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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家 石頭與水 4211 字 5個月前

,當下也顧不得挨揍的事了,翻身下炕,連忙把搪瓷缸撿起來,怒道,「個死老頭子!你摔什麼東西!」

「再說那些不著調的混賬話,下回摔的就是你這敗家娘們兒了!」

陳太太不急跟陳老爺吵架,先對著燈細瞧了一回搪瓷缸,見隻是把底邊外頭的白瓷摔了一塊去,還好沒漏。陳太太這才放得心,又很心疼這缸子。這是新興起來的茶缸,非但大,盛水多,還特結實,不怕摔,很金貴的東西。尋常陳太太還捨不得給別人用哪,結果給陳老爺摔了一下子,陳太太氣地,「有事兒說事兒,摔什麼東西!東西不要錢啊!」

陳老爺氣的,手心兒一個勁兒的癢,「我看你是聽不懂人話!你特盼著大順媳婦給邵家辦砸了差是不是?原來她竟不是咱家的媳婦,她竟是你的仇人了!」

「我哪兒有這麼說!」陳太太是再不能承認的,她道,「我就是想給她個教訓,讓她長些記性,她這也忒狂了些。」

「你知道個屁!她在外頭給人辦事,就是長咱們陳家的臉。你做長輩的不說幫著小輩些,倒要給小輩使絆子,到時丟盡了我老陳家的臉,你就高興得意了是不是!」陳老爺低聲罵道,「做婆婆的,倒想著給兒媳婦下絆子,你可真說的出口!」

「我就那樣一說,你也沒幹呀。」

「光憑這樣一說就該挨揍!」陳老爺歇一口氣,繼續訓斥這蠢婆娘,「你是不是傻呀,小邵東家得了這樣的一門好親事,他又是這樣有本事的人,將來前途不可限量!我是騰不開手,我要騰得開手,我親自給他跑腿幫忙。眼下老大家媳婦幫忙,說明咱兩家交情好。你倒盼著老大家的辦砸了,你說,你安的什麼心!」陳老爺審問這蠢婆子道。

陳太太覺著自己冤死了,陳太太道,「我真就這麼一說,哪裡安什麼心了!就是安什麼心,難道我不盼著家裡好?我就是生氣老大媳婦那話,你瞧瞧她,我不過是擔心她辦不好,她就說什麼,辦不了就不接了!你聽聽,這也是媳婦跟婆婆說的話,她這是跟我叫板哪!」

「你歇了吧你!要是出半點差錯,我揍死你!」

「這也不乾我的事啊!」

「誰叫你念喪經的!」

——

陳太太委屈的直欲上吊,宋蘋也很委屈,因為陳二順吩咐她一句,「大嫂這些天要忙小邵東家成親的事,家裡的事,能幫著分擔就幫著分擔些。」

宋蘋嘀咕,「我也忙的很,上回從櫃上給你拿的料子,正說給你做衣裳哪。再說,大嫂哪兒就忙的連回家的功夫都沒了不成?」

「我衣裳不急。說的是這個道理,邵東家邵太太都來北京了,小邵東家這親事肯定不能拖著,近期就要辦的。你成天在家也沒什麼事,多做點活兒可怎麼了。聽到沒?」

「不聾。」

陳二順橫這胖媳婦一眼,心說,就吃飯沒夠,要本事沒本事,要相貌沒相貌的,瞧瞧大嫂,六國飯店照樣出入,他這媳婦,除了吃飯,還能做什麼?

