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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一族悲慘的命運。司殷自然想知道司氏老祖宗到底為何隕落,這就是司氏一族痛苦的開端啊。

聽語氣,貪狼竟然知道?

司殷不免有些懷疑。

見到司殷露出懷疑的神色,貪狼沒有自辯,或是舉證證明什麼,隻是露出一個嘲諷的表情。向來笑臉迎人,一派優雅貴公子的做派,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旁人印象中凶狠殘暴的魔修,反而像是名門正派教養出的正派修士,驟然露出這種尖酸刻薄的眼神,就顯得十分反常,異常諷刺。

貪狼語氣古怪,“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嗬嗬,你果然不知道。”

就像看到了什麼驚天大笑話,突然摟著肚子笑起來,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司氏一族再不濟也不至於淪落到這種程度,隻能說除去司氏老祖宗,個個都不成器,不說獨當一麵,家裡小輩連自己的責任是什麼都不知道,那點能力,確實不該知道這些東西,哪配啊。長老之輩有些能力的去扛責任了,剩下都是些沒用的,怕是司氏發生血案的時候,你們連死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死!”

“你們沒能力扛這份責任,但沒了你們就不行,這事隻有你們能夠辦到,彆人都做不到,那還能怎麼辦,自然是隻能替你們做決定,替你們拿主意,替你們履行職責。”

“要不是司氏的少主成了器,有些能力,世上哪還有司氏一族,有的不過是群祭天的牲口。”

笑過之後,貪狼的眼神也變得有些冷,唇邊翹起的弧度透著無限的譏誚,“這司命上仙後裔的超然身份,超然的力量,可不是那麼好享的。這下界為何要有上界仙人的血脈流傳,難不成,還真是上仙一時的風流不成。下凡渡劫還要留個種,發展成輝煌的家族,耀武揚威的宣揚自身出身的優越性,享受天賦血脈帶來的便利,騎在凡修頭上,告訴所有人,仙人的血脈就是這麼了不起。”

“這司氏一族,在下隻看得上那位司氏的老祖宗,若司家主扛不起這責任,新建立的司氏一族隻會曇花一現,族人再次成為祭天的牲口,該怎樣的繼續怎樣,什麼都不會變。”

“若司氏一族隻有司家主能夠扛這份責任,那司氏的老祖宗就是你的前塵,支撐個幾千年,終於受不住,活活累死,庇佑的家族轟然倒塌,不過是一個重複的輪回。”

“司家主可要好好聽清楚,五百年前司氏一族滅門血案的前因後果。”

第五十一章

貪狼話音落下, 那幾個清音閣弟子一聲不吭倒了下去。

白顏如以為是貪狼做的,對他怒目而視。貪狼卻微笑著看向司殷,白顏如頓時反應過來, 接下來貪狼要說的可是關乎司氏一族的秘辛,她的父親是司氏一族, 那她身上自然也有司氏一族的血脈, 聽一聽或許無妨, 其他幾個清音閣的弟子就沒資格聽了。

貪狼拿出一張紙,未見他做出其他什麼動作, 這張被放置在棋盤上的白紙邊緣驟然燒起來,火勢向中間蔓延, 又驟然熄滅,留下一片經過灼燒後邊緣凹凸不平還帶著尚未完全燃燒的深色殘骸,燃燒完畢的灰燼散在棋盤上。

貪狼示意道:“我們現在這一方天地, 就如同這張白紙一樣。”

簡簡單單的一個舉動,卻蘊含著極大的深意, 司殷盯著棋盤上那片紙張的殘骸,瞳孔劇烈收縮。

見到他這副樣子,貪狼就知道這是看懂了。

作為一個裝逼犯, 貪狼時時刻刻都不忘記搖他那把扇子, 這種解說時刻更不能忘記。

“五百年前, 司氏老祖宗驟然隕落, 邊界荒漠的儘頭立馬發生一場轟轟烈烈的大崩潰, 地麵下陷,天空崩裂,這一方天地就像失去了賴以維持的支柱,從邊緣開始迅速崩潰。司氏一族的長老們迅速采取措施, 分彆隻身前往邊界荒漠的儘頭,穩定住了大崩潰的局麵,令情況沒有繼續惡化,如此大的動靜,修仙界又豈會不知道。”

