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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隻想要GDP 初雲之初 4339 字 6個月前

之後,他才會伺機而動,告訴皇帝——臣日前得知,巫蠱之事,乃係江充、李廣利合謀構陷,實屬子虛烏有……

到那時候,皇帝的憤怒足以埋葬一切!

彆說是他,就連八皇子,怕也未必能夠幸免!

一位儲君的身亡,會帶著難以計量的人走向陌路,而為此陪葬的人,更將不可勝數!

而倘若那門客從一開始就是皇太子的人,那就更可怕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又為此做出了哪些努力,乃至於串聯江充,使八皇子的親信悄悄埋下木偶,他想乾什麼,已經是呼之欲出了!

當然是在時機成熟的時候,給予己方致命一擊,將其送上西天!

冷汗源源不斷的從李廣利的額頭滲出,而他甚至於顧不上去擦拭,在書房中反複踱步許久,終於倉皇的做出了決定:“備車,我要出門一趟!”

他要去找江充和姻親劉屈氂商議此事。

從幾人聯合一處,謀劃這件案子開始,就已經被綁定在了一起,要麼一起生,要麼一起死,沒有彆的可能!

而這個計劃本身,其實就相當於一輛沒有設置刹車程序的快車,一腳踩下油門之後,除非撞到什麼東西,否則如何也無法停下了。

木偶已經被埋在了皇太子的宮室裡,幕後之人虎視眈眈,如今主動權已經不在他們手上,對方隨時都有可能發難,再不去搶奪時間,商議對策,那就真的完了!

李廣利到了兒女親家、澎侯劉屈氂府上,又請後者馬上去請江充。

江充聞訊之後,身披鬥篷,遮住全身漏夜前來,進門之後,難掩怫然:“海西侯,我們之前不是說過,事成之前不要再見麵了嗎?今晚之事,你最好給我一個理由!”

李廣利如今已經成了驚弓之鳥,再不複定計之時的躊躇滿誌,聞言也不忍讓,當即作色道:“那個提議我行巫蠱之事構陷皇太子的門客不見了,這個理由夠不夠?!”

“什麼?!”江充大驚失色!

在場的三人當中,李廣利是外戚,劉屈氂是宗室,而他,卻是帶有漢室特色的特務,繡衣使者出身。

前兩人能夠出人頭地,或多或少(很大成分)是占了時運亦或者出身的緣故,而他江充,那可真就是從最底層打拚出來的人精。

而無論是他自己的頭腦,還是他那本就特殊的工作性質,都叫他瞬間就意識到了此事的嚴重性。

彼時江充頭腦當中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完蛋了!

第二個念頭是——有沒有機會反水?

就說是我江充查獲了這起反意圖構陷太子、顛覆大漢的陰謀勢力集團!

至於先前的聯合,可以說是為了深入敵營,得到第一手證據……

李廣利出身平平,之所以有今日,純粹是占了李夫人的光,他搞不清這些彎彎繞,但是劉屈氂不一樣。

宗室子弟,又能混到出人頭地,他對於這些服務於頂層人物的特務太了解了。

毫無道德觀念的王八蛋,有奶就是娘!

現下既已經到了危急關頭,劉屈氂語氣也沒那麼客氣了,無論江充有沒有反水的意思,他都在第一時間內給出了警告:“事已至此,再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他向江充示意對麵的坐席:“如今咱們三個已經是一條藤上的螞蚱,此事若被揭發,跑得了誰?還是坐下來好好商議一下該當如何應對吧。”

江充聽出了劉屈氂言語之中的威脅,不露痕跡的磨了磨牙,到底坐了下去:“澎侯說的很是。”

李廣利遂將事情經過告知:“今日我使人去請他,卻發現已經是人去樓空了……”

江充急了:“我叫你殺他滅口,你不忍為之,使人將其看管,居然也沒看住?”

劉屈氂又打了一個圓場:“還是想想該怎麼辦吧……”

江充幾乎是立時便站起身來:“此事因他挑唆而起,又因他消失而生變,破局之法,全在一人,我馬上去查!”

在這方麵,他有著李廣利和劉屈氂都無法比擬的優勢,那就是無孔不入的繡衣使者們可以源源不斷的為他提供情報。

李廣利與劉屈氂惴惴不安的站起身來。

前者試探著問:“如若現下使人去將那木偶挖出來,及時銷毀掉……”

江充聽罷,便冷笑起來:“若此事乃是哪位皇子暗中為之,你的人剛靠過去,馬上被抓個現行,屆時人證物證俱在,鐵證如山!”

“而倘若此事乃是皇太子設計……”

他眼眸微眯,已生絕望之感:“豈不是自投羅網!”

李廣利麵如土色,一言不發。

江充也沒有時間同他囉嗦,甚至於連禮貌流程都沒走,便大步往外邊兒去。

將將出了密室的門,便有親信急匆匆的迎上前來,在他耳畔低語幾句。

江充本就不好的臉色,由是愈發晦暗起來。

劉屈氂見狀,急忙道:“可是出了什麼意外?”

江充卻沒看他,而是看向李廣利,幽幽道:“就在剛剛,霍嬗帶領南軍包圍了海西侯府。”

南軍……

既出動了這支部隊,那必然已經驚動了天子。

李廣利臉色大變,跌坐在地。

劉屈氂馬上問他:“方才你來此之前,可曾將行蹤告知家中?”

李廣利倉皇搖頭:“並,並不曾……”

江充當機立斷:“先叫海西侯隱身此處——澎侯先前那句話說的很是,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個出了事,另外兩個也跑不了!”