——

陳大順正叮囑媳婦,千萬要把美金收好。陳大順悄悄說,「小邵東家這必是要大辦的!一千美金,他怎麼給你這麼多錢啊!」

褚韶華問,「這美國錢很值錢嗎?我看這不是金不是銀,就是紙印的啊?難道比咱大洋都值錢?」

「你可歇了吧。一美金起碼值二兩五錢銀子。」

褚韶華嚇一跳,「這麼值錢?天哪,小邵東家這是給了我兩千五百兩銀子啊!唉喲,我的天哪!他怎麼給我這麼多錢啊!」

「你自己接的,你問我?」陳大順好笑。

「我不知道這紙玩意兒這麼值錢,我當時就想著反正是給小邵東家辦事,便接了。唉喲,我要知道這美國錢這麼貴,我不能接這許多的!」褚韶華主要是覺著,這著實是一大筆銀子。

陳大順反是淡定,與她道,「接就接了,就像你說的,反正是給小邵東家辦事。小邵東家必是要辦的體體麵麵的,隻是這賬目一定要清楚。再者,婚禮上所有東西必要上乘,你別自己拿主意,特別是花錢的地方,必要小邵東家點頭,你再去辦。六國飯店雖貴,也用不了這麼些錢,肯定能剩下的。」

褚韶華聽大順哥這樣說,方安心不小。她本就是個心腸寬大之人,隻是將錢藏的更機密了些,雖說是在自己家裡,褚韶華也是十分小心的,畢竟這樣的一筆巨款,倘有個差錯,就是大事。

褚韶華跟大順哥抱怨,「你說婆婆是個什麼想頭兒,她非得替我收著那表,好像我這麼大人連塊兒表都收不好似的。在咱自家都這麼不放心,那明天我要戴出去,她不知道要怎麼提心吊膽的了?」

陳大順笑,「娘就是見著稀罕東西,想多瞅瞅。別與她一般見識,明兒你乾脆還小邵東家算了,實在要用的時候再找小邵東家借。」

「我也這麼想的,不然,見天兒回家晚上還得把表交給婆婆,這也忒費事兒了。」褚韶華雖稀罕這東西,不過是稀罕以前沒見過罷了。如今見也見過了,明兒再戴一天,也就不新鮮了。

小夫妻倆說些家常瑣事就早早睡下了。

殊不知,陳太太這幫著保管手錶的可是睡不著了,一宿醒了七八遭,就怕誤了褚韶華說的時辰鐘點兒,直待天亮才打了個盹兒,起床時褚韶華已經在廚下做早飯了。陳太太還說呢,「什麼時辰了?」想到箱子裡收著的手錶,陳太太喜滋滋開箱取出手錶看時辰,結果,一看之下,陳太太手腳冰涼,使勁兒揉一揉眼,仔細盯著表盤瞧了一回。然後,又拉開窗簾對著窗戶透過來的天光瞧了一回!之後,又用火折子點起油燈,藉著燈光看一回,陳太太險沒嚇死過去。

這,這手錶怎麼不走啦!

難不成,好幾百兩銀子的東西,壞掉了!

第47章 人情債不好還~

因手錶壞了的事兒,當天早飯也沒吃好。

陳太太身為把手錶收藏壞的罪魁禍首,更是心懷愧疚的連早飯都沒吃。陳老爺也不能不管她,與褚韶華道,「一會兒去鐘錶鋪子問問,看可有能修的地方。倘能修就給小邵東家修修好,若是不能修了,打聽一下城中可有賣的,再買一隻新的賠給小邵東家就是。」陳老爺這些年的老買賣人,雖則這表有些貴,但自家也不是賠不起。

要是為陳太太,褚韶華非嚇唬陳太太一回不可,當著陳老爺的麵兒,褚韶華道,「沒事兒,咱們又沒摔沒掉的,就擱一宿,不走了。這也怪不得咱家。爸,你隻管讓媽放心,有我哪。」

陳太太別看在家裡橫,對外就是個慫包,她還擔心褚韶華得罪小邵東家,連忙道,「好好跟人家說,可別不講理啊。」

褚韶華隻得應了,用過早飯,又帶著宋蘋去菜場買了菜回來。因著褚韶華近來外差較多,偏生家裡陳太太宋蘋這姑侄倆都是怕丟不能出門的廢物,褚韶華要出門就得先把菜給她們買好,她們才能做。要是按褚韶華的心性,就陳太太宋蘋這種不知好歹的蠢人,管她們敢不敢出門哪。可褚韶華自詡是個有大誌向的,總不能老叫這買菜的事兒給拖著,乾脆就得再鍛煉鍛煉宋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褚韶華就讓宋蘋同她一道出門買菜,知道宋蘋膽小,褚韶華還耐著性子鼓勵她,「這怕什麼,你多跟我走一走。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

