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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少女 風流書呆 4339 字 5個月前

麵對這樣一個高度對抗性的人格,易岺沒有辦法通過言語的交流來分析出她此刻的心理狀態。

於是他拿出一張白紙和一支鉛筆,溫聲道:“那你畫一幅畫作為送給我的分彆禮物吧,主題是房子、樹木和人。”

在心理學上,這叫房樹人測驗。受測者不想暴露的內心世界,最終都會明明白白地體現在他們信手塗鴉的畫作中。房子、樹木和人,是他們對社會,對家庭,對自己的定位和理解。

易岺把一個文件夾遞過去,補充道:“拿這個墊一墊吧。隻畫房子、樹木和人,這樣比較簡單。你彆告訴我你不會。”

最後這一句無疑是激將法。

對於好勝心強,對抗性又極高的烏芽芽來說,這簡直就是侮辱。

“畫畫誰不會?”她立刻便把文件夾墊在紙下,刷刷刷地畫起來。

她先畫了一棵樹,然後畫了一棟破破爛爛帶尖頂的房子,又在房子的外牆開了一個小小的窗,然後在窗戶裡畫出一個身體蜷縮的小男孩。小男孩的雙腿被一圈麻繩牢牢綁著,雙手背負在身後,似乎也被綁著。

最後,她在那棵樹的枝杈上畫了一隻小小的烏鴉。烏鴉圓溜溜的眼睛對準小氣窗,仿佛正在凝視那個被捆綁的小男孩。

易岺雙手環%e8%83%b8,漫不經心地看著烏芽芽。

當烏芽芽畫出一棵樹的時候,他的眸色波瀾不驚。當烏芽芽畫出帶尖頂的房子時,他眉頭微微一皺,若有所思。當小男孩與小烏鴉相繼出現,他深不見底的眼眸竟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猛然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盯著這幅畫,以及畫畫的人。

他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向來溫和的臉龐因緊繃而顯現出冷酷的本色。

“畫完了,給你。”烏芽芽把紙遞過去。

易岺立刻便接過這幅畫,用銳利的目光一遍又一遍描摹、解讀、分析。

這是偶然嗎?是嗎?

父親為了保護繼母以及繼母肚子裡的孩子,動用家族力量抹消了當年的綁架案。警察那邊根本就沒接到報案,外界也未曾得到口風,而他則被幾個保鏢押上飛機,永遠放逐。

那兩個綁匪早就被父親解決掉了,而父親沒幾年便猝死在家裡,繼母變成了神誌不清的瘋子,她的孩子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廢物。除了易岺,沒有人記得當年的事。

然而這幅筆觸稚嫩的畫卻把那時的場景原原本本地還原下來。這個帶尖頂的倉庫,得救之後的易岺還曾回去過,他想找一找綁架犯留下的罪證,所以他印象極為深刻。

這幅畫到底是怎麼來的?烏芽芽怎麼會知道當年的綁架案?

是巧合嗎?

易岺更為冷靜地分析著畫中的每一個細節。

就在這時,早已穿好鞋子的烏芽芽繞到他身後,摟住他的脖頸輕輕晃了晃,又垂下頭眷戀地%e5%90%bb了%e5%90%bb他狹長而又淩厲的眼尾,輕笑著說道:“再見了我的小彈珠。”

第14章

易岺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這幅揭露了自己童年遭遇的畫作上,當他意識到“小彈珠”也是一個關鍵詞的時候,辦公室裡已經沒了烏芽芽的身影。

門敞開著,走廊裡沒有人,大堂裡一台電梯靜止不動,一台電梯正在下行。

易岺連續不斷地按著電梯鍵,素來冷靜自持的臉龐此刻正溢出焦急的汗珠。他煩躁地皺著眉,薄唇緊緊抿著,表情近乎於猙獰。

電梯總是不上來,他果斷放棄等待,飛快朝樓梯間跑去。

於浩偉和幾個保鏢正站在樓梯間裡抽煙,看見被狠狠撞開的門,以及從門裡衝出來的完全失去了紳士派頭的易醫生,不由露出愕然的表情。

“發生什麼事了?”幾人異口同聲地問。

“你們見過林秀竹嗎?”易岺順著樓梯匆匆往下跑。

“沒有。她怎麼了?”幾個保鏢緊張起來。

易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早就跑得不見蹤影。

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一樓,奔到電梯口,易岺發現那台下行的電梯又上去了,大堂裡依舊找不見烏芽芽的身影。

