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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讓你好好呆在城中的嗎?你怎麼會來,你又為什麼要替我擋這一箭?沒有你我也會躲開的!”

這話一半真一半假,徐沐躲是能躲,但在當時那樣的情形下,她至多能躲開要害罷了。中箭是必然的,但不會要了她的命,隻會在之後給她帶來無儘的麻煩。

安陽聽到這話卻也沒惱,對於徐沐的話她也不太信:你才躲不開,我都看到了。而且我替你擋箭不是挺好的嗎?我又不會死,也不用養傷,隻是痛這麼一會兒就好了。而你隻要等著我,我總會再回來,即便現在不行,七年後我們也能再見的。

兩人各說各話,徐沐聽不懂安陽在說些什麼,但她聽到黑鷹低低的回應便覺得心安。可旋即她又意識到黑鷹活不了了,聽見那聲聲低鳴又覺得心痛。

終於,黑鷹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小的身體也漸漸變涼……

安陽最後睜開不複犀利的鷹眸,衝著徐沐發出一聲鷹唳,述說著她的安慰與保證:彆擔心,我還會回來的,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這一聲鷹唳過後,黑鷹便徹底失去了氣息,徐沐一怔之後再也忍不住抱著黑鷹痛哭出聲——她到底也沒聽懂安陽留下的話,因此哪怕知道小六神異,對於死而複生這件事也不敢抱有十足的期待,所以她體會到了徹底失去的痛苦。

而在此之前,徐沐失去了太多,擁有的卻太少。如今就連僅有的夥伴也為了救她而死,徐沐心中頭一回生出了後悔,後悔自己的莽撞。

可越是痛苦,越是後悔,心中的仇恨也愈甚……信王於她,又多欠了一條命!

第85章 投懷

安陽睜開眼看到自己寢殿帳頂的時候, 那種被箭矢穿透身體的劇痛似乎還未消弭。她猛然坐起身來,捂著心口大口大口的喘氣,好一會兒也沒能從那種劇痛中解脫。

長公主從小到大沒吃過苦,也沒受過傷, 在除夕替自家皇兄擋刀之前, 遭遇的最大傷痛大概就是摘花時不小心被刺紮了手……嬌生慣養的女兒家, 自然是怕痛的, 在今日之前她根本無法想象,自己在那樣傷重的情況下,還會選擇保持清醒苟延殘喘。

當然,就算是現在想想,安陽也後怕得出了一頭的冷汗。

安陽起身的動靜太大, 很快驚動了帷帳外守候的侍女, 侍女緊走兩步湊到近前問:“殿下可是醒了?”問完沒聽到安陽回答,卻聽到了她劇烈的喘熄聲,便又遲疑著說道:“奴婢冒犯了。”

話音落下,侍女又稍等了等,便抬手掀開了帷帳。而後她定睛一看,頓時大驚失色道:“殿下,殿下您怎麼了,可是有哪裡不適?”說完也等不及安陽回答, 轉身便又衝殿中喊道:“快,快去將吳太醫請來,殿下`身體不適, 快讓他來看看……”

安陽想要阻止都來不及,事實上就算她阻止了,殿中的宮人恐怕也不敢聽——此時的安陽沒照鏡子, 看不見自己的狼狽模樣。但其實她此刻臉色慘白,額上一層虛汗不說,手捂著心口的模樣就像是心疾發作。彆說宮人們被嚇一跳,就算她自己照了鏡子,恐怕也得被唬一跳。

吳太醫來得很快,不過比吳太醫來得更早的還是冬淩。她本是在替長公主安排今日出行事宜,冷不丁聽到殿下`身體不適請了太醫,便忙趕了回來。

彼時安陽已經緩過了那一口氣,身邊的侍女正拿著帕子替她擦額上的冷汗。可饒是如此,她的臉色依舊算不上好,鬢發也有幾縷被汗水黏在了臉上,看上去異常狼狽。

見到這樣的長公主,冬淩第一句話便是:“殿下你傷勢未愈,今日就彆出宮了吧?”

