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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隻想要GDP 初雲之初 4391 字 6個月前

不可避免的會在內部留下翻閱記檔。

既然先前已經決定由他來出麵告發儲君巫蠱、詛咒君上,那他明麵上就不能夠跟任何能夠從儲君倒台一事當中獲得好處的人產生糾葛,當然也就無法去查勘那門客的底細了。

然而到了此時此刻,性命攸關之際,江充便什麼都顧不上了。

衝到保留情報的密室,尋到海西侯記檔的書架,搜羅到門客那一欄,展開之後一目十行的搜尋起來……

終於找到了那個名字。

出身,年歲,求學何地……

有一從兄,為太子門客。

江充盯著這行字看了半晌,直看得口乾舌燥。

良久之後,他回過神來,喘著粗氣,將那頁記檔撕下,小心翼翼的收在袖子裡,轉身走了出去。

就在他身影消失在門外之後,原以為無人的密室之中卻又閃現出了另一道人影。

他近前去將江充心慌意亂之下隨手擺放的記檔放置回原處,歎一口氣,輕輕的搖了搖頭。

第329章 劉老登大舞台44

江充給李廣利和劉屈氂帶來了隱藏在暗處的真相,但是這並不能為二人解惑,反而讓其陷入到更昏暗的深淵中去。

那人的從兄是太子的門客,他受命於誰,好像也有了答案。

可是這答案對於眼下的困局,又有什麼益處呢?

沉默。

長久的沉默。

終於,李廣利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來。

因為恐懼和憤怒,他麵容整個扭曲起來。

“不能就這麼算了……憑什麼就這麼算了?!”

他聲音嘶啞,發出近乎嗚咽的嘶吼:“是他陷害我們,是他設計引誘我們走向這條路的!”

“如果不是他故意為之,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彆忘了,巫蠱詛咒的主意,是他想出來,然後使人前來引誘我們的,這本身就是謀逆,是要掉腦袋的大罪!!!”

劉屈氂嘴唇顫唞,說不出話來。

李廣利便發瘋了似的去搖晃江充的肩膀:“我們完了,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叫他好過!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江充忽然間笑了起來,隻是因為臉上看不出任何喜色,這笑容反倒顯得神經質起來。

“海西侯說的很是。”

他神情猙獰,森森道:“終日打雁,最後卻被啄了眼——左右都是個死!”

……

對於霍嬗的謹慎,劉徹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然而就在來使受令離去之後不久,卻又再度匆忙趕了回來。

劉徹抬起頭來:“怎麼了?”

來使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道:“繡衣使者江充持天子便宜行事禦令,在宮門外,協同海西侯李廣利、澎侯劉屈氂,求見陛下!”

他試探著問:“殿下,李逆既然露麵,是否立即將其擒拿?”

劉徹心下一哂,輕輕搖頭:“向來臣不越君,江充持天子手令,帶人入宮覲見,合情合理,不必阻攔。”

來使恭敬應聲,退了出去。

……

江充帶著兩名同謀者一處進宮的時候,其實已經做了兩手準備。

若能夠順利進宮,直達禦前,這當然很好。

可要是還沒能到皇帝麵前去,便被人攔了下來……

那也很好!

在巫蠱案正式開審之前,李廣利有罪,並不能等同於他江充有罪,皇太子沒有權力將他這個直接受命於皇帝的鷹犬扣住。

如若不然,在天子心裡,這跟謀逆沒有任何區彆!

甚至於如此一來的後果,很可能比在天子麵前揭發此事乃是皇太子誘導海西侯為之更加嚴重。

可惜啊,皇太子看起來癲狂,但實際行事的時候,卻始終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克製。

江充持天子手令在前,神色惶惶卻也下定了某種決心的李廣利和劉屈氂緊隨其後。

彼時正是深夜,宮城之內卻被無數支火把映照得如同白晝,光影流轉,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變得晦暗難測起來。

三人與入宮複命的霍嬗擦肩而過,視線碰撞在一處,交織出熾烈的火花,然而到了此時此刻,誰都知道多說無益。

短暫的目光交鋒之後,視線隨即錯開,一前一後,就此南轅北轍,各不相乾。

相較於李廣利和劉屈氂的惶然與仇恨,江充心裡仍且懷有幾分希望,作為天子的鷹犬,他很了解上位者內心深處的恐慌和猜疑,也拚儘全力轉動大腦,想辦法叫自己活下來。

前邊有內侍引路,江充注意到,建章宮裡入夜就會熄掉的燈火重新點了起來。

他心緒猛地一沉。

這並不是一個好的征兆。

皇帝上了年紀,睡眠變淺,夜來時常難以安枕。

為了能叫他安睡,每到傍晚時分,宮人們便會將燭火熄掉一點,並隨著時間的推移再熄一點,再熄滅一點,且在他入睡時保持著極致的安寧。

因為天子一旦從睡夢中被驚醒,這晚就很難再睡著了。

而失眠所伴隨著的,必然是煩躁與想要殺人的怒火。

作為執掌繡衣使者情報的統領之一,江充真切的知道這一點,所以此時此刻,便難免為此憂心不已。

可是他猜錯了。

出乎江充的預料,此時皇帝的心情很好。

甚至於,這滿殿燈火並不是在他醒來之後才點起來的,而是這一晚他根本沒有入睡。

這是一個注定會被史書所銘記的日子,是一個注定會在大漢掀起腥風血雨的日子,是他早在幾年前便播撒下的種子終於能夠收獲的時候——這樣美妙的夜晚,正該徹夜回味,怎麼能早早睡下?

