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峰拍了拍他的肩,讓他回神:“乾嘛垮著臉,不就是場電影嗎?黑燈瞎火的有啥意思。走,跟我一起喝酒去。”
“我不去了。”
“走走走……”
推搡間梁澤注意到何峰身上有酒氣:“你喝了酒還敢騎車?”
“狗鼻子啊你……” 何峰低頭聞了聞,“我就出門前喝了半瓶而已。”
今晚工友聚在一起放鬆,喝酒的喝酒打撲克的打撲克,有兩個工友的老婆還給大家做了鹵貨和炸花生米,一群人把最便宜的啤酒喝得有滋有味。
“難得周末,你回去不也是睡覺?”
被何峰連拖帶拽地帶到路邊,看到路旁停著的電瓶車,梁澤無奈地拿過頭盔,“算了,我來騎,你坐後麵吧。”
他還不想死於非命。
何峰嘿嘿一笑,邁腿跨了上去。
工地照明靠的都是施工用的燈,幾個光禿禿的燈杆插在碎石地裡,電線當晾衣繩用,上麵幾條大碼男式褲衩迎風飄揚。
他倆過去的時候那幫工友已經喝高好幾個,地上橫七豎八地倒著不少啤酒瓶。見何峰帶了生麵孔來,大家也都不拘束。
“小梁是吧,來來來咱們這好多都是老鄉!”
“坐這兒,這兒有凳子。” 其中一位工友的老婆還把自己的板凳讓給他,上麵係的有她自己做的海綿墊,“坐這個軟乎。”
比起吳恪和吳恪的那幫同事,也許這裡才是更適合自己的地方。梁澤這樣想著,笑了笑,轉頭接過工友遞來的酒,漾出來的泡沫沾了一手。
在這裡喝酒不可能不劃拳,輸家的懲罰也是五花八門,不過他是新來的,大家一開始也沒好意思拖他下水。
今晚何峰運氣極臭,可以用屢戰屢敗來形容。幾輪下來他上衣全脫光了,臉也喝得酡紅,光著膀子蹲在椅子上啪啪甩牌,“操,我還不信了,今晚上不把你們幾個打趴下我就不睡覺!”
話不能說得太滿,很快他就輸得慘烈。嫌打牌費事,眾人乾脆改掰腕子。都是賣力氣的,這種玩法最直截了當也最能激發大家的鬥誌。
所有人圍成一圈,中間放一張吃飯用的桌子,連椅子都不擺,掰的人直接紮馬步。何峰醉得站都站不穩了還要求上場,結果又是輸得一塌糊塗,中途還跑去哇啦哇啦地吐。
“再來再來!”
他搖搖晃晃地回來,馬步剛剛紮好,肩膀被人拍了拍。
“我替你來吧。”
一扭頭,竟然是梁澤。
瞅著他那細細長長的小胳膊,秀氣白皙的瓜子臉,何峰皺起眉:“你行麼你。”
事實證明,梁澤挺行的,起碼比何峰行。
在他連殺兩員大將之後,周圍氣氛頓時攀到頂點,所有人都開始嗷嗷起哄。何峰站他身後給他加油鼓勁:“牛逼,牛逼!看見沒這就是我老鄉!”
這才哪到哪。
梁澤活動了一下腕子,臉上浮現久違的興奮和放鬆的神情,臉色也微微發紅。
第三個跟他掰的有 190 多斤,戰鬥一開始何峰就大喊大叫,嗓門高得能把房頂掀翻。梁澤咬緊牙關,太陽%e7%a9%b4兩條筋都突出來了,足足掰了一分多鐘才艱難贏下來。
“真人不露相啊你!”
“不玩了。” 他笑著走到一旁,“總是我贏沒意思。”
何峰哈哈大笑:“你小子還吹上了!”