安陽聞言推開了侍女的手,自己接過帕子擦了擦汗,隨後搖頭道:“不必擔心,我沒事,隻不過是做了一場噩夢罷了。”說完才想起與徐沐花朝有約的事,她眸光閃了閃,又問冬淩道:“現在什麼時辰了,可是我睡遲了,耽擱了出宮的時辰?”

冬淩哪裡敢放心?可麵對長公主的詢問,她也不敢不答,於是隻好回道:“回殿下,快巳時了,距離約好的時間還有一個時辰……”

最後一句“趕得及的”被冬淩咽了回去,總覺得說出來就跟慫恿殿下出宮似得。

安陽卻沒在意這點細節,她先是有些驚詫自己這一覺竟然比預計的短了這麼多——要知道,上一回變成小老虎,她隻在“夢中”待了半個月,現實裡一夜時間就過去了。而這次變成鷹的時間足有數月之久,與當初變成白馬都差不離,她還以為這次回來又是昏迷之後呢。

沒想到還是一夜的時間,哪怕醒得稍晚了些,竟也沒誤了與徐沐的花朝之約。而此時此刻,安陽最迫切的就是想要再見到徐沐,見到這個讓她想起來就覺心疼的人。

是以冬淩說什麼都不重要,安陽起身下床吩咐道:“替本宮更衣梳洗。”

冬淩見這架勢就知道長公主不肯聽勸,她急得不行,剛想再勸兩句恰好吳太醫便到了。於是她立刻轉移目標對吳太醫道:“吳太醫,您快來給殿下看看。殿下今晨醒來便有些不適,現在還想出宮去,您快來看看,也勸勸殿下。”

吳太醫聞言立刻如臨大敵,拎著藥箱緊走上前,勸道:“殿下不可。您的傷勢才剛有好轉,這時候貿然出宮可不是好事,萬一再碰著傷著可就麻煩了。”

然而安陽哪裡是肯聽勸的?她當下皺起眉說道:“本宮無礙,吳太醫您儘管診脈便是。”

吳太醫本是還想勸,見長公主說完便遞出手腕,想了想還是先將話咽了回去。隨後他取出一方白帕蓋在長公主皓腕之上,再輕輕搭上脈門,仔細診斷一番後眉頭終是稍稍舒緩下來:“殿下傷勢恢複得不錯,隻是有些心神不寧,晚間入睡再點些安神香便好。”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但診脈的吳太醫其實很不明白,安陽長公主本是萬千寵愛於一身,如今更是救駕有功,養傷的時候哪來的那麼多時讓她憂心不寧?

到底宮廷水深,吳太醫身為太醫自然也明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便一個字也沒多提。

一旁的冬淩聽到這話,卻不知該鬆口氣,還是該發愁。她此時已經後悔之前的提議,憂心忡忡看了安陽一眼,又小聲問吳太醫道:“那吳太醫,殿下今日要出宮的話……”

吳太醫自然而然接道:“當然是彆去最好,養傷得靜養。”

可惜安陽並不是個聽話的病人,聽到吳太醫的話也隻當沒聽見,直接開口送客了:“既然本宮沒什麼事,便也不耽誤吳太醫了,冬淩替本宮將人送出去吧。”

長公主有令,饒是冬淩還有滿肚子的話想說,也隻得先將人送走了。

等到冬淩再回來,安陽已經開始梳妝打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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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花朝節,據說是百花生日,也是冬去春來踏青的好時節。