“曾經隻知道司氏一族乃是司命上仙所留下的後裔,自從之後,大家知道了司氏一族對此界的意義,司氏亡,則下界亡,司命上仙絕非一時風流才在下界留了血脈後裔。可惜的是,沒了司氏老祖宗,剩下的人著實不成氣候,對凡修來說天賦異稟實力高強的司氏長老們,集體出動都沒能維持住局麵,在接下來百年的時間裡一個接一個露出衰弱的趨勢。”

“這七千多年的時間裡,司氏老祖宗可謂是一人支撐起了整個下界,司氏的長老們不過是從旁輔助罷了。一個人的精力有限,何況司氏老祖宗本質上並非仙人,隻是個半仙罷了,如此巨大的消耗掏空了他的一切,最終油儘燈枯。”

“倘若司氏後繼有人,司氏老祖宗不至於活活累死。司氏的高手傾巢而出,結果卻是以一個又一個的隕落宣告了他們的心有餘而力不足。好不容易穩定住的大崩潰,隨時會卷土重來,而這次,必然是無法指望司氏再次力挽狂瀾了,他們隻是將崩潰拖延了一下而已。”

“同是生活在一方天地,誰都不想因為天地崩毀而消亡,各自采取措施也是理所當然的。有時候不努力一下,都不知道有多麼絕望,正是因為經過了努力,大家才知道這個事情隻有司氏才能做到。還活著的司氏高手眼看著快要不行了,搖搖欲墜,剩下的司氏族人卻儘是些沒用的廢物,根本派不上用場,雖說出了個號稱返祖體質的少主,有望力挽狂瀾,可成長是需要時間的,現在哪有這種時間等少主成長到能獨當一麵的時候。”

“七殺魔尊帶人屠了司氏一族的大人,隻留下些孩子。以邪術製造人柱,填補邊界荒漠儘頭。之所以不殺孩子,是為了讓司氏一族的血脈繼續流傳,好補充人柱的消耗。”

貪狼說著停頓一下,眼底儘是嘲諷之色,“後來據說七殺魔尊因此被正派修士圍剿,時間還真是掐的恰到好處,早不殺晚不殺,等七殺魔尊把一切都完成了,正派修士正好掐著點殺上門,所有惡名黑鍋都讓七殺魔尊背了,名門正派一如既往的風光霽月,既能享受七殺魔尊所做一切帶來的好處,又不臟了自己的手。”

白顏如當場忍不住了,“不要以為正派修士都如你們魔修一樣心狠手辣歹毒殘忍!”

身為正派清音閣出身的她,怎麼受得了貪狼一個手段殘酷還禍害了她父親的魔修對修仙界對她的師門口出狂言。

貪狼反問:“若當初七殺魔尊沒有對司氏一族動手,你以為名門正派在生死存亡之際會如何做?眼睜睜看著大崩潰蔓延全世界,讓一切都化為灰燼嗎?在下區區一個魔修,確實沒有救濟天下的心%e8%83%b8,之所以在臨雲城駐守五百年,從來都不是為了天下蒼生,隻是不想死,想要活命而已。名門正派嘴裡最喜歡喊著各種口號,為了正義,為了天下蒼生,這種時候是為了捍衛身為正派的節操原則,堅決不動司氏一族一根手指,還是為了天下蒼生,犧牲司氏一族?”

白顏如被問住了,居然回答不出來,感覺更氣了。

貪狼神色輕蔑,語氣嘲諷,“還是說,身為名門正派就是喜歡這個調調,都是死,隻要說的好聽一點,就能抹去一切的殘酷與不公正,對還活著的人粉飾住太平,就萬事大吉了?若因此受害犧牲的不是你的父親,你還會這麼氣憤嗎?倘若你的師尊跟你說,這是他們自願的,司氏一族心懷天下,自願以身獻祭,救濟蒼生,你會懷疑嗎?”

