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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隻想要GDP 初雲之初 4310 字 6個月前

讓人窒息的,深重的綠色。

他忽然間打個冷戰,清醒過來。

……

時至深夜,李元達已經安歇,卻有侍從在外小心翼翼的回稟,道是內衛副統領薑朔求見。

李元達披衣起身,往偏殿落座:“傳他進來。”

薑朔入門之後,照舊向皇帝行禮,旋即又將勘察後得出的結論稟告於上:“珍貴妃一事,或與雍王府上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又將自己查到的事情細細講給皇帝聽:“密道所在之處的那處府邸,被查出是掛在雍王府長史名下的,幾經周轉,的確做不得假。”

“那兩名假內侍進了詔獄,一個尋機自儘,另一個抵死不肯開口,臣見撬不開他的嘴,便大膽從雍王府逆推,果然發現雍王府上有兩名擅於縮骨易容的門客,正與那二人特征嚴絲合縫……”

李元達聽得默然。

此時更深露重,窗外夜蟲低鳴,一陣寒風自半開的窗扉吹入,冰冷徹骨。

薑朔跪在地上等了又等,卻始終不曾聽聞皇帝發話,小心翼翼的抬起一點頭去看,卻瞧見了令他驚駭欲絕的一幕。

皇帝孤身一人坐在禦座之上,神情戚然,一滴眼淚順著他堅毅的麵頰飛快的滑落,進入厚重華貴的地毯之後,很快消失不見。

“朕與雍王,兄弟也,一母同胞,何以至此!”

薑朔心頭忽然湧出一股極為複雜的情感來。

而皇帝很快平複了情緒:“朕記得你是內衛副統領?”

薑朔道:“是。”

皇帝道:“你做事很妥帖,朕很中意。以後,你便做正的吧。”

薑朔心臟猛地一顫,一股喜意油然而生。

他全力克製住自己,沒有顯露異色,畢恭畢敬的應了聲:“是。”

見皇帝再沒有什麼吩咐,薑朔站起身來,低著頭快步退了出去。

薑朔走了,李元達卻沒有急於再去歇息,而是舉步到了床榻前的小案前。

上邊擺著薄薄的一張文書,上邊加蓋著京兆尹府的大印,如果薑朔的心腹在此,大抵就會認出,這就是被人撕去的那一頁文書。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可身在最頂端位置的同時,早就注定與懷疑相伴終生了。

李元達起身取下燈罩的蓋子,將薄薄的一頁紙撚起來燒了,看著它逐漸化為飛灰,最終笑了一聲。

“所謂皇帝啊。”

第70章 你的死活真的無關緊要3

華光殿的這一場大火,將宮內一眾後妃及皇子公主燒出了宮,備受皇恩的珍貴妃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而與此同時,內衛卻在珍貴妃所居住的華光殿後殿發現了一條暗道,暗道另一端的出口,則位於長安崇仁坊內的某座府邸,而該府邸的主人不是彆人,正是雍王府的長史梁文敏。

而內衛也在宮中擒獲兩名鬼鬼祟祟的假內侍,查驗拷問之後發現這兩人正是雍王府招攬的江湖門客。

兩條線索都指向當今天子的胞弟雍王,然而接下來該當如何,就全得看皇帝的心意了。

是把雍王府長史梁文敏直接抓起來嚴刑拷打、逼問貴妃去向,還是皇帝下旨申斥雍王,令宗正與大理寺共同查一查這樁驚天大案?

又或者皇帝心慈,看在已逝皇太後的情麵上,既往不咎,直接對外宣布珍貴妃因華光殿失火香消玉殞,將這一頁輕輕掀過去?