安陽身為受寵的長公主,在皇宮中是有許多特權的。比如踏足前朝,再比如出入宮門,都不必受太多轄製。以至於安陽今日想要出宮,也不必與任何人報備,領著人便徑自出宮去了。

華麗的馬車碾過青石板鋪就的道路,將熙熙攘攘的熱鬨拋在了身後,最終隨著人流一同駛出城門,來到了城郊——前兩日安陽與徐沐約定見麵的地方就在城郊那片桃花林外,雖然現在桃花還沒開,但花朝節的時候卻不乏有人來這裡遊玩,更有人裝點桃樹,看著彆是一番風光。

當然,安陽是不在意賞花什麼的,畢竟皇宮中什麼樣的花都有。也不必等春暖花開,禦花園裡總有能工巧匠,可以使得花木四季長春。

安陽隻是想見徐沐而已,之前隻是習慣性想見她,如今卻又添了幾分迫切。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萬幸,徐沐總是守時的,她遵守的時間不會早也不會晚。於是姍姍來遲的長公主車駕剛行至桃花林外,便已能看見徐沐牽馬等在那裡了。

安陽透過車窗一眼就看見了她。雖然此時等候的徐沐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但安陽看著她莫名就想到了小將軍那通紅的眼,還有那止都止不住的淚……心疼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一個時辰前那瀕死的疼痛似乎徹底被安陽遺忘了,她的眼裡心裡都隻剩下那人的影子。

冬淩明顯感覺到自家殿下情緒有些不對,她有些疑惑:“殿下您這是……”

話音未落,前行的馬車正好停下,於是安陽不等冬淩將話問完便已經起身。隨後也不等人開門,更不等人攙扶,她便自行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徐沐早就認出安陽的馬車了,不僅因為長公主的車駕足夠華麗,更因為這華麗的馬車後跟著不少護衛禁軍。她雖有些驚詫於安陽出行的張揚,但長公主身邊多跟些護衛也不什麼壞事。於是牽著馬便迎了上來,卻不料安陽見到她,甚至等不及車夫放好車凳,便直接牽起裙角跳下了馬車。

馬車的車轅並不很高,離地不足三尺,便是姑娘家跳下來也不會有事。但誰叫安陽身上還有傷呢,彆說徐沐看到這一幕心裡打了個突,跟在安陽身後的冬淩更是驚呼出聲。

許是被冬淩那一聲驚呼所擾,徐沐那一瞬間竟是沒多想,本能前奔幾步一把接住了安陽。

其實不必她接,安陽也能穩穩落地,徐沐此舉在外人看來簡直冒犯。但安陽不覺得是冒犯,她落在徐沐柔軟的懷抱中,隻覺得一陣心安眷戀。

下意識的,安陽抬手勾住了徐沐的脖子,將臉頰貼在了她頸邊,呼吸間都是那人熟悉的氣息——這一刻她很想問問徐沐,問問她這七年過得如何?還有她的小六,這些年有沒有再回去找她?可話到嘴邊說不出也不能說,於是隻好將人抱得更緊些。

此時徐沐已經回神,正懊惱自己莽撞,結果就感覺自己被長公主牢牢抱住了。她一怔,下意識鬆開了手,不敢回抱也不敢掙紮,隻尷尬的喚了聲:“殿下……”

安陽知道自己該放手了,身邊還有許多人看著,可她莫名就是不舍。最後還是沒忍住在徐沐懷中賴了一會兒,又埋在她肩頭深深吸了口氣,這才將人鬆開。

徐沐察覺到了安陽的動作,耳根一點點染上紅暈,最後整個人都險些燒了起來。

安陽自然看到了徐沐漲紅的臉頰,可這回她一點都不想笑。她隻定定的看著徐沐,那眼神中好似藏著許多深沉的感情,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徐沐被看得莫名不自在,臉上的熱意也不受控製般越來越燙。她下意識移開了目光,結果正瞧見旁邊冬淩幾乎目瞪口呆的模樣,心裡的不自在更重了。最後她看到了馬車後跟著的那些禁軍,便胡亂尋了個話題開口:“殿下今日出宮,帶的人可真不少。”

第86章 投喂

“殿下今日出宮, 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