雖然比這個梁澤行,其他的梁澤就不行了。熟絡起來後劃拳他也逃不過,硬著頭皮來了幾回基本都是輸,不知不覺就喝得有點多了。一旦玩瘋了大男人們也沒什麼節操可言,脫衣服的、紮小辮兒的、拔腿毛的齊齊上陣,輪到梁澤時懲罰簡直不能算狠了——
穿女人的吊帶裙。
他被灌得暈頭轉向,換上工友老婆的荷葉邊吊帶裙以後,還跟另一個光膀子紮衝天炮的又劃了兩輪,甚至還是單腳踩在凳子上劃的。那架勢,把何峰笑得差點當場岔氣。
就在這樣的吵鬨中,時間越來越晚。
另一邊,吳恪試圖集中精神工作,卻怎麼也做不到。
到底自己在氣什麼?原因難以辨清。可自從發現那個人的存在後,內心許多怒意就再也壓製不住。也許是因為備受欺騙的感覺,也許是為自己這些年的放不下感到屈辱,總之他再也無法當成什麼也不知道。
尤其是今晚梁澤離開後,他幾乎是控製不了地去想,梁澤是不是又去找那個人了,是不是會和那個人一起看場電影,度過愉快的一晚。
想著想著他再也按捺不住,開始嘗試給梁澤打電話。連續撥了好幾次,始終沒有回音。
短信不回,電話不接,你去哪兒了?
淩晨 12 點,他打給他們共同的熟人,“喂,晨陽,梁澤在你家嗎。”
高晨陽還沒睡:“沒有啊,我今晚在外地不在臨江。怎麼著,又找不到人了?”
向來得體穩重的吳恪,好像也隻會為了梁澤半夜打擾朋友。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轉頭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晚上我們吵了兩句,他沒說去哪了。”
高晨陽樂了:“你們倆怎麼跟小孩子似的,吵架還帶離家出走的。不過他都這麼大的人了,我估計出不了什麼事。”
“他沒帶錢包。”
“沒帶錢包不就沒帶身份證嗎?那他開不了房,今晚肯定會回來的,放心等著吧。”
這句話點醒了吳恪。
打開梁澤的錢包,裡麵除了一點零錢就是幾張證件,身份證也在裡麵。
在梁澤失蹤這件事上,吳恪已經留下深刻的心理陰影。沉默地坐到 12 點半,他又一次嘗試打電話,可是出乎意料的,這回卻通了。
“梁澤——” 一開口是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焦急,“你在什麼地方?”
“喂。”
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你是梁澤的室友嗎?你們住在幾樓啊,他喝多了我把他送回來。”
吳恪心一凜,顧不上追問對方的身份,立刻轉身拿起沙發上的外套:“你們在哪兒,我去接他。”
“不用不用,我已經在樓下了,正在等電梯。”
他身形滯住。
“所以在幾層?” 對方催促。
“十二層。”
掛斷電話吳恪就開門等在走廊。樓層數一級級往上跳,他的呼吸漸漸深重。
終於,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梁澤穿著裙子,光著腿,軟綿綿地趴在另一個男人的背上,從臉頰到%e8%83%b8口全是淡淡的紅色。
第23章 他也是這樣碰你的嗎?
作者有話說:
“親娘的,可算是到了。”
何峰累得滿頭大汗,卻仍把人背得穩穩當當,兩隻手牢牢地捏在腰側的大腿上。看到這一幕,吳恪雙手緊攥成拳又驀地鬆開,快步上前接過他背上的人。
梁澤滿身酒氣,身軀又熱又軟。被吳恪抱著,他還是站不穩,沒骨頭一樣靠在熟悉的身體上,腦袋也耷拉到吳恪肩頭。
“行了你照顧他吧。” 何峰擦了把汗,氣喘籲籲地說,“我回去睡覺了。”
“等等。”
他腳下猛地一頓。
“你是不是姓何,以前住在梁澤家隔壁。”
居然想起來了?
心中暗曬兩秒鐘後,何峰施施然轉身:“可以啊,記性還挺不錯。”
真的是他。
“梁澤晚上是跟你在一起?”
