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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隻想要GDP 初雲之初 4361 字 6個月前

己參與了,然後跟舅父一起死嗎?

還是保全自身,以圖來日,說自己毫不知情?

這是純粹的人性的拷問。

八皇子看著跪地不起的舅父,眼神不由自主的波動起來,幾經遲疑之後,他還是搖了搖頭:“回稟父皇,兒臣先前的確對此一無所知……”

將苦澀和哀慟壓到心底,他難以置信的責難李廣利:“您怎麼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來?那可是我的長兄、大漢朝的儲君啊!”

對,就這麼說。

額頭上湧出的血液流下,溼潤了眼瞼,也模糊了李廣利的視線,好像連帶著叫他的聽力也受到了影響。

但他還是從外甥的語氣當中,感知到了對方給出的答案。

就這麼說。

保全自己為上。

可是在此之外,李廣利也終究是凡人,難以避免的會有些黯然。

小八,舅舅這麼做,全都是為了你啊……

劉屈氂始終沒有做聲,江充跪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李廣利頭暈腦脹的跪在地上,八皇子淚流滿麵,涕泗橫流。

皇帝看著這甥舅二人落得如此地步,臉上不由得浮現出幾分不忍,歎息一聲,責備兒子道:“說了你多少次?休要作此婦人情態,你我父子,難道朕還會不相信你嗎?!”

八皇子尤且淚眼漣漣,一直懸著的那顆心卻放了下來,李廣利一直緊繃著的肩頭也隨之鬆了下來。

又聽皇帝吩咐近侍:“去給他們甥舅倆遞條麵巾,好歹叫擦擦臉,都成什麼樣子了!”

李廣利腦袋上破了老大一個口子,本來就不甚靈光的腦袋轉的更慢了,江充卻是人中之精,從天子的語氣當中,察覺到了幾分鬆動。

或許,這也未必就是一場死局?

他正思量間,已經有天子近侍端著托盤近前,到八皇子麵前去,雙手遞了溫熱的麵巾過去。

八皇子接到手裡,先自叩謝君父,甚至於沒有發覺來人相當之麵生,他伴君多年,竟從未見過。

而就在他擦臉的功夫,那近侍已經到了李廣利麵前,同樣雙手將麵巾遞上。

李廣利雙手接過,還沒上臉,便極客氣的道了聲多謝,對方竟也不曾離去,手持托盤,侍立在側。

起初李廣利還沒察覺到異樣,用麵巾擦了把臉,順帶著將眼瞼上將將開始乾涸的血漬擦掉,發覺那近侍仍舊在側,才半躬著身,重又抬頭看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叫他如遭雷擊,瞬間僵住。

渾身的血液好像全都在那一刹那集中到了腦袋裡,震得他頭暈目眩,眼前發黑。

手裡沾血的麵巾倏然落地。

原本跪在他身側的江充察覺有異,迅速抬頭看了過去。

隻一眼,他也怔在當場。

劉屈氂更是傻眼了。

李廣利嘴唇張張合合幾下,喉嚨裡翻湧出一陣言語難以形容的悶響聲。

終於,他說話了:“你?!你——”

其人不是彆人,正是當初力勸他行巫蠱構陷儲君的那位門客!

對方低垂著眼簾,看不清眸底神色,彬彬有禮的向他欠一下`身,轉頭往簾幕內隱去了。

李廣利臉上一絲血色也無,僵在原地,如同一具失去了魂魄的木偶。

劉屈氂與江充已然跌坐在地,麵無人色。

八皇子尤且不明所以,不安的道:“舅父,您,您怎麼了?”

李廣利卻沒有看他。

那過於巨大的衝擊叫他的腦內世界天崩地裂,此時此刻,他眼裡已經容不下旁人了。

他抬起頭來,以當下朝臣堪稱無禮的姿態,死死的盯著禦座之上的天子。

“陛下……”

八皇子不明所以的上下看看,急躁不已:“舅父,您這是——”

皇帝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忽然間笑了。

笑聲起初很小,然後越來越大,到最後,皇帝那愉悅中難掩得意的笑聲響徹大殿。

與之相伴的,是殿下三人愈發瑟縮的身形和寫滿了不可置信的麵容。

李廣利眼含熱淚,在極度的悲憤之下,甚至於破了音:“陛下!難道說,難道說臣的那個門客,其實是您的人嗎?!”

皇帝臉上的笑容倏然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冷酷的倨傲:“朕是天子,是九州四海之主,普天之下,孰人不是朕的臣民?!”

李廣利眼眶裡滾滾流出淚來。

不是因為傷心亦或者憤怒,而是因為情緒的徹底崩潰。

他又一次重複道:“臣的那個門客,其實是您的人,是嗎?”

“是您讓他到臣的身邊去,鼓動臣掀起針對皇太子的巫蠱之禍,是嗎?!”

八皇子聽得傻住了。

皇帝大笑出聲,快活的笑了好一會兒,才意猶未儘的停住。

他站起身來,手扶住腰間佩劍,冷笑道:“說到底,還是你自己心懷叵測,如若不然,即便是公孫龍在世,也說不動你!”

皇帝興奮的在禦座下方踱步:“李廣利,朕沒有看錯你,你果然是社稷賊子,罪該萬死!”

李廣利嘴唇囁嚅幾下,神情絕望,好半晌過去,才顫聲道:“不,我不是。”

他艱難的為自己分辯:“我是被逼著走上這條路的,如若不是您讓人蓄意煽動,我根本想不到要用巫蠱……”

“哦,”皇帝冷笑著駁斥他:“彆人煽動,你就要聽嗎?彆人叫你去死,你去不去?!”

“說到底,還是你自己心裡覬覦大位,才會與社稷賊子一拍即合,合起夥來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勾當來!”

