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1 / 1)

朕隻想要GDP 初雲之初 4303 字 6個月前

下人:“去邢國公府送信,今晚邢國公留宿韋家。”

蘇湛正待再行推辭,卻有仆從入內回話:“公子過來了。”

他為之止住話頭,韋仲之則趁機吩咐人趕緊去清掃客房。

蘇湛隻見門外垂簾一掀,打外邊進來一個年輕郎君,穿一身玄色圓領袍,腰係革帶,懷中抱一卷書,鴻鶱鳳立,軒然霞舉,往常人稱蘇湛乃是當世第一美男子,來人竟也不遜色於他。

蘇湛正在猜度他是韋家哪位公子,卻見來人已然微露笑意,向韋仲之道:“如何?”

韋仲之臉很臭,扭過頭去道:“願賭服輸。”

蘇湛一時為之不解:“這是——”

韋仲之臭著臉同他解釋:“二郎與我打賭。賭今日邢國公入京之後,必定先來府上見我。我賭邢國公入京之後,必然先往邢國公府拜見母親。”

蘇湛“啊”了一聲。

既有些欽佩於二公子的知人之能,又有些歉疚於叫韋仲之輸了賭局。

他趕忙問:“賭注是什麼?請務必叫我代為付之。”

韋仲之:“……”

蘇湛:“韋侍中?”

韋仲之:“……”

韋仲之臉頰肌肉抽搐一下,緊接著戴上了痛苦麵具:“以後每天下午,我也要去加班。”

第24章 沒頭腦和不高興23

紀王世子回到王府,便有侍女來請:“近來暑氣愈烈,世子妃吩咐小廚房煮了酸梅湯,叫用冰鎮著,說等世子回府,便請您過去用呢。”

紀王世子雖知大勢已去,但此行之前終究難免懷著幾分希望,不想卻自蘇湛處無功而返,心頭不由得平添三分火氣,再聽人回稟,道是蘇湛入城之後徑直去了韋侍中府上,那三分火氣便陡然激化成了七分。

此時再聽妻子差人來請自己過去,他心火難捱,幾乎就要將不耐煩表露在臉上了——這都什麼時候了?

慕容璟那混蛋都要把刀架在我們脖子上了,死到臨頭,你還有閒心搞這些風花雪月?

泄憤的話將將湧到嘴邊兒,紀王世子又生咽下去了。

那不是個能受氣的主兒,從小到大都這樣。

這些話要真是說出來了,她隻怕立時就得發瘋,緊接著就會開始“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與“你是不是因為我的身份才願意娶我”之間的無限循環。

他煩,也累。

然而局勢如此,他又能怎樣?

隻得強打起精神,往後院裡去見妻子。

屋子裡四角都擱著冰甕,有侍女在旁打著扇子,叫那涼氣勻稱的分散在屋內每一個角落裡,因著天熱,並不曾點香,隻擺了時興的桃兒和李子聞味兒。

俞氏容長臉兒,麵頰微豐,容貌秀美,穿一身天水碧色的襦裙,腕上套著一隻羊脂玉鐲,更顯得她肌膚細膩如玉。

見丈夫打外邊兒回來,她將手中書卷擱下,笑%e5%90%9f%e5%90%9f的迎了上去:“你回來啦?”

紀王世子有些疲倦的應了一聲。

俞氏察覺到他情緒不對,擺擺手打發侍女們出去,手搭在他肩頭,低聲道:“不順利嗎?”

紀王世子掌心落在她手背,有些灰心的搖了搖頭:“邢國公並不肯搭我的話。”

俞氏一雙秀氣的眉毛皺了起來:“他這人怎的如此不識好歹?你都承諾要幫忙送蘇家的人離開了——”

紀王世子唯有苦笑。

俞氏見不得他如此,看丈夫愁眉不展,隻覺一顆心都擰在了一起,擔憂的注視他片刻,忽的道:“不然,索性便將實情告知於他。父皇對他有再造之恩——近年來他在豐州,朝廷中彈劾他的文官何其之多?錯非父皇一力庇護,他早就魂歸九泉了。如此大恩,他豈能不報?”

