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1 / 1)

睡前輔導 籠中月 4317 字 6個月前

己,所以才一天都不願再留,乾脆收拾東西住到酒店。這樣的心情,梁澤恐怕比他自己看得還要明白。

“你不想說我不逼你,但是……” 梁澤扣住他的手腕,“但是我就想讓你知道,從頭到尾我就隻喜歡過你一個,你去哪我的心就跟著你去哪。隻要你一句話,不要說三五年,要我等你一輩子我都願意,我——”

吳恪突然掙脫他的手走開,打斷了他最後一句表白。

看著眼前冷硬的背影,梁澤撇開頭訕了一會兒,臉上熱得發燙。靜默半晌,卻還是忍不住悶聲問:“你相信我吧?”

吳恪站在落地窗那裡,僵著背:“梁澤,你怎麼連這種話都講得出來。”

是啊。

這種沒有羞恥心的話,梁澤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是怎麼說出口的。可是真的說出來了,心裡反而輕鬆、快活。他才不在乎彆人怎麼看他,隻要吳恪不誤解他疏遠他就行了。

“也不是很難,肯正視自己的心就可以。”

不過他還是會不好意思的。

無所適從地站了一陣子後,他扔下一句 “借用一下衛生間”,跑進浴室鎖緊門。

真是的,一切幾乎是搞砸了,就在懸崖邊,岌岌可危。不過吳恪的反應也很曖昧模糊,說生氣不像生氣,說高興不像高興,介於二者之間的一種狀況。

裡麵的人在糾結苦惱,外麵的人也並不輕鬆。

吳恪沒想到梁澤會直接找過來,更沒想到梁澤為了不讓自己誤會什麼話都敢說,半點委婉的意思都沒有。在陽台沉默地站了一會兒後,他走過去敲響衛生間的門:“你還打算在裡麵呆多久。”

“我想洗個澡,剛才騎車出了好多汗。”

他額頭青筋突突直跳:“為什麼不回去洗?”

幾秒鐘的沉默後,梁澤輕聲:“今晚我要留下來。”

一個人走遠,另一個人就該追上來,這樣兩個人才能繼續結伴。

“你放心,我沒彆的意思,就是想在你走之前多相處一些時間。”

突如其來的坦誠打得吳恪毫無招架之力。

答應,房間裡就一張床,怎麼睡?不答應,難道真的強行將人趕回去?

不過梁澤根本沒給他拒絕的機會。也就半分鐘時間,衛生間裡就傳來花灑的聲音,安靜的房間頓時變得嘈雜。吳恪一言不發,直接去陽台抽煙了。

洗完出來,梁澤手裡拿著脫下來的臟衣服,身上裹著一張大浴巾,赤腳踩在地毯上。吳恪看也沒看他,徑直把頭撇開。

當然,梁澤也沒看吳恪。

不甚明亮的流線燈下,他占用四分之一張床,蓬鬆的被子拉到臉上:“我吹過頭發了。你也去洗一下吧,好困,我們早點睡。”

熟悉的耍賴方式。

吳恪煩躁地掐了掐鼻梁,簡直想把人從被子裡拎出來,可最終還是認命。等他麵色鐵青地進了浴室,房間裡就隻剩空調運轉的聲音。梁澤在被子裡憋了一會兒,憋不住了才把頭伸出來透氣。

空氣裡有酒店洗浴套裝的味道,儘管不如家裡的那麼熟悉,卻莫名讓人安心。

還好,沒被趕出去。

吳恪洗完順手把主燈關了,隻留了盞床頭燈。然後從箱子裡隨便找了件 T 恤,站在窗簾旁邊,雙臂一抬,自頭上套下。

梁澤就在後麵看著,一顆心差點從陽台蹦下去,很艱難才調勻自己的氣息。

“我那天穿裙子是因為劃拳輸了,” 他訥訥地解釋,越說聲音越小,“你放心,我不是變態。”