李元達哪一條都不想選,悄悄令人請了教導過原主、向來以剛直不阿聞名朝野的柳太傅入宮議事,遣散侍從之後,將宮中之事儘數告知。

他黯然垂淚,傷懷不已:“朕與雍王,是手足兄弟啊,最為親近不過。母後臨終之前,再三叮囑朕善待胞弟,勿要疑他,朕也答允了她老人家,他剛成年,朕便將他封為雍王,恩待甚矣,諸王皆往封地就藩,唯他一人留在京城,就差沒把心肝都掏給他了……”

李元達一邊哭,一邊在心裡罵原主傻逼,這不是上趕著在自己身邊埋雷嗎!

你又不是沒兒子,把血緣關係這麼近的弟弟留在長安乾什麼?

哪天來個政變,好叫他黃袍加身?

就算你在的時候能跟他兄弟情深,你能確保你兒子上位之後不覺得這個皇叔紮眼?

兄弟情深不是這麼搞的啊朋友!

知道宮中那條密道通往何處的時候,李元達心裡邊就判了雍王死刑,彆管他跟珍貴妃到底是不是清白的,跟原主究竟是不是手足情深,他都得死!

身為藩王,手握一條皇帝自己都不知道的、隨時可以瞞著所有人殺入禁宮的密道,你他媽想乾什麼?!

雍王究竟有沒有這個想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這個途徑,一旦他起了心思,後果不堪設想!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憨睡!

李元達動了殺心,臉上神情卻愈發淒楚:“他若對貴妃有意,何不早將她納入府中,偏等朕將其迎入宮中之後,又做出這種事來,朕以骨肉兄弟之情待他,唯恐哪裡薄了他,卻不知他將朕這個兄長的顏麵置於何地?”

柳太傅作為當朝帝師、士林執牛耳之人,固然有剛直不阿、忠言進諫的美名,但與此同時也有著時代賦予的弊端——他是個鐵打的直男癌。

對於珍貴妃這種出身青樓卻備受皇恩,搞得皇帝荒廢政事的女人,他隻有一個看法——紅顏禍水,該殺!

什麼,一個巴掌拍不響,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皇帝自己也不是好東西?

忠君體國的士大夫怎麼會有這樣大不敬的想法,天子一定是聖明的,若是某一日他做出了什麼不聖明的事情……

一定是妖女狐%e5%aa%9a,蒙蔽聖心!

當初皇帝一意孤行要迎珍貴妃入宮,柳太傅便極為反對,朝堂之上為此直言進諫,隻是皇帝鬼迷心竅,一心癡戀貴妃,鑽了後宮之私乃是天子家事的空子,在朝中幾個馬屁精的鼓吹之下將貴妃接進宮去了,最後此事以柳太傅與言官在朝堂上連罵數日草草收場。

那時候柳太傅就把那女子看成了商之妲己、周之褒姒,是禍國殃民的源頭,魅惑君主的禍根。

現在再得知這女子竟然還跟雍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登時橫眉怒目,內心深處積蓄已久的憤怒煤氣罐被擰開了閥門:

“老臣早說此女出身娼門,未蒙聖教,絕不可迎入宮中,受命婦朝拜,亂我朝根本,如今她又勾結藩王,私通宮外,做出這等□□無恥之事……”

李元達坐在禦座之上抹眼淚,聽柳太傅滔滔不絕的噴了珍貴妃許久,終於見他轉了臉色,調轉刀鋒,直劈雍王:“雍王身為藩王,承蒙陛下愛重,不曾就藩,留於京中,他便是這樣回報陛下聖恩的嗎?!”

李元達趕忙替雍王解釋:“朕的弟弟,朕自己了解,他大抵也是一時為婦人所惑,沒什麼壞心的……”

“陛下,事到如今,您又何必再自欺欺人?!”

柳太傅目光驚痛,神情中隱約泄露出幾分不忍:“您生性仁善,寬待雍王,可他又是怎麼對待您的?臣所慮者並非後宮與雍王有穢亂宮闈之事,而是那條隨時可以入宮的密道啊!”

“事發之前,您知道那條密道嗎?您不知道,可是雍王知道!他知道,卻隱瞞下來,沒有告知陛下!雍王究竟意欲何為?他是否有大逆不道之心?!”