紀王世子聽她如此言說,隻覺腦仁兒一抽一抽的疼,到底耐著性子,細細解釋道:“哪有這麼簡單?即便真叫你見了他,將事情原委一一告知,他也未必會站在我們這邊。”

俞氏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怎麼會?我們有父皇留下的手書啊。這天下原就是父皇的,你是父皇選定的繼位之君,他憑什麼不聽令?”

遇上這麼個隊友,紀王世子當真頭疼欲裂,不覺加重了語氣:“皇太後還是先帝的皇後呢,也曾有臨朝之權,如今又如何?慕容璟當初故作蠢態,蒙騙父皇得了帝位,又在宗室和朝臣麵前過了明麵,現在再想將他拉下來,何其之難?卻不知幾日之後,你我是否還能活命!”

“他敢!”俞氏霍然起身,眼底怒焰熊熊燃燒:“我乃先帝之女、當朝長公主,他一個過繼來的嗣子,怎敢殺我?!”

紀王世子:“……”

紀王世子什麼都不想說了。

因為成長環境的緣故,俞氏雖被養得驕縱天真了一些,但畢竟也不是傻子,再怎麼自視甚高,也能從近來風聲之中,察覺到己方接連受挫。

紀王世子默然不語,黯然神傷,她定定看著,嘴唇囁嚅幾下,終於小心翼翼的叫了聲:“夫君。”

紀王世子抬眼看她,語氣溫和:“怎麼了?”

俞氏專注的看著他,慢慢道:“要不然,就算了吧。就算真的得到那個位置,又能怎樣呢?我看父皇這一生,也未必有多快活。我們現在這樣,不也很好嗎?”

紀王世子幾乎要被她這天真無邪的話語給逗笑了。

很好?

好在哪裡?

本朝宗室,年高德劭些的在宗正寺任職,剩下的都被拘在長安當豬養,想上朝辦事?做夢!

也就是名分上說出去好聽點,真論及前程,如何比得上他從前?

簪纓世族的長房嫡子,皇太後嫡親的外甥,父親是當朝宰相,母親亦是名門貴女——錯非為了那個位置,他憑什麼苦心孤詣,做一個閒散宗室府上的世子?!

他拋棄了自己原生的一切,斬斷了父母親情,皇太後拚上晚節,馮家九族把腦袋都賭上,到最後就為了在紀王府做一個狗屁世子?!

這叫他怎麼甘心?!

再則,紀王世子冷笑——現在這關口,已經是圖窮匕見,就算他想安安分分當個宗室子弟,天子也決計容不下他吧?

隻怕此時此刻,黑衣衛的人都要摸到紀王府門上了!

他直接將此事告訴妻子:“不可能了。事到如今,我與慕容璟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麵,要麼他死,要麼我死!你自己選吧!”

說完,他頭一次沒有再去看妻子的神色,拂袖而去。

俞氏望著他的背影,擔憂的站起身:“夫君……”

紀王世子走了,俞氏黯然神傷,打小就侍奉她的魏嬤嬤悄無聲息的打外邊兒進來,看她這般形容,便也猜到夫妻倆是起了齟齬。

她暗歎口氣,執起團扇,近前去替俞氏扇風:“這是怎麼了?從前您二位多要好哇,怎麼吵嘴了?”

俞氏眼眶一酸,不覺落淚,委屈的將事情原委講了。

魏嬤嬤有些憐惜,更多的是無奈:“事到如今,公主仍舊不改初心嗎?”

俞氏淚眼朦朧的看過去:“什麼?”-思-兔-網-

魏嬤嬤低聲道:“公主還堅持最初的打算,想法子拉當今下來,叫駙馬以宗室子的身份入主太極宮嗎?”

俞氏的眼淚湧得更凶了:“嬤嬤,你也覺得我太貪心了嗎?可那本就是父皇的天下,我是父皇唯一存活於世的女兒,這天下傳給我的夫婿,不應該嗎?”

