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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少女 風流書呆 4362 字 5個月前

晃地從廁所裡走出來。

他人生之中沒有哪一個時刻比現在更慌亂、更恐懼,也更迷茫,更無助。恍惚中,他無比懊悔地想到:這是我的報應嗎?

是他用過於非人的手段締造了林秀竹這隻惡魔,於是這隻惡魔調轉頭來,將他吞噬。

悔恨再一次洶湧來襲,令於浩偉揪心不已。他閉上眼睛粗喘了一會兒,然後慢慢跪了下去,無比懊悔地說道:“秀竹,我錯了!我跟你回去,我以後再也不離開你了。”

與此同時,林秀鬆把形如枯槁的女人連同她的父母送上了去外省的飛機。如果於浩偉在這裡就會發現,女人赫然是他以為已經死了的那一個。

烏芽芽聘請黑客黑進於浩偉的手機,拿到了他和女人的聊天記錄。

然後她把這些不堪入目的聊天記錄發給女人的父母,問他們想不想救自己的女兒,想的話她便出錢出力,把人送去外地的療養院治療,前提是他們一家永遠不能出現在於浩偉麵前。

女人的父母求之不得,連夜便趕來把女兒帶走了。林秀鬆負責安排他們一家三口的後續行程。

後半夜,於浩偉開車到郊外,挖了一個大坑把那個矽膠模型埋了起來。

烏芽芽站在坑邊,拿著手機拍攝視頻。於浩偉緊張地要死,不斷哀求她彆拍了,她卻嘻嘻哈哈地笑。

這麼搞笑的事怎麼能不拍?有人發現了,她就說她在埋玩具不就好啦。

嘖嘖嘖,於浩偉這個膽小鬼,都快嚇尿了。這輩子他要是還敢逃離林秀竹身邊,烏芽芽就把自己的名字倒過來寫。

埋好矽膠模型後,兩人開著車,風塵仆仆地回到林秀鬆居住的彆墅。

“都處理好了?”林秀鬆平靜地問了一句。

她此刻正叼著一根香煙,懶懶散散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很明顯,她知道前夜發生了什麼,卻與林秀竹一樣,全然不把這當成一回事。

不就是潑了一桶豬血,又埋了一個模型嗎?又不犯法,頂多就是惡作劇。

“都是他處理的,姐姐你幫我把照片和視頻保存起來。”烏芽芽把手機遞給林秀鬆。

林秀鬆接過手機,走上旋轉樓梯,語氣淡淡地說道:“以後你們就跟我一起住吧。結婚的日子定好了嗎?”

“姐姐你隨便挑一個日子吧,我無所謂。”烏芽芽踢掉腳上的高跟鞋,一邊走一邊伸懶腰。

“好,我會安排,你不用操心,婚前財產協議以及遺囑都會準備好,你等著簽字就是了。我不會讓你吃虧的。”

姐妹倆輕輕鬆鬆的態度和平平常常的對話,讓於浩偉遍體生寒。他忽然意識到,自己這輩子已經玩完了。背著這樣一口黑鍋,又麵對這樣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他沒有任何地方可逃。

憑林秀鬆的財力,無論他逃到哪兒都能被找出來。屆時,受到嚴重刺激的林秀竹會做出怎樣喪心病狂的事,他根本無力去想象。

或許下一個被殺掉的人就是自己……

於浩偉低下頭換鞋,卻由於手腳發軟,踉蹌著往前撲了一下。扶住門框的時候,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眼裡溢出一絲深切的痛悔。明明是兩個人的婚事,作為新郎的他卻根本不敢發表意見。

烏芽芽聽見響動從廚房裡探出頭來,嘴裡叼著一袋酸奶,含糊不清地問道:“你站在那兒乾什麼?不想進來?”

