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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隻想要GDP 初雲之初 4307 字 6個月前

鄔家作為太祖功臣,第一個倒向魏王,著實打了天家父子一個措手不及,原以為鄔翠翠要麼跟著李嶠投奔德州,要麼跟著兄長一起投奔魏王,卻不曾想她哪兒都沒去,反倒返回陪都城內居住了。

太上皇聞訊之後遣人接她入宮,臉上不無慍色的問她,何以不曾跟隨兄長往投魏王。

鄔翠翠先是怒斥天子亂政,無人君之像,繼而又道自己父母俱喪,皆埋骨於此,兄長東行,是為保全鄔家血脈,而她獨留於此,卻是要為父母守孝,看顧墳塋。

太上皇聽罷為之色動,終究不能因為鄔二郎轉投魏王而責難於她。

而在此之後,糊裡糊塗過了小二十年的鄔翠翠,卻做了一件令人瞠目的大事。

李嶠雖與她斷了夫妻之緣,卻將先前從鄔家所獲得的財貨乃至於天家賜下都留給她,而鄔翠翠自己的嫁妝和鄔夫人的私房也是一個天文數字。

當日陪都夜變,蒙災的百姓不計其數,整個城市都被燒塌了一角,鄔翠翠遂將所有財貨悉數折換成錢,隻留下衣食之用,剩下的全都用來重修陪都了。

那可是世代公卿的鄔家的一半家財啊!

隻怕連天子都未必會有這麼闊綽的手筆!

鄔翠翠因此極得聲譽,天子饒是厭惡於她,也不得不為全物議,而賜予她一個國夫人的封號。

左右也隻是一個虛名罷了,天子這樣想。

鄔家的丫頭看起來倒真是有些長進了,隻可惜再怎麼長進,也就那樣了,直到今日,還當太上皇是一心疼愛她的義父呢!

天子心下微哂,沒有入內,轉身離開了。

而庭院之中,鄔翠翠正在卷著袖子,親自為太上皇煮茶,從碾到磨,再到燒水衝泡,都不肯假手於人。

太上皇半靠在座椅上,臉上帶笑,神情和藹如一個尋常的老人:“說了多少次,這些事情讓下人去做就好了,何必如此費神呢!”

鄔翠翠用扇子打著風,眼睛緊盯著水壺裡的泉水滾了幾滾,腦海中不知怎的,忽然間回想起從前總跟自己針鋒相對的,那個寄住在魏王府的表姑娘來。

說來也真是孽緣,表姑娘不僅僅是她第一個丈夫的心上人,後來也陰差陽錯的成了她第二個丈夫的義姐。

再後來,也是這位表姑娘輾轉托人送了她求而不得的東西過來。

“一點點就足夠了。”

送信的人向她轉達表姑娘的話,鄔翠翠幾乎能猜想到表姑娘說這話時候的表情。

寶石一樣明豔,卻又棱角鋒銳,飽含殺機。

壺裡的泉水第三次滾了起來,那升騰的熱氣使得她眼眸微眯,口中卻笑道:“可不成,這是女兒的一番孝心,怎麼能讓他人代勞?”

九公主在旁,語氣含著幾分醋意,嗔怪道:“父皇,翠翠可是專程找師傅學得呢,女兒先前也想讓她操持一回,她卻不肯,說也就是孝順您老人家的時候,才肯出這份心力呢!”

太上皇被逗得哈哈大笑:“今天這不就叫你趕上了?且等著吧,總有你的便宜賺!”

九公主眼睫微垂,含笑不語。

第145章 天策上將了解一下38

太上皇如今真是老了。

從前之所以顯露落寞,是因為被迫西逃,不得已將手中權柄交予他人——即便隻是表麵上如此為之,也足夠讓這個唯我獨尊了幾十年的人深感痛苦了。

那時候的瑟縮與愁苦是演的,但現在的瑟縮與愁苦,卻都是真的了。

他很清楚當下朝局已然糜爛不堪,更清楚自家先祖披荊斬棘開創下的這個王朝,也已經敲響了喪鐘。

李長生是這個王朝的掘墓人,而他先前當政之時的種種舉措,又何嘗不是在這個本就奄奄一息的皇朝身上下了一劑猛藥,進一步加快了末日的來臨?

