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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可真不少。”徐沐胡亂尋了個話題開口,說完之後耳根卻是更紅了。因為安陽帶來的人多, 方才看見她倆情狀的人也就更多。

徐沐知道自己的身份,安陽也知道她的身份,可方才那一抱還是在她心中掀起了漣漪。

安陽聞言也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卻隻吩咐護衛遠遠跟著,連冬淩都不許她近身。然後她自然而然牽起徐沐的衣袖,拉著她往桃林裡走去。

徐沐欲言又止,但見安陽一副坦蕩模樣,又將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她一麵跟著安陽向前, 一麵又不動聲色的扯了扯手臂, 試圖從長公主手中掙脫出來……可惜不知是她動作太輕安陽沒留意, 還是安陽察覺到了不肯鬆手,總歸直到兩人進了桃林也沒分開。

桃林裡人便少了許多,也並不聚集在一處。因為這片林子還沒到桃花盛開的時候,枝頭上連個花苞都沒有,隻有遊人掛上些彩紙裝點,以作賞紅。

安陽也無心欣賞這些, 帶著徐沐入了桃林, 才回應了她之前的話:“京城如今也是多事之秋,我出宮多帶些人來, 也好讓皇兄放心。”

徐沐聽到這話眸光微閃,卻是道:“京城天子腳下, 殿下許是多慮了。”

安陽聞言回過頭來, 一雙美眸直視著徐沐,突然道:“我聽說,前些日子信王回京了。”

徐沐聽到這個名字, 原本清透的眸子瞬間深沉起來,卻抿著唇沒有說話。

安陽哪裡看不出徐沐的隱忍倔強,想到她曾遭遇的那些,頓時又心疼了她幾分。原本牽著徐沐衣袖的手,這一次準確的握上了徐沐的手掌,不出意外摸到的是緊握的拳頭。於是不等徐沐說什麼,她反倒開門見山起來:“我聽聞,徐將軍與信王有仇?”

徐沐聽到這話,連眼睫都沒顫一下——這七年間她經曆了許多,早就從那個少年意氣的小將軍,長成了如今沉穩卻冷厲鋒銳的性子。那些仇恨她都記得,卻不會再流露於外。

安陽也沒等她回答,便自來熟一般將徐沐握緊的拳頭展開:“正巧,我與他也有仇。”

這話稍稍有些出乎徐沐的意料,她不自覺輕蹙的眉頭鬆開:“殿下與信王有何仇怨?”

安陽不太舍得放手,眼也沒抬:“殺身之仇!”

徐沐詫異,旋即又有些了然,便如當初信王通敵賣國一般,除夕那一場刺殺也沒有留下分毫證據。但這並不代表信王就是無辜的,安陽當日替皇帝擋刀,自然就是與信王有仇。

不過徐沐不知道的是,安陽所指的殺身之仇並不是指除夕刺殺,畢竟她替皇兄擋那一刀也沒死。她指的是七年前信王最後射向徐沐的那一箭,同樣是以身相替,那一箭卻是將安陽射了個對穿的。那種痛苦安陽自然不會忘記,更何況距離她遭受這一切,其實也隻過去幾個時辰而已。

安陽對信王的仇恨是真切的,徐沐自然看得出來。哪怕她並沒有因為長公主的幾句話,便與她生出同仇敵愾之心,但抓著她手不放這件事,她暫時就不說什麼了。

左右……現在也沒什麼人看見對吧?

徐沐眨了眨眼睛,目光有意避開了安陽抓著她的手,一本正經問道:“殿下與我說這些是何意?”問完頓了頓,又道:“殿下與信王的仇怨,自有陛下清算。”

安陽聽到這話沉默了一瞬,接著抬頭看向她:“那七年前的事,你能與我說說嗎?”

徐沐聞言呼吸一滯,眼中本就不多的溫情,也在刹那間冷卻下來。她終於將手抽了回去,冷著張臉說道:“殿下若想聽故事,自可請人說來逗樂,何必問臣這些?”