“常言講無風不起浪,一個巴掌拍不響,你自己沒那個心思,彆人是如何也挑唆不起來的!”

李廣利聽到此處,不由得痛哭出聲,再也無法維持跪坐的姿勢,跌坐在地,哭著道:“您怎麼能這樣行事?天下眾人,誰又能經得起這樣的考量呢?”

皇帝勃然大怒:“你是在指責朕的行事嗎?你大膽!”

又罵道:“無父無君的悖逆之徒,難道你以為普天之下儘是爾等這般不忠不義之臣嗎?!”

他問一側的近臣:“倘若他果真是賢臣,難道會陷入此彀嗎?”

近臣馬上跪地搖頭:“真正的賢臣,在聽聞門客勸說自己行巫蠱之事構陷君上的時候,就該馬上駁斥他,然後大義滅親,將其扭送京兆尹府,明正典刑,海西侯反其道而行之,可見其人絕非賢臣,而是佞類。”

皇帝斷然道:“不錯!這麼淺顯的道理,一個侍臣都懂,你卻不明白,李廣利,你實在是太讓朕失望了!!!”

他%e8%83%b8膛裡充斥著計策得逞的筷感,還夾雜著一些“朕果然是聖明天子、燭照萬裡,早就看出來這家夥不是好人,下手試了試,嘿,他果然是佞臣”的得意。

這時候腰也不疼了,退也有勁兒了,手扶佩劍劍柄,踱著步,大聲指責李廣利:“你不過是外戚之家,又不曾建什麼社稷功勳,因為李氏的緣故得到富貴,怎麼敢違逆朕的意思,大肆豢養門客?魏大將軍跟冠軍侯都沒做的事情,你居然敢做?!一定是心懷不軌!!!”

李廣利難以置信道:“陛下,這,這是您允許了的……”

皇帝眸光猛地一肅,戾氣十足的盯著他:“你的意思是,是朕叫你豢養門客,心懷叵測的嗎?!好啊,你居然敢如此指責君上!!!”

李廣利:“……”

皇帝見他不做聲,複又冷笑起來:“當初你平定南越,微末功勳,居然也被封侯八千戶,你難道不覺得羞愧,更該以死回報社稷,回報朕嗎?!”

“忘恩負義的東西,結交朋黨,構陷儲君,這就是你回報朕的方式!”

李廣利嘴唇動了動,終於笑了起來。

隻是那笑容裡遍是苦澀,再沒有彆的情緒了:“是,都是臣的過錯,臣忘恩負義,臣罪該萬死,隻求陛下……”

皇帝甚至於都沒等他說完,就冷酷的打斷了他的話:“當然都是你的錯!不然難道還是朕的錯嗎?!”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網 友 整 理 上 傳

“都是因為你這個小人,事情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李廣利,躊躇滿誌道:“是你逼著朕走到這一步的,你——李廣利,才是罪魁禍首!”

“而你現在落得如此下場,全都是你自找的,與人無尤!!!”

第330章 劉老登大舞台45

李廣利起初還想為自己分辯幾句,講講道理的。

倒不是說把自己身上的罪責推得乾乾淨淨,而是說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陛下你自己難道就真的問心無愧嗎?

就算錯有十分,臣占據了九分,您這個唆使者占了一分,這不過分吧?

可是皇帝才不想聽他羅裡吧嗦的審判自己!

他媽的李廣利你算老幾,你也配審判朕?!

彆說朕根本沒錯,就算有錯,又能怎樣?!

你要高高在上的寬恕朕,還是打算組織人手審判朕,然後判處個幾年有期徒刑?!

當裁決和審判這兩項權柄同時執掌在一個人手裡的時候,任你如何巧舌如簧,其實都是沒用的。

李廣利近乎悲哀的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閉上了嘴。

什麼都不說,等待來自皇帝的最終裁決。

而彼時彼刻,被“攛掇自己和舅舅行巫蠱的那個門客其實是父親的人”這個消息炸蒙了的八皇子終於緩過神來了。

一直以來,他心裡邊兒都是很自傲的。

因為在他的認知裡,他是父皇毫無疑問的最喜歡的兒子。

父皇表現的也是如此。

大哥,不過是因為占據了長子的名分,又出生在父皇長久無子的特殊時期,所以才得以坐上儲君之位。

你看父皇動輒罵他幾句,使人申斥,而對我,可一直都是和顏悅色的。

大哥都不過如此,九弟就更彆說了。

他純粹是走了狗屎運,陰差陽錯之下救了父皇,才能得到如今的愛幸罷了!

我母親乃是父皇最喜歡的寵妃,死後甚至是以皇後之禮下葬的,可見在父皇心裡,她其實跟皇後沒什麼區彆——你看大哥是皇後生的,我也是皇後生的,既然如此,很容易就能夠類推出來,我跟大哥所差彆的,其實隻是一個齒序罷了。

可是今晚他所接受到的訊息,徹底的推翻了他先前十幾年來根深蒂固的認知。

父皇……怎麼會這麼對我?!

“父,父皇,”八皇子跌坐在地上,那雙美麗的眼睛裡盛滿了破碎的痛苦:“您是故意,故意想看到我和大哥自相殘殺嗎?”

皇帝因這句話而深感憤怒,又因為那雙眼睛而想起了故人:“故意叫你們自相殘殺?你是在指責朕不愛惜骨肉嗎?你怎麼不想想,同樣是被試探,為什麼你大哥毫發無損,你們卻淪落到了今時今日的下場?!”

他冷冷的覷著這個被自己寵愛了多年的兒子,眼底再沒有絲毫溫情:“你母親是多麼靈慧美好的女子,向來恭謹守禮,舉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