“林小姐下來了嗎?”易岺跑到前台詢問。

“沒看見。”兩名接待員雙雙搖頭。

易岺立刻跑到外麵的停車場,繼續尋找。

沒有,任何角落都找不到烏芽芽的身影,她就那樣消失了,連監控器也沒有拍到她離開的行跡。她仿佛長了一雙翅膀,順著某扇小窗,撲簌簌地飛走了。

精疲力儘的易岺回到辦公室,單手撐著額頭,安靜地坐了一會兒。他在等待澎湃心潮的平息,也在等待理智的回歸。當%e8%83%b8膛的起伏不那麼劇烈的時候,他才把緊緊捏在手裡的畫平鋪在桌麵上,用掌心按了按。

他深邃眼眸裡不斷閃過銳利的光芒。

在這幅畫裡,烏鴉的體形最大,其次是樹木,再次是倉庫和小男孩。對於不懂得繪畫幾何學的外行人來說,展現視角的方法主要由物體的大小來決定。離繪畫者越近的東西就越大,離繪畫者越遠的東西就越小,從而營造一種由近及遠的效果。

也因此,畫這幅畫的人其實是以小烏鴉為主視角。

小烏鴉的所見,就是她的所見。她無從得知當年的真相,除非她是親曆者。而當年的親曆者,有兩個已經死了,還有一個是易岺,剩下的那一個卻是一隻小動物。

小動物怎麼會與人扯上關係……

分析到這裡,易岺的眼瞳已浮出一片微顫的暗芒。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卻又不得不相信自己的判斷。排除掉所有的錯誤答案,剩下的那一個答案無論多麼荒謬怪誕,都有可能是事情的真相。

易岺把跑得淩亂的發絲抹到腦後,沉沉笑了。

他想起了烏芽芽對自己莫名熟識的態度,想到她心心念念的小彈珠,想到她那些零零散散奇奇怪怪的小癖好。

如今想來,那些癖好不都符合烏鴉的習性嗎?她歪著腦袋的可愛模樣,慢慢與當年那隻機靈的小烏鴉重合在一起。

“瘋了。”易岺閉了閉眼,嗓音沙啞地自嘲一句,心臟卻因為這個猜測而狂亂地跳動著。

急切追尋的時候,他早已脫掉礙事的製服外套,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襯衫。此時此刻,因心潮的劇烈起伏而逼出的汗水正一點一點浸透這件襯衫。

濕透的襯衫貼合在他強健的體魄之上,氤氳出鐫刻於背部的墨色紋身。那紋身探出鋒利的爪子,狂猛地扇動著翅膀,釋放出凶悍爆烈的氣息。

一如此刻的易岺,在平靜的外表下,隱藏著澎湃萬千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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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爸爸,我回來啦!”一隻小烏鴉撲棱著翅膀飛進大榕樹的懷抱。

“這麼快?”大榕樹伸出葉片揉了揉小烏鴉圓圓的腦袋。

“我答應過你要早點回來的嘛。我怕你一個人寂寞呀。”小烏鴉踮起小爪子,儘量把腦袋往葉片上蹭。

蹭著蹭著,一顆光球便從它腦袋裡鑽出,被葉片牢牢抓住。

小烏鴉在枝杈上左右橫跳,顯得很是得意洋洋。

“爸爸,快看看我這次做得好不好。快看呀!”它前前後後地扇著小翅膀,已急不可耐地等著被誇獎。

葉片輕輕拂過光球,讀取了其中的記憶。浮現於樹乾上的人臉默然片刻,繼而艱難地誇讚:“芽芽這次……做得很好。”