這麼著,帶著宋蘋把菜買好,從陳太太那裡拿了表,褚韶華換身碧水青的旗袍就出門去了。她根本沒找什麼修理店,直接尋小邵東家問的,小邵東家就把這種手錶要上發條的事兒跟褚韶華講了,還壞笑著打聽,「今早見著表不走了,是不是嚇壞了?」

「勞您記掛著,昨兒我家太太瞧著新鮮,非得存她那裡,今早見這表不動了,可險沒把她嚇死。」褚韶華想到這前後因果都哭笑不得,說小邵東家,「還留學生哪,就知道作弄人,昨兒竟不跟我說一聲,明擺著要看我笑話。」

小邵東家哈哈直樂。

有時褚韶華都覺著,小邵東家雖說比她還年長,卻並不是個穩重人,跟個大孩子似的,總愛開玩笑。

把這事解決了,褚韶華就繼續忙小邵東家的婚禮了。她辦事是個極細緻講究的人,就是給小邵東家找裁縫鋪做衣裳也是貨比三家,把三家的情況都細細的介紹給邵太太知道,又帶著邵家人一家一家的去看過,最後才確定下來。小邵東家是大戶,一家三口,每人都做了兩身體麵衣裳。不同的是,小邵東家做的是西裝,邵東家邵太太還是中式服裝。

待婚期確定後,賓客的數目也在致計算出來,褚韶華就找六國飯店的經理商量婚宴的事了。那經理很是打量了褚韶華兩眼,褚韶華道,「看什麼呀,我是替主家跑腿兒的,放心,我不是主家。」以為這高檔地方的人勢利眼來著。

「不不,女士您誤會了。」經理連忙解釋,「是從沒有女士過來跟我談生意,我有些意外,意外而已!」經理心說,這位少奶奶雖則身上並無貴重首飾,可就憑褚韶華的相貌,經理也不會怠慢她。褚韶華心思純正,閱歷亦淺,她現在還不明白她這樣的好相貌對於女性而言是如何的一種武器與力量。經理卻是見多識廣之人,深知女性容貌的重要性。

是故,對待美麗的女士,經理一向謙遜。何況,能在六國飯店舉行婚禮宴客的,自然不是凡流。

褚韶華說了自己的要求,十桌客人,一個小廳就可以了,隻是因是要大婚宴客,故此到時需要擺放些鮮花,對大廳進行一些私人佈置。褚韶華道,「你隻管放心,我們的佈置就是成親時用。待婚宴結束,你這宴客廳該啥樣就是啥樣。我們放的擺設都會搬走,不會留待你們麻煩的。」

經理忙道,「我得先恭喜兩位新人了。鄙人在北京城也頗認識些朋友,不知陳女士您說的兩位新人是哪家的公子千金,說不得我還認識哪。」

「新郎就住在你們這裡,姓邵,邵先生是五年前第一批庚子賠款的留學生,去年剛剛學成回國,普林斯頓大學雙學士學位的高材生。新娘是潘家小姐,也是留學生。」

經理立刻就知道了,道,「原來是邵先生與潘小姐大婚之喜,潘先生潘太太我都是認識的。唉喲,我們是老朋友了,宴客廳的事好說,我再給陳女士打個七折,如何?」就是小邵東家的定的套房,經理也是給打過折扣的。一則小邵東家是包月的,二則有潘家的麵子,給的折扣還不低。聽說小邵東家要娶潘家小姐,經理愈發恭敬客氣。

「您給我這樣大的優惠,我可是卻之不恭了。」褚韶華笑道。

經理道,「有什麼事,您隻管說一聲,我就是為您這樣的美麗優雅的女士服務的。」

褚韶華謝過經理,想著這些新派人說話就是叫人肉麻,熟不熟的就誇別人好看。褚韶華可是個正經人,沒有半點說笑模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