李元達勃然變色:“太傅豈可如此離間我天家骨肉!”

“陛下!事到如今,還請陛下聽老臣一言!”

柳太傅一掀衣擺,跪下`身去,行過大禮之後,苦口婆心道:“宮中竟有密道通往皇城,宮城禁衛有隙,雍王既然窺得此事,何以不曾告知陛下?華光殿乃是後宮所在,雍王卻可隨時經由密道潛入,珍貴妃腹中之子,生父究竟是誰,陛下心裡難道不犯嘀咕?”③思③兔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既是修建密道,又哪有隻建一條的道理,依臣所見,陛下真應該趁著後妃及皇子公主往行宮避難之際徹查此事,排查隱患,以防萬一啊!”

再一抬頭,見皇帝麵有遲疑,他愈發心焦:“陛下,就算不提那條密道,可內衛擒拿住的那兩名假內侍又當作何解釋?雍王派遣家臣冒充內侍,混入大內,他想乾什麼?!”

李元達眉頭蹙著,良久之後,終於歎一口氣:“朕自會令內衛一一排查宮中其餘地道,以求心安,而雍王,還盼太傅能替朕去走一遭……”

柳太傅:“將其下詔獄麼?那不得讓宗正和臣一起去?”

溫和尊貴的君主臉上飛速的閃過一抹不悅:“太傅!”

又壓低聲音,黯然道:“雍王畢竟是朕的骨肉兄弟,朕不信他會有那種大逆不道的想法。您是朕的老師,也曾經教導過雍王,朕想讓您去一趟雍王府,問一問雍王,看他有沒有什麼話想跟朕說,至於貴妃……”

李元達揉出來一個憂鬱而深情的表情:“朕希望她能幸福。”

柳太傅:“……”

柳太傅:“?????”

你沒事吧?!!

他簡直痛心疾首,恨不能立時把潛藏在陰暗中的奸王和%e6%b7%ab妃抓起來殺了才好:“陛下!!!”

柳太傅近乎咆哮出聲:“雍王心懷不軌,貴妃穢亂後宮,您怎麼能這樣輕輕放過?!不徹查此事,申斥雍王大逆不道的行徑,您又如何對朝臣、對天下有所交代?!”

李元達衣袖掩麵,淚濕衣襟,作不堪禁受之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白蓮花的氣息:“雍王,朕之手足,朕實在不願疑之,必是長史糊塗,不加勸阻,方才鬨出這種事來,那密道入口所在的府邸,不也是在梁文敏名下的嗎?將梁文敏下獄問罪,也便是了。”

柳太傅:“……”

陛下,您實在是太過於心軟了啊!

還有雍王!

原本他隻覺得雍王糊塗,之所以做出這種事情,多半是因婦人蠱惑、長史又不曾加以規勸,徹查之後皇帝下令申斥,至多也就是奪爵幽禁便是了。

可是現在皇帝一力回護,再說些茶言茶語混淆視聽,柳太傅對雍王的觀感便不如何好了。

同胞兄長這樣掏心掏肺的對你,未及弱冠便加封親王,給你最富庶的封地,準許你留在長安,不必之官——你不思感念也就罷了,居然狼心狗肺,覬覦大統,既無人臣之忠,又無人弟之義,這等不忠不義之人,還留他做什麼?!

柳太傅怒氣衝衝的離開了。

……

雍王府。

雍王在院落在駐足,俊秀的眉宇間遍是掛懷之色,見兩名身著青衫的使女手持托盤從內室出來,略鬆口氣,迎上前去。

卻見那兩名使女麵有難色,見了雍王之後,秀眉蹙著,為難的搖了搖頭:“貴人不肯用膳,也不肯服藥。”

雍王眼底希冀之色瞬間淡去,目露痛苦,一拳打在了廊下木架上,聲音因痛惜而含了三分顫意:“琳琅她,是被皇兄傷透了心……”

歎息之後,雍王又道:“府裡有大內賜下的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