安陽一聽這話就知她誤會了,也有些後悔自己的唐突,好似在揭徐沐傷疤。隻是她作為曾經的旁觀者與親曆者,下意識便覺得自己是站在徐沐這一邊的,問起話來也不知委婉。這時才懊惱的咬了咬唇,趕忙又去拉徐沐:“我不是想聽故事,我隻是,我隻是關心你!”

這話一點都沒錯,安陽甚至還隱下了一句“心疼你”,但此情此景說出來卻仿佛平添了幾分曖昧。

不管旁人怎麼想,至少徐沐麵對這突如其來的關心有些無措,尤其當她對上安陽的眼睛,發現對方眼中的關切毫不作偽之後。於是她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原本的冷臉也維持不住了,有些語無倫次道:“殿下,殿下不必如此……”

安陽卻拉著她沒鬆手:“我想知道,你說與我聽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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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的舊事,於徐沐來說似乎已經很遙遠,但又真切的盤踞在她腦海,一日也不曾失色。而安陽是第一個問起的人,徐沐雖有觸動,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安陽牽著徐沐的手,在林中尋了塊乾淨的大石,與徐沐一起並肩坐下。

徐沐稍稍有些不自在,感覺兩人離得太近了,於禮不合。可不等她掙紮挪開,衣袖便被安陽扯住,最後在長公主的堅持下,也隻能彆彆扭扭的坐正了。

安陽對此很是滿意,如果不是顧慮著徐沐現在的身份,她真想將人拘在身邊時時刻刻都不分離——這樣的想法是從什麼時候生起的,安陽自己也說不明白。但無可否認的是“夢中”那些經曆,讓她對徐沐不僅生出了親近,還生出了些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朦朧情愫。

然而長公主生來便是天之驕女,想要什麼便沒有得不到的。所以即便她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但與人親近,將人拉攏到身邊,卻也不是什麼難事。

當下兩人並肩而坐,安陽想了想,忽然掏出一小包點心看向徐沐:“你要吃些嗎?”

徐沐見狀先是一怔,旋即啞然失笑:“不,不必了。”

原本還算嚴肅的氣氛,因為安陽掏點心的舉動變得輕鬆起來。雖然安陽這樣的舉動真像是聽故事解悶,但這時候的徐沐不知為何,已沒有了之前的惱怒。她看著安陽淺笑的眉眼,心中竟是少有的放鬆,甚至有心情想堂堂長公主,身上怎麼還親自帶著點心?

不過走神的功夫,徐沐嘴裡卻被安陽塞了塊糕點,指頭大小的奶糕卻很甜。她怔了怔,舌尖在那奶糕上裹了一圈,終於主動問道:“殿下想知道什麼?”

安陽首先關心的自然還是那場伏擊失敗之後的事,她可以替徐沐擋住信王的冷箭,卻沒辦法幫她在之後抱住自身——先帝不是多賢明的君主,可也算不上有多昏聵。他能出於私心保住信王,也可以因信王的野心暴露而厭棄於他,卻絕不會容忍旁人刺殺他的兒子,尤其還是在京城之外!

想了想,安陽開口道:“我聽皇兄說,當年父皇不公,你還親自去找過信王麻煩?”

這事皇帝可沒說,他輕描淡寫用信王反咬一口來概括了。一來先帝不公這件事,他們身為子女真是好說不好聽。二來當年徐沐善後他也幫了一把,說出來總覺得有些不妥。

可徐沐不知道這些,聽安陽如此說,沒多想便承認道:“是。那時候我年輕氣盛,信王通敵賣國又派人刺殺了我父親,我便想尋他報仇。先帝處事不公,我便自己報仇,於是在信王離京就藩的路上伏擊了他。可惜並沒能成功,事後信王被京城守軍救了回去,我便被先帝問罪了。”

她輕描淡寫卻是相當坦誠,安陽聽完頓時緊張的撰住了衣袖,急問道:“然後呢?行刺親王是重罪,你既然被找到問罪,又是怎麼脫身的?”