現在,他是真的有點開始享受含飴弄孫的時光了。

至於權柄……天子不是一直都想方設法的想要奪走嗎?

都給他也便是了!

而他,這個垂垂老矣的天子,便隻是每日聽聽江南時興的曲子,叫女兒陪著出去散散步,又或者如今日這般,跟年輕的孩子們一起吃茶。

雖然知道外界仍舊是風雨飄搖,但此時此刻身在此地,嗅著不遠處傳來的悠遠茶香,倒真有種偷得浮生半日閒的滋味呢!

大概真是因為看開了,亦或者是鄔翠翠專程從極西之地購得的茶葉確有神效,近來每隔兩日喝上一回,不止白日裡較之從前更有精神,夜裡也能安枕了。

太上皇當然不是全無防範之心,也曾經專程讓禦醫前來探查過,最後卻也沒能發現什麼蹊蹺,再見鄔翠翠自己也一同飲用茶水,麵無異色,也就打消了疑心。

這個傻孩子,又能乾出什麼事情來呢。

他暗地裡笑自己大驚小怪,杞人憂天。

昨天晚上刮了一夜的風,鄔翠翠在不遠處煮茶,太上皇耳聽著她咳嗽了幾聲,不由得關切幾句。

鄔翠翠蹙著眉頭,聲音略有些沙啞:“大概真是受了冷,且再回去瞧瞧,若是實在不好,就到城外莊子裡去住幾天,將養好了再來看您。”

太上皇免不得又賜了好些珍奇之物和藥材與她。

如是間隔兩日,再到了鄔翠翠進宮的時候,太上皇卻沒見著人,使人出宮去問,才知道鄔翠翠兩日前便病倒了,倒是留下了太上皇吃慣了的茶葉和衝泡的方子,讓人帶進宮裡去,道是不要誤了太上皇的雅興。

太上皇嘴上失笑:“這傻丫頭,好好養病也便是了,倒還惦念著我!”

私底下還是讓太醫來瞧茶葉和方子是否有何不妥。

兩名太醫眼看之後,都道是與從前無異。

太上皇疑心儘消,遂令左右依照鄔翠翠送來的方子煮茶飲下,起初還不覺得有什麼,甚至於還精神矍鑠的打算往後園去賞梅,不曾想走出去幾十步之後,卻忽然發作起來。

近侍們還未反應過來,便見太上皇腳下忽的一個踉蹌,順著台階骨碌碌滾了下去。

眾人給嚇了一跳,回過神來,一窩蜂衝了下去,隻見太上皇麵色慘白如紙,額頭生汗,還當是他上了年紀骨頭薄脆,高處跌落摔斷了腿。

一疊聲吩咐人去取了躺椅來,意圖將人攙扶上去的時候,卻聽太上皇發出一陣淒厲至極的慘叫,渾然不曾理會那些伸過來攙扶他的手,整個人宛如一條被打斷了脊背的野狗一樣,毫無儀容的在地上抽搐打滾。

近侍們看得呆住,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如是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道:“都傻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快去請太醫!”

太上皇狼狽至極的匍匐在青石磚鋪就的地麵上,方才從高處台階摔落,臉頰蹭破了皮,露出內裡鮮紅的皮肉,他卻也感覺不到了。

因為跟肚腹之中傳遞出來的痛楚比起來,臉上的那一點點痛苦,實在是太過輕微了!

痛!

好痛!!!