魏嬤嬤心說若真是如此,當初先帝怎麼沒直接傳給駙馬,而非得繞這麼大一個圈子呢?

嘴上卻不能這樣講,隻勸慰道:“此一時、彼一時了,公主。駙馬有一句話說得對,到了當下境地,他與當今已經是不死不休的關係了。您又作何想呢?”

俞氏道:“這哪還用問?我自然是站在夫君這邊了。”

魏嬤嬤告罪一聲,道:“即便是跟駙馬一道共赴黃泉,也不後悔嗎?”

俞氏麵露不悅,怫然道:“魏嬤嬤,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慕容璟當真敢殺我嗎?!”

魏嬤嬤反問她:“您猜,皇太後落發出家之前,有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一天?”

俞氏臉上血色淡去幾分,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什麼話來。

魏嬤嬤見狀,便知道她隻是嘴上要強,心裡不是不怕的,暗歎一聲,將團扇擱下,跪地道:“老奴知道您與駙馬鶼鰈情深,隻是人心隔肚皮,這些話老奴說與您聽,您千千萬萬彆叫駙馬知道。”

俞氏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她:“嬤嬤……”

魏嬤嬤跪在她麵前,低聲道:“先帝駕崩之前,傳了奴婢過去,說他在世間隻有您這一點骨血,偏您生的天真爛漫些,心裡邊籌謀的又是這樣石破天驚的大事,他即便是到了地下,也不能安心的合眼。為防萬一,先帝悄悄留下兩道密旨,沒告訴公主,隻叫奴婢收著。”

“第一道密旨,講的是駙馬的身份與馮家的籌謀。先帝說,若大事得成,駙馬登基之後,若有負心薄幸之舉,公主切切不要想著容忍一時,等他回心轉意。”

魏嬤嬤語中喟歎之意愈發深重,仿佛是回到了先帝駕崩之前的那個日暮。

彼時先帝斜靠在塌上,有氣無力的同她說:“男人一旦變了心,就不會再有所轉圜了,必然要痛下殺手,將我兒除去,若我兒有子嗣,隻怕也不得幸免。若真到了那種時候,便叫內衛將這道密旨送去韋侍中府上去,必然可保得我兒及其子嗣周全。”

俞氏想到父親生前對自己的百般疼愛,即便臨終之前,仍舊牽腸掛肚,不禁淚灑衣襟,隻是卻堅定道:“父皇是杞人憂天,這道密旨是不會用到的,駙馬不是這種人!”

魏嬤嬤見狀,也是無奈:“第二道密旨,便是大事未成,如當下這般。”

俞氏聽到此處,隻覺有了救星,用帕子將臉上淚痕揩去,迫不及待道:“父皇說了什麼,可有回天之法?”

魏嬤嬤定定的看著她,慢慢道:“先帝說,若事不成,請公主帶著第二道密旨,往韋侍中府上,揭發駙馬與馮家籌謀,痛陳己過,如是雖不可複為公主,卻仍能富貴餘生。”

俞氏猝然變色,當即道:“夫妻一體,我自然要與夫君榮辱與共,豈能棄他而去?此事斷不可為!”

魏嬤嬤見狀,心頭那點希望之火霎時間熄滅了。

冥冥之中,她甚至已經察覺到了崇慶公主必然悲劇的命運走向。

她便不再勸:“先帝還留下最後一句話,公主可要聽嗎?”

俞氏含淚道:“父皇的話,我當然是聽的。”

魏嬤嬤神色肅穆,一字字道:“先帝說,要您指天發誓,不會將這兩道密旨的存在告知駙馬,否則,他在九泉之下也會魂魄不安,不得輪回轉世!”

俞氏神色猛地一震,難以接受:“父皇,何以疑心駙馬至此……”

魏嬤嬤恨鐵不成鋼,幾乎是疾言厲色的打斷了她:“公主果真要為了一個外人,叫疼愛自己十數年的父親在九泉之下魂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