或許是他過於語出驚人,吳恪僵了幾秒才轉過身來,麵無表情地嗯了一聲。梁澤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望了片刻,目光開始左顧右盼:“所以你可以過來了,我不會吃了你。”

事實證明解釋是有效果的。吳恪沒有發火,掀開被子睡了進來。兩人之間空隙很大,可身邊多了個大活人,被子裡的溫度還是比往常要高得多。

“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吳恪將空調調低了兩度。

“到下周一行不行,周一你走了我再搬回去。我保證不打擾你睡覺,隻要讓我住在這裡就可以了。”

他也知道自己是有點得寸近尺了,可是事已至此,沒有退縮的道理。何況吳恪要是真的無法忍受早就將他推開,又怎麼會放任他靠得這麼近?

果然,吳恪氣息渾濁,卻最終默許這一切。

梁澤在他身後輕微挪動些許,挪到隻隔三四拳的位置,盯著他的後背低聲說:“阿恪你知道嗎?我昨天一晚上都沒有睡著,一直在想怎麼辦。”

吳恪語氣冷淡:“什麼怎麼辦。”

“你走了怎麼辦。” 心中浮起淡淡的苦澀,梁澤卻笑了笑,“我算了一晚上,算自己要攢多久錢才夠買一張機票,要多久才能去看你。”

昨晚的那些難受,此刻想起仍覺得煎熬。

“我知道你是不會主動回國看我的,不過沒關係,我可以過去找你。我都想好了,從這個月開始多打一份工,晚上去酒吧做果盤之類的應該能行,反正也不累。等錢存夠了我就去找齊斯宇,問到地址馬上飛過去見你,不管……” 聲線輕輕地顫了一下,“不管你願不願意見我。”

過去的六年他就是這樣撐過來的。一分一厘地攢錢,一包方便麵對付一餐,攢夠錢第一時間就來了臨江。要是沒有這麼幸運,一直遇不到吳恪,那他就會一直守在這裡。

其實一開始喜歡吳恪時,他喜歡得很糊塗,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

真正的原因是在分開後明白的。

掙紮在泥潭之中的人,滿身泥,卻向往純粹和乾淨,向往有一天能夠爬回岸邊,呼吸一口新鮮空氣。有一天吳恪路過那裡,向他伸出手,說願意拉他一把。從那天起吳恪就是他的梯子,是他的繩子,是他反複掙紮時腦海中僅存的一點念想,是他在咽氣之前都不願放棄的一點信仰。而信仰何其珍貴,人人甘願為之獻祭生命。

呼吸由緩至急,又由急變緩,吳恪始終都沒有開口。梁澤等了半晌,知道等不來回應了,就說了一聲晚安。他以為自己睡不著,其實他心安至極,很快便安然入眠。

真正睡不著的是吳恪。

時間慢慢流逝,窗簾外的夜色愈發深沉。他把過去六年許多事都想了一遍,從跟梁澤分開起,想到上大學,想到奶奶去世,工作。過去那些痛苦和孤獨如同走馬燈,所有畫麵全都是黑白的,全都隻有他一個人,直到那天巷口跟梁澤重逢。

身邊又多了一個人,多了一隻手。

那隻手偶爾拿削皮的刀,偶爾拿炒菜的勺,偶爾什麼也不拿,隻輕輕碰一碰他的手。那個人偶爾在廚房,偶爾在陽台的洗衣機前,偶爾在自行車上,偶爾又在自己身邊。自己才剛離開一天,那個人就追上來,追到房間裡賴著不走。

吳恪心煩意亂,可又不得不承認,這種被人賴著的感覺是如此的令人懷念。

他無聲地吸了口氣,正打算閉眼休息,突然注意到身後低低的、痛苦的呻[yín]。轉首一看,梁澤在黑暗裡蜷縮成一團,雙手壓著自己的腰,不知何時已經疼得滿頭是汗。

“梁澤——”

“阿恪……”

勉強睜開汗濕的眼皮,梁澤嘴唇輕顫:“阿恪,我不太舒服……”