“不,不是,我馬上就來。早餐我來準備,你去客廳休息吧。”於浩偉立刻穿好拖鞋,腳步虛浮地走進廚房。

隻要能安撫住這個瘋女人,他什麼事都願意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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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烏芽芽照常去易岺的研究所接受治療,於浩偉擔任她的司機,順便幫著拎包。

走進辦公室的時候,烏芽芽衝身後努努嘴,笑容明豔,語氣嬌俏:“醫生,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養的狗,它叫浩浩。”

於浩偉非但不覺得自己被侮辱了,還瑟縮地點點頭,露出一抹極卑微的笑容。

這個笑容曾無數次地出現在林秀竹那張形容憔悴的臉上。

易岺:“……”

才幾天沒見,小朋友似乎變得更凶殘了。

第13章

烏芽芽走進辦公室,先是歪著腦袋仔細欣賞易岺的雙瞳,然後才看向空空如也的茶幾。

轉瞬之間,她歡喜的表情就垮塌下來,變成了喪眉耷眼的失望。

“水果糖呢?”她伸出細長的指尖,用修剪得宜的圓潤指甲把原本放置糖果的那塊桌麵戳地哢哢作響。

易岺微微勾唇,語氣溫和地說道:“如你所見,它沒有了。”

“什麼叫做沒有了?你可以買啊!”烏芽芽繼續用指尖戳著桌麵,圓而清澈的眼睛裡滿是指責。

易岺拿出筆記本,富有磁性的嗓音帶上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戲謔,“我不想買。”

“你想。”烏芽芽理所當然地下令:“你現在就去買。”

“不,我不想。”易岺慢條斯理地在筆記本上寫下日期、症狀和患者姓名等信息。

“你想。你快去。”烏芽芽搬來一張椅子,擺放在易岺麵前,然後坐在這張椅子上,雙手環%e8%83%b8,虎視眈眈地看著對方。她總是這樣理直氣壯地指使彆人,並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

因為她就是這樣長大的。她每時每刻都待在榕樹爸爸的懷抱裡,她想要什麼,每一片樹葉都會為她服務。

易岺搖搖頭,嗓音裡的戲謔變成了微微的笑意:“我不想。”

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你來我往的幼稚爭吵。

“你想的。”烏芽芽忽然放軟了語調。

易岺低著頭寫字,烏芽芽看不見對方的表情,於是不得不彎下腰,歪著腦袋,從側麵去看易岺的臉。為了保持身體平衡,她把雙手撐在易岺的膝蓋上,還輕輕地晃著掌下的膝蓋,柔柔地撒著嬌。

隻有麵對特彆喜歡的人她才會這樣。然而從出生到現在,她特彆喜歡的人有且僅有兩個,一個是榕樹爸爸,一個就是易岺。

易岺放下筆記本,深深歎了一口氣,然後握住小朋友的手腕,將她往後推。

他無法習慣這種太過親密的接觸。如果對方不是烏芽芽,而是彆的什麼人,他早就叫保安了。

“你可以讓他幫你去買。”易岺指了指於浩偉。

於浩偉連忙說道:“小竹,你想吃什麼糖果?”

“我才不要他給我買糖吃。看見他的臉我就想吐。”烏芽芽絲毫也不掩飾自己對於浩偉的厭惡。

於浩偉低下頭,心中滿是憤怒,卻完全不敢表現在臉上。林秀竹厭倦了他是好事,說不定未來的某一天,她會放了他。

這樣想著,於浩偉的心情又恢複了平靜。他不是看不出烏芽芽對易岺的迷戀,但他樂見其成。

“開始治療吧。”易岺用筆杆子敲了敲桌麵。

磨不過他的烏芽芽隻好噘著嘴站起來,不情不願地走向躺椅。於浩偉立刻上前幫她脫鞋,又抖開一條毛毯,蓋在她腿上。

做完這一切,他輕手輕腳地退出辦公室,臨關門前小聲交代:“我在外麵等你,你和醫生慢慢聊。”

隻看表麵,這可真是一個溫柔體貼的男朋友。

然而易岺卻知道,事實不是這樣的。他沒能抑製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免問了一句:“你對他做了什麼?”