這時安陽滿臉的關切緊張毫不作偽,哪裡真有吃點心聽故事的愜意?徐沐見狀不知為何,眉眼便帶上了兩分笑,旋即答道:“是陛下幫了我。”頓了頓又道:“也是先帝顧忌顏麵。”

這話說得安陽有些不解,但隨著徐沐娓娓道來,又很快有了解釋——還是先帝自己的原因,他前腳為了包庇信王,眼睜睜忽視了明證。等到後來徐沐伏擊信王的事發生,徐沐也並未被抓到現行,又有太子幫忙斡旋,先帝自然不好再隨意給徐沐定罪。

雙標可以,但擺在明麵上的雙標,就會被人詬病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先帝不想留下昏君的名聲,所以這就是一個吃啞巴虧的故事。前腳信王害死徐老將軍,徐家吃了啞巴虧,後腳徐沐伏擊信王,信王也隻能將那口氣咽回去。

不過皇帝到底是皇帝,先帝身為君王哪裡是肯吃虧的主?先帝因此惡了徐沐,原本前途光明的小將軍,在那件事後便被趕出了京城。而且在之後這七年間,哪裡有戰事,哪裡仗難打,徐沐便會被派去哪裡。也虧得徐沐本事不錯,才沒死在那些險惡的戰場中。

徐沐不是個會訴苦博同情的人,因此這七年的遭遇她都沒說,隻回答了安陽之前的詢問。可徐沐的常勝將軍之名安陽早就聽說了,她這些年的事跡也並不難打聽。

安陽想想都覺得滿心的心疼,她有千言萬語,卻都不是開口的時候。最後她隻是又撚起一塊奶糕喂給徐沐,然後問她:“甜嗎?”

徐沐兩次被投喂,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但在安陽的注視下還是點了點頭:“甜。”

第87章 心慌

安陽心知小將軍這些年吃的苦已經夠多了, 所以這會兒便想讓她嘗點甜,於是這包被她鬼使神差帶在身上的點心,最後竟是有一大半都被送進了徐沐嘴裡。

徐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自己不知不覺間竟真的任由安陽投喂了。

等兩人回過神來, 那一小包點心也吃完了。安陽沒覺得有什麼,或許是曾經被徐沐投喂多了,這會兒能有機會投喂回去,感覺還挺好的。倒是徐沐有點不自在,一時不知該對安陽說些什麼,便站起身提議道:“今日花開了不少,咱們四處走走吧。”

今日本是花朝, 相約踏青便是為了賞花, 兩人見麵連花都還沒瞧見呢,倒先說了好一會兒話, 還吃了一包點心——不知是不是徐沐的錯覺, 她總覺得今日的長公主與前幾日比,有些不同了。

安陽最想問的話已經問過了, 其實不管這七年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現在徐沐能夠好端端站在她麵前, 她也已經滿足了。心疼或者彌補,這些情緒她都藏在心裡,沒必要讓徐沐知道:“好啊, 那就去看看花。”說完偏頭一笑:“徐將軍生得俊俏, 今日也該簪花的。”

花朝節賞花簪花都是習俗, 安陽這話沒什麼問題,可她灼灼的目光卻讓人忍不住臉紅。

安陽看著徐沐再次悄悄染紅的耳根,眸中也漾起點點笑意。她又主動去牽徐沐的衣袖, 也不知徐沐是被她牽了幾回習慣了,還是因為同是女子心中鬆懈,竟也沒掙開。

長公主更滿意了,兩人一麵往桃花林外走,一麵開口問道:“徐將軍二十有三了吧?”

徐沐在她麵前比較放鬆,聞言隨口答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