這偌大宮城裡的所有人,內侍也好,宮人也好,禁軍乃至於南北軍也好,都成了皇帝蔓延出去的眼睛、探索出去的耳朵。

他是整座皇城的中樞,聽自己權位的延伸源源不斷的傳遞消息回來。

皇太子使人包圍海西侯府。

皇長孫扣押了八皇子的身邊親隨。

海西侯夜會澎侯。

繡衣使者江充火急火燎的衝進了他設置好的陷阱裡……

而他則高坐釣魚台,隨時觀察著場中的形式,漫不經心的收一收網。

江充三人進殿之後,見到的便是神情愉悅、精神矍鑠的天子,這當然比見到一個怒盈於色的天子來的要好,可不知怎麼,如此詭異的情狀,卻也難免叫他們心驚。

李廣利是首告。

他的身份和地位,也最適合第一個站出來闡述這場陰謀。

李廣利摘掉了頭頂的帽子,輕輕放置在一邊。

他很清楚,無論能不能以此為由扳倒皇太子,他都必死無疑。

因為當他決定開始巫蠱案的時候,本身就是死罪了,至於是否是為人引誘,在論罪上都不會得到絲毫的寬宥。

但既然一定要死了,憑什麼不拉一個墊背的?

有大漢皇太子一同赴死,也不算虧!

李廣利跪在地上,向皇帝闡述整件事情的經過,說到懊悔之處,聲淚俱下,痛哭不能自已。

隻是有一點,他小心的回避了八皇子在其中的作用,將欣然參與,改成了一無所知。

至於負責去埋葬木偶的人,當然也是受令於他,而非八皇子。

這個提議得到了劉屈氂和江充的附和。

把八皇子一起拉下水,對他們來說,有什麼好處呢?

隻會讓皇帝更恨他們,覺得他們帶壞了自己的兒子。

可若是將八皇子在其中發揮的作用略去——漢室的諸侯王,來日未必不能夠給予他們餘蔭。¤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想當初,太宗孝文皇帝,不也隻是一個諸侯王嗎?

皇帝起初見李廣利跪地請罪,還有些茫然,聽到一半,卻是麵露慍色,盛怒不已:“你好大的膽子!”

甚至於沒給李廣利再說什麼的機會,便轉向左右:“小八呢?馬上把他叫來——他舅舅參與了巫蠱案,難道他果真一無所知?”

李廣利以頭磕地,其意誌之堅決、動作之猛烈,以至於他當場就撞了個頭破血流。

他原地暈眩了幾瞬,才勉強收斂起精神,聲色俱哀道:“陛下,八皇子不僅僅是您的愛子,也是臣的外甥,他的母親是臣的胞妹,若無妹妹,李氏如何會有今日的富貴?”

“巫蠱,這是掉腦袋的勾當,臣若是將他牽連到其中去,上有愧於君父,下有虧於早亡的夫人,還請陛下明察啊!”

李廣利又一次重重叩首於地。

皇帝坐在上首,因為他的言辭,臉上浮現出幾分遲疑來:“你的意思是,從頭到尾,小八都沒有參與,對此一無所知?”

李廣利聲色懇切道:“陛下聖明!”

皇帝因此略略柔和了幾分神色,猶疑幾瞬之後,終於道:“去叫小八來,我要聽聽他的說法。”

語氣已經和緩下來。

李廣利暗鬆口氣。

……

天子的近侍連夜趕往八皇子的寢殿,往劉進處傳達了天子的口諭,後者核驗無誤之後,很痛快的將八皇子交了出去。

作為皇帝的愛子,八皇子熟悉皇帝身邊的所有近臣,心知今夜宮中生變,怕是事發了,再見父親使人來傳自己,難免要小意試探一二。

然而他能夠位尊至此,靠的是投胎,皇帝近侍能有今日,靠的就純粹是頭腦敏銳、人事練達了。

誰敢在這個關頭向他透露消息?

不要命了嗎!

全程緘默,一言不發。

八皇子隻是腦袋不如他們聰明,並不是不會察言觀色,見狀心就冷了一半。

……

八皇子既被提走,劉進今晚的任務便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他那些親信早就被投進了掖庭,這會兒又走了這個身份最要緊的,他也就無謂繼續留在那兒了。

回到自家地盤去向父親複命,他眉宇間有些躑躅:“父親,李廣利一定會竭儘全力,將八叔從此事當中摘出去的。”

劉徹聽得麵不改色:“這是人之常情。至於結果如何,就要看你祖父是否願意相信,而你八叔到了禦前,又如何分說了。”

劉進端詳著父親的神色,若有所思:“您覺得,八叔這回在劫難逃了嗎?”

“事到如今,你八叔說什麼其實都不重要了。”

劉徹對上了兒子的視線,微笑著告訴他:“當上位者對你心生厭惡的時候,你給出什麼樣的答案,其實根本不重要。”

劉進從這短短的一句話當中聽出了幾分教誨的疑似,立時跪下`身去,鄭重道:“是,兒子記住了。”

……

八皇子心底的所有僥幸,都在見到跪在殿中,頭破血流、神情狼狽的舅父時灰飛煙滅了。

完了!

這是他心裡唯一的念頭。

然後他聽到了大殿之上,父親那蒼老而不乏威儀的聲音響徹耳邊,宛如神佛垂問世人:“小八,你可曾參與其中?”

這叫八皇子怎麼說呢?

顧全骨肉義氣,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