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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大人的下令。

“你瞧,他們真是怕我不夠努力,做事太慢呢。”厲雲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正常,馬永星不知該接什麼話,把頭重新低了下去。

“三月初二,真是個好日子啊,春暖花開萬物複蘇的時節,哦,對了,信上還說這日是安信的生辰,是想圖個雙喜臨門吧。”

馬永星聽此話,把頭垂得更低。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厲雲道:“你下去吧。”

馬永星這才抬頭,看厲雲麵色如常,他雖有疑慮,但也隻得聽令行禮後離開。這一天,他在外麵守著,小廝來來回回地,把公務文件拿出遞進,期間屋內沒有任何不尋常的聲響。

厲雲按時離開官署,上了馬回府。馬永星一直跟在他身邊,小心地伺候著。一切無異狀,厲雲與往日並沒有什麼不同。

隻是到了厲府,他讓馬永星回去,不用跟著他了。馬永星爭取了一下說,還是讓他跟在大人身邊吧,有什麼事大人好第一時間差遣他。厲雲沒理他,堅持讓他下去了。

馬永星離開後,厲雲身邊再無一人,他慢慢走去了暖秋苑。這裡的侍衛自上次從信城回來,就被他撤了。派人守在這裡已無意義,反正也沒人敢靠近這裡。

院門是鎖著的,鑰匙厲雲隨身帶著,這回不用踹門,他自己用鑰匙開了門。

這會兒天色還不晚,他難得看了看院子,都是枯草,枯樹,也不知是因為季節的關係,還是被黑紗罩了頂不見日光,植被全都枯死的。

厲雲慢慢踱步,進入院子的第二進,這裡原先是養了魚的,現在彆說魚了,水都乾了。

魚池旁的八角桌還在,厲雲記得,新婚頭幾個月裡,她慣愛在這裡飲茶喂魚。這樣回想著,厲雲忽然把手扣向自己右下腹的位置,扣了個空,那裡什麼都沒有。

是了,他從來沒有掛香包的習慣,這裡又怎麼會有東西。那時,她不止坐在這裡喂魚,還會繡東西。那副他強要來的腰封其實不是黃凝第一次繡給他的東西。

早在這兒之前,她給他繡過很多東西,多是香囊之類的小物。厲雲仔細回想,腦中隻留有黃凝親手給他戴上的情景,但過後,那些東西去了哪裡,他卻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了。應該是隨手摘下,隨手丟掉了吧。

原來,她對他的心意當年處處可見,隻不過都被他忽略了。厲雲忍不住去想,那信王呢?會不會得了她的東西?會不會欣然地戴上?應該是了吧,否則,她怎麼可能會答應再嫁。

他給她和離書,是真沒想到她竟敢當真,真的拋開了與他的姻緣,去開始新的生活。她去過新生活了,那他呢?

厲雲發現,原來隻有他一人還站在原處,而他想要的那個人,不僅人跑了,心也跑了。

最後一進院子,很清冷,她說過,離睡覺的地方越近越要簡單。厲雲直楞楞地朝內室走去,然後一下子就躺在了那張床上。

枕頭上被子上使勁嗅,都是塵土的味道,厲雲隻能靠想象回味著她的味道,他發現他一直沒有忘掉黃凝的味道,她的味道也從來沒有變過,上次在信城,他捱近她,箍她入懷,他就重新聞到了那個獨屬於她的味道。

現在隻悔當初,沒有按心意把人揉進%e8%83%b8懷,狠狠地甜舐,狠狠地啃咬,狠狠地......他還悔,如果他溫柔些,沒有捆傷她,她是不是就會理理他,跟他說話了?

厲雲不能再想,求而不得的滋味太難受了,他從小到大就沒有想要而得不到的,無論是實物還是精神上的滿足,他從來不缺。就連剛初識的黃凝,不也是勾勾手輕易就得到了嗎,怎麼到了手、進了他院的人還能丟了。

厲雲不知自己躺了多久,待他坐起來望著窗外,他安慰自己:不要緊,丟東西很正常,小時候再好的玩具也有壞掉、丟掉的時候,丟了不怕,被人撿了用了也不怕,隻要他還想要,隻要能找回來,就還是他的。就算是死了,隻剩下灰了,也得散在他的手上。

厲雲從床上站起來,整了整身服,路過外間那張塌時,看了一眼上麵放著的兩樣,他等著黃凝回來再拾起來用的東西後,沒有停留,一路走出了院子,上鎖離開。

幾日下來,大人的表現出乎了馬永星的意料,他不疾不徐,條理清楚地處理著手上的事情,心情好像全然沒有被那封情報的內容所擾,日子還算平靜地一天天滑過。

直至某一天,厲雲出公差,到了地方後,他讓馬永星私下召集兩人跟著,一共四人出了小城去往了信城。

馬永星一想,三日後正是三月初二,而三日沒日沒夜的狂奔,是可以從這裡到達信城的。

馬永星就知道大人在得了那樣的消息後,不會真的無動於衷,大人隻帶了三人同往,肯定是不會做什麼,但他如果不去看一眼,想是不會甘心的吧。

可不甘心又有什麼用,不能把人搶回來,隻能乾看著不是更難受。馬永星雖不讚同這樣做,但也沒辦法,服從厲雲是他的本性天職,他隻得打起精神,保護好大人,靜觀其變。

三日的奔襲,終於在三月初二這日,他們到了信城邊上的小鎮上。馬永星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厲雲並不打算進城,也什麼都不打算做。

這個小鎮與信城捱著,雖不歸信城管,但與信城人員、貿易來往都很密切。人人都知道今日是信王大喜的日子,因與信城交好,小鎮上自發的裝飾了一番,弄得喜氣洋洋,說是給信王添彩頭。

中午的酒樓裡尤其熱鬨,許多從信城回來的商人,都在信城得了喜錢,拿回來一邊消費一邊說著那邊的熱鬨。

一個喝得暈暈乎乎的老者道:“我跟你們講,新娘子可漂亮了。”

他旁桌一位中年大漢反駁道:“你就吹吧,信王的王妃還能讓你見著。”

老者來了精神:“怎麼沒見過,是你沒見識了吧,那王妃在信城開了個繡坊,我跟他們做過生意,自然是見過的。”

彆的桌的人聽他這樣說,也湊了嘴:“你那布料坊小門小戶的,還能跟王妃做得上生意?”