烏芽芽勾了勾食指,原本清甜的嗓音帶上了一絲神秘的沙啞,仿佛要分享一個重大的秘密:“醫生你靠近一點,我悄悄告訴你。”

易岺眉梢微挑,然後便靠近了一點。◇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再近一點。”烏芽芽繼續勾手指。

易岺又靠近了一些。

烏芽芽貼近他的耳朵,輕輕柔柔地衝他耳膜裡吐著熱氣:“我呀……我不告訴你。”

她眼睛一彎,得意地笑了,然後便伸出雙手摟住易岺的脖子,嬌豔的紅唇直直往易岺狹長的眼尾%e5%90%bb去。

正麵有鏡片擋著,她%e5%90%bb不到

對於她的忽然襲擊,易岺絲毫也不感到意外,立刻便豎起筆記本,用堅硬的封皮擋住了這雙又嫩又軟的紅唇。與此同時,他的喉結卻上下滾了滾,口腔裡仿佛溢滿了話梅糖的酸甜氣息,並分泌出許多唾液。

他感覺到了一絲莫名的乾渴。

“彆玩了。”易岺嗓音沙啞地說道。

“你就陪我玩一次嘛。我要走了你知不知道?”烏芽芽纖細的胳膊吊在易岺的脖子上,來來回回輕晃。

%e5%90%bb不到易岺的眼眸,她便把腦袋埋進易岺寬闊的%e8%83%b8膛,臉頰輕輕蹭了蹭。

易岺被她蹭得渾身發麻,%e8%83%b8口處像是盛了一塊火炭,燙得連血液都在翻滾。

“彆鬨,好好說話。”他握住烏芽芽太過單薄的肩膀,將她強硬地摁回躺椅。

這一次,他沒把人提溜著扔出去,因為他捕捉到了一個重要的信息。

“你要走了?主人格快要蘇醒了是嗎?”他語氣嚴肅地問道。

“我是來幫林秀竹實現願望的,現在願望實現了,我自然就該離開了。這是我存在的意義。”烏芽芽一眨不眨地看著易岺,漆黑瞳孔裡溢出不舍、眷戀等溫暖的情緒。

被這樣的情緒纏繞著,易岺感到渾身不自在。這種情況極其罕見,要知道,他的心早已堅硬如鐵。

他垂下頭,避開了烏芽芽的視線,一邊寫筆記一邊問道:“願望實現,你就沒了存在的意義,那麼你以後都不會再出現了是嗎?”

“是的。以後林秀竹的人生路將由她自己去走,我不會再出現了。”烏芽芽擺擺手,“所以我今天是來向醫生告彆的。”

易岺忽然失去了記錄這次談話的興趣。他放下筆,眸色溫和地看著少女,安慰道:“如果主人格受了強烈的刺激,你還是會蘇醒。你隻是睡著了,不是消失了,你會一直存在。”

身為林秀竹的心理醫生,他本該用專業的手段為她治療多重人格障礙症。他本該讓多出來的這個具有反社會傾向的人格長時間地沉睡,甚至永遠消失。

然而現在,他卻用溫柔的語氣撫慰著對方的沮喪,並用言語之間的暗示增強她的信念。有了這份信念,她就一定會蘇醒。

他在做與自己的職責相違背的事。

易岺摘掉眼鏡,按揉高挺的眉骨,心裡止不住地歎息。他隱隱意識到,自己對這位小朋友的關心似乎超過了某種界限。

烏芽芽繼續擺手:“不是的,我不會再出現在林秀竹身上了,我和她的交易已經結束了。醫生你不懂。”

易岺戴上眼鏡,沉聲說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執意認為自己會消失,那麼這件事就會變成真的。你是意念的產物,也將由意念終結。這是你期望的嗎?”

他很難相信像烏芽芽這樣強勢的,充滿著澎湃生命力的靈魂,會自願放棄這具身體的掌控權。這與她的性格完全不符。

烏芽芽抬頭看天,還是那句老話:“反正你不懂。我就是來說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