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頁(1 / 1)

朕隻想要GDP 初雲之初 4342 字 6個月前

度,沒想到居然生出了你這樣愚不可及的兒子,上天造物果真是叫人失望!”

八皇子被刺痛了。

我是什麼?

我算什麼?

一件失敗的工具,一件評價為殘次品的器物嗎?!

理想和現實的殘酷反差,叫他不由得控訴出聲:“陛下,難道不是您把我推到這個深淵裡來的嗎?!”

他叫屈道:“您假裝寵愛我,將我帶到懸崖邊上,然後在我背後發力去推——如今我真的跌下來了,您又指責我為什麼不當心來自身後的黑手,自顧自摔下去?您太不公平了!”

皇帝根本懶得一對一的跟他駁斥。

他隻能聽見自己想聽見的:“朕假裝寵愛你?你這沒心肝的東西,枉顧君父大恩!”

他失望不已:“這些年我待你如何,彆人不知道,難道你也不知道?地方進貢的東西,朕之後,你可以第一個挑,諸王之中,朕也獨獨對你百般優容,在你心裡,這所有的恩情居然都是假的?!”

八皇子以手撐地,站起身來,含恨將隱忍了數年的委屈發泄了出來:“那不是因為您想拉我當靶子,跟大哥打對台嗎?不如此厚待我,怎麼叫朝臣對我下注,又怎麼叫我跟大哥敵對?!”

皇帝聽得瞠目結舌,臉上不平之色較之八皇子更甚:“不識好歹的東西,朕一番好意,你竟如此怨懟!”

他勃然大怒:“宮中有皇子十數人,朕為什麼不選彆人跟皇太子打對台,獨獨選你?還不是因為在意你!”

八皇子:“……”

八皇子遭遇到了和舅父李廣利相同的困境。

即本人和皇帝持有兩套完全不同的價值觀,且完全無法兼容。

更悲哀的是,他們根本沒有還手的能力,分分鐘就會被皇帝打翻在地,然後粗暴的將他的那一套價值觀燒紅,烙鐵似的強行燙在他們臉上,躊躇滿誌的大喊:“朕永遠都是對的,不讚同朕的人通通去死!”

八皇子無法再開口了。

而皇帝想說的卻還有很多,繼大聲指責李廣利之後,他開始大聲指責八皇子:“身為幼弟,你居然膽敢以巫蠱構陷長兄,而作為兄長,你同樣處處為難你的幼弟——你難道不知道,小九是朕的救命恩人嗎?!”

“看看你大哥是怎麼做的,再看看你又是怎麼做的,殊無孝悌之義,有豺狼虎豹之心!”

“還有今日!”

皇帝目光冰冷的掃了一眼李廣利,又去看八皇子:“李廣利縱然有萬般不是,到底也是你的舅父,他如今這番大逆不道的籌謀,又是為了哪個?而你,卻是一心隻求保全自身,卻置他於死地而不顧!”

“在內宮之中,你不孝父親,不敬兄長,欺淩幼弟,也罷,就算我們與你不甚親近,便也是了,可李廣利是你嫡親的舅父,你竟也能冷眼旁觀他受滅族之罪,急於洗白自身?難為你做得出來!”

到最後,語氣中已經是殺機畢露。

八皇子從這番極致絕情的言辭中感知到了幾分不詳,先前梗著的脖子,便因此軟了幾分。

他怯怯的叫了聲:“父皇,兒子……”

皇帝卻是“哈”的嗤笑一聲,斜睨著他,意味深長道:“如今怎麼不喚朕‘陛下’了?是害怕了嗎,想要以此喚醒朕的慈父之心?”

八皇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垂淚不語。

皇帝森森道:“晚了!朕的心已經被你這個無父無君的混賬傷透了!”

說罷,馬上揮袖道:“傳令,皇八子協海西侯李廣利、澎侯劉屈氂、繡衣使者江充謀逆,以巫蠱之術魘鎮君上,皇八子鴆酒賜死,協同者族!!!”

話音落地,殿中幾人臉上儘皆失了顏色。

八皇子什麼都顧不得了,膝行上前,求饒道:“父皇——”

皇帝看也不看他們,手扶佩劍,頭也不回的走了。

出了此地,便使人去傳禦攆:“走,瞧瞧皇太子去。”

……

劉徹這會兒尚且沒有歇下。

他還在等。

等老父親過來向他訴苦。

嗯,訴苦。

李廣利覺得委屈,八皇子覺得委屈,皇帝也覺得自己委屈……

劉進也沒有睡,殿中沒有侍從,他便擔當了內侍的職責,隔三差五的去挑一挑燈芯,在這風雨欲來的寧靜夜晚裡,隔三差五的同父親說幾句話。

終於有人來稟,道是皇帝過來了。

劉進若有所思的看一眼父親,緊隨其後走出寢殿,與之一道去迎天子。

而此時此刻,皇帝早不複在大殿之上憤怒指責彆人的情況。

他看起來有些落寞,野心勃勃的外表被剝去,真正的開始像一個老人了。

皇帝委屈的跟兒子控訴:“我對李廣利不好嗎?”

“他立了一分功勞,我給他十分回報,冠軍侯初次大勝,都沒能得到八千戶封邑,可他卻得到了,他不應該感恩戴德,不應該感激涕零嗎?!”

劉徹坐在旁邊,一邊聽,一邊示意兒子給他祖父斟酒,同時還要回應他:“感念君上的厚賜,這是人臣的本分啊,若不如此,隻能說明李廣利居心叵測,非漢臣也!”

“沒錯兒,是這樣的!”

皇帝憤怒的附和道:“李廣利不思感恩也就罷了,居然還敢結黨營私,反咬儲君一口,他想乾什麼?想做伊尹,行廢立之事嗎?真該死啊!”