白顏如愣怔怔盯著棋盤上那片白紙的殘骸,燒掉的灰燼以及邊緣沒有完全燃燒的深色痕跡,在此時是這麼的觸目驚心,就像棉花一樣堵在她的喉嚨裡,咽不下,也吐不出來,實在難受的慌。

貪狼輕輕搖晃扇子,目光看向遠處的天際,“正派修士素來這般虛偽,在下縱使手段再怎麼肮臟惡心,你們享受到的好處都是實實在在的,這天下蒼生也確實是得到了拯救,難不成因為在下並非為了蒼生去做這種事情,隻是出於個人私欲,就能把一切好處都抹平?若當真這般有氣性,麻煩自殺,彆說沒求著在下這麼做,把在下用肮臟手段保下的性命還了,以示與在下劃清界限勢不兩立,絕不受魔修半點好,也絕不苟且偷生,但是也請記得,在下駐守臨雲城五百年,要還清,可得把這五百年裡的祖墳的骨灰都揚了才算夠。”┇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眼見白顏如受到的刺激不輕,艾霜棠真怕她會一個想不開被貪狼激的真一怒之下自殺,實在不想再聽貪狼一張抹了毒汁的小嘴繼續叭叭叭,想知道的大致都已經明白,立馬過河拆橋,凶巴巴的衝著貪狼說:“你閉嘴吧!廢話這麼多,就你有嘴!”

貪狼輕輕歎一口氣,還挺委屈的,“在下也是沒辦法,這臨雲城實在無聊啊。”

所以好不容易能把擔子扔掉,開心的忘乎所以,情不自禁叭叭叭了?就像反派總是會忍不住把自己的計劃詳細講解一遍?

見白顏如蔫了,魂不守舍的呆在原地,神色複雜,貪狼失去了興趣,注意力全部落到司殷身上。此時的司殷根本沒有看貪狼,目光看向遠處的天際,方才貪狼看的赫然也是這個方向。

“司家主果然聰明才智,反應迅速。”貪狼端起茶杯輕輕抿一口,目光再次轉向遠處的天際。

師兄有多麼在意司氏一族,艾霜棠是知道的,聽到貪狼這一堆的叭叭叭都沒動手,原本一副壓抑著怒氣快要火山噴發的氣勢也消失了,整個人安靜的不可思議,貪狼也一邊喝茶一邊欣賞風景似的,兩個人看的方向還是同一個。艾霜棠不由自主也看了過去,荒漠的景色一如既往,沒看出什麼來。

白顏如受到的打擊很大,好不容易相遇的親爹又是這種樣子,還不知道能不能恢複神智,當著貪狼這個罪魁禍首的麵,她不願意示弱哭出來,腦子裡一頭亂麻,也呆呆的看向那個方向。

守著躺倒在甲板上毫無反應的親爹,白顏如表情呆滯空茫,突然間,眼神聚焦,死死瞪著前方。

遠處的天空出現可疑的黑洞,仿佛天狗食月一樣把天空咬出一個個黑洞,越來越近,地麵荒漠的異動也漸漸落入眼底,若非修士優秀的視力恐怕還沒法隔著這麼遠瞧見。再把神識投過去,一切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荒漠遍地的沙子就像砂糖一樣迅速融化,下麵仿佛有一張無形的巨口,把一切都吞噬掉。

之前司殷和艾霜棠在飛舟上看到的光景終於得到了解釋,那綿延數千裡,一眼看去望不到邊際的奇異之地,竟然是邊界荒漠儘頭大崩潰的前兆景色,因為得到了阻止,所以才停留在那個樣子。

司殷打爛了祭壇,把白顏如的父親從地下迷宮帶出來,失去了這個支柱,原本就在崩潰邊緣的那部分立馬開始繼續崩潰。

貪狼明知道一切,卻像欣賞風景似的坐在飛舟上一邊喝茶一邊看。

那種光景,隻需要一眼就能叫人知道什麼叫