腸胃裡好像是鑽進去了一條劇毒的蜈蚣,正飛速的挪動著它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幾十隻腳在五臟六腑中肆意爬行,劇毒的汁液源源不斷的從它的肢體內湧出,瘋狂的腐蝕著他的內臟。

又好像是有一支燒紅了的鉤子,那泛著紅色熱火的尖端勾住了他的肺腑,將腹內臟器烙得發黑糜爛的同時,持鉤的人又一點點的用力,意圖將他的五臟都從喉嚨裡勾出來才好……

太醫前不久才來看過茶葉有無問題,再度被傳喚回來,尤且有些驚詫,人還未到近前,便聽見一陣令人耳膜發酸的、浸透了痛苦的哀嚎聲傳入耳中——不是太上皇,又會是誰?

到了近處去看,兩個太醫麵麵相覷,膽戰心驚:“這,好歹也要將太上皇攙扶起來,才能診脈啊……”

不過說實話,看太上皇當下這狀態,診了脈大概也就那樣了……

幾個近侍壯著膽子去扶,然而太上皇掙紮的太過厲害,竟也不能如願將其製住,且太上皇身份尊貴,又非刑犯,他們又怎麼能強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一群人看著他在地上翻滾慘叫,滿麵愁容,另又有人去請天子前來主持大局。

……

太上皇此時享用的毒藥,前不久剛剛取了魏王妃常氏性命,是以讓服藥人最大程度遭受折磨為目的炮製出來的新型毒藥。

天子聞訊匆忙趕來,就見太上皇伏在地上抽搐,頭發披散下來,麵容扭曲,七竅流血,幾乎快要不成人形,連帶著身上的常服也染上了斑斑血跡。

起初他以為那是口鼻處流下的鮮血所染,再仔細一看,卻見太上皇十指指甲根根斷裂,鮮血淋漓,甲床底部的嫩肉血淋淋的暴露在空氣裡……

天子看得心頭發寒,再聽太上皇含糊不清的呻[yín]聲入耳,更覺毛骨悚然,當下厲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太醫何在?!”

兩個太醫滿頭大汗道:“啟奏陛下,太上皇如此情狀,大概是,大概是中了毒……”

天子早就盼著老頭子趁早歸西,但絕對不是在這個時候、以這種方式!

他神色愈發猙獰:“既然如此,還不趕快為太上皇醫治?!”

兩個太醫很想說“沒救了,等死吧!”,然而一看天子這副救不活太上皇我就醫鬨的雜種像,到底還是老老實實的咽了回去,畢恭畢敬的應了聲。

能糊弄多久是多久吧。

太醫離開前去配藥,天子則令人將太上皇從地上架起來,把人抬到內室中去。

太上皇此時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偏偏那口氣就是吊在嗓子眼兒上不肯咽下,整個人隻是大睜著眼睛,如同一個破舊的風箱一般赫赫喘熄,麵容因為劇烈的痛苦而扭曲起來。

天子起初還在旁邊守著,後來聽他不間斷的呻[yín]哀嚎,聲音好像泣血一般,實在心驚肉跳,遂又挪到了外室,詢問侍奉太上皇的侍從們毒從何來。

侍從們不免要將鄔翠翠獻上的茶葉取了出來。

太醫再驗,仍舊是無毒之物。

再去檢驗那套茶具,也沒有發現任何有毒的跡象。

這可就奇了怪了……

太上皇忽然變成這樣,總要有一個根由的吧?!

天子令人去查驗太上皇今日的飲食,又將他近來吃過的藥方拿出來一張張的令專人驗看,藥渣都翻了個遍,卻是沒發現問題出在何處。

天子繞著庭院踱步半晌,細細思量過後,終於道:“去請鄭國夫人入宮。”

要真是說太上皇最近有用過什麼特殊的東西,也便隻有鄔翠翠從宮外獻上的茶葉了。

內侍出宮往莊園中去尋鄔翠翠,卻不見人影,連服侍她的仆從都消失無蹤,再往城中鄔家府上去尋人,更是連根雞毛都沒找到。

隻是在鄔家正堂處找到了一封書信,上書“太上皇親啟”。

這下子,他們終於可以斷定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了。

天子聞訊之後為之愕然——雖然是他派人前去尋鄔翠翠,覺得太上皇中毒或許與她進獻的茶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