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劉徹點頭道:“不錯,這是他自取死路!”

皇帝又委屈的跟兒子控訴:“我對李廣利不好嗎?我甚至於連他豢養門客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過去了啊,可他怎麼都不想想,魏大將軍跟冠軍侯都沒做的事情,他配做嗎?配嗎?!”

劉徹斷然道:“他不配!”

“沒錯兒,他不配!”

皇帝拍著桌子道:“可恨他居然知法犯法,故意裝糊塗,打量著朕好糊弄!”

劉徹冷哼一聲:“他這是自找死路,與人無尤!”

皇帝深以為然的點頭:“正是如此!”

再度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然後再度愁苦的同兒子控訴:“小八,我對他不好嗎?他跟進兒一樣,從小就養在我身邊啊,沒想到居然養出了一隻背棄君父的豺狼!”

皇帝憤憤道:“他居然說我不在乎他,寵愛他都是裝的,是為了給你拉一個對手出來,我承認,我是有一些這樣的想法……”

劉徹冷笑一聲,馬上接了下去:“可即便如此,他難道沒有從中受益嗎?!”

皇帝酒逢知己,馬上道:“是吧?!我為什麼不扶持彆人,偏扶持他?還不是因為疼愛他!”

劉徹下了定論:“不識好歹,枉顧父親的一番恩情!”

“沒錯兒,”皇帝磨著牙,憤憤道:“不知好歹的東西!”

站在一邊兒倒酒兼旁聽的劉進:“……”

皇帝又飲了一口酒,忽的黯然起來,神傷不已:“就在方才,我下令賜死了小八,他畢竟是我的兒子,眼看著他長大的啊,為什麼,為什麼他要背棄我,為什麼要逼我至此,讓我背上殺子的惡名……”

劉徹感同身受的歎了口氣:“做父親的,哪有不疼愛親生骨肉的?倘若真的走到了那一步,沒有人會比下命令的父親心裡更痛苦了。”

皇帝被觸動到了,抬起頭來,動容的看著兒子。

“是啊,真是叫人痛心……”

劉徹神色唏噓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惺惺相惜道:“世道如此,多情的人總容易被辜負。”

再瞅一眼旁邊呆滯.jpg的兒子,不滿道:“愣著做什麼?倒酒啊!”

第331章 劉老登大舞台46^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皇帝畢竟上了年紀,體力比不上正當壯年的兒子,一邊傾訴一邊飲酒,如此絮叨了將近一個時辰,終於還是睡了過去。

劉進跟父親一起將他攙扶到了塌上,父親留下來照顧祖父,順口把他打發走了。

劉進有些遲疑:“父親,我還是留下來吧……”

哪有叫父親在此勞累,做兒子的卻躲清閒的道理?

劉徹瞧了他一眼,意味深長道:“你祖父不會在意這些小節的,且這兒有我顧看,不會有什麼疏漏,而你,卻很應該去從頭到尾想一想整件事情了。”

劉進心下微凜,躬身應道:“是。”

夜色已深,殿外樹影婆娑,他的心緒也如同麵前隨著夜風輕輕搖晃的斑駁影子一樣,晦暗難言。

劉進如何也想不到,這回的事情,居然是祖父一手炮製!

父親是他的長子,是大漢王朝的儲君,八叔是他的愛子,是李夫人留在世間的唯一子嗣,這二人真的拚個你死我活,對他有什麼好處呢?

可祖父卻興致勃勃的炮製了巫蠱案,並且最終將八叔送上了絕路。

還有今晚祖父同父親說的那些話,實在令人心生寒意……

這是場同時針對儲君和皇子進行的考校,父親交出了完美的答卷,所以此時此刻,他仍舊是祖父寄予厚望的儲君,八叔乃至於海西侯給出了完全錯誤的答案,所以他們通通都要去死!

先君後父,這才是皇家啊!

午夜的冷風吹過,劉進不由得打個寒戰,由此想的更遠。

父親的今日,難道便不是他的來日?

作為皇長孫,或許他應該以一種全新的態度,來審視同父祖之間的關係了。

……

這一夜,京中堪稱風雲變幻。

南軍被緊急調動,當然瞞不過長安勳貴們的耳朵,尤其昨晚臨時戒嚴,甚至不乏有人被攔在了親友家中。

若是在往常時候,這些外出做客的貴人自然可以持著家中令牌證明身份,打發走宵禁的士卒,可昨晚封鎖長安的命令是皇太子下的,調動的又是南軍這樣的天子嫡係部隊,底下的人怎麼敢頂風作案?

管你是誰,隻要不是皇帝本人親臨,統統都給我縮著脖子做人!

戒嚴一直持續到了第二日清晨,心懷疑惑,亦或者惴惴不安的大臣們到了朝上,這才知道昨晚究竟發生了多麼驚天動地的劇變——

皇八子與海西侯行巫蠱之術魘鎮君上,意圖造反!

就在昨晚,皇八子已經被天子下令處死,海西侯李廣利和他的黨羽劉屈氂、江充等人俱已經被下獄。

天子聖諭:此不忠不孝之人,族其家,以儆效尤!

一時滿朝悚然,從前同李廣利有所交際,甚至於隱隱有投向八皇子的人更是人人自危。

劉進覺得,事態不應該被擴大化,李氏外戚乃至於劉屈氂、江充幾族,巫蠱案流的血已經夠多了。

且祖父的態度其實也有所昭示——如果他老人家真的想大肆株連,昨晚就可以下令了,何必等到今日,叫滿朝人心惶惶?

若是在從前,他大抵會去建言,請父親出麵平定人心,穩定朝局,但是經曆了昨晚之事後,他已經學會在適當的時候保持緘默。

作為大漢的皇長孫,他此時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