“嘿,怎麼還看不起人,那王妃的千秀坊也才多大,開了也沒多長時間。”

人群中有人道:“不能吧,那可是王妃啊,信王能讓她拋頭露麵做生意,就算是王妃好個繡活兒,信王還能不給開個好的。”

忽然有人冒了出來:“這老漢說得沒錯,王妃是逃難到的信城,信王看她可憐,把自己的店鋪給了她用,這一來二去,男的帥女的美,男未娶,女,”說到這裡,這人頓了一下,才道:“女的好像聽說是嫁過人的。”

眾人皆驚,八卦之心驟起,“嫁過人的?真的假的?”

那人趕緊道:“我也是聽彆人說的,說不好是嫉妒人家姑娘瞎說的,反正彆管是不是真的,信王樂意不就完了。”

有人附和“也是,他們信城跟咱們不一樣,民風開放的很,上個月那什麼雙月節,就是男男女女一對對出行,沒人管的。當日城樓上,多少人看到了,信王抱著未來王妃就是在那裡求的娶。”

又有人說:“我也聽說了,從城樓上下來時,信王還抱著呢,說是一路抱回了王府。以信城開化的程度,說不定當天就洞房了。要不說這婚禮日子定的倉促,信王多年未娶,這回忽然娶了王妃,這樣大的事,一般不得準備個半年一年的,這才一個多月,就急著把人娶進門,說是跟生辰同慶,指不定是......”

這人說到此停了下來,做了個拱肚子的動作。其他人會意,開始笑說:“那也挺好,真如你說的這般,可就不是雙喜臨門了,是三喜臨門。信王真神速也,要不就一直不娶,要不就娶妻生子一塊解決了,挺好挺好。”

這些人熱鬨地說著,角落裡的一張桌子,馬永星如坐針氈,早早就放下了筷子。隻見厲雲也放了筷子,一杯一杯地喝著酒,沉默籠罩著他們這一桌,與其他食客比起來,顯得格格不入。

“老板,”有人叫道,“你這三樓晚上開不開放,我們還等著看煙花呢。”

酒樓老板聽到說:“開也行,但這麼些人,讓誰上去不讓誰上去,可怎麼分派啊,都上去也不行啊,還不得給我這樓擠塌了。”

有人喊:“競價唄,價高者得。你再弄點桌椅上去,擺些水果小食,還能再賣一份錢。”⑥思⑥兔⑥網⑥

老板:“也是個主意。晚上煙花幾點開始啊?”

厲雲這桌終於有了動靜,他指揮馬永星:“你去。”

馬永星馬上明白了厲雲的意思,走過去私下找到老板,把三樓晚上的時間全都包了下來。

夜幕降臨,繁星點點,厲雲坐到酒樓三層,望著星空道:“永星,再看看這些星子吧,一會兒就要被煙花熏得看不到了,真可惜啊。”

馬永星被厲雲勒令坐下,他寧可站著,也好過現在這樣坐著。他們在乾什麼,等著欣賞煙花秀,誰的煙花秀,郡主與信王大婚而放的煙花秀。

馬永星不知厲雲為什麼要特意買個好位置,就為了看這場讓人紮心難受的一幕,然後把這一幕深深地映在心裡,以圖後強?

厲雲也不知自己在乾什麼,但當三月初二這個日子快來到時,他終是坐不住。他不是衝動行事,他甚至連信城都沒有進,他隻是一定要來看一看,像馬永星想的那樣,要把這一幕深深地印在腦中、心中。

這份恥辱、痛苦,傷害,厲雲要好好感受一下,因為他知道,他的人生隻此一次這樣的體驗,以後,再不能夠。

再也不會有人讓他受此大辱,得此痛苦,這隻是他們最後的狂歡,他來幫著他們一起親眼見證一下這最後的盛景。

花團錦簇,烈火烹油,曇花一現,這就是厲雲在這場煙花中看到的,他懶懶地坐著,心道:很好,很應景,安信與黃凝的結局都在這場煙花中呢。

他不著急,他等著,他慢慢看著,圍剿獵物要的就是這份耐心,讓他們狂,讓他們喜,得到最後的勝利才是王道。

明明是遠在信城放的煙花,厲雲在這裡似乎也聞到了硫磺味,他喃喃自語:“我兩次大婚,你也要兩次,可惜我這人吃不得這虧,我先給你記著,早晚你都要還回來。”

喃喃完這句,厲雲站起身,對著馬永星說:“走吧,我們該回了。”

信城裡,可比邊上小鎮要熱鬨許多。垂倫公主一步三回頭,滿臉滿眼都是不甘,她憤憤地道:“看錯那太傅大人了,真不是個男人,都這樣了他還能忍,竟真讓他們成了親。”

這不是公主近段時間第一次來信城了,從得知安信要娶那女人後,公主連夜就來到了信城,連夜進了信王府。

公主直來直往,不許安信娶彆人。安信覺得好笑,問:“公主是以什麼身份來乾涉我的婚事?”

公主:“因為你是我的。”

安信一楞,隨後皺眉,站得離公主更遠一些道:“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