“這不明擺著的嘛。”
“所以你們是什麼關係。”.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無論偽裝得多淡漠,低啞的聲音還是暴露了吳恪的在意。何峰站在電梯裡笑了下,表情曖昧不清:“你猜。”
吳恪深深吸氣。
“你們是不是很早之前就在一起了。”
“這個嘛……”
剛要問下去,懷中的人忽然說起胡話:“再來…… 乾杯……” 溫熱的氣息撫過頸間,下巴輕輕磨蹭,柔軟的觸?感激得吳恪眉頭緊緊皺起。
何峰就此打住,朝他響亮地一彈舌:“照顧好他,回見!”
吳恪在他的痞笑中慢慢僵立,直到梯門關緊,走廊安靜到感應燈都暗了,還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唔……”
樓道漏風,梁澤覺得冷,身體瑟縮了一下,頭也埋得更深。吳恪轉頭凝視一瞬,明明人就在身邊,他卻忽然覺得他們之間距離很遠。
把人抱回次臥放到床上,梁澤自己知道哪裡舒服,閉著眼睛默默然地往被子當中鑽。印象中他酒量不錯,今晚卻醉成這樣,連呼吸都緊湊粗重,一下又一下,幾乎是用喘的。
時間靜靜流逝,吳恪坐在床邊看著他,身軀僵硬至極。
梁澤,你到底在乾什麼?
爛醉如泥,衣不蔽體,最後還讓另一個男人背回來。這些事就算放到以前的他身上,也是根本難以想象的。
吳恪閉了閉眼,極力克製著內心的惱怒跟在意,俯身替他脫衣服。
準確地說,是脫吊帶裙。
他身上這條裙子不僅舊,材質也很廉價,兩條肩帶細得仿佛一扯就斷。但顏色是漂亮的水墨粉色,淡淡的一抹紅暈,顯得他的皮膚既白又有光澤。
解開結以後吳恪先是試著往下拉,可%e8%83%b8圍太窄,脫到腰部就卡住了。
%e8%83%b8口被鬆緊帶勒出的那一圈紅印,此刻在燈下一覽無餘。還有他的脖子,右邊一小枚蚊子叮的包,已經靜悄悄地腫起來了。
腰上箍得太緊,梁澤不舒服地動了動,袒露的上半身遍布緋紅,細白的手腕像是被誰狠狠淩虐過,幾道痕圈深深淺淺地套在那裡。
看著這樣的他,吳恪已經分不清心裡到底是厭惡還是什麼,隻覺得有種莫名的情緒快要衝破天靈蓋,恨不得把他身上這塊破布撕個粉碎。
往下脫不掉,隻能從頭上脫,裙子一掀起來遮住了梁澤的臉,可鬆鬆垮垮的內褲卻遮不住大腿跟%e8%87%80後的掐痕。
這是……
忍了又忍,內心洶湧的怒意終於再也忍耐不住,吳恪近乎粗暴地扯掉裙子,咬牙切齒地扔到了地板上。
為什麼要穿成這樣?
誰讓你穿的?
他尊重過你嗎,替你考慮過嗎?
俯身撐在梁澤身體兩側,吳恪像是要把這個人關在自己的世界裡,哪裡都不讓他去。可梁澤什麼都不知道,平坦白皙的%e8%83%b8口仍然在有節奏地一起一伏,鼻間吐納著濃重的酒精氣息,仿佛置身什麼最安全的港灣。
再沒有辦法克製住頹喪的情緒,吳恪垂首低啞地喃喃:“知不知道你穿成這樣有多難看?”
真的,很難看,難看到不想再多看一秒。
他狼狽地撇開眼。
曾經愚蠢地以為自己是梁澤最重要、最特彆的那一個,他們知道彼此最多事,相互陪伴著走過許多狼狽不堪的日夜,擁有無數不可磨滅的回憶。他甚至說服自己接受梁澤喜歡自己這件事……
結果呢。
結果證明他吳恪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