在一邊兒的兒子,笑嗬嗬道:“哭什麼?這是喜喪!”
對於他來說,死亡已經沒什麼恐懼的了。
因為一個帝王所能得到的一起,他都得到了。
我兒子是絕頂孝順的兒子,我為劉氏栽培了一個絕對英明的天子,我們和平的實現了最高權力的交接!
而論功績……
想我在時,北擊匈奴,封狼居胥,雪劉氏九世之仇,逐匈奴於漠北,這是何等的豐功偉績!
拳打惠帝,腳踢太宗(不是)
吃飯都得坐首席!
肉菜都得擺我麵前!!
我不動筷子,誰好意思夾菜?!!
高皇帝都得給我捶背!!!
太上皇躊躇滿誌的給自己整理了一下衣冠,挺%e8%83%b8抬頭道:“走,帶我去見劉氏的先祖!”
瞟一眼兩個鬼差,忽然發覺他們臉上的表情不太對。
太上皇怒道:“你們這麼看著我乾什麼,難道我這皇帝做的不夠好嗎?!”
難道我不該坐主桌?!
兩個鬼差欲言又止的看著他。
最後憋出來一句:“那倒也是不是……”
又說:“嗐,人死了萬事皆空,你看開點。”
太上皇冷笑一聲:“我還以為是怎麼了呢,你未免太過輕看一個天子的%e8%83%b8襟和氣度了!”
第336章 地府後續
如果用小說來進行概述的話,太上皇的人生簡直就是一本爽文。
偶有跌宕,也都是命運對他的考驗,很快就會回到正軌上來。
先帝薨逝的時候,太上皇其實還很年輕。
十六歲,在民間大抵該張羅著成婚,擔起家庭的責任了,但是對於一位天子來說,實在是太過於年輕了。
而年輕,本身就意味著膽大和張揚。
好在,還有他的祖母,那位曆經幾朝的太皇太後壓著,他雖也想過改製,但是最後還是在內外諸多壓力之下,老老實實的安分下去了。§思§兔§網§
地府裡文帝見狀暗鬆口氣:“好在皇後壓得住陣,大事上不糊塗。”
景帝在自己爹旁邊兒撇嘴——這可不一定!
爹你怎麼不說我娘犯糊塗,讓我把皇位傳給我弟弟的事兒呢!
好在我弟弟死的早,不然,老太太還不定作什麼妖呢!
就這麼過了幾年,竇太後薨逝,一直固定在年輕天子頭上的緊箍咒鬆了,他馬上便擢升了自己的娘家舅舅,迅速扶持起一批親附自己的大臣來。
地府裡劉氏的幾個皇帝瞧著他的動作,皆是暗自點頭。
建元新政的時候,這小子還帶著點少年人的稚氣和天真,被竇氏按在未央宮磨了幾年,手腕也好,識見也好,較之從前都成熟多了。
就眼下這情狀,不敢說是比擬文景一帝,起碼也在及格線以上。
文帝跟景帝都放下心來,隻是過了幾年,又開始有了新的煩心事。
他都小三十了,怎麼還沒個兒子啊?!
咱們家是真的有皇位要繼承啊,崽你能不能抓抓緊?!
景帝心裡邊還有些不為人知的憂慮——彆說皇子,就算是有個公主也好啊,起碼這證明你有生育能力!
可這會兒一把年紀(不是)了,女人沒少找,膝下卻是一根苗兒都沒有,兒子你身體沒問題吧?!
好在這時候,一個堪稱神奇的女人出現了。
年輕的天子在姐姐的府邸裡寵幸了一個歌女,沒過多久,這歌女竟有了身孕!
消息一經傳出,天子大喜過望,地府裡的文帝跟景帝也為之展顏,彆管生下來是男是女,能證明天子有生育能力,這就夠了!
隻有高皇帝知道之後很煞風景的說了句:“是咱們劉家的種嗎?可彆給整錯了!”
文帝和景帝同時對著他怒目而視。
高皇帝麵露怫然:“這麼瞪著乃公乾什麼?一個個的翅膀硬了是不是?!”
景帝轉著眼睛找周圍有沒有趁手的棋盤,文帝一把把他給拉住了,勸道:“何必跟他置氣呢,等等吧,再過幾個月,孩子就出生了……”
年輕貌美的歌女有著常人難以比擬的幸運。
因為她懷上了天子的第一個孩子。
但命運對她的眷顧又不夠濃厚,接連三次有妊,三度誕下的都是女兒。
一次次獲得希望,又一次次破滅的滋味實在是太難受了,文帝跟景帝在地府都覺得難捱,更何況是人間要直麵子嗣壓力的皇帝?
倘若她隻是個尋常女子,大抵已經因為一次次給天子帶來滅頂的失望而失寵,可她偏沒有。
因為她有一個舉世無雙的弟弟。
就在魏氏誕下第一位公主的時候,她的胞弟北擊匈奴,一舉搗毀龍城——這是漢庭對匈奴作戰的首次勝利,喜訊傳回長安,人心振奮,舉國同慶!
皇帝興奮的一夜都沒睡著,迫不及待的去同魏氏分享自己的喜悅,親%e5%90%bb剛出生沒多久的女兒,他覺得這個女兒給自己帶來了好運。
也是在這一年,元後因為巫蠱被廢掉了。
廢後當然不是小事,但在本朝,其實也沒想象中那麼嚴重。
因為就在當今之前,先帝也廢掉了自己的元後,甚至於那位皇後陪伴他的時間遠比當今的皇後要久。
廢後到底是因為表麵上的巫蠱,還是因為皇帝無法容忍外戚對於天子權柄的蠶食,這些都已經不得而知,地府裡的劉氏天子們也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隻有竇太後有些不平:“他怎麼能這樣……”
然而她的抱怨很快就淹沒在劉氏天子們的歡慶聲中。
“萬勝!!!”
這可是第一次對匈奴作戰的大勝啊!
連高皇帝都一改先前賤兮兮的語氣,不無嫉妒的瞧著人間的年輕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