第26章 我有權利知道

作者有話說: 昨天看到有留言說 “勇敢澤澤,不怕困難” 覺得很可愛,我們小梁是打不倒、打不死的直球小天才。連我們都覺得小梁超有魅力,朝夕相處的吳恪會不覺得嗎?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這裡。” 梁澤摁著後腰,咬緊牙關爬起來,斷斷續續地說,“這裡一陣一陣的絞著疼。”

他忍耐力一向驚人,不到疼得受不了時絕不會吭一聲。吳恪心裡異常緊張,拿了套衣服給他換上,“還能堅持嗎?”

梁澤點點頭,可是已經疼得坐都坐不直,更彆說走路。

“我背你。”

穿好衣服拿上東西,目光掠過手機的那刻吳恪稍頓——

上麵有條未讀短信。

不過也隻是片刻,他迅速收起手機,單膝蹲到床邊:“上來,慢點。”

深夜的酒店走廊寂靜空蕩,隻有匆忙的腳步聲。吳恪一手固定住人一手去按電梯,按完就抬眼盯著頭頂的數字,臉上是極少出現的急切。^o^思^o^兔^o^網^o^

“不舒服就出聲,彆忍著。”

梁澤虛弱地頷首,見他額頭上也滲了汗出來,竟然還想抬手替他擦掉。

“都這樣了還不老實?”

“我沒有……” 聽他語氣嚴厲,梁澤虛弱地笑笑,不動了,隻是側臉趴在他肩頭,有一下沒一下地喘氣。

車開到醫院,又是一路從停車場背到急診。幾項檢查做下來確診是結石犯了,需要立刻接受體外碎石。做 B 超時醫生還表揚梁澤:“年輕人就是底子好,像你這種情況好多人疼得大喊大叫的,你倒厲害,哼都不哼一聲!”

其實昨天梁澤就發現自己有點尿血,隻是吳恪出國的事占據了大腦,彆的什麼都顧不上想。

“像他這種情況需要打止疼藥嗎?”

“都快疼完了,還打什麼止疼藥。” 醫生雲淡風輕,“忍著吧,問題不大。”

吳恪還是不放心,轉頭看向他:“疼得受不了要說。”

梁澤嘴唇動了動。

吳恪俯身:“你說什麼?”

“我說我沒事,彆小看我。”

竟然還知道逞強。

跟發作時的痛苦相比,碎石的過程實在不值一提。碎完以後醫生讓他留下觀察一晚,但暫時沒有收拾好的病床,隻能權且坐在走廊的座椅上。

淩晨一點半的急診大樓燈火通明,醫生和病人腳步匆匆,隻有這裡還算安靜。梁澤虛虛地闔著眼,臉頰蒼白得像紙,漆黑的睫毛靜靜垂著。吳恪請護士拿來一個枕頭,替他墊在腰後,“自己坐一會兒,我去幫你買瓶水。”

梁澤沒把眼睛睜開,隻是慢吞吞地動了動下巴,“你快點回來。”

走到分診台附近,吳恪回頭看了眼走廊儘頭。剛剛還勉強坐直的人此刻已經彎下腰,枕著枕頭側躺在椅子上了。

是該快點回去。

定了定神,他走到大樓外,撥通何峰的電話。

沒想到何峰也沒睡。

“喂誰啊。”

“我是吳恪,” 望著路旁浸了雨水的落葉,他語氣平淡,“晚上你給我發過短信,說要見我。”

電話裡靜了兩秒,隨即傳來一聲拖泥帶水的哈欠。

“哦,是你啊。看你一直沒反應,我還以為號碼抄錯了呢。”

“找我有什麼事。”

“你說呢大學霸?你不是智商很高嗎,猜中了我就告訴你。”

何峰似乎對他有成見,語氣帶刺,不過吳恪卻並未被他激怒:“有話直說,不用跟我兜圈子。”

“誰有空跟你兜圈子,要不是為了梁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