沒有讓於浩偉吃掉林秀竹的子宮,也沒有殺掉一個無辜的人,隻是做下兩個騙局,這的確是很好的表現。若不是自己耳提麵命,又時不時用樹枝抽打教育,這個小魔星恐怕會真的讓於浩偉經受鮮血的洗禮。

大榕樹用葉片抹掉額頭不存在的冷汗,繼續誇讚:“芽芽進步了。芽芽越來越聰明能乾了。”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謝謝爸爸,我會繼續努力的!嘎嘎嘎……”小烏鴉挺起%e8%83%b8脯,發出一連串爽朗的笑聲。

大榕樹也跟著朗笑起來,然後把那顆光球歸還給沉睡中的林秀竹。

小烏鴉立刻收斂笑聲,伸長脖子往下看。

片刻後,林秀竹蘇醒了,也整理好了腦海中的記憶。她知道神靈代替自己去人間走了一遭,也知道神靈為自己實現了心願,而她不必獻出靈魂,隻在壽終正寢的時候把自己一半的魂力讓渡給神靈就夠了。

“謝謝神靈,從此以後我就是您的信徒,我會定時來拜祭您的。謝謝。”林秀竹跪在樹根下,虔誠地磕了幾個頭。

直起身的時候,頭頂遮天蔽日的樹冠已經消失了,眼前是一塊開闊的草坪,草坪上種著幾顆鬆柏,旁邊是一間公廁。若不是腦海中的記憶那麼清晰牢固,被挖空的腹腔也不再疼痛,她定然會以為自己隻是做了一個荒誕的夢。

她四下裡看了看,複又彎腰,繼續跪拜。

連拜三次後,她才從包包裡拿出手機,一邊查看裡麵的信息一邊朝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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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林秀鬆正在與易岺通電話:“還沒找到,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好,她若是回來,我馬上帶她來見你——”

大門被推開的聲響打斷了林秀鬆的話,她看向玄關處,發現妹妹正神情恍惚地走進來,身上穿著的裙子根本不是早上那一套。

坐在客廳裡發愣的於浩偉連忙站起來,假裝關切地問道:“小竹,你去哪兒了?”

“易先生,她回來了,我等會兒再跟你說。”林秀鬆連忙掛斷電話,匆匆走向妹妹。

林秀竹愣愣地看著她,眼瞳裡慢慢浮上一層迷蒙的水霧,萬千的悲傷與懷戀在霧氣中打轉。隻是睡了一覺,她卻覺得恍如隔世。

“姐姐,我回來了。”她哀切地喊了一聲。

這脆弱易碎的眸光,這憂鬱難解的神情,不是林秀竹又能是哪一個?她的主人格真的蘇醒了!林秀鬆隻是微微一愣就用力抱住了妹妹。

“小竹,歡迎回來。”

姐妹倆摒棄了多年的隔閡,完全敞開心扉地接納了彼此。無論是哪一個,能回來就好。

於浩偉站在不遠處靜靜看著這一幕。他藏在袖子裡的拳頭一再握緊,牙齒也咬得發酸,卻不是因為擔心或感動,而是因為難以抑製的興奮。這些日子以來,他經過多方打聽已經可以確認,林秀竹患上了多重人格障礙症。

之前那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根本就不是林秀竹本人,而是她的副人格。

眼下,副人格消失了,主人格清醒了,這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自由,意味著掌控,也意味著作威作福的日子又回來了!他太知道從哪個角度揮出拳頭能讓林秀竹鼻血迸濺,也太知道用什麼樣的話語能讓對方哭得痛徹心扉。

林秀竹根本就是他的一條狗!而今,這條走失的狗終於回來了!

被烏芽芽打壓到極限的於浩偉低下頭,極為隱晦地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

與姐姐擁抱過後,林秀竹緩緩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男朋友。不,現在他已經是她的未婚夫了。

於浩偉也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