劉屈氂明白江充的意思。

他是要求自己在他查清楚那個門客的事情之前協助李廣利隱藏行蹤。

真要說心計和謀算,李廣利算是三人之中最差的,一旦他落網,另外兩個就兜不住了,反而將其扣住,尋到那門客蹤跡之後,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劉屈氂當仁不讓:“你放心!”

江充無暇同他過多客氣,點一下頭,快步離去。

……

霍嬗勒住韁繩,坐在馬背上,抬頭去看懸掛在不遠處的海西侯府的牌匾。

彼時夜風幽微,明月高懸,照亮了他嘴邊的那一絲譏誚痕跡。

李廣利,當日朝堂之上僭我父席的時候,怕是沒想到會有今日吧?

握住馬鞭的手隨之抬起,霍嬗冷冷下令:“入府,即刻將李氏所有人收押,不得有誤!”

身後南軍士卒聲震雲霄:“是!”

八皇子得寵,海西侯聖眷正濃,見有人深夜叩門,原還不悅,聲色囂張,待到知曉來軍乃是戍守未央宮的南軍,立時便慌了神。

門房想要入內稟告家中貴人,央求其暫緩一二,馬上就被按倒在地,吃了一通鞭子。

南北兩軍戍守未央、長樂兩宮,可以說是本朝最為特殊的兩支部隊,當年誅殺諸呂之時,惠帝的皇子都被他們推進暗巷殺了,更何況是區區一個海西侯府。

不出兩刻鐘時間,李家人幾乎都被提到了院子裡,看著周遭凶神惡煞的南軍士卒們,神色膽怯,難掩不安。

隻是少了李廣利。

詢問李家其餘人,竟無人知道他去向何方。

霍嬗聞訊神色微動,親信低聲問道:“是否要去李廣利故舊姻親家中去尋?”

霍嬗輕輕搖頭:“不。”

李廣利的姻親乃是宗室,亦或者朝臣,在事情尚未得到天子蓋章認可的時候,不宜無腦將事態擴大化。

魏霍集團的榮光已經足夠閃耀,所以一直以來,霍嬗都致力於收斂一點,再收斂一點。

父親行事可以張狂,他有張狂的本錢,而他這個冠軍侯世子行事卻要持重。

風光煊赫了幾十年的軍事集團繼承人比父輩還要狂妄,這豈不是當眾朝天子嚷嚷——我小辮子多,趕緊來抓我?◇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低聲道:“使人去問皇太子殿下,看該當如何處置此事。”

……

劉進持著父親的手書,率人直奔八皇子寢宮去。

到了地方之後馬上下令封鎖宮門,緝拿八皇子身邊的一乾親信侍從。

如此聲勢浩大,八皇子難免會為之驚動,他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此時見侄子率人前來發難,難免心驚肉跳。

卻還是強撐著,色厲內荏道:“劉進,誰讓你帶人闖到我的寢殿來的?你大膽!”

劉進壓根沒打算跟他對話,高舉父親留給自己的手書,從容道:“我奉儲君之令,前來羈押八叔身邊的人,至於這是為了什麼,想來明日父親便會給您一個解釋的。”

八皇子可以用叔父的威儀來壓製侄子,卻無法在正麵對決中違抗長兄的命令,然而,若是叫劉進把自己的親信們帶走……

冷汗倏然間冒了出來。

他想要強撐著分辯,嘴唇剛剛張開,劉進便看了過來。

他微笑道:“八叔,您確定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侄兒就親信們的事情交談嗎?難道說,您知道他們做了什麼不法之事?”

八皇子就跟被毒蛇咬住了舌頭似的,馬上將嘴巴閉緊,如一隻蚌。

劉進悄無聲息的歎了口氣。

跟愚蠢的人說話就是有這樁壞處,非得挑明白才行。

事情涉及到巫蠱案,九皇子證明看見八皇子的親信去儲君的宮殿裡埋了東西,但這事兒真的跟八皇子相關嗎?

倒也未必。

如果皇帝想要保全愛子,完全可以把鍋甩到李廣利身上——是李廣利威逼利誘讓外甥的親隨乾的,八皇子從始至終一無所知。

如此一來,雖然最後八皇子難辭失察之罪,但好歹能保住性命。

可要是八皇子在這兒大吵大嚷起來,死保親信,這要是說他不知情,誰信啊!

劉進這會兒給他留一條退路,並不是真心想叫他活命——這家夥都想叫自己全家不得好死了,憑什麼自己還要當聖母啊!

給不給八皇子留退路其實並不重要,但是,給天子留下轉圜的餘地,這一點很重要!

朕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啪啪啪把流程全走完了,一舉把儲君最大競爭者和他的支持者送上了西天,這算怎麼回事?

你們是不是想上天啊?!

這才是劉進此時選擇點醒八皇子,叫他暫且置身事外的原因。

……

江充急匆匆的離開了劉屈氂的府上,然後馬上火急火燎的往繡衣使者的駐地去搜羅李廣利那門客的檔案。

作為備受皇帝寵信的酷吏、繡衣使者的負責人之一,他可以接觸到的絕密情報數不勝數,而像依附儲君的門客,諸皇子的外家,乃至於朝臣和列侯之間的人際往來,更是其中最要緊的一部分。

李廣利不是無名之輩,甚至於李氏外戚是魏霍集團之外的本朝第二大外戚勢力,他的每一個門客,都會被記錄在檔。

先前江充並沒有來查過。

繡衣使者掌控了大量絕密的情報,內部的審核機製當然也足夠嚴密,以江充如今的等級,